兩年過去,升上大學的我,已經搬去另一個地方暫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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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從沒想到,那一個早已遺忘的噩夢居然重新降臨於我的腦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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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晚,我最先發了一個很奇異的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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夢裡我成為了一隻蝴蝶,在一個十分夢幻、美麗如畫的世界中漫天飞翔——漫無目的地飛翔。猛然間,我意識到危機來臨,有一隻藍色的巨大蝴蝶正朝我迅速飛過來,祂張開怪物般的嘴巴想把我吃掉。我立刻逃跑,不斷揮動翅膀。直到我見一個發光的宛如人類的「泡泡」,我下意識地飛進泡泡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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飛進去的剎那,我身體突然一陣失重——跌進虛無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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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視覺再次見到畫面時,我就身處在一間餐廳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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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知道這是一個夢。視察四周,這裡無論是環境和色調,都跟現實沒有任何差異,不再灰暗、不再模糊,一切都是如此的清晰。不過即使不一樣的色調與環境,這種感覺,以及眼前的景象卻依然似曾相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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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餐廳是一間麺館,我現實中也經常光顧,平時可是人氣旺盛;當然,現在同樣「人」氣旺盛,沒錯,是「人」,但不是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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整間餐廳都坐著各色各樣的人形怪物,它們分別是和人一樣高的塑膠模特、人形娃娃;以及一些長相極之怪異的人形物體,像五觀倒轉的女人、腦袋腫脹如氣球的怪人。它們有男有女,女性形象居多。它們做著和人類相似的動作,在吃東西、在聊天,只是講的都是些不知明的語言。而且,它們說話的方式更令人頭皮發麻,語調接近於機械人,準確一點來形容,試想想人類用「Google翻譯」的唸字功能來交談,會是怎麼樣的?那就是它們的說話方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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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處其境,我終於理解什麼是「恐怖谷理論」。我不止頭皮發麻,連渾身的毛孔都處於繃緊的狀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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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有不得不提的是,它們吃的東西,不是人類殘肢,就是人類內臟,甚至是完整的人類;喝的,是一些混雜了紅白色的不明液體,看起來非常濃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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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我旁邊的一張餐桌,一個比我高出一個頭的芭比娃娃,正在撕咬著一個不到幾歲已經死去的小孩,血液不斷噴出,差點就噴到我的臉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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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笰黎你黔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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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黯這項措巾到家經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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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徐低系牌乎吧吧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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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就是它們的對話——完全不知明的混亂語言,加上那機械的語調,聽得我都快精神錯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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過去的恐怖回憶被勾起,那種恐懼到崩潰的感覺再一次蔓延到我的每根神經。此時,我注意到一個畸形的女僕正在朝我走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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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姐,今天想吃點什麼嗎?」這個女僕看起來至少有兩米高,可她的聲音就和小女孩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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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什麼?吃你個頭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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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硬著頭皮仔細打量她一下。她身材瘦削得不似人形,四肢生得和樹枝無異,而臉部卻是肥大腫脹,而且長滿一粒粒「芝麻」(那是什麼玩意?!),很令人惡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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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姐,想吃點什麼嗎?小姐,想吃點什麼嗎?小姐,想吃點什麼嗎……」服務生不停的質問我,而且語速越來越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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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只有合上眼睛,求神念佛,祈求這一切盡快完結。慢慢地,聲音竟真的消失了。我傻傻地以為能靠自己逃出噩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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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我一張開眼睛,一如以往,這一招沒有用。只是那一個獵奇的服務生離開了而已,周圍還是那些怪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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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我一定要想辦法離開!」也許恐懼的極點就是憤怒,本能的求生欲開始受到激發。我發誓一定要逃出這個噩夢!過去我能被動醒來,而且身體完好無缺,這說明夢始終是夢,只不過是非常真實的夢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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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們這些怪物去死吧!」我鼓起勇氣,立刻站起來大罵了一句,並且舉起我原本坐著的椅子,朝那一個噬食小孩的芭比娃娃砸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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椅子砸中了芭比娃娃的頭部,它發出了不堪入耳的慘叫聲,使我不得不捂著雙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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幸好坐的椅子不是被固定的那種,不然我也不知道有什麼武器可以用。我深呼吸一口氣,嚴陣以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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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椅子砸中的芭比娃娃,整個腦袋都變得凹陷不平;原來這些怪東西是這麼脆弱的?我開始明白到恐懼只是來自武力不足,當然,還有膽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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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接下來我就要面對另一個恐怖的處境;因為餐廳裡的所有假人、人偶之類的鬼東西已經直立身體,它們全是一瞬間同步站了起來,並且都將視線凝聚於我身上。有些怪物看起來至少有三四米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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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要抓狂的我,已經沒有畏縮的本錢,只好隨手拿起檯上的玻璃杯和西餐刀,打算跟它們拼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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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時此刻,餐廳的所有怪物開始用機械人般的步伐,一步一步地逼近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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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受到一種巨大而無形的壓迫籠罩。沒一會,我感到全身乏力,四肢發軟,變得搖搖晃晃的,難以穩定身體。正當擔心又要體會那種生不如死的痛楚時,突然我身體發出一陣金黃色的光芒照耀四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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光芒穿過它們的軀體,所有怪物都在轉眼間化成一堆碎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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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到底發生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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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陣暈眩湧上我的大腦,突然一腳踩空,隨即眼前一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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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終於從噩夢中醒來,但因恐懼感還沒有散去,我全身冒汗,不斷的在深呼吸,心臟跳得飛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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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我稍為冷靜一點後,我才知道為什麼能逃過一劫,原來是我的佛珠手鍊,它斷了,珠子散落在各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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離天亮大約還有一個小時左右,我去廚房喝了一杯水,我還是沒法忘記噩夢的情景,等天亮要再去求一條佛珠保平安。反正,已經睡不著,我打開屋子的燈光,打算看手機看到天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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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陽光射進室內的一刻,我起床去把窗戶打開,深呼吸了幾下。窗外的景象有點模糊不清,也許睡得不好,弄得視覺都難以集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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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帶著惘然的情緒去刷牙洗臉,之後如常地開始新的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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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個噩夢過後,我雖然心有餘悸,但這幾些日子以來,我沒有試過做夢,每次都睡得很甜。難道是那道平安符的功效?我現在每天都掛著一道平安符在身,是最近在一座很有名的寺廟取得的,號稱對預防噩夢、鬼壓床之類有奇效。希望如此吧,我永遠不想再陷入那個噩夢了,哪怕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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