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生時代誰不怕訓導主任?能夠當上這職位的老師,大多都需要俱備一定條件,最基本必須要能震懾血氣方剛的青少年,和洞察學生謊言的能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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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為任職超過十年的訓導主任,他在和梓軒會面之後,心裡便一直有種古怪的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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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梓軒不似是會走上歪路的類型,性格亦向來溫文懦弱,不過訓導主任總覺得梓軒隱藏了許多秘密,使得言談之間亦有諸多顧忌。後來他查問過梓軒的班主任,發現其父親一直都缺席家長日,學校裡從沒有老師見過家長出現,甚至乎當初入校開學典禮,送梓軒到校的都只是外籍傭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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香港人生活繁忙,學校不是沒碰過家境富裕而父母不願露臉的情況,只是這一次,訓導主任內心疑惑硬是揮之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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於是乎,他開始對李梓軒這學生額外留神。學校裡的梓軒十分普通,與同學之間的關係亦沒任何異常之處,放學後他甚少留校,大多都是獨自步行回家。據其他老師說,以前梓軒家裡有專車接送,近一年才慢慢變成他獨自步行上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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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許是家境的關係,梓軒與同學之間有種莫名的隔閡,訓導主任遠遠跟在梓軒後方,心想家庭影響確實難處理,一個弄不好乖巧學生都可能誤入歧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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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後,令人擔憂的一幕成真了。梓軒與一名中年男人碰上,從兩人交談的氛圍來看顯是相識,問題是那男人臉上醒目的刀疤,和一身老江湖造型,怎看都不可能是正常人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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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著說著,梓軒與那男人並肩而去,訓導主任心裡一沉,這下子事態嚴重了。李梓軒與黑社會有關連,不再只是傳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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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是那間茶餐廳,梓軒坐在卡座裡,不知神情凝重的刀疤王找他何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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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軒仔……呢鑊嘢我都唔知點講,唉……」刀疤王長吐一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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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甚麼事情讓江湖大哥難以啟齒,不會是想踢自己入會吧?梓軒心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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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呢排打到開巷,賣晒新聞咁你都知啦,而家我哋字頭呢,準備動員所有人一齊殺去銅鑼灣,準備同人死過……唉,咁搞法死得人多啦,都唔知為乜……」刀疤王憂心忡忡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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梓軒心頭一跳,憶起那晚碰見的場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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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家異能人揸fit,話動員所有人呀……即係連你兩個哎呀阿叔都唔例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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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唔得㗎……!」梓軒驚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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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想起異能者交戰的誇張境況,試問猛龍和炮彈兩個如何承受得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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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知……異能人打起上嚟,邊似以前古惑仔開片,分分鐘搞出人命都唔出奇……所以我先嚟搵軒仔你商量下。」刀疤王嘆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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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搵我……?你想叫我去……阻止異能人?」梓軒訝然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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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係,我知我幾廿歲叫個細路去打架係講唔過去,但係我識嘅異能人就係得軒仔你一個,你嗰晚救我,十個八個揸刀都唔係你手腳,而家唯一有可能阻止呢壇嘢嘅就係得你。」刀疤王遊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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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係我打唔贏㗎……我連自己嘅能力都未係好控制到……」梓軒為難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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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明白嘅,只係我真係唔想見到以前嘅兄弟有咩事,搞成咁個字頭散㗎啦,起碼人唔好死呀嘛……」刀疤王一臉愁色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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梓軒一呆,沒錯自己確實很害怕,但其他人也一樣呀,至少眼前這長相凶狠的江湖老大,都會流露出凡人的怯意。人人都怕,但總有人要站出來,自己不是想當一個英雄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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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算啦算啦,軒仔你當我冇講過,唉,你早啲返屋企啦。禮拜四……夜晚無乜嘢唔好去銅鑼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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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罷刀疤王站起離開,梓軒凝望著桌上的蛋撻和奶茶,回想起自己為何熱愛江湖題材的漫畫和電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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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社會不是好人,這是公認的事實,但江湖各種恩怨情仇都在訴說著社會的另一面,就算沒法當好人,亦不一定都是壞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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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許梓軒很想說服自己,善惡之間並非楚河漢界,就算有擺脫不了的包袱,人仍然可以活出自己的道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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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深吸一口氣,拍了拍臉頰,受刀疤王啟發,梓軒決定面對心中真正的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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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在街上的刀疤王臉上變了個表情,剛才愁雲慘霧的模樣一掃而空,轉為眉頭緊皺眼神閃爍不定,老謀深算的他正用心盤算接下來的部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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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當然不會認為梓軒有能力阻止羅傑,只是在不試白不試的情況下,為自己爭取多一個籌碼也無妨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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羅傑勞師動眾之舉若然失敗,潮興恐怕永無翻身機會,然而就算成功,幫會亦將出現改朝換代,以他在內的老屁股勢難有立足之地,當真是「公你贏,字我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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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此,刀疤王必須創造出一個局面,潮興不可以輸,輸的只能是羅傑一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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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湖上敵我立場如流水般轉動,同一個幫會可以拚死拚活,對立組織也不一定是永遠的敵人,一切都取決於利益所向。早在三十年前,刀疤王已想通這個道理,所以他才能扶搖直上,登至今天的地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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做壞人又如何?古惑仔難道還想當好人?做事不徹底、沒有覺悟,最後便淪落為頹廢無能的過氣大叔,那才是真正的失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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刀疤王沒有絲毫罪疚,對他而言,這一切都是他必須要做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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各路人馬各自準備,時間來到了禮拜四,早已整裝待發的羅傑仰視天空,重生給予他再次挑戰高峰的機會。小時候幻想過無數次,自己終有一日可以登上頂端,不用再忍受生活中別人施加的苦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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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有登頂一刻,他才擁有選擇,去當一個好人還是壞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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羅傑身後全是神情激昂的潮興門生,他們都知道,這一仗要面對的不只是黑幫敵對勢力,雞尾包會選擇躲藏在銅鑼灣,當然是另有倚仗。不過這一次和以往都不同,潮興有了屬於他們的英雄,那一位不怕刀槍、勇悍無比的羅傑阿默可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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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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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聲令下,所有人魚貫登上旅遊巴。羅傑想起了那一場敗仗,好兄弟迪內什彷彿猶在身邊,為了兄弟為了自己,他誓要清除一切障礙去達成復仇心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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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時,將自己推上高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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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於善功的份量較重者,將在滿意的生活中;至於善功的份量較輕者,他的歸宿是深坑。你怎能知道深坑裏有什麼?有烈火。」 - 《古蘭經》 第一零一章 大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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