瘋紙罕見地坐在椅子上,目光呆滯異常平靜,聽著時鐘滴答響,他緩緩吐出一句,「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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殘舊的大門被打開,憂墨帶著一盒披薩回來,瘋紙依舊不發一言,瞥一眼時鐘又目不轉睛盯著憂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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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樣?正義都可以遲到,我就不可以了嗎?」憂墨習以為常,獨自坐下開始吃披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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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又知道我在想什麼?」瘋紙再次露出笑容,看著手臂滿滿的注射痕跡,「我只是覺得我這副身體太過混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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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以為你喜歡這樣,你不是討厭井然有序嗎,你不是覺得井然有罪嗎?」憂墨口中不斷咀嚼,言行間又拿起一塊披薩,「不吃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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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想要那麼井然有序的話,馬桶裏有一些混亂的,你肯定喜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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瘋紙拿起披薩滾輪刀,像個醉酒駕駛的司機,揮舞在等份的披薩上,一瞬間把它弄成稀巴爛,「我喜歡混亂,是因為這塊披薩太有序……與其說我喜歡混亂,倒不如說我是物極必反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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憂墨淡定地拿起一小塊披薩,繼續注視著瘋紙拿起披薩堆砌著一個圖形。「你究竟在做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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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曼德博集合,混亂帶著有序……很美妙不是嗎? 受限於我的機能,或是披薩機能……我拼砌不出來,可惜呢。」瘋紙舔了一下油淋淋的手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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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從來都沒有真正看清過這個世界,失明的人無法看見光芒,聾掉的人無法聽見聲音,我們身體既是接觸這個世界的媒介,同樣亦是囚禁著我們的牢籠。
受限於有限的機能,我們永遠不可能知道這個世界的真實面貌。
你所認識的我,也只是你以為的我。
那個我既是真實的,同時又是虛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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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起來,寫完這本東西你打算怎麼辦?這些東西肯定會受限制,而且你就不怕他們扭曲了你的想法嗎?」憂墨指著那些草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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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課,享受限制。」瘋紙拿著一支筆,在披薩紙皮盒寫著「限制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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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字根本無法承載靈魂,物質無法全然繪出我靈魂,思想就像邪神般無以名狀。我們這匹夫之軀、這顆腦袋,不過是一個粗糙的轉換器,用作連接精神與物質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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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所做的一切,充其量只是我思想在物質世界的一小部份的顯現。」瘋紙開始在「限制 = 」後繪畫著一條線,黑筆穿過了紙盒來到了桌面,瘋紙按著他的手,黑筆再從桌面上到憂墨雙手,由手掌到胸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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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物理限制是這具身體,精神限制是你自己!」瘋紙在他耳邊低聲說著 :「情緒也是這具身體帶來的產物,我們只能盡量打破限制……但終究有些事是無能為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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憂墨忽然間眼前模糊,頭昏腦脹,瘋紙那種瘋狂的笑聲再次響起,「忘記告訴你,剛才我的手掌塗滿了迷暈水,你吃了我那塊披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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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精神意識再強的人,終究敵不過物理世界的規則,既然擺脫不了這些法則,就要好好運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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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好睡一覺吧,休息對這個身體也是很重要的。」瘋紙看著那堆高如山的草稿,自己也攤在桌子上睡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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