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負能量清掃者 NES》 - 第二事件_嗔：兄弟 (15)

「很難得沒見你跟諾爾在一起。」

愛麗絲向對面的亞茲笑說。

此時他們身在食堂，還是愛麗絲主動邀請他。

「他有點事。」亞茲呆然答道。

「說起來，我還不知道你讀哪一班呢。」這個經常跟在諾爾身旁的少年，到底是何許人物？

亞茲正式以友人身份在諾爾身邊行動，所以一直於外人面前現身。當然，間中就算亞茲曾切斷連接，他們也不會對他感到陌生或是有一絲猜疑。

「我跟你提過，你忘記了。」像這樣的說法，其實是一種誘導。

「咦？是嗎？」愛麗絲真以為自己失禮，趕緊露出歉然笑容。

「我本來就是一個很平凡的人，你不記得也是正常。」亞茲表現得善解人意。

能一直跟著諾爾，已經很不簡單了。愛麗絲很想這麼回話。

即使她沒說出來，亞茲多少能預知她心中所想，他繼續不動聲色。

「力奇叔叔……就這樣離開了。」聽得出愛麗絲努力找話題。

「嗯。」亞茲應道。

校方說力奇因換工而辭職。那個資助心怡孤兒院的紳士，為了維持正面形象所以不提告力奇。對方事後邀請諾爾共餐好幾次，最後都被冷冷無視。至於被尤利爾淨化後的心怡，似乎在力奇不再出現後穩定許多。

不過，即使淨化過一遍，人類仍然會恢復原狀。一個人不可能永遠滿滿正能量。這就是為什麼拉斐爾、莎莉夜乃至地球總部，更提倡「清除」方式。

一勞永逸的做法。

見她欲言又止，亞茲乾脆趁勢探問：「你知不知道秀傑這個人？」

愛麗絲點點頭：「知道一些。」

「他為人如何？」

愛麗絲想也不想即說：「挺有風度的，也很有愛心。」

亞茲聽到一個有趣的形容詞：「愛心？」

「照理像他這種身份高貴的人，應該不喜歡接觸骯髒事物才是。」愛麗絲甜甜笑著：「但我有好幾次碰見他在喂流浪動物，被小貓纏上而一副不知所措的樣子。」

還真是一項意想不到的情報。

他不著痕跡地套話：「你知道他跟佑俞的關係？」

「嗯嗯。他們是堂兄弟，佑俞的爸爸在小時候托給別人養育，是在近幾年才與秀傑的爸爸相認。可惜佑俞爸爸患癌去世，留下佑俞母子。秀傑爸爸義不容辭地照顧他們。」

果然外人都不知道他們的關係。那些溫馨感人的橋段，全是美麗的謊言。

「他們的關係似乎……很不錯。」亞茲故意說著反話。

「真的呢！」愛麗絲意外相當贊同，她跟佑俞讀同一班級、同一個社團，偶爾目睹秀傑對佑俞做的一些事：「有時候他來找佑俞，佑俞正好在睡覺。他都不打擾，自己離開呢。」

「記得有一次我跟佑俞負責社團的事務，所以待得很晚。沒想到秀傑竟然留在校內，問我們什麼時候才做好那些事。」

「然後呢？」亞茲歪頭：「他做了什麼？」

這歪頭的動作看起來很自然、很可愛……

愛麗絲忍不住心想。眼前這人長了一張人畜無害的可愛臉蛋，大家都忍不住想親近他、對他好。

「我說可能要多一個小時才能做好，結果他塞一堆麵包給我，還不讓我告訴佑俞是他買的。秀傑對佑俞真好。」說到這裡，愛麗絲抿嘴了：「但是佑俞好像很討厭秀傑，都在躲他。」

做出那種舉動，誰不討厭？亞茲暗中一歎。

話題結束，兩人一同沉默了。

「那個……」愛麗絲再次支支吾吾的，亞茲索性代她說出來：「你想從我這裡打聽諾爾的事情吧？」

果然她的臉頰迅速刷紅。

「想知道的話，直接問他本人不是更好？」亞茲提議：「這是跟他談天的機會。」

「諾爾他……對我不理不睬……」愛麗絲落寞說道。

「那是因為諾爾不擅長交際。」亞茲展著溫暖笑臉：「你問他問題，他還是會禮貌地回答你，不會無視你。」

望著亞茲那由衷的笑，愛麗絲好羡慕。那是因了解、因熟悉才展露的笑臉。她輕輕說：「你們的關係很好呢。」

還有那笑起來時就會彎成月牙般的笑眼，顯得溫暖可愛，讓人忍不住想更親近，也難怪高冷的諾爾會跟他交朋友。

亞茲但笑不語。

諾爾正好抵達食堂，身後跟隨佑俞。

他一見亞茲跟愛麗絲坐在這裡時，一股不舒服的感覺油然而生。

「亞茲。」他很自然地脫口而出：「過來。」

亞茲因他使用那個昵稱微微一怔，愛麗絲則對諾爾顯露的佔有欲微微吃驚。

「下次再聊。」亞茲站起身來，走到諾爾身邊。

離開時諾爾全程沒看過她一眼。

心一陣刺痛。

諾爾、亞茲和佑俞三人共坐一桌。

諾爾悶悶地吃著意大利面，亞茲和佑俞則相對無言。

好一會兒，諾爾吃夠幾口早餐，這才出聲問了：「你很怕那個人？」

佑俞不確定他在問誰，直到旁邊的亞茲把目光轉向他時，他才恍然大悟。

「不是……」佑俞低下頭來，細聲答道。

「那你怎麼不反抗？」諾爾說完，叉起一塊香腸遞給對面的亞茲。亞茲張口坦然接受，兩人之間的互動自然得仿佛這是正常不過的事。

佑俞沒答話了。

倒是亞茲深諳他的想法，替他解圍：「也許是想不到可以徹底解決的方法？」

「他是你同父異母的哥哥吧？」諾爾維持冷漠語調，卻說著令人震驚的話來。

「你……怎麼知道？」佑俞的聲音明顯在顫抖。

「因為我想知道那個男人有多虛偽，所以稍微調查了一些事。」諾爾聳肩，給他一顆定心丸：「放心我對那些事沒興趣。」

聖元國際學院還有另一項特色，足以吸引有錢人家將孩子送來這裡就讀——校方只認錢，不理家長在辦入學手續時使用的登記身份。所以圖靈博士才會送諾爾來這裡求學。諾爾猜測佑俞的情況恐怕也是這樣了。

氣氛又僵硬了。亞茲嘗試打圓場：「既然是兄弟，有好好跟他對話嗎？」

「我不想跟他說話。」佑俞斷然拒絕。

「你討厭他嗎？」諾爾問。

「這是當然！」佑俞果斷回答。

「你恨他嗎？」諾爾又問。

「討厭和恨有區別嗎？」佑俞反問。

「他如果被人綁架、有生命危險、失蹤什麼的，你會開心嗎？」諾爾給了幾項假設，再隨手挑走椰菜花。

佑俞靜在那裡。老實說，他真沒想過這些事。

他再怎麼討厭秀傑，也只想在遊戲中殺他洩憤。

亞茲適時插話：「不吃椰菜花？」

諾爾抬眼瞄他一下，才叉起一棵菜：「吃。」

然後他又叉一棵送到亞茲面前，亞茲依然是毫不猶豫地張口吃下去。

「你們的關係……真好。」佑俞笑得很僵硬。

「當然。他是我的朋友。」諾爾說得有些自豪。

「我怎麼覺得你們更像是……情侶呢……」佑俞心忖。

「所以你不恨他。」諾爾徑自下結論。

佑俞無從反駁，而亞茲是認同的。

被欺負了五年，負能量值還能處於紫色階段，說明佑俞也沒想像中這麼討厭這個人。

「你……」諾爾突然緊盯他，害佑俞整個人一僵：「是不是每一次都用很倔強的反應對著他？」

「啊？」佑俞被問得莫名其妙的：「這不是正常嗎？難道我還要笑著面對他？」

諾爾聽得他這麼說，洩氣地搖了一下頭：「那傢伙那麼變態，越是倔強他越愛。」

亞茲默默點頭，佑俞則一頭霧水。

諾爾吃完最後一口，才建議：「下次試試用軟的、哭的方式跟他談一下吧。或許會戳中那傢伙的死穴。」

亞茲忍住笑意，也隨他站起來就走。

佑俞叫住他們：「你為什麼要對我這些話？我們之前完全沒交集吧？」

諾爾回視他一眼：「就當是前兩次撞到你的補償。」

「而且看到自我貶低的傢伙，特別不順眼。」

諾爾這番話，深深刻進佑俞心中。

他鼓起勇氣要求：「要是我強一點的話，是不是可以跟你做朋友？」

諾爾嘴角一曳：「首先你得從那個人的魔爪脫離出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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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怎麼會跟那傢伙說話了？」剛踏離食堂，諾爾立即問了。

「在等你過來的時候，她比你先出現。」

亞茲瞅著他，儘管沒什麼表情，語調亦沒有抑揚頓挫的，但諾爾總覺得他看起來有點無辜，仿佛他怪錯他了。

一定是那頭捲髮和呆萌的五官誤導別人。

諾爾別過臉，轉移話題：「這只魷魚應該比之前那個大叔更好處理？」

「魷魚？」亞茲滿頭問號。

「他的名字念起來很像魷魚。」

「別隨便給人取花名。」亞茲輕叱道。

諾爾只是聳肩，不以為意。

然後亞茲想起他給佑俞的「良策」，嘴角含笑：「說不定他示弱的話，真的能解開兩兄弟之間的心結。」

諾爾無由來地毛骨悚然：「那傢伙果然很變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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