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度眨眼之時,周遭景象煥然一新,再不是都城一隅昏暗的林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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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是什麼地方?」派恩擦拭兩眼,慣性影響令他做出托眼鏡的動作,其後又環盼四周,嘗試定位。「慢著!我認得這個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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遙遠的前方盡是一片無際海洋,水面幾乎波平如鏡,無風亦無浪,以平滑的地面線迎接漸落的夕陽;腳下的青藍草原彷彿如是靜告:這裡是碧水領,是家園所處,也是種下久遠回憶之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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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裡是始界大地西南部,就是下神們劃分的碧水領,這點想必你比我更熟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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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如以太所說,派恩確是對如此故地熟悉不已,思緒甚至無意泛起往日坐在這片臨海之地讀書的片段。想到這裡,嘴巴便禁不住微微上揚,稍掀開隨身的魔導讀本,嘗試再現往日光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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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結果我還是回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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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馬看花般在半個始界留下足跡,在倉猝旅途當中還沒有得到新知,便重新踏進故鄉領地。對派恩來說,這結果絕非在他期望之中,奈何如今自己因非凡身份成為追捕對象,逼不得已之下,恐怕只能設法隱姓埋名,藏匿各方勢力沒法輕鬆到達之地,等待轉機到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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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當派恩打算回到那稱作「家」的邊境小鎮,如此念頭下一秒便被以太打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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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想回家的話,我不會阻止你……但我現在還不能跟你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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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太?為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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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太並未即時回答,兩腳踏步往前,直至把派恩甩在身後,才背對他答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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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附近有新的蒼鐵礦脈生成,我不能讓它們落到那幫下神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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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從被關進神命院那時開始,以太早已感覺到,一股不尋常的元素流正從大地西南側蠢蠢欲動。根據上千年積累的認知,他幾乎能夠肯定,這冷如冰河、且躁動如嵐的腥氣,正是地脈在孕育大量新生蒼鐵的證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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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派恩亦知道,蒼鐵是毒性極高的礦物,當今始界掌握開採以至冶煉蒼鐵技術的業者少之又少,除了黑地格拉弗忒血族之外,恐怕就只有凌駕世間的始創軍一方,能夠把它化作殺人兵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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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確,蒼鐵是重要的戰略資源,那些黑地人、格拉弗忒血族的人一定不會放棄這趟良機。」派恩說著又稍轉身、摟抱著以太的腰,溫柔在他耳邊說著:「以太,我們一起過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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突然施加在腰盤的微力、加上耳邊響過的細語,頓使以太臉頰發紅,暗地萌生被對方「糟蹋」的慾望。只是,自知當前必須在神族們採取行動之前,鎮靜活躍的蒼鐵礦床,如此私念很快便被抹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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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唔唔!那我們還在等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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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色漸暗,青藍草原亦跟著泛起水色微光,與漸起五月和星海照亮面前路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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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以一直跟以太你這樣走著就好了。」一路上,依附以太身邊的派恩不忘仰天,看著星海中最為顯眼的五輪明月,唸出這月相組合的名字:「『比翼之相』,這是今晚的月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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支配晚空的五月形相不盡相同,天邊左右兩端的是往外彎曲的弦牙,分別背向雙方內側同樣對外的半月,夾住中央光亮的盈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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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哼,那不過是生靈對月亮一廂情願的稱呼而已。」以太則對天上五月毫無遐想,畢竟在他眼中,它們不過只是蓄積元素流的光球,掛在遙遠高天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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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就算是作為主神的我,也解釋不了月相的規律是依據什麼而作出變化……我甚至不知道該怎樣踏足那個地方,也不知道那是怎麼樣的環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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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派恩如是回應,卻令以太再度想起從前那與他渡日的面影,皆因好奇心旺盛的伊利伯多亦曾經如此發問,就在同一片星海之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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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們倆怎麼思考回路都那麼相似的……」他低下頭、看著自己的兩手喃喃自語:「難道真的覺得這是能吸引我的特質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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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太?你在說什麼?是不是哪裡不舒服了?」這時派恩又把視線回放到以太臉上,聳肩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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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沒事……但比起這個,你看看你腳邊踩著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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派恩這下才察覺到,自己剛好踩在一塊破爛的牌狀破片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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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塊是最近才有的告示牌嗎?」派恩彎下身、嘗試解讀破片上的字句:「始、封地、人等、進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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仔細一看,牌上破損的地方,剛好都集中在寫有字句的地方,彷彿被誰刻意毀壞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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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有種不好的預感,得快點過去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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語畢,以太便拉住派恩的手,雙雙加快腳步、奔向內陸方面的丘谷地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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靠近寸草不生的山地,從前方某處傳出的動靜令以太抖動尖耳,猛然帶著派恩走往一塊大石後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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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嘖!我們還是來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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皆因最不願看到的人物們,終究還是悉數出現在面前,擋在那藏著新生蒼鐵的礦山入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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