異域行者 - 第二章這是什麼奇怪的問題

夏琳領著雀二走進『保健室』的大門。

隨著自動玻璃門打開，雀二就聞到一股消毒水的氣味撲面而來。

大廳寬敞明亮，數百張藍色的椅子井然有序地排列著；有少數幾個人在安靜地等待，氣氛顯得格外寧靜。

「一般內外科……住院中心……加護病房……還有手術室跟急診室？」雀二瀏覽著一旁的樓層導覽，「這裡已經不只是保健室了吧。」

「幾年前校長下令將這棟大樓改建成小型醫院的規模，」夏琳說，「但大家還是故意叫這裡保健室。」

「有必要嗎？」雀二看著櫃檯上方不斷滾動診療信息的電子顯示屏，「這裡可是學校啊？」

「夏琳——！」

此時前台其中一名護士朝這裡招了招手。

「哈囉。」夏琳走上前並，微笑回應：「今天是妳值班？」

「對啊，我昨天太晚睡了，好累……」對方說著打了個哈欠，「話說妳今天怎麼來——」

對方注意到了雀二。

她先是上下打量了一番，然後突然回頭對櫃檯內喊：

「天啊！我們家夏琳帶男人回來了！」

「什麼？」

「真的嗎？」

結果附近的人員通通放下手邊的工作湊了上來。

……好像被誤會了。

「呃，不是啦，我們才剛認識而已。」夏琳說，「我只是要借用一下旁邊的病房……」

但很顯然沒人聽進去，幾個人不約而同地露出了一抹姨母笑，彼此間交換著意味深長的眼神。

「不用解釋！」其中一位還比了個讚，「我們替妳保密！要加油喔！」

光是剛才的舉動就顯得你們完全管不住嘴好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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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人的腳步聲在空蕩的走廊中顯得格外清晰。

「那個……剛才如果有造成妳的困擾，不好意思。」

「哦，她們就只是愛起鬨而已。」

夏琳似乎對於誤會毫不在意。

「呃……話說這裡的病房是可以直接借用的嗎？」雀二換了個話題，「而且我還以為來這裡隨便用藥塗一塗臉就好了。」

「理論上是不行，但我有時候會來這裡幫忙。」夏琳說，「剛才你幫了我，現在又讓你一個人過來自己處理的話，我會過意不去。」

「這樣啊？」她是不喜歡欠人情的類型嗎——雀二這麼想著，「那先謝謝妳。」

「不用謝。」

她雙手交疊於身後，回過頭露出燦爛的微笑。

眼前是雀二所見過最可愛的笑顏。

他感覺胸口抽痛了一下，視野也有些天旋地轉。

「我——額……」

雀二彷彿突然喪失了語言能力，也不知道該說些什麼，只能不斷試著讓喉嚨發聲。

最後擠出了個：「謝謝？」

「噗，什麼啊。」

她噗哧一笑。

雀二深吸一口氣，試著讓自己放鬆下來。27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Qd6KRkQmQs

「你臉上的傷口……還很痛嗎？」

「是有好一點，但要說不會是騙人的。」

夏琳領著雀二走入其中一間病房。

接著她逕自到一旁的藥品櫃翻箱倒櫃，自言自語：「放在哪裡了呢？」

雀二順手把門帶上，在等待她找藥的同時四處觀望。

突然意識到現在這裡只有他們單獨兩個人，心跳再次加速了起來。

「話說回來，雀二。」

「我在！」

雀二被突如其來的提問嚇了一跳。

「你為什麼會來金岸學園？」夏琳問。

「這——」

雀二原想找個冠冕堂皇的理由，但很快便作罷。

「也沒什麼大不了的原因。」他只擺了擺手，「單純是我哥哥推薦我來的。」

「這樣啊。」夏琳轉過身來，笑著用棉花棒打了一下雀二的頭：「那你就是走後門囉！」

「呃，啊哈哈哈哈……」

雀二只能乾笑幾聲。

擦完藥後，夏琳小心翼翼地貼上紗布。27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HJbPvQs1RK

「真的很謝謝妳。」

她回以微笑。

「這沒什麼啦。」

人美、心也善良。

此時雀二感到有些不好意思，甚至開始產生了被打都值得的念頭。

也許這是一個好的開始。

「那個……妳讀哪一個學系？」

「嗯？」

夏琳倏地瞪大了眼睛，似乎對提問感到意外。

「呃，我這樣說可能有些奇怪，」雀二說，「但我還不知道我就讀於哪一個學科……」

當時無論怎麼問哥哥他都不說，都只說到了就知道。

「什麼意思？」

「欸？」

「若你想要，也是可以選……嗯——」

夏琳將手指輕貼在下唇，陷入了思考。

她的意思是沒有主修科目？怎麼可能？

「我基本上外文類的都有選。」夏琳說。

「妳對這方面很有興趣？不過很辛苦吧？畢竟妳偶爾還要來保健室幫忙……」

「是有一點，」夏琳沉吟片刻，「不過我覺得沒關係喔。」

「為什麼？」

「……因為我想要理解。」

「理解什麼？」雀二問。

「不熟悉的陌生人想要理解彼此，最基礎的便是語言：包含聲音、文字、肢體表現等等，溝通的媒介非常重要。」

「所以妳以後想要從事翻譯或是外交的工作嗎？」

「也不是——不對，或許有點像？」夏琳苦笑，「即便是不同的語言，之間也會有些許共同點。只要盡可能多學一些，也許就能夠整合出一些——抱歉，我這樣說很莫名其妙吧？」

「不會，我覺得這樣很好啊。」

雀二感嘆。

夏琳她是個非常努力的人啊。

他不禁捫心自問：換作是自己做得到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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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我也要跟你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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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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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謝你能理解。」夏琳收拾著剛才使用的醫療用品，「那雀二同學有什麼樣的興趣呢？」

「咦？我？」

仔細想想，好像沒有什麼值得一提的興趣。

硬要說的話，是動手拆解組裝機械之類的吧。

不過這個話題會不會太奇怪了？

「就是……看看電影之類的？」

最後給出了一個保守的萬用解。

「很棒啊！我也挺喜歡的。」夏琳拍了一下手，「上禮拜上映的『命運編年史』你看過了嗎？」

雀二心頭一顫，因為他並沒有看過這部電影；但他又很快想起之前無聊滑影音的時候，剛好有看過預告片。

「喔喔，是演希臘神話的那部電影吧？非常精彩！」雀二只得轉移話題，「那妳呢？除了語文以外還有其他興趣嗎？」

「噢，我還很喜歡園藝。」夏琳說，「偶爾也會去中央花園幫忙——」

碰！

突如其來的巨響打斷了接下來的對話，病房門被狠狠撞開，使得門板脫離了門框重重倒在地上。

雀二看過去，門口有一名穿著得體的金髮男子，頭戴墨鏡並洋溢燦爛的笑容，推著病床踩著門板高歌入內。

「威廉？」

「夏琳美眉？」

對方注意到夏琳之後立刻鬆開雙手，身體隨之擺成一個優雅的姿勢；然而病床卻因為慣性繼續向前滑去，伴隨著病人的慘叫聲猛撞上牆壁。

「全倒！」他瀟灑的撥了一下頭髮。

「你以為你在打保齡球嗎？」

「啊哈哈哈真不好意思，昨晚的娛樂還未盡興……」

對方以開玩笑的語氣說著，並摘下墨鏡露出整張臉。

他不僅身材高挑、五官立體、外表也相當俊美，看起來像是混血兒；不過怎麼說呢，搭配上過於華麗的服裝，反而帶出了一種做作感……

「你怎麼可以這樣對待患者！」夏琳語氣略帶不悅，向著那哀嚎的可憐病患快步走去。

「那是他活該喔，妳不這麼覺得嗎？夏琳美眉。」

那名叫威廉的男人站到鏡子前，注視著鏡中的自己，輕輕地用手指整理衣領，「嗯，還不錯。」

「啊！你是！」夏琳突然一聲驚呼，雀二連忙小跑步到她身邊，定睛一看……

「那個金髮惡魔——！」床上的病人全身被繃帶捆得跟木乃伊一樣，正不斷扭動著努力想要掙脫……

「是你？」雀二立刻認出了對方是小巷裡的領頭。

領頭也認出了兩人，露出疑惑的表情：「啊？紅髮小妹妹也就算了，你怎麼會在這裡？」

「呃，我也是金岸學園的——」

「啊。」領頭看著雀二身上的制服，似乎是現在注意到；接著他突然又露出驚恐的表情：「等等！該不會那個黑髮男也在這附近吧？！」

「他目前沒跟我一起，但他也是金岸學園的新生喔。」

聽到這裡，領頭兩眼一翻，差點暈死過去——看來是被打到有心理陰影了啊，但雀二覺得他這是活該。

「糾正一下，我覺得我的年紀應該比你大喔，小混混先生。」夏琳上前試圖幫忙解開那一圈又一圈的繃帶……但看起來好像需要花一點時間。

雀二回頭看向威廉，他正在擺弄醫用假人模型。

「那個……您能解釋一下情況嗎？」

威廉雙手一攤轉過身來，身後的假人已經被喬成麥可傑克森的經典姿勢。

「首先，那一頭顯眼的橘髮……」他指著雀二說，「學生會的人跟我說過了，你就是白雀二同學吧？」

「啊……是的。」

學生會？原先還以為他是不正經的人，但聽他這樣說，難不成他其實擁有很重要的職位？

「那麼，我除了負責把這個混混送過來，還有一些事要宣佈——」威廉逕自走到靠窗的病床位，然後直接躺了上去，露出滿足和放鬆的神情。「啊——這裡的床還是那麼舒服。」

「你要宣佈的是保健室的床很舒服？」

「不是啦……雖然這是事實。這裡可是每當你受夠教授的碎嘴時，修養身心的好去處喔。」威廉看向夏琳比了個讚，「更何況還有貼心可愛的護士妹妹喔？五星好評大力推薦。」

「你指的是翹課吧。」

「別形容得那麼難聽嘛！來到學校就是為了學習，而學習如何放鬆身心也是很重要的，我還覺得應該要專門為此開設一門科系才對。」威廉拍了拍床鋪，「喏，要不你也試著躺躺看……」

「至少把鞋子脫掉！」夏琳用完全不兇的口氣數落著威廉。

旁邊的領頭也已經冷靜下來，坐起身看向四周，身上的繃帶只拆完上半身——也纏太多圈了吧。

「好好好。」威廉回應得很敷衍，卻倒是很聽話的把那看起來很高檔的皮鞋脫掉，將其整齊的擺在地上後再重新躺回去。「我剛剛說到哪？先不管那邊那個混混——」

「喂，我不叫混混，我的名字是雲逸——」

「好的這位小混混。」

雲逸閉上嘴並露出無奈的表情，彷彿表示：「你說混混就混混吧。」

威廉繼續說道：「不過既然你已經恢復正常了，不妨一併接受接下來的『測驗』吧？」

「測驗？」雀二心中一驚，他可沒聽說過入學還需要測驗。

他轉頭看向夏琳，卻注意到她此時皺了一下眉頭。

「因為忙碌的學生會長大人目前正單獨處理另外一個新生……所以這次的測驗自然交由校內最資深的我來主導囉！」

雀二意識到威廉指的是耀。不知道他現在怎麼樣了——

此時突然整棟建築物都稍微震動了一下，但很快又恢復平靜。

「剛才是……地震？」

「嗯——應該可以不用管。」威廉看向窗外，似乎知道些什麼，「來，我們繼續剛才的話題吧？」

雀二試探性地問道：「威廉先生您是教授？」

「不是，我也是學生喔。」

「威廉是唯一的六年級學長。」夏琳在一旁補充道。

原來是六年級，那確實是挺資深的——

等等。

「正確答案！」威廉得意洋洋地打了個響指。

嗚哇，這人對於留級完全不害臊啊。

「雀二同學，你剛剛是不是有很失禮的想法？」

「……沒有啊。」

「但我可以很負責任的跟你說，資歷越深就代表見識過越多東西喔？對此我可是引以為傲的呢。」

「……原來如此。」

「所、以、說，在校園裡可以盡情依靠我這個大哥哥喔？」威廉話鋒一轉：「若你接下來有通過測驗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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