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手中的茶梅,一顆淚珠不由得奪眸而出,滑落在明黃色的花芯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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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體像觸電一樣,腦海更是閃過剛才奔出山洞時,白髮青年那一瞬間的黯然。心中一陣抽痛,他竟然如此輕易便背叛了那善良的青年,還毫不猶豫地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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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舉動不但傷害了那青年,更顯露出自己的自私與卑劣,青年黯然的神色,也許早已被背叛過數次才會那樣拒人於心門外,可他也成了傷害他的其中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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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經在心中暗自發誓要守護他,不讓他受傷害的自己卻成了傷害他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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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手中的茶梅,那天青年的笑容再次浮現眼前,發現自身的膚淺更讓他感到愧疚,更怪責自身對青年的不了解。明明與他相處了一年,若青年真是殘酷的食人妖怪,早在發現他的第一天便可把他吃掉,壓根不用與他相處一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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慢慢地站起身,梅玉帛這才發現四周的茶梅樹已開花,雪白的山林中多了幾分紅色,讓雪山不再只有單純的白色。立於花林中的梅玉帛,猛地憶起白髮青年對這些樹木的愛護,更在瞬間明暸自身的懦弱,為此不由得暗自唾罵如此卑鄙的自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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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慢慢地張開讓手中的茶梅落下,細白的雪花慢慢飄落,梅玉帛卻像下定了決心一樣,快速地轉身往回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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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使青年是妖怪,他也不會放手逃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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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起那立於白林中的脫俗身影,梅玉帛的心臟更是猛烈跳動,他只希望能再次把那纖細的身軀給抱緊,儘管他是妖怪也不再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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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顧身邊的細雪已慢慢加重,烈風更是刮痛了他的肌膚,無視四周快要形成的風雪,梅玉帛堅定地往回走去。然而一切卻又像當初走進山林時迷路的情況,怎麼也找不到盡頭,更莫說是那救了他一命的山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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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直地在雪地上舉步前行,腳步漸漸地停下,只因梅玉帛突然意識到青年是雪女的孩子,即使是混血,相信還是有着雪女的特別能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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幼年他聽過的傳說在腦中出現,止住了他的腳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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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女擁有控制風雪的力量,只要是她想,便可把任何人困於雪山中找不到出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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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者的話在耳邊徘徊,更讓梅玉帛意識到青年並不希望見到他而增強風雪,讓他找不到回山洞的路,更找不到絲毫熟悉的痕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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定定地站在雪地中,梅玉帛的雙手緊緊地握成拳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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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不起……是我傷了你的心……」幽幽低嘆,梅玉帛雙手握成拳。「我已猜到你的名字!我不會再丟下你的!」深呼吸後仰頭大聲叫喊,梅玉帛相信青年一定能聽見他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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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使相處了近一年,青年還是不曾告訴過他自己的名字,像是要他猜想般,令梅玉帛不斷猜謎,然而答案其實一直早已在眼前,只是他不曾發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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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紅!!」直直地把答案喊出,那是茶梅的別稱,然而一直身處於茶梅花林中的他竟不曾發現,如海般廣闊的鮮紅便是他的名字,可他待了那麼久也沒有發現,想來是他還不夠細心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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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明每天也能看到青年愛惜地撫摸茶梅樹,在簪上茶梅花時的笑容、把落下的茶梅帶回山洞中珍惜,他卻還是沒有發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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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見他的話似是讓藏起來的青年動容般,突然出現在不遠處並直直朝他跑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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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看到那熟悉的俊臉,梅玉帛不禁微笑,卻看到對方臉上出現擔憂驚慌之色而感到疑惑。本能地回頭,卻見如巨浪般的厚雪從山上流瀉而下,如浪濤般洶湧朝他奔流而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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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厚雪把他掩去的瞬間,他恍惚聽到了青年那清澈如水的嗓音,然而語氣中的哀傷在他還來不及細想時,便已被雪浪給覆蓋失去了意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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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帛,忘了我……回去吧……我知道你的爹娘一直在山下尋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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淺淺的一聲嘆息,卻充滿了無限的悲傷。
噗的一聲讓梅玉帛回頭,只見秋微細瘦的身體跌倒在雪地上,剛從雪堆中爬出的梅玉帛慢慢地站起,看着也從雪地上爬起身子的秋微,臉上慢慢地露出溫柔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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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已經想起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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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燦爛的笑容讓秋微一愣,紅嫩的唇瓣愣愣地張開卻沒法說出話來,那雙墨色的眼眶卻微微泛起水霧。見狀,梅玉帛更是快步上前擁住了那纖細的身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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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不起……讓你等久了……」輕輕地吻上那光潔的額頭,梅玉帛的眼中充滿了愛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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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見秋微驚訝地抬頭,墨眸中充滿了驚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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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知道,我的命是用你的聲音跟魂魄換來的…」緊緊地抱住秋微,失去的記憶已恢復,更想起秋微為了救回那時被雪海淹死的他而把自身的三魂六魄借出了一魂三魄供他起死回生,而施術的代價便是那動聽的嗓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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細小的雙手緊緊地抓住梅玉帛的衣襟,頭埋在那厚實的胸膛前,像是隱忍了很久般,纖細的身體不住顫抖,透過胸前傳來微涼的感覺讓梅玉帛知道秋微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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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手輕輕撫上那細白的髮絲,眼中更是充滿了憐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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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再也不會放開你了……海紅。」語畢,梅玉帛抬起了秋微的下頷,讓含淚的烏眸看向他,低首輕輕吻上那冰涼的唇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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淡淡的白霧升起,懷中的身體再次變回青年的模樣,當三魂六魄透過親吻而聚合時,會讓失去一魂三魄而變成小孩的身體短暫地恢復青年的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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儘管懷中的人是妖怪,他再也不會放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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風輕輕地吹起,片片鮮紅的花瓣在空中飛舞,像在祝福二人一樣,這天的茶梅盛開得異常燦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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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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