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梅小蘭溜走,梅玉帛便繼續把最後的幾條帳目算好,再把銀兩點清後與帳本一起放進暗櫃,小心地鎖好櫃子後再確認一次有鎖好,這才完成每一天的例行工作。在確認一切事務已完成、貴重的東西也鎖好、客棧內的桌椅會由弟妹打掃整理後,他才慢慢地走到後院拿起砍柴用的斧頭。
在梅氏三兄妹中,就只有他這個大哥曾在客棧後的雪山上失蹤,儘管父母在世時曾阻止他再次入山,但以當時弟妹的年紀及力氣也根本無法砍柴,最多只能撿回來一點點木柴,那數量根本不足夠支撐一天的消耗。
因此他還是狠下心上山,而且心底也暗自希望會發生些什麼好讓他找回失去的記憶。
然而最終他卻是失望了,因為什麼也不曾發生,更沒有故地重遊而憶起什麼蛛絲馬跡來。不過他的父母卻鬆了口氣,隨後在多次平安砍畢柴枝回來後,他曾經在雪山失蹤的事情也被淡忘,安心讓他隨時上山砍柴。
但其實到了現在,梅玉帛還是相信他在這雪山中忘記的,應該是很重要的事情,只因每次踏進雪山時,他的心跳總會有種揪住的疼感。只是這事情卻沒有影響他的生活,連下山偷偷去找大扶把脈也沒有看出病來,因此他只能反覆說服自己那段失去的記憶不重要,既然想不起來便只好忽略。
對於這樣的做法,其實梅玉帛感到無力且厭煩,但作為長子的責任感讓他希望父母操心,而且還有兩個弟妹要照顧,因此他只能裝作不在意。直到他的父母雙雙仙逝,弟妹長大一點後,他才能有一點私人的時間去思考該怎麼想起失去的記憶。
嘴上說不在意,可心底卻萬分在意,他就是一個口是心非的人來。
「哥,多穿一件衣服吧!」一件厚衣蓋到梅玉帛身上,剛好打斷了他的思緒,只見梅玉石臉上帶笑,眉間卻是藏不住當中的憂心。「可別冷着了!」
「嗯……」微微含首,梅玉帛慢慢地扯下衣服穿上,多穿一件衣服的確更暖和,但更慶幸此刻的季節尚未踏入真正的冬季,不然再穿多少件衣服還是會冷得令人僵硬而砍不了柴。
也許今天多砍一些柴木回來囤著好了,不然之後不夠用也很難上山補充。
「哥,今天你可要早點回來啊!我打算做酥炸雞塊呢!」拍拍梅玉帛的肩膀,梅玉石得意地開口。「而且今天是爹娘的忌日……別太晚回來呢,我們會擔心的。」小聲地開口,雖然父母已過世數年,他卻還是不習慣提起這種日子。
儘管之後大哥進出雪山都平安,但他還是對梅玉帛失蹤那年心有餘悸,過了那麼久還是會擔心大哥再次消失。他其實知道要不是有他跟小蘭在,說不定大哥在父母離世後便住進雪山,只為了找回那段空白的記憶。
「知道了,要是我回來你們還沒擦乾淨桌椅,今晚就不用吃飯了。」點頭淡淡地開口,然而梅玉帛的臉上卻露出淺淡的笑意。
「啊!大哥不能這樣啊!」聞言,梅玉石不由得驚慌地低叫起來。
而梅玉帛倒是不再理會吵鬧的梅玉石,提起斧頭便推開後院的籬笆往山上走去。儘管還沒到下雪的季節,雪月鎮與後方的山林卻是一直覆上薄薄細雪的地方,彷彿從來也沒有融化過似的,然而山中卻有着各式各樣的冬季植物。
相比起冬天開滿紅豔植物的山林,秋天的雪山卻長滿了黃澄澄的銀杏,梅玉帛選擇在不高不低卻接近山腰的位置砍柴。幾乎每十天便會上山一次,可每一次也會選擇在不同位置砍柴,為的是防止只砍一個地方而令山林的樹木生長不平均。
鋒利的斧頭砍下一截又一截粗壯的枝椏,但每一株樹也只砍下三、四截,因此樹木看起來倒沒有明顯遭人砍伐過的痕跡。撿起枝椏綁成一綑一綑好方便背下山,梅玉帛點了點數量,估算應該能用上好幾天,便差不多可以停手。
不過很快便要步入冬季,來這裡賞雪的客人也會增加,因此明天他應該還是得再來一趟,最好能把二弟也帶上,一起砍柴既能節省時間,也可以多囤一些柴木。
抬頭看向枝葉間的天空,橘色的晚霞代表天色還早,因此梅玉帛並不急着背上柴枝下山,倒是悠閒地倚着一顆銀杏坐下。拿出暗藏在衣服中的小酒瓶,慢慢地打開塞子賞花品酒。
看着片片落下的金黃色樹葉,梅玉帛的目光卻漸漸變得遙遠起來。
為什麼他想不起來呢?
到底他遺失了的記憶中,是什麼樣的事情?
不論他多努力也想不起來,不知那空白的記憶中藏着什麼,然而對於這座雪山,卻是有着莫名的熟悉感,可惜這對恢復記憶並沒有任何幫助。
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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