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庸大學校舍依山而建,每當到了晚上,大部份的教學樓已關掉燈光,只剩山頭各處宿舍仍然熱鬧得很。每當天色無雲的時候,只要走到其中幾棟高樓的天台,便可以眺望遠處的民居燈火,和頭頂上一望無際的星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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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幾棟大樓是小情侶夜會的勝地,若是撞上節日,佔地如五人足球場的空間可見十數對人的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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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中一棟普通科專用的高樓,地下的出入口位於大學本部,而頂層則連接山頂的宿舍區,因此這棟樓的電梯乃從山腰前往山頂最直接的捷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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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帆林和顧瑾璇約會後牽著手回宿舍去,兩人在靜悄悄的校園漫步,暫把近日的煩心瑣事拋諸腦後,只享受眼前的溫馨浪漫。當只有二人的時候,陳帆林不用扳起一張臉,顧瑾璇亦不是高嶺之花。兩情相悅的由衷笑意,足以融化任何雪山冰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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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友肩負起武術代表隊的重任,無論自己或外界都必然會帶來很大壓力,陳帆林只能有限地分憂,更多的是做一位稱職的貼心男友,至少讓顧瑾璇在休息時可以放鬆心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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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倆坐上電梯到達最高層,然後陳帆林半途拖著女友改變方向,不往出口處走而是踏上天台的階梯。今夜天台無人,萬里星空和月色恰如其分照亮小情侶的浪漫之夜,顧瑾璇臉頰泛紅暈,並挨在陳帆林肩上,享受著這一刻的美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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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等,還有這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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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帆林說罷故作神秘走到天台角落,然後找到了地上的按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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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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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瞬間,天台四邊的欄杆都亮起了燈,一閃一閃的掛燈點綴繁星,同時照亮了顧瑾璇因驚喜而笑逐顏開的嬌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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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這人……甚麼時候準備的?」顧瑾璇婉麗羞容在燈光之下份外動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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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甚麼,這些燈很便宜,只是掛起來需要點時間。」陳帆林罕見地展現憨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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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笨蛋……謝謝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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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株含露態,何處照人紅。這一刻的顧瑾璇,嬌美之容看得陳帆林呆了眼,小情人在月色下依畏,世上已沒有任何事能比彼此更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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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需半句安慰,陳帆林的小小心意已是最好的精神支持,讓顧瑾璇完全將近來的壓力拋於腦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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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好享受了男朋友精心準備的小驚喜,兩人牽著手笑意盈滿離開天台,這時已近夜深,趕不及坐末班校車的學生們都經過此路回宿舍,這對中庸大學的金童玉女自然引來不少羨慕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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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中卻有一道狠辣的殺意,穿過其他同路人,直射向陳帆林的後腦,濃烈的殺氣令陳帆林心生警兆,他和顧瑾璇幾乎是同時轉頭望向後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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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他倆眼簾的是臉如玄壇的戴浩瀚,單是一個照臉,便將本來浪漫滿瀉的氣氛撲滅得一乾二淨。為了不多作糾纏,陳帆林決定不搭理戴浩瀚,拉起顧瑾璇踏步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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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就是這一個小舉動,激得戴浩瀚展開身影,三步併作兩步攔在二人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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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讓開。」陳帆林皺眉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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戴浩瀚胸膛起伏,臉上的表情已到達崩坍的臨界點,接近猙獰的怒意即將傾瀉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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旁邊路過的學生紛紛停下腳步,這兩男一女都是中庸大學炙手可熱的名人,剛成為新一代中庸第一人的顧瑾璇、武力值同為頂尖之列的戴浩瀚,還有二年級最受矚目的後起之秀陳帆林,而這三人看上去還有更深層的感情瓜葛,如此新鮮刺激的衝突場面試問誰能錯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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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璇,我有哪一點比不上他?」戴浩瀚痛色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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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瑾璇臉有難色,她當然知道一直以來戴浩瀚對她的好意,只是她和陳帆林乃青梅竹馬,加上兩家早有婚約協定,從入學以來伊人的心已裝不下其他男孩,幸而戴浩瀚心高氣傲難以表白心跡,兩人之間無須明明白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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誰想得到,來到這一刻,積壓的情感以一種難堪的方式盡傾,迫使顧瑾璇當眾拒絕戴浩瀚,將事情推至無法收拾的境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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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旁的男友見微知著,兼且戴浩瀚的曖昧話語亦令陳帆林無名火起,這一刻家教和師門的訓誡早被拋於腦後,少年人的血氣方剛戰勝了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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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少人品已比你好一萬倍。」陳帆林冷冷地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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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閉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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戴浩瀚雙目怒瞪,渾身氣勁爆發,旁邊一些普通系科的學生頓時站不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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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憑甚麼用這種態度面對我!別妄想自己能和我平起平坐!!」戴浩瀚怒不可遏吼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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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有人會想和你相提並論。」陳帆林絲毫不讓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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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去,拿上你的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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戴浩瀚眼中再無理智,只剩下想撕碎眼前人的強烈憎惡,他咬牙立下挑戰書,除了武力解決再無方法可抑制他內心的洪洪怒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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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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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有再多半句廢話,兩人同時展開輕功離去,顧瑾璇望著二人的背影,雖然她無法理解戴浩瀚突然爆發的原因,但她亦明白戴浩瀚和陳帆林終須一戰,只是沒想到會在此時此地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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旁觀的學生們見狀更是紛紛拿出手機狂發訊息,兩大明星級武生為爭奪武系之花決鬥,這可是轟動校園的大新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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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消一會兒,宿舍樓內還未睡的學生們爭相前來,許多人連衣服都未穿好,生怕遲恐不及。未幾,戴浩瀚提著霸王槍落到大樓天台,本為浪漫觀星的場地已變成決鬥的擂台,圍觀者擠在出入的樓梯口,卻沒人敢踏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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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瑾璇不發一言站在天台之中,她抬頭望著星空,直到陳帆林的腳步落在她身旁,她才緩緩轉過頭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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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知道說甚麼都已無用,但我身為代表隊隊長,必須講清楚,這是比武切磋,不是生死決鬥,如果有任何越界,我會立即出手阻止。」顧瑾璇平靜地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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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心阿璇,他還不配和我拚命。」戴浩瀚哼聲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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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知道你今晚是抽了哪條筋,但不管你發瘋的理由是甚麼,我都沒有輸的理由。」陳帆林淡然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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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人兵器在手,氣勢頓時以幾何級數提昇。去年二人曾在校內賽事中交過手,當時陳帆林功力尚不及戴浩瀚,但已打出令人刮目相看的精彩表現,事隔一年經歷各種風波後,不知二人間的差距還剩多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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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帆林的劍氣鎖定了對手,看似簡單的站立,已隱含攻守兼備的姿態;戴浩瀚提槍凝視對方,所採的姿勢只攻不守,渾身殺氣不斷凝聚,劍與槍的鋒芒凌厲得令人呼吸困難,圍觀的學生們不敢發出半點聲響,整個天台靜得只聽見樹葉晃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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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的存在,那狗屁嘯風劍,一切一切都令我作嘔。」戴浩瀚咬牙切齒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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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胸狹窄,注定你不過如此,除了比我年長,你還有甚麼優勢?」陳帆林冷眼盯著對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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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聲狂嚎,戴浩瀚如猛虎出柙,紅纓槍化作一道長虹,星夜下直射向陳帆林。同樣長劍不遑多讓,劍氣刮起冷風,陳帆林劍鋒直挑槍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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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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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聲清脆撞響,兩人反震旋身接連出招,一時之間天台上閃現無數火花,兩股內力短鋒相接,勁風大作吹得人睜不開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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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在一年之前的交手,顧瑾璇便看出陳帆林將在短時間內後來居上,而經歷了連串實戰之後,果然令他無論功力與招式都更上一層樓。眨眼工夫兩人已連續對了幾招,陳帆林面對狂暴進攻的戴浩瀚絲毫不落下風,長劍與紅纓槍互不相讓,到二人分開時,戴浩瀚的臉上已多了一分詫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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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說去年的校內比賽已讓陳帆林出盡風頭,但在比賽中兩次與之碰面,戴浩瀚都肯定自己仍有絕對優勢。哪知道短短數個月後的今天,陳帆林進步之快簡直超乎想像,單是足以與他對撼的功力,便證明兩人已是不相伯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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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帆林僅是二年級生,這說明了甚麼,戴浩瀚當然心知肚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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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無第一,武無第二。極為自負的外殼之下實是脆弱的自我,戴浩瀚苦心建立的自尊被一步步摧毀,而眼前人招他所恨,說穿了就是妒意作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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憑甚麼與自己如此相似的一個人,卻輕易而舉地擁有了自己夢寐以求的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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戴浩瀚可以忍受屈居范久安之下,亦可以體諒原生家庭為他帶來的壓力,甚至乎其姊的秘密,說穿了也不過是男歡女愛。不過,只有陳帆林,他的一言一行都是如此可憎,唯獨只有他,是戴浩瀚無論如何都難以接受的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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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名其妙的憎恨,卻非空穴來風。直到這一刻,戴浩瀚終於不再隱藏,洪洪妒火化作戰意,霸王槍的海潚九式如像要把對手吞噬,整個天台都籠罩在洶湧澎湃的槍勁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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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對凶猛的來勢,嘯風劍訣中又可有招式可匹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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