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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功能警車奔馳了十多分鐘後,進入一段崎嶇的紅泥碎石路,景色變得荒涼起來,植物也顯得疏疏落落。
薩加閉目假寐,車內各人皆靜默著,只有何文華一直喋喋不休地嘮滔著計算菲菲無法工作所帶來的損失。
車隊駛進一個山谷時,四周傳來一陣陣尖銳而刺耳的唬叫,聲音此起彼落,聽起來詭異得很。
薩加突然眉心一緊,凝重地說:「約有四百隻血狼,朝我們的位置展開了包圍。我們先把車改為懸浮行馳程式,然後向左繞過哈爾山峰。對,即使血狼的本領再大,也都無法飛越那大片斷崖。」
車內的警員聞言也很吃驚,畢竟薩加一直是閉目養神的狀態,而且是背向駕駛員的立體雷達顯示屏。
這時,顯示屏所展示的方圓十公里內,確實冒出了很多紅點。這些紅點,正從四方八面湧向車隊。有一些紅點,甚至是忽然從近處的地表冒出,原來這一帶有很血狼棲息的山洞。
薩加竟然連那些潛伏在山洞裡的血狼也知道,而且確切地算出了數目,還知道哈爾山峰就在車頭的左邊方向,警員們都不敢相信,這個不作聲的行者居然連山形地勢都掌握得一清二楚,心中都泛起一個疑問:這到底是怎麼樣的能耐?
「嘿!這就是行者的天眼通功能和超感應力了。沒錯,這傢伙絕不簡單。」載雲斯曾於上一次戰爭期間,親睹行者戰士的本領,往往是超越常人理解範疇。
「巡查官的行者超能力…很棒!」何文華奉承著說,但薩加木無表情。
「你所說的超能力,我也只是略懂皮毛。相比起組織中的劍仙、尊者和大覺者的本領,我的能力不值一提。」
多功能警車朝斷崖飛奔期間,四面八方湧來的血狼也愈來愈多了。
「血狼…是當年由六大家族搞出來的爛攤子,至今還未收拾妥當。」
何文華聽見薩加的說話後,幸災樂禍地偷笑:「六十多年前,六大家族把來自中國的藏獒和西伯利亞的灰狼混種繁殖後,再進行基因改造,製成能夠在火星嚴酷環境下生存的警衛犬。可是誰也沒料到,第一批實驗品竟然逃離了實驗室,還迅速地繁殖成為大規模的野獸集團。牠們嗜血成性,戰鬥力強,連金屬都能咬爛。數十年間,血狼殘殺了不知多少火星居民。幾年前,六大家族在各方的壓力下,進行過幾次大規模獵殺血狼的行動,情況才算是改善了一點。」
載雲斯無奈地附和:「血狼是基因改造的非自然生物,有異於一般動物的強化骨骼、皮膚和肌肉,亦擁有爬蟲類的受傷後可再生能力。幾次大規模獵殺後,只要沒有死掉,受傷的血狼只需要經過一些時間便能夠完全恢復健康,並且會變得更狡滑。不過,也不能說獵殺行動沒有帶來成效,畢竟血狼的數目比起五年前下降了75%。現在,血狼大多躲在幾個山谷地帶。」
狼嚎在山谷中回蕩著,嗜血…淒厲…
薩加若有所思地說:「不過,餘下的全是已進化的品種。除了更狡猾,我相信牠們亦會更兇殘。依我看,牠們的智商比一般犬科動物高很多,甚至經已漸漸發展出逃避獵殺的躲藏模式了。」
載雲斯苦笑地點了點頭。
各人接著再沒有談話。
薩加看著多功能車改成懸浮駕駛系統飛渡了哈爾山峰。
此時,血狼群在峰頂狂嚎起來。
多功能車越過了幾個大峽谷,到了一片滿是碎石,崎嶇不平的紅土平原,薩加心想:「這就是只殘留著少數的火星原始地表。」
載雲斯說:「過了這片紅土平原,很快就到諾斯家的礦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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卡夫蘭絲甫踏進家中,便看見卡夫卡爾:她的父親,正鐵青著臉瞪著她…
卡夫卡爾當然已經知道剛才發生的一切。
她本想為剛才發生的事辯解,卡夫卡爾卻搶先說:「即使岩井家的混蛋死掉一萬遍,也無法贖他們的罪行…」
卡夫蘭絲唯有強忍既悲憤的情緒,乖乖地聽著父親的說教。
「我也跟你一樣,我也想除掉岩井步明和岩井宣彥…不,我會拿他們去喂血狼,我要讓他們嚐到何謂絕望。但是…唉!現在,還不是跟岩井家反目的時候。」
紅著眼睛的卡夫蘭絲咬著嘴唇,一言不發。
卡夫卡爾又繼續低聲說:「諾斯家仍在暗中撐著岩井家,若然現在跟他們鬧翻,我們根本沒有勝算。所以我不能強攻,而是需要智取…」
卡夫蘭絲了解到父親的想法一致後,便靜靜地吐出一口氣,怒氣漸漸減少。
「其實,六大家族的溫家也一直跟岩井家不和。幾年前,雙方為了爭奪位於中國大西北的鐵礦,幾乎動用私人衛隊開戰。後來岩井家的岩井隆泰派人假扮宇宙海盜,襲擊前往月球基地的溫家運輸船隊。」
「然而這件事早已被溫家的溫前識破,那個聰明的老鬼早已心裏有數。溫前他為人深沉,表面扮糊塗,暗地裏拉攏我,以及野心勃勃的巴耶夫。」
卡夫蘭絲突然覺得自己十分魯莽、愚蠢。當家父細心地策劃復仇大計的時候,她竟然跑了去跟一個傻子吵架。
「…其實我們早就商議過很多遍。蘭絲…」父女二人四目相對。「請你再耐心等多一段時間,我向你保證,岩井家那群畜牲一定會死得很難看。」
卡夫蘭絲很小的時候就知道父親是個言出必行的人,於是她緩緩地點了點頭,然後緩緩地投向父親的懷抱。
卡夫蘭絲很想要感謝父親,但她無法開口,同時腦海中突然浮現出表妹慘死的樣子。
此刻,她的淚水已忍不住滾滾地流在面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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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段日光照明的走廊盡頭就是長兄的寢室。
每次走進那寢室,岩井步明都會感到渾身不自在。
本來日光照明的環境,霎間就變換成詭異的紫光。
諾大的二百公尺平方房間內,卻只是一片空蕩蕩。
房內沒有任何裝飾用的擺設,就只有最簡單的傢俬,兩台護理機械人,最注目的就是有張大沙發,還有一張特大的床,床上躺著他的兄長。
嚴格來說是半個兄長。
兄長的的右半身,從右下顎、右手、右胸、右腹、右腿及整條陽具,全被艾爾雲妮用電擊槍轟掉了。儘管火星的再生技術十分先進,也無法修復這殘破的身軀,殘破的程度就連安裝機械肢體亦有困難,現時只能用維生系統勉強保住性命。
床後方還有一個直徑兩米、高四米的玻璃管,內裏放了特別的培養液,還有一大串維生小管。那可憐的狗蛋兄長,每天總有十小時以上必須待在巨型試管中。
「哼,你竟然被那賤婦(卡夫蘭絲)戲弄!」那是由電腦合成器發出的聲音,儘管模仿著岩井宣彥原來的聲線,再配合情緒感應系統調整,聽起來仍然違和,特別是怒罵別人時,音聲便尖銳得有點刺耳,就像那些半男不女的人妖。
「我本來可以狠狠地揍那賤婦一頓,最可恨是那個星際巡查官從中作梗…」岩井步明作出反駁。
突然一把沙啞的聲音打斷了他的說話:「區區一名巡查官,竟然夠膽在火星插手六大家族的事情。」只見一名身材矮小、留著小鬍子的禿頭中年人,從床後的一堆維生儀器的陰影中步出。
「老頭子也來了!」
岩井步明與父親那雙精光四射的小眼只是剛接觸,便感到一股從四面八方湧過來的壓力。
「父親,那巡查官絕對不是泛泛之輩,我看載雲斯也對他十分敬畏。」
岩井隆泰冷冷地說:「載雲斯是一名沒用的膽小鬼,警備隊也不過是南美大戰的退役殘兵,在地球聯合國的星際巡查官面前,那群垃圾又怎能夠抬起頭來。」
岩井宣彥接著說:「我一定會報仇,我誓要把卡夫家的賤婦全都…」他愈說愈激動,整個人猛烈地抽搐,床前的警報燈同時亮起,兩名看護機械人頓時趕至,熟練地操作著床後的鍵盤。片刻之後,床上立時伸出六枝機械臂按著岩井宣彥,另外兩枝機械臂則握著針管,將藥物注射至他的頸部,轉眼間他便陷入沉睡。
向來自命沉著冷靜的岩井隆泰,竟然也激動得雙眼通紅,他那使勁地握緊的雙拳,因指甲深深地嵌入手掌,留下了鮮明的血痕。
岩井步明十分了解大和民族一向都重視長子,尤其以父親這種古老作風的復國主義者為甚,儘管他在絕大多數人面前總扮作是聯邦支持者。
「老頭子…看來你是不惜任何代價,真心想要把卡夫家族撂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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巡查官遠遠便看見阿諾爾礦場。
畢竟礦場旁有一個燈火通明的小市集,即使一般人亦能看見。
其實每個行星的礦場總有一個小市集跟隨一起,除了照顧礦工的需要,還有運輸工人、礦場警衛、維修技工等等。這些人除了假日可以跑到老遠的市區,平時只能來到這些市集喝低劣的酒、吃粗糙的食物。若然想要發泄性慾,亦只能光顧市集內的低級妓院,找老式的妓女機械人。若要真正的人類肉體,這種市集只能找到又老又醜的。
市集的直徑約有兩公里,由一個舊式的防護罩包裹著內裏七、八十幢只有幾層高的低矮平屋。無疑火星經過多年的環境改造,大空中的含氧量已高達27%,基本上可以在大氣下直接呼吸,不過在這些原始紅土區仍不時發生劇烈的沙塵暴,還是躲在防護罩下比較穩妥。
巡查官銳利的目光,早就發現防護罩上滿佈修補的痕跡。
礦場被又高又厚的紅石牆所包圍,儘管大閘早就打開,火星警備隊的車隊仍先停在大閘外,警員忙於向站崗的機械人通報。
這時正進出的礦工及運輸工們,紛紛以好奇的眼光打量著這支車隊。
等了十多分鐘,一輛多用途巡航車便緩緩從礦場內駛到大門口。
薩加冷冷地說:「好大的架子。」
載雲斯聞言苦笑兩聲,便朝那巡航車走過去。
車門打開,便看見一名留著八字鬍子、皮膚黝黑的中年人,他在四名手持電磁槍的警衛簇擁下走出車外。
「萊爾先生,這麼晚也勞煩你過來幫忙,真的很抱歉。」
名叫萊爾的人板著臉,哼了一聲,招手示意批准載雲斯等人內進。
「這本來是你的份內事,現在搞到好像是我把麻煩加在你的頭上。哼,你這黑狗如果不是諾斯家族的人,我早就把你宰了!」
載雲斯心中暗罵著萊爾,同時不忘記要在面上擠出笑容:「勞煩了,勞煩了,待我抓住那混蛋後,我們會馬上撤離。」
萊爾又哼了一聲,示意身邊的一名手下與載雲斯的小隊長麥斯進行交涉。
麥斯按一下手腕的終端機後,說:「疑犯是阿諾爾礦場的工人,名叫阿米治,編號是YMM002811。」資料同步傳送到萊爾手下的手腕終端機。
市集的人知道有警備隊的人來了,於是都好奇地在大門外窺看,這些人大多數都是一身典型的火星浪人打扮,連帽的全身亞麻色或褐色斗袍,粗糙的物料與火星原來的地貌竟然出奇地配合,仿似混如一體般協調。
經過這些浪人身邊時,戴雲斯瞥見薩加回頭瞧了瞧其中一名浪人,那是一名矮小而平平無奇的浪人。
多功能警車沒有駛進礦場內,一行人緩緩步入約一萬平方米的廣場,那裡停泊著數以百計輛大貨車、採礦用的特殊鑽探車,還有數量一百左右的機械人。每部約三米高的金屬巨無霸在昏暗的燈光下,雖然毫無生氣,薩加卻確切地感受到一股詭異的氣氛。
行者修練所得到的第六感從不出錯。
這裡有殺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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