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個星期五,阿夜整整盯著時鐘直到晚上九點半時,門才喀嚓一響,白晝終究是受不了的從相親逃出來了。
「白晝,總算逃出來啦!」跟時鐘乾瞪眼的阿夜無聊了一晚,總算見到白晝立馬綻開笑顏,但白晝似是喝茫了,雙頰浮著粉霞的醉意,愣愣地看著他沒有反應,半晌才晃著步伐朝他走來,將身上的外套脫在他們合照旁的衣帽架。
「欸,真醉啦?」瞧著白晝雙眸泛著的茫然,阿夜笑了出來,帶著寵溺的摸了摸白晝的頭,喝茫的白晝暫時喪失了語言能力,沒有回應他的話,反而忽然往廚房去。
「欸?醉著的人幹嘛呢?」看見白晝這家伙糊裡糊塗的晃去廚房,阿夜顧不上白晝對他的漠視連忙跟了上去,而後看到醉傻了的白晝給自己戴布手套穿圍裙又樂極了。
這小酒鬼還挺聽話啊,阿夜心想,醉了也記得他的叮囑。咳,為了獎勵他就不揭穿他圍裙又穿反的事了吧。
眼前突然晃過淡黃的暖光,阿夜連忙將注意力放回白晝身上,他才不過一會的分神白晝就迷迷糊糊的開了冰箱,盯著冰箱幾秒單單拿出一片起司出來,阿夜緊黏在他身邊,不解問:「你要幹嘛呀?吃起司會解酒嗎?」
白晝顧著把起司放到砧板上沒有馬上回答他,直到拿了把水果刀把起司切成了九等分後才遲遲的道:「阿夜喜歡起司。」
說完,又補充:「微波過的,脆脆香香的那種。」
阿夜愣了下,神情瞬間有些混亂,但很快的他調整成淺淺一笑,說:「這樣啊。」
白晝話裡那個脆脆香香的似曾相似,大概是他曾下的註解,在他第一次和白晝吃微波起司時。不過也只是隨口一句,沒什麼意義的平凡無奇,只是他說過,白晝今天也說過而已。
那為什麼忽然有點哀傷呢?
阿夜沒有抓著那點奇怪的情緒細想,他的思緒很快被起司勾人的香味牽動。
按耐不住期待,阿夜趴在檯子上看著微波爐裡的起司隨著轉盤圓滑的轉動,清脆的聲音隨之起伏,在起司原先平滑的表面上掀起波瀾,直到最後一聲「嗶—」響,白晝才打開微波爐將起司連著盤子端到外面餐桌,兩人按照白晝規定等待放涼時間過去,美食香味的加持下三分鐘顯得格外煎熬,阿夜好不容易等到三分鐘到了,興沖沖的伸手,伸出的手卻落了空。
「筷子。」偷走起司的罪魁禍首—白晝,淡淡地道。
「為什麼啊!」阿夜嘟著嘴氣鼓鼓的看著白晝又進到廚房拿筷子,手倒是乖乖的不亂造次。
「直接用手,容易燙到。」白晝坐到了他旁邊,阿夜吐吐舌偏偏跑到了他對面,白晝沒說什麼,只是一雙深邃的眼睛認真的看著他。「而且你沒洗手。」
「嘖,又不會怎樣!」阿夜晃著腦袋一臉無所謂。「不然你喂我就好了嘛!」
白晝聞言果真拿起筷子給他夾了一塊,阿夜張開嘴像孩童一樣「啊」了一聲看著起司離自己的嘴巴越來越近,卻見誘人的金黃轉了個彎,不留情的飛到掌握筷子的那人嘴裏去。
「喂!」阿夜瞪大眼睛抗議,白晝低聲的笑了起來,說著下個不會了,阿夜「嘖」了一聲,雖然心裡不太高興但姑且看在白晝可愛的份上還是原諒了他。然而第二個、第三個都被白晝用同樣手法拐去自己嘴裡,甚至最後一個起司也是如此,阿夜一個也沒吃到。
「欸!你什麼意思啊!」阿夜看著空空的盤子憤怒又失落的道。「不是說給阿夜做的嗎,我怎麼都沒吃到?」
指責的話語說出了,阿夜等了等卻遲遲沒收到回答,他疑惑的抬起頭,卻見白晝垂著頭顫抖著肩。
「喂?喂你幹嘛呢,我都沒哭呢你怎麼先哭了?」阿夜有點慌的湊近白晝,白晝抬頭無神徬徨的看著他,淚蕩在眼眶。
「阿夜,我穿反了圍裙,還把你喜歡的起司都搶了。」白晝捏著圍裙,聲音溢滿委屈。「你怎麼還是不出來呢?」
阿夜頓時憤怒失落全都丟了,他愣然的看著白晝,才清晰想起一些事實。
原來相親的原因不再是因為白晝的媽媽反對他們兩個的戀情,而是希望白晝擺脫對舊情的「執迷不悟」,原來醉的那個人是清醒的沉醉在一人的獨角戲,而滴酒不沾的人卻是一點也不清醒。原來牆上的時鐘從九點半走到十點整了,他的時間卻已停擺在十年前。
心口湧上理應不在的心疼,狠狠抓住他丟失的痛覺,沒有眼淚的眼睛只有虛無飄渺的寂寞,阿夜顫抖著唇,立在原地不動些時間後,一切歸於一口嘆氣。
「別哭啊,白晝,我這不就出現了嗎?」阿夜帶著淡淡的笑走到他落淚的戀人身邊,溫柔的,輕輕的吻住他的淚。
淚應該是鹹的,但白晝的淚卻沒有味道。
「小酒鬼,沒事啊,我會一直在啊,我會一直陪你。」
像以前一樣吃點宵夜,調侃對方,像星期五的晚上開點酒,乾一杯,微醺漫漫的往後餘生。
於是,你拿一生陪我,我用靈魂陪你。
晝夜相伴,永不分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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