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並非不想嫁,只是尚未遇到讓我心動的人。有時,和女孩兒們聚在一起,她們總會討論哪家少爺長的好看,想嫁給哪家少爺,我插不上話,因為那些少爺都是些紈褲子弟,我一點興趣也沒有,所以後來我便漸漸淡出女孩兒們的圈子,開始給自己找事做。
有時我會拿父親的外文書起來看,我看不懂,但也湊合著看,自己拼拼湊湊,偶爾問父親這個字是什麼意思,那時我十六、七歲。我的母親見我對外文有興趣,便幫我請了個家教,但我也許沒有天份,到了一個程度便上不去,後來我放棄了,我告訴父親:「我想學琴。」,父親以為我想學鋼琴,給我請了個鋼琴老師,學了不久,我幾次婉轉的告訴父親,想換個老師,父親一直以為是老師教的不好。
後來,我直接坦白想學的是古琴,父親才明白我想學的不是鋼琴,但鋼琴已經開始幾個,我也小有成就,所以父親讓我鋼琴別停,再多學個古琴,我很感激父親,因為那時社會正值接受西方思潮,鋼琴屬於西方樂器,通常是留過學,專門學習的人才會,而這些人才又少,所以鋼琴老師的價格很高。
雖說我們家還算富裕,但這也是一筆開銷,要是再加上古琴老師的費用,就是一筆不小的金額,好在,古琴的老師特便宜,因為社會在慢慢接受西方思想,對於傳統已不再重視,導致我的古琴老師挺難過的,當初請他來教琴的時候,他感動的不得了,直說不收錢,免費教我。
父親哪肯做這種事,跟他僵持了很久,最後他們達成共識,錢呢,是一定要給,但既然不想收那麼多,那就從家裡拿點菜肉回去,我的古琴老師是個老先生,他們家現在只剩他跟他老婆
,開銷並不大,孩子們也大了,都去外地工作,而且會按時寄錢回家,所以他們並不缺錢,也不需要那麼多錢,但肚子還是要顧。
我父親每個禮拜給他們一些菜肉,剛好足夠他們兩老過完那個禮拜,這讓師娘很感動,偶爾會做一些糕點讓師父帶來,我很喜歡師娘做的糕點,非常好吃,甜而不膩,師父每次都說:
「這東西我吃膩了,不吃!」,但他總跟我搶著吃。
有時師父帶來的糕點少,我什麼都沒問,師父就直接說:「你師娘做得少。」,我懷疑是不是師父在路上偷吃了。
師父跟師娘的感情很好,有時師娘會陪師父一起來,她說:「我得預防這個老頭子把要給你的糕點給吃了。」。
師父這時候會紅著臉辯解:「我才不會做這種事,你做的糕點又甜又膩,不好吃!」,
「那你等會兒別吃,本來做了你的份兒,既然不好吃,那我也不勉強你。』」師娘笑嘻嘻的說,「不給我吃,你給誰吃!給我的就不能給別人了!」「不是不吃嗎?別勉強了!免的吃的不順心給噎著了!」…有時候我都會想,我是不是個電燈泡呢?
雖然覺得自己是多餘的,但師父師娘這麼恩愛,我看著心裡也歡喜,真情真意的,世間若有如此一人,與子相伴,何嘗不是一件美事。
師父師娘雖然時常秀恩愛,但師父教我古琴的時候卻很認真,不會分心跟師娘秀恩愛,而師娘在師父教琴的時候也很安靜,不會干擾師父教琴,她會自己找事做,畫畫圖、刺刺繡,安安靜靜的待在一旁,等到今天的課程結束。
我問過師娘這樣不無聊嗎?她笑著說:「無聊阿,但我們家老頭子也只有這時候最帥了,所以我得把握機會欣賞一下,要不然他其它時候就是個糟老頭,實在欣賞不來阿!」。
我笑了笑:「師娘跟師父的感情真好!」。
師娘搖了搖頭道:「我們以前可沒這麼好。」。
我疑惑的看著師娘,她說:「當初我們感情沒那麼好,甚至我想也沒想過會嫁給你師父,畢竟我們身份懸殊,別看我這樣,我可是商家女,我們家小有成就,算是那個村裏的富商,而你師父跟現在一樣,只是個教琴、修琴的。」
「那你們怎麼在一起了呢?」我好奇地問。
「我年輕時愛慕一個少爺,我們門當戶對,但是他後來娶了別人,我難過的不得了,那時我的父母因為我的年紀,又急著把我嫁出去,找了一個五十幾歲的商人當我老公,我不肯,所以趁著晚上離家出走,也不知道走了多久,最後累倒在路上。」。
「然後呢?」
「然後阿,我遇到了你師父。那時候我一醒來就發現我身處陌生的環境,還有一個陌生的男人坐在床邊,什麼話也沒說,我有些緊張,但心想也許他是個好心人,結果你師父開頭第一句就問:「你家在哪?我送你回去。」,我嚇的又給暈過去了!」
「後來呢?」
「後來,我就住下了。」
「就這樣?!」我驚呼一聲,這個結尾聽起來實在太匆促了。
「嗯,就這樣。」師娘淺笑道
「臭丫頭,不然你還想怎樣」」師父癟了癟嘴說。
「那、那你們誰先告白的?」我又問道。
「這個嘛...」師娘抵著下巴思考
「是你師娘!」師娘還在思考,但師父卻已經一臉開心的宣布。
「咦?!!師娘?!!」我一臉不敢相信的看向師娘。
「妳別聽他說,當時阿,我其實不喜歡他,他脾氣不好個性又木訥,剛開始我總是被他氣的想離開那裡,但離開了那裡我也沒地方可去,所以只好留下,後來有一次,我們因為一點事而爭吵,那時候我剛好在鎮上結交了一些朋友,所以我行李收一收,趁他出門的時候我跑去朋友家,借住幾天,但一直借住我也不好意思,所以幾天後我便回去他家,結果一到家門口就看到他站在那兒,一臉嚴肅,我問他:「你站在這裡幹嘛呢?」,他看著我沒說一句話,既然他不說話,我也不想理他,轉身就要去我的房間,結果他一把拉住我,抱著我說:「我在等你回家。」」
「師父!!!!擺明就是你告白的嘛!!!」聽完師娘說的話,我轉頭對師父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