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撿到的大魔王 - 第二章致命的孩子 2/3

沖完熱水澡後，我不僅恢復了一整天疲憊的理智，還偶然得到一絲靈感。雖然頭髮還沒擦乾，不過已經準備好來整理一下今天發生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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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這之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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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拇指與中指貼在一起。魔力通過大腦的神經，匯集到右手中指的戒指上。黑灰從空氣中冒出並凝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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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根縫衣針大小的黑色細針，從雙指的夾縫中出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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用力一推，針頭扎入食指，深粉色的鮮血順勢流出。我將血液集中在試管裡面，先用滴管吸取，再一一滴入盆栽裡的土壤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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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開花了......加多一點嗎？」我的血液十分奇怪，對活物是致命的神經毒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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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對於生物身上剝離下的羽毛、肉片，還有各種植物或細菌而言。反而會因為給予的血液越多，導致細胞快速增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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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前暑假，我跟林墨到溪邊釣了一些魚做實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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將10毫升的血液注入至小魚口中，起初那條魚並未產生異常。大約30秒後，開始出現局部組織增生的現象。一分鐘過去，該現象擴散到魚的全身。牠的體積膨脹到600cc寶特瓶的大小，看起來似乎轉變成另一物種。

泡沫違反常理地在該生物周圍漂浮，尖牙與翅膀也在牠的身上長出。最後，那條魚甚至不靠水源就能生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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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東西我不敢隨便野放......由於牠有著強烈的攻擊性，一番討論後我將魚帶了回家進行飼養與觀察。剛開始幾天，情況雖然沒什麼變化。不過到第三天開始，該生物的活動力卻明顯下降許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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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還不是最奇怪的——在一個禮拜後，那條魚竟開始自我分解。最後不只是血肉，連一點痕跡都沒能留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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針對這奇怪的現象，我簡單將那條魚的狀態定義成『魔物』。也就是向著『自我毀滅』狀態進行轉變的生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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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靈魂是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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通過實驗得出的結論是：擁有強烈的願望，以及有效的記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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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血液的效果，恰巧改變靈魂的性質——強迫生物使用『魔力』燃燒自身的記憶。轉變後的生物，將為了完成記憶中渴求的願望、向死而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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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就是『能力』的真相。

無論魔人或是魔物，記憶就是能力的驅動方式、也是要付出的代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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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結束了。」處理完二十個盆栽後，我看了一眼牆壁上的時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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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不覺間已經十點了，每天做這種研究的我真是不怕被抓啊——畢竟，希摩耶說過她沒辦法使用能力，能進行這種研究的只剩自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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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了，今天遇到的魔人......他目的是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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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拉開椅子，翻開筆記本乾淨的一頁開始劃記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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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七年前沒能成功、或者遺漏之事嗎？

基隆、新北......這裡沒發生過特別的事，會過來是為了尋找某個事物或人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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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關鍵是極光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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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有提到過去的極光事件，我記得希摩耶是屠魔令中倖存的魔人之一。六年前那件事她也在場，難道她本身就是極光產生的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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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以此進行假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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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麼，該魔人是為了找希摩耶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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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紙上寫下這一句話，我拿起書架上其中一本標有數字「七」的筆記。翻開來後，裡面貼了一些當時的報導，以及我曾經註記過的事情。

當天聚集的魔人推測在40人上下，其中確認被擊斃的共有27人。四位主謀中逃走了三個，其餘一位被捕獲。現在要做的是逐一排查倖存魔人的情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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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記錯的話，我記得曾用原子筆寫了一張額外附註的紙條......找到了、在下一頁。這同樣是由希摩耶口述，我在一旁寫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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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唯一被逮捕的魔人名子叫『帕爾』，是希摩耶的父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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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親？只有這一位嗎，其它的三個主謀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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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又翻開了一頁，只見全部關於帕爾的情報都寫了出來。可在自己不信邪地來回翻了好幾遍後，發現唯一寫的也只有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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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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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許當時她不清楚吧，這也沒辦法。

不過轉念一想，這樣直接假設對方就是希摩耶的父親......似乎挺方便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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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像沒太大的問題，跟描述的長相也很像。只不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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仔細花了一段時間閱讀筆記上的資訊，我意識到這傢伙不是普通的糟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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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關於帕爾的能力，可簡述其本質為：控制物理意義上的壓力。而實際上還包括『剪切力』以及對『物體三態』的操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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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動能力的範圍是在手部，但對方擁有擴張範圍的手段。與他發生直接衝突，勝算大概一、兩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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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提前準備，短時間內解決應該能拉至六成。

殺死他就另當別論，反正我是不會那麼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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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外，對方有一雙能看見魔力的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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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睛......原來如此，是透過這方式辨認出我身上的異常。

那雙眼睛究竟看到了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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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好像懂了。」開竅的感覺靈光一現，雖然點著頭卻說不出懂了甚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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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是，有那種關聯的感覺——先想像一下，什麼樣的情況我會在看到一個人之後，就斷定他是殺人兇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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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能看見魔力的蹤跡，所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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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對、我根本沒使用能力。不可能產生任何魔力的痕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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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假設錯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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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猜的人沒有錯，是推測的結果或是筆記有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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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了、難不成被動的『觸發條件』（判斷對方的攻擊慾望）也被算做能力發動的一種。因為只有這個，不知為何沒辦法自由控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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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還是不能解釋他針對我的目的。畢竟那人不認識我......如果要跟蹤也沒必要和自己接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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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差，知道他要幹嘛就好。」我把筆丟在一旁，有些頹廢地趴在桌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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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在的假設太多，猜到最後一定與事實相去甚遠。而且另一件要擔心的是跟那魔人接觸後，會被警察們找上門的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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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的一舉一動，都被監視著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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翻開桌墊，我拿起壓在白紙下方的紙條，看著上面的號碼猶豫了一陣子。先不說能不能糊弄過去，只怕打了電話情況會變得更加混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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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且——還需要打嗎......他應該都知道了，否則不會提前寫紙條才對。但在所有麻煩找上門前，這是目前唯一可以脫身的方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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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這麼做，得犧牲希摩耶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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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想到這，我將紙條隨意揉成一團，抬手便朝垃圾桶瞄準。但想到上面的內容，最後還是按吩咐把紙團燒了。畢竟對方也是冒風險來的，萬一被翻出，自己不小心就成了千古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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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麼......只剩兩件事能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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扭動打火機的齒輪，拇指的指尖微微發熱。細小的火苗擊中紙條一角，彎曲的邊緣泛起橘紅的熾光，染成焦黑的模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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整個過程中，我安靜看著。只是這雙手不停顫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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輕聲闔上房門，我躡手躡腳地走出。本以為空無一人的客廳，牆壁上卻倒映著微弱的電視光線。希摩耶安靜躺在沙發上，似乎在喝醉之後睡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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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媽媽，對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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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走到門口旁，輕聲道歉後將魔力注入到戒指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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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煙從手心冒出，我甩動手掌。

原本肉眼可見的煙灰頓時化作陣陣氣體，消散在空氣當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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準備工作尚未結束，我將手心緊貼水泥牆面。「噠」的一聲，清脆的敲擊傳出。自己逐一在四周的牆面、門口、以及地板上釘入透過魔力壓縮變形後的黑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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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情況變得難以收拾......或許之後得做好殺死所有人的準備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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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有不去傷害其他人的傢伙，才能稱為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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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真下的去手嗎？明明好不容易有了能證明自己是『人』的機會......能證明自己早已反省，並改過自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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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沒睡啊？在幹嘛呢——」產生的動靜還是把希摩耶吵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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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朝我揉著眼睛，還打了一個哈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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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不會哭了吧，有心事可以跟我講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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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僵硬地向後退了一步，緩緩轉過身子。面容陰冷地注視著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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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年前，那件事到底是妳做的、還是我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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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氣在開口的當下凝固。她的眼珠微微睜大，在看了我一眼後又迅速逃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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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怎麼了......為什麼要——」她恍惚地從沙發上爬坐起來，愣了一下後，聲音微微顫抖繼續說著：「那件事真的跟你無關！那時只是我、想為你出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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隨後又垂下頭來，咬牙切齒地小聲說了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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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些人是我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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希摩耶的聲音越來越小，手指無意識地緊扣沙發邊緣。我分不清這是隱瞞事實的謊言，還是自己不小心掀開她曾經的創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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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不起......妳看起來不會做出這種事。所以我寧願相信是自己傷害其它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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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氣嗎......殺了274人，連小孩和老人都不放過。這哪是出氣，分明是場屠殺。會這麼說只可能是她不太清楚，或者隱瞞了一些事情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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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錯、一定是這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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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果然發生了什麼吧。」她的直覺總是出乎意料的準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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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稍微停頓了一會，平靜地走到她身旁坐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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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帕爾來找過我了，而且所有的警察早就盯上我們——」

「他、他有沒有對你做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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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剛一開口，她卻突然激動起來。雙手緊張地抓著我的肩膀，彷彿一開始就預料到我們會產生衝突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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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警告完之後就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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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低下了頭，整個人像洩了氣的皮球似。雙手沿著我的手臂滑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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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樣啊、沒事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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見希摩耶情緒稍微穩定一些，我將那雙掛在自己手臂上的小手挪到了沙發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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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麼了？」她有些疑惑地望著我的側臉。

「今晚......妳拿著重要的東西離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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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意識到說話時喉嚨發出的顫抖。於是深吸了一口氣，像在內心下定決定後才繼續開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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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很珍惜現在的生活，可害怕結果會和當時一樣。畢竟自己人生經不起第二個『六年前』，不是每次都有重來的機會。

「而且......我也不想一直讓別人擔心自己，如果在此別過......我可以過上正常的日子，你也能回到家人身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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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以毫無感情的聲音不停說著，以為這樣能將自己的感情隱藏起來。可越是這麼說，胸口卻彷彿被撕裂一般喘不上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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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要做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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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目光直直地盯著我，自己不自覺將視線撇到一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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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受夠這種生活，受夠和妳在一起的日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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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冷淡的言語迴繞在空曠的客廳中，希摩耶沉默好幾秒沒有回應。我閉上的眼皮不停顫抖，出於愧疚和自責，隨後又忍不住看了她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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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呃......」然而，這小小的舉動卻被她發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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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反射般想轉動脖子逃避，雖然只有一瞬間的對視。可這一刻，我卻預感到自己的心思將被她扒得一乾二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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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不會覺得把我放走後......自己還能平安無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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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依舊溫柔的目光直擊我的內心，謊言輕易地不攻自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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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也是。」輕嘆一口氣，我為自己沒有讓她受傷而感到一絲慶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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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現在絕不能受到情緒影響。

為了能讓計畫順利進行，為了自己的目的，態度得再堅決一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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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希摩耶，這大樓正被嚴密監視著。一旦帕爾朝這個方向接近，那麼所有人應該都會行動起來。

「如果真的發生這種事，我......想看著當下的情況，盡量掩護妳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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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跟魔人接觸後，那些人已經把我當成共犯了吧。沒差、不如就順水推舟......讓自己承擔這個責任。如果我真的是殺人兇手，死在槍口之下也是理所應當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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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抱歉，回到家就該講了。」我抱緊雙膝坐在沙發上，把臉埋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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提到掩護，突然想起下午對方說的話......如果事實真如林墨的父親所述，那麼自己下場應該會跟母親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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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為魔人，身上最有價值的部分會被保留下來。

也就是這顆用來控制能力的腦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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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什麼大不了的。」她靠在身旁，將一隻手搭在我的肩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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像是要把我抱進懷裡似，可在猶豫幾秒後，又放棄了這個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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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虹明，你想好自己的目標了嗎？」她微微向我貼近，粉中帶藍的眼眸頓時明亮起來。「說出來吧，我會幫你實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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見她恢復鬼靈精怪的樣子，我不清楚希摩耶此刻還想搞些什麼奇怪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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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妳能開心的生活......這樣就可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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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害臊地轉過頭去。因為自己很少說煽情的話，只好裝成隨便回答的模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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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不後悔嗎？明明人生還有那麼多條路可以選——」她一手撐在臉頰上，小聲嘀咕著。拿起遙控器，將放映完的電影切到其它的頻道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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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可真羨慕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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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舉起桌上的一罐啤酒，輕輕用指尖撬開。嘴邊配上昨天吃剩的小熊軟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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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能分一點嗎？」她伸出手想跟我搶啤酒罐。

「喂！別再喝了，白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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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嘆了一口氣，明明已經大難臨頭了。在她身邊卻一點危機感都感覺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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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喂、這不是我買的嗎！」

「吃糖果嗎？」我拿起了一個紅色的軟糖，像釣魚似放在她的嘴巴上。

「放低點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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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啊，這種生活雖然談不上好。

但這可能就是自己對此感到滿足的理由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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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我清楚，這終究不是內心想要的樣子。只不過是因為自己的無能為力，向現實妥協的現狀。正因如此，我才想試著改變、反抗這不合理的現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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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妳呢......有想做的事嗎？」

「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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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摸了摸下巴，一邊發出聲音思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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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本來就沒什麼目標。頂多期待......你有天能開車載我去海邊——」

「很想去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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撇了一眼，我口氣認真地問著。聽見自己的回答，希摩耶表情有些意外的盯著我的臉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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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哼哼，之後再看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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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輕輕笑了笑，慵懶地伸了個腰將其帶過，彷彿沒有任何顧慮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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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等走出大樓後，我會立刻自首。你只要聯繫林墨的父親就好，他應該會幫你找個好藉口......

「如果想和常人一樣過上生活，照我說的做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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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假裝平靜地看著電視上的節目，即使發現我擺出了一張臭臉也堅決不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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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嗎？真是個好辦法呢。」我有些不滿地回嘴，自己從一開始就沒考慮過這個選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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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什麼要幫我實現願望，結果答案也跟自己差不多。那假惺惺的微笑——不管是過去還是現在，妳總是在隱瞞自己的想法吧？但為什麼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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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希摩耶，我想改變這世界，消除魔人與人類間的差別。那是自己唯一想做的事，所以無論發生什麼都不會拋下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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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著母親遺留的戒指，手指下意識觸摸著上方霧黑色的螺旋紋路。自己嘴上雖然總說是為了理想和復仇，可那些堅持的理由早就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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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做不到，別浪費時間會比較好。」

「妳不希望我這麼做？」

「不、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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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說到一半，突然停下口中的話。我耳中隱約聽見斷斷續續地嗚咽聲，被她強行壓在了喉嚨深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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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想再害你一次，也不想看你在錯誤的路上越走越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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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放下手上的啤酒罐，訝異地側過身。一滴淚水如星光似，一邊反射著電視機的白光，從她的臉頰上緩緩滑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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希摩耶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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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我印象中，這是她第二次留下淚水，上一次還是在村子的事情發生之後。這個畫面......與她當時打算離開自己的樣子如出一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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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虹明......其實你不在乎這些事吧。為什麼要一直勉強自己，平凡過完一生不好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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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啊，我也曾想過就這麼庸庸碌碌地活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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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當然想，可妳應該比我還要嚮往更好的生活吧。」如果可以，我想一昧的選擇逃避，輕易向現實妥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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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當現實舉著一把槍找上門時，我意識到再不反抗就只能等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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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跟你又沒關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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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用拇指輕輕拭去她的淚水，她鼓起臉頰，有些生氣地把頭轉到另外一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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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妳那天從河裡把我推上來，不正是期待有人完成妳的願望？」

「那不一樣——」

「不一樣......是為了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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剩下的答案，無論怎麼選都會後悔吧。我其實不想死，不想傷害其他人，更不想看到有人無故為了自己犧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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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只是路過，順手救你起來而已。」

「少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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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想維持現狀是行不通的。在這死局中只能做出取捨，將其中一邊徹底捨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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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清楚妳害怕或在意的事，但希望妳不要輕易為我作出決定。

人是為自己而活，不需要獨自去承擔一切的責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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話雖如此，可自己真正想要的是什麼，該選擇哪一邊才不會後悔？

這問題太難了......我不知道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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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實就像一道經典的電車難題。

像來回搖擺的天秤，兩邊不停地堆疊著各自的砝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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理性雖然告訴了我最好的做法，但我依舊想要遵從自己的情感。不管是改變世界、實現理想，還是為母親復仇。我只需要再多一個能說服自己的藉口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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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能否讓我知道......妳心中的答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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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希摩耶，倘若妳有想做的事，就試著反抗吧。

「我們兩人一起離開這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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頃刻間，她難以置信地睜大雙眼，上下嘴唇微微撐開。露出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或許剛剛說的話恰巧命中了她的心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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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行、你忘了那天嗎？這不會有好下場——」

「妳不想這麼做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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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了抓住她猶豫的心思，我狡猾地用著溫柔的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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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妥協不代表放棄，那些埋在心中的願望不會消失。如果有想做的事，自私一點也沒關係。因為，那不是我們的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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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瞇起眼睛，帶著淡淡地微笑看著她，就像惡魔正在低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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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她輕輕推開我。「你好不容易上了大學、有了工作，還租了一個房子。我不能成為你前進的絆腳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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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著希摩耶猶豫不決的面龐，自己再次主動拉近距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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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別管那些了——」說著，我握起那雙冰冷的小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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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瞬間，從她不停搖晃的眼中，看見了充滿期待卻遲遲無法開口的話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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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希摩耶，我們拿著所有的錢......一起逃離這國家、兩個人生活下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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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致命的孩子 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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