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坐在一間以木質為主調的房間內，牆上掛著一幅天秤的壁畫，下面是一座高台。高台上，長條形的木桌後坐著三位身穿紅黑色法袍的男女，桌前擺放著三角形的名牌，分別標明他們的身份：法官、審判長、法官。
29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YvoGccKX5N
高台下，右側的原告席上，檢察官神情自若，一邊品著熱茶，一邊瀏覽電子報，絲毫不像即將進行訴訟辯論的樣子。左側的被告席上，韓尚昊被手銬腳鐐固定在椅子上，身後有多名法警嚴陣以待，彷彿他是等待行刑的罪犯。
29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CIKUrQPq9N
然而，法庭上無人對此感到異樣。韓尚昊身旁的公設律師和審判席上的法官對此視而不見，審判就這樣開始了。
29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Z62qysRZ2h
「請檢察官陳述起訴概要。」審判長說。
29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K2GVgpnoou
檢察官整理了一下衣領，從座位上起身，回答：「是的，審判長。」
29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CxPVXjCAPu
「被告韓尚昊，於公元2297年x月x日、x月x日多次轉賬，共計五十六億五千四百萬信用點至某匿名帳戶。請各位觀看投影幕。」
29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Qkv3gxPyyn
投影幕亮起，檢察官一邊講述一邊展示證據：「根據加密貨幣區塊鏈的數據，受款帳戶屬於恐怖組織『黑幕』。」
29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IwlpsFPiZA
「前陣子政府針對『黑幕』的掃蕩行動中，發現被告人存在間接或直接資助恐怖組織的事實。多項證據和線索表明，被告人曾多次資助反政府武裝行動，這些金流是事證。」
29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IAKUfZ0dgl
「同年11月30日，韓尚昊被犯罪預防系統AI『天啟』判定具有違法可能，裁定立即逮捕，於是在司法警察、特勤隊和警方的聯合行動中，逮捕了被告，也發現了他的犯罪證據。」
29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G4rW32zHWn
檢察官陳述完畢，向審判席微微鞠躬，回到座位繼續閱讀電子報。顯然，在罪證確鑿的情況下，除非韓尚昊能夠提供反證，否則他將被定罪。
29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unoIZpbbVn
審判長看向被告席：「被告韓尚昊，檢察官指控你違反了『刑法第一百零五條：意圖顛覆國家政權罪』、『人口管制法第二百二十五條』及相關特別法。但是你有權保持沉默，無需違背自己的意願作出陳述。對於檢察官的指控和所述的犯罪事實，你有什麼意見？」
29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iDTyTldTMF
韓尚昊連連點頭，試圖說些什麼。他激動地起身，甚至想要掙脫手銬。
29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Ywh3nqMUPh
檢察官驚訝地坐直身體，審判長厲聲呵斥：「被告，請保持冷靜！」
29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je9zlY2Ks8
法警們迅速上前，將韓尚昊按回座位。
29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uhbRlN09Rp
韓尚昊不斷掙扎，使得身上的鐐銬匡噹作響，這使得法警們如臨大敵，愈發多的法警上前壓制，直到韓尚昊動彈不得。
29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r6prV4XKve
韓尚昊無奈，用目光在旁聽席四處搜尋，希望能有人察覺出不對勁，藉此提出異議，讓這一場審判有暫停的機會，因為這是一場陰謀，韓尚昊心裡很清楚這是一場被精心策劃的陷害。
29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oPXlV3EEGR
自從他被逮捕之後，就失去了聲音，使得他在偵查審訊的階段沒辦法說話，雖然負責調查的警官有察覺異狀，為此申請了口語專家，但是他的上級迅速否決了申請，並且撤換了審訊的警官，這使得韓尚昊明白了自己被算計了，可以判斷警政、司法體系不可能站在他這邊，所以想要自救的話，只剩下在公開場合引起注意這個辦法了。
29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qUzymlTjoa
但是，當他的目光掃過旁聽席時，只看到一張張陌生且冷漠或幸災樂禍的臉，他所熟悉的家人、朋友，全都沒有出現在法庭上。
29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likynhLVHS
韓尚昊在心中怒吼：「我絕不認同這一場審判！！出來、出來啊！旁聽席的你們，眼睛都瞎了嗎？只要一個人發現異常就行了！這樣才有機會終止審判！」
29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YOK5BHlO0w
他的眼神佈滿血絲，猛地用頭撞向桌子，發出了「砰！砰！砰！」的聲響，隨著撞擊聲在法庭上迴盪，韓尚昊瘋狂的舉動讓所有人瞠目結舌。
29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5L21qIe3pN
審判長漠視著一切，面無表情地說：「制止被告的自殘行為，法庭審理繼續。」
29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QGD0xuByuO
法警們加大力度去按住韓尚昊，使他徹底陷入絕望。
29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s1ZMEfghSQ
審判長宣佈：「鑑於被告證據確鑿，卻毫無悔意，從頭到尾保持沉默，對法庭審理表示強烈抗拒。本庭判決如下——」
29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LcqbfzAm8f
「被告韓尚昊，犯有『意圖顛覆國家政權罪』，因資助境內敵對勢力，企圖顛覆國家政權，罪名成立，判處……」
29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MVWcQN1w98
韓尚昊被壓在桌上，艱難地抬起頭望向審判席，這時鮮血順著額頭淌下，浸濕了凌亂的髮絲，他死死咬住塞在嘴裡的布條。29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PzBBAWS18b
被血染紅的眼白充滿著憎惡，他雙眼盯著審判長，彷彿要將對方的面容深深刻在腦海中。29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fBGcC109Xq
法官和背後象徵公正的天秤，在這一刻成了笑話，在不合理的判決前，韓尚昊意識到這不是法庭，而是一場以司法之名行不義之實的異端審判。29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tRHIo8oDmY
審判長繼續說道：「根據相關法規，被告的信息將錄入『威尼斯意識收容中心』，公開管理一年。依照《人口管制特別法》，將被告關押至『克羅巴監獄』，裁定一個月後進行『硝煙』意識轉移。」29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hx81xf8WBo
他明知掙扎無用，卻依然拼命抗爭，就是希望能阻止審判長落下法槌，但是沒能阻止，也沒人願意站在他這邊！在這個法庭上，有什麼是真相？什麼是正義？什麼是律法？在漫長的思考中，他重新開始掙扎，反抗幅度愈發激烈，但更多的法警衝進來，為了避免韓尚昊節外生枝，甚至將他強行拖出法庭。
29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7N0jHkqxfh
審判長無視了法警詩裡的舉動，神色平靜地高舉法槌。
29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CdvPx2Ys3O
當韓尚昊被押往囚車時，法槌落下的聲音在法院的走廊中迴盪，久久不息。
29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ZeuDQAP76B
被塞進囚車的那一刻，他終於發出了聲音：「不！不是這樣的！我——」
29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uWW4EioxON
聲音，終於回來了！
29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QCblmz1ez1
他短暫地欣喜，但很快意識到，判決已定，一切都無法挽回。
29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nADQS5fRnu
於是韓尚昊瞪大雙眼，跪倒在地，身體前傾，亂發遮住了半張臉，發出低沉的吼聲。聲音逐漸增大，最後化為嘶吼。他失去理智，瘋狂地用拳頭砸打囚車的門板，用頭猛撞。
29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OFqivBUICw
繁星財閥是韓氏的家族企業，在這個家族出生的韓尚昊在幼年時期，一次對下人的調皮搗蛋，還受到容忍的時候，就知道了一點，有些人花上一輩子的時間也到不了羅馬，而他是一個出生就在羅馬的人，前者必定得為後者服務，他們的等級是不一樣的。
29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jFudxYTMZJ
尤其在繁星財閥打造出了【硝煙】這一款消除世界罪惡的遊戲時，韓尚昊對於自己身分的認同感以及傲慢油然而生，不知從何時起，他開始看不起被關進克羅巴監獄，被強制進入「硝煙世界」的玩家，並且以他們的生命作為賭注為樂。
29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y4R5dJfb6H
他曾自以為是地認為，那些連活著都要拼盡全力的人，最後因為走投無路而犯罪，被送入「硝煙世界」，都是因為個人實力與背景不夠強導致的階級複製，所以他們本來就活該是罪犯，為他服務、幫他賺錢是這些人的榮幸，像這樣的觀念深深根植於他的思想。
29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9ZQGudRbBE
結束對囚車的牆壁拳打腳踢後，韓尚昊看著手上的手銬、腳上的鐐銬，冰冷的囚車，韓尚昊才意識到，自己錯了。當他親身處於同樣的境地，才明白這是多麼殘酷的事情，根本不該被用來當作娛樂。
29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zikOdVEcil
很快，他被獄警從囚車中拖出。一名負責清潔的獄警看著被同事帶走、神情呆滯的韓尚昊，感嘆道：「長得這麼俊俏，可惜了！大好年華要浪費在『硝煙』裡，真是令人惋惜。」
29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PqPDTeaOJZ
當獄警提著拖把走上囚車清理時，愣了一下：「這囚車也太破舊了吧？鋼板都被撞凹了，用工具恐怕都能撬開，用這種車運送犯人，心可真大！」
29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8kdBeyuFEb
望著監獄的大門，韓尚昊的眼神失去了焦點，彷彿認命般不再掙扎。即使被送到醫務室處理傷口，他也一動也不動，連疼痛都未發出一聲。
29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ihvBkmSqCX
人生的片段在他腦海中閃過，他無意間想起中學歷史課上，老師講述世界聯邦政府的發展史。第三次世界大戰結束後，人們對聯合國徹底失望，各國人民拋棄了國家政府的概念，轉而建立以人工智慧和去中心化為基礎的「世界聯邦政府」。在人類與AI的合作下，他們對地球進行了長達兩百年的統治，期間解決了工業污染、疾病威脅、糧食短缺等問題。
29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NXrAoTTBSv
因此，世界聯邦政府被譽為人類史上最偉大的政權。
29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Kh5Ng57ms7
然而，優渥的生存環境導致地球人口從最初的八十億激增至兩百億。過剩的人口為高風險的星際移民帶來了商機，宇宙旅遊熱潮持續不減。但大部分人仍無法負擔移民外星的費用，被留下的人由於就業競爭不過AI，開始鋌而走險，犯罪率居高不下，恐怖主義再次抬頭。
29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c760n6GbWu
世界聯邦政府的主控AI「天啟」判定，人口爆炸將帶來毀滅性的後果。
29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cLZzUk6CHC
為了解決問題，政府致力於研究更安全的星際殖民技術，但技術難題難以突破，只有中產階級才能負擔星際移民的費用。
29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VZcfFk2wNx
這種治標不治本的發展，出乎了政府的預料。隨著時間推移，AI預言的毀滅性後果近在眼前。
29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p937PYPbDt
在各種壓力下，世界聯邦政府做出了最後的決定，向全體人民公開了兩份資料。
29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3oDbsuzJfw
一份是地球因人口爆炸而毀滅的預測報告，另一份是「人口削減計畫」。
29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QTyfuPAbSS
人口削減計畫設立了一座關押普通人、潛在罪犯、犯罪者和重刑犯的「綜合監獄」，以此壓縮人口。
29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AYwOPH9zW2
政府公開資料後，人民紛紛起而抗議。
29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ftq67rF3l2
那一天，被稱為人類歷史上最黑暗的一天。
29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BVYVf5ewrO
人們以為政府不敢真正實施人口削減計劃，只要透過遊行示威，就能迫使政府讓步。
29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0mk1q8pPMA
但事實證明──他們錯了，而且錯得離譜。
29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ZgGgKoV0kd
世界聯邦政府的AI「天啟」預料到了人類的反應。還未等遊行開始，聚集的人群就被無數機器警察、軍人、生化士兵和外骨骼部隊鎮壓。
29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c1Vfb5BQbE
在人們的震驚和恐懼中，人口削減計劃邁出了第一步。那些發動暴動的領袖、參與暴動的民眾，被全部投入「硝煙世界」，成為第一代玩家。
29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Ya8MKyhtj8
象徵公平、自由、正義的法律，在總統的緊急行政命令下，成了笑話。這也宣告了──人類最黑暗的時代降臨了。
29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lzbCa2Zrny
前人所經歷的一切，如今他也將親身體驗。
29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BVaJYtBp2p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