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才牛郎與星盤織女 - 第四章　天才交會

「那麼，就趕緊進行猜子吧。」

奧莉希抓起一把白棋，牛彥點點頭，將手放入裝有黑棋的木盒，接著取出兩枚棋子。

與此同時，奧莉希則將小小的掌心伸展開來，數枚白子便在棋盤上散落出來。

「二、四、六……嗯，你猜對了。」

白子的數量為二十二枚，牛彥以兩枚黑子表示自己所猜白子數量為雙數，而結果正好符合。

──因此由牛彥獲得執黑棋，並獲得先手。

順帶一提，倘若牛彥選擇只取一枚黑子，並未猜對白子的單雙，那麼便會由牛彥執白子，並且為後手。

一旁已經由主辦單位替二人備好新的線香。牛彥與奧莉希將用於猜子的棋子放回木盒，至於縣長大人則在他的專屬位置坐下觀戰。

伴隨一道輕快的鑼聲，本場活動的重頭戲開始了。

牛彥在盤上落下一子，負責牛彥這方的僕從，用手拈熄線香。

台下的觀眾也紛紛矚目這場對決，一邊看著展示布上的模擬棋盤，一邊小聲討論。

直到這個時候，打著瞌睡的阿和終於悠悠醒轉，嘴角掛著口水的他，用朦朧的視線搜尋主人的身影。

糟糕，不小心睡著了！

──對於牛家專屬的僕從來說，可說是犯了大忌啊！

倘若被老老夫人知道，肯定會受罰的。

阿和左顧右盼，卻始終沒在人群中找到自己的主人。

他抹了抹嘴角，並且撥開群眾，往舞台的中心走去。如果是那位主人的話，說不定已經在不知不覺間，湊到最前方了。

「咦……不會吧！公子──！」

而在舞台的正前方，他沒有在群眾中發現牛彥，因為從餘光，他才終於見到某個熟悉的青年正端坐在台上，而前方……不正是在八強賽贏過老者的姑娘嗎！

啊啊，這下子該怎麼收拾啊！

一想起老夫人的命令，是在天黑前把少爺帶回來，如今夜幕籠罩，關鍵的主人卻在台上，想走也走不了了。

想到這些，阿和的臉都綠了。

他不禁暗自祈禱，這盤棋能盡早結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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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難纏。

即便牛彥是先手，得以率先做出布局，但他依然對奧莉希的應對感到棘手。

奧莉希並沒有像跟長者對局那般使用強攻戰術，而是選擇穩扎穩打，一時之間，兩人各取好處，雙方旗鼓相當。

在對局的開場，有兩種做法。

一種是從邊角這種容易圍的地方開始入棋，稱為取地。

另一種則是在靠近中央的位置布局，稱為取勢。

雖然在最終計算勝負時，會以實際所占的土地大小來決定，乍看之下後者的作法不是很有利，但掌控了中央，也容易控制之後的發展，畢竟整面棋盤，中央地帶的土地大小依然不容小覷。

不過，兩人這次都先以取實地為主，畢竟不曉得對方會採取什麼特殊的變化，因此先用保守一點的戰術。

即便是這麼說，能用最簡單的布局和幾枚棋子，製造出對己方有利的陣型和形狀，依然能看出一名棋手的實力與經驗。

牛彥的棋藝，師從於朝廷任官的祖父，而整個牛家，也是從祖父這代重新崛起的，而牛彥的父親，則是徹底的保守派，對於牛彥的管教更為嚴格，不過現在他的父親到其他州任職，因此牛彥徹底恢復本性，想做什麼就做什麼，讓母親深感頭疼。

經歷過祖父的傳藝與鍛鍊，天資聰穎的牛彥很快就掌握訣竅，在與祖父的對局中，十盤裡能取勝七八盤，然而現在面對眼前的少女，卻打得難分難解。

開局迎來尾聲，雙方各自布好了陣型，而就在此時，牛彥決定先下手為強。

──他執起黑子，打入白子的地盤。

奧莉希微微睜大眼睛，接著露出一抹充滿鬥志的微笑。

──她彷彿在說，終於要來了吧！

喀擦……

奧莉希從木盒中執起一枚白子，颯爽地迎了上來。

牛彥大手一揮，拓展己方的攻勢。

在攻擊時，最重要的就是氣勢，以及如何在局勢不穩時依然能維持縝密的思考。

此時有半分猶豫的話，衍生出的破綻容易被對手截斷。

沿著直線向下走，延伸己方的戰線，並且透過曲折的形狀，做出象徵存活的眼型。

如何在對手所佔優勢的領地中，突破重圍，做出足以存活的眼型與陣勢，這便是勝負的關鍵。

面對牛彥的進攻，奧莉希不疾不徐地擋住他的攻勢。

就像是編織一般，讓交錯的棋子構築成包圍網，倘若對手一時疏忽，無法闖出去，那麼就等於是甕中捉鱉，任人宰割了。

不過，正如同牛彥必須一點一滴從奧莉希的領地中挖出空來，奧莉希在構築包圍網時，同樣需要時間。

這是一場，雙方不容有失的交鋒。

伴隨兩人的對攻，戰線也從棋盤一角，往兩角之間的長方形區域移動。

而在奧莉希的阻攔下，牛彥的攻勢不得不暫緩，奧莉希趁機脫先，在另一邊的戰線搶下先手。

在對決時，搶下各個戰區的先手是一件有利的行動。

不過，要是太過在意要在不同區域遊走，反而忽略原本的戰區，那可就本末倒置了。

因此，判斷何時能讓這邊的交鋒告一段落，往他處移動，同樣需要大量的經驗來判斷。

至於脫先，則是在這個戰區暫時先放著不管也沒有問題，因此轉往他處的戰法，至於何時能放著不管，也會搭配戰術，以及棋手的進攻點而有所不同。

針對奧莉希的這步棋，牛彥必須做出應對。

他拍落一子，在對方的根基位置挖了一下。注重進退的奧莉希果然沒有漏掉自己的破綻，連忙補回一手，而作為交換，牛彥也補回剛才所被對手創造的弱點。

像這樣子，掌握好局部，乃至於全局的利益交換，是圍棋的一大重點。

牛彥曾經跟不少年齡相仿的青年對弈過，但有不少人都採取強攻戰術，忽略己方弱點。也有的太過注重於守住自己的領地，反倒錯失擴展地盤的機會，到最後失掉整盤棋。

然而。

「這個人……到底下過多少盤棋呢？」

牛彥不禁在內心思考起這件事。

穩健、卻又精巧的棋風，加上準確又不失靈活的判斷。

牛彥難以想像，這是一位看上去十分年輕的姑娘所能達到的境界。

不過──

「但既然我能辦到，那其他人也能做到相同，甚至更上一層樓的情況也絕非不可能吧。」

無論是背誦、棋藝、書法、農業，乃至於其他領域，牛彥就像是各方面的天才般能在極短的時間上手，對他來說，他難以想像其他人為何無法辦到。

同時，這些人還會對他投以異樣的眼光。

──對於這件事，牛彥逐漸感到無趣。

出生在富貴的家族，參與考試的話基本上能取得功名，在各方領域也是佼佼者。

無論做什麼，都沒有難度。這樣的人生，到底有什麼有趣的呢？

而這份心情，他無法跟人產生共感。

畢竟，在人面前訴說自己的才能，只是會引來厭惡罷了。

牛彥在下棋的同時，腦袋的一角依然在思索這些。

他並非沒有專注在棋盤上，而是一種像是身旁有另一個自己，在以冷漠的目光審視的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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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天才交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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