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樂國,皇城外,南方十里處有座名為夏暮雪的小村落,相傳古代曾經有位西域高僧到訪過此處,留下一句偕語:「樸落非池物,縱橫不是塵,諸法姻緣生,悲心度有情。」 ,高僧離開後數年,人們發現那生了一顆奇怪的樹,樹幹通直具有瘤刺,側枝輪生,小枝粗硬,平滑無毛,葉互生而面光滑,初春開花,花大而豔紅,月光下「光景欲燃」,初夏白絮如雪隨風飄散,擁剛柔並濟之美,命名為木棉。如今木棉樹遍佈成林,粗壯高聳的身軀和層次分明的枝條,比擬英武傑出、氣概不凡的英雄,得名英雄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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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夏林邊草屋裡誕生了一個膚白若雪,目若燦星的美麗男嬰,男人輕柔地擦拭妻子的額頸上的汗珠,輕吻為他懷胎十月拼死產兒的妻子,微顫的抱起這淨白可愛的嬰兒,凝視許久後,望向窗外隨風飄落的皑白木棉絮,男人想起了那句古老的偕語,低頭看向手中的珍寶,輕聲的說:「孩子,爹爹希望你如同這英雄樹般英武挺立卻不失溫暖絢爛,美人多嬌,英雄多情,爹給你取名慕情,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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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管,我要做大將軍。」小小慕情大聲地對著其他玩伴喊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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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哪有將軍臉這麼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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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是啊!大狀才適合當將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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幾個小孩在林邊草坡上嘰嘰喳喳的爭論不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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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慕情掄起袖口握緊拳頭大聲喊道:「我爹說,將軍是武功高強的人,不看長相的,要不,我們打一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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剛被推舉當將軍的大狀,臉色一沉對的周遭玩伴看了一圈後說道:「他說要打一場!哈哈!咱們就讓這小子知道不合群的代價。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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突然沈悶的啪㗳聲一聲ㄧ聲響起,大狀身邊的孩子們一個個摀著頭「啊!好痛!」,大狀也被未成熟的木棉果實砸了好幾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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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狀摀著頭向上喊:「誰!誰砸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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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見離地十幾尺的樹枝上坐著個頭髮凌亂卻錦衣玉帶的孩童,男孩輕蔑地回答:「是你老子。」接著繼續摘取木棉果瞄準狠狠向下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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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人哭有人叫,不一會兒全跑光了,只剩下毫髮未損的慕情怔怔的站在原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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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孩三步併兩步身手矯捷的跳下樹跑向慕情道:「你還好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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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情抬頭看向這眉目俊朗、身姿挺拔的小麥膚色男孩,淡淡說了句:「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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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麼?!」男孩不解地摸了摸自己的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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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的臉是將軍的顏色。」慕情說話的時候眼框泛紅,雙拳緊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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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那我們打一場?」男孩說,語畢捲起衣袖就戰鬥姿勢準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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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情毫不客氣的一拳紮實打在男孩的臉上,男孩一腳踢在慕情的側腰,一來一往過無虛招,男孩憑藉較慕情略寬厚的體型,欲將慕情壓制於身下,卻被慕情一腳踢在胸膛,將原本細緻的錦衣蓋上一個扎實的泥鞋印,身體也隨之向後傾倒,慕情一個箭步坐在了男孩身上,作勢要將拳頭砸下,怒聲問:「認輸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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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認認認」男孩趕緊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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隨後慕情側身一躺,兩個男孩躺在地上大口的喘氣,春日鵝黃的光線散落在兩個泥血混雜的臉上,好不精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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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孩站起身,拍了拍衣袖,隨後半跪著像慕情大喊一聲:「將軍!」慕情怔了怔,看著面帶微笑一身傻氣的男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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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叫慕情,你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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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孩尚未回覆,遠方傳來慕情母親急切慌亂地叫喚聲:「情兒,情兒,你在哪啊?趕緊回家,你父親出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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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情一聽,內心一陣恐慌害怕,瞬間拔腿向家的方向跑去,待快到家門時,回頭望向樹林已看不見男孩,心想「等明天,我再問問他的名字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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靠家門口便聽到刺耳的陣陣鈴聲與混雜的交談聲,接著映入眼簾的是一群村民交頭接耳的討論著什麼,慕情撥開人群,看到跪坐在父親身旁的母親,平時面容和善的父親此時像是著了魔,雙目赤紅齜牙咧嘴的被捆綁在床上,床尾站了一名身穿黃色道袍的老人,手裡不停地搖著一個鈴鐺,嘴裡念念有詞,不時的抓著一把一把的米狀物撒向父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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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情害怕的跑到母親身邊抱著她,怯生生的問道:「娘,爹爹怎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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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親回抱著慕情,大大顆的眼淚滾落下來,輕撫著慕情的背,斷斷續續地說:「慕情乖,不要怕,娘會保護你的。別怕別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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鈴鐺聲與低語聲、嘶吼聲持續著,像是過了一整個夜晚般漫長的時間過去,霎時低吼聲消失了,慕情與母親停止了顫抖,迅速抬頭看向慕情父親,只見慕情父親面色柔和,滿臉疲憊又寵溺的目光看著慕情母子倆,對慕情說:「我的兒啊!請原諒爹爹,爹爹必須走了。你娘就交給你了。」最後眷戀不捨的看著慕情的母親,闔上眼,落下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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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情的世界突然安靜了,他聽不見周圍的聲音,只聽得見自己微弱的心跳,跳得那麼無力,那麼勉強。「爹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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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情與母親將父親安葬在他最愛的英雄林邊山坡上,讓父親隨時都能看見這片美麗的風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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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開始,村民對於慕情家的遭遇頗為同情,偶而會接濟他們母子一些葉菜蔬果,但不知從何時起,有村民開始議論慕情父親是被惡鬼纏身而死,這是凶兆,更有謠傳說是慕情帶著詛咒剋死父親,傳言喧囂塵上、煞有其事的繪聲繪影將慕情視為不祥之人,慕情母親不願兒子受到這樣的污衊與歧視,帶著僅有的家當,牽著慕情走到皇城,靠著母親細緻的針線活相依為命,在貧民區安頓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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貧民窟的環境惡劣,破敗的屋瓦、漏風的門片無法抵擋冬日裡的寒風,剛開始好幾個寒冷的夜晚,慕情裹著薄被瑟瑟發抖地躺在床上,想著那日,溫暖陽光下小麥膚色少年暖洋洋的微笑,那是他最快樂也最悲傷的一天,而後沉沉地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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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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