咚、咚、咚、某種龐然大物所引起的沉重地鳴,迴響於黑夜中的大峽谷。
調查團所派遣的斥候小隊,駕著翼龍在上空觀測牠行蹤,雖然無法目視到牠,然憑牠所引發之震動,依然可以大略推測移動速度。
他們難以不去想,這樣一頭如小山般之魔物,是如何潛行於地底下的?是地底有著更巨大的洞窟?是牠單憑驚人蠻力挖掘地盤?又或是古龍的神秘力量?
無論答案為何,唯有一件事可以確定,名為佐拉·馬克達拉歐斯,異名『熔山龍』的超大型古龍,正在這綿延不斷的深谷地下,一步步朝另一個巨大物體行進。
長長深谷,雙邊山壁較短的兩處,連結著木製障壁,那正是調查團用將近一個月時間,動用所有可用人力、資材所建造之物。
不像星辰有水力資源可用,工作人員只能用最原始人力,從前用來建星辰所用的大型起降機、人力拖車等等重機械都拿出庫存。
礙於時間緊迫,魔物不等人,大夥兒連夜趕工,吃喝拉撒全在大峽谷,一面忍受白天赤熱、一面忍耐晚上酷寒,以及日夜不分之強風,總算是接近完工了。
動工算起第二十八天,既昨日,總司令集合眾人,發表作戰說明:
「諸君,說實話,在缺乏擊龍槍這類大型兵器的當下,要給予熔山龍有效打擊是不可能的。
但是,熔山龍終究也是血肉之軀,會疲累、會休息,我等的戰略便是削減牠的體力到牠想要喘息,這時發射拘束彈,限制住牠行動,再放出導蟲,讓牠們熟悉熔山龍味道,這樣一來,就可以運用導蟲來追蹤。
到時,我等調查團的最大目的,解開古龍遷徒之謎,成功就在眼前了!」
接著一連串精神喊話,喊得大家熱血沸騰、精神高昂,或許、或許唯有潔絲卡蘿不那麼想。
「走開!走開啦!」「嘎嘎嘎!」
揮舞長槍趕走干擾工作的野生翼龍,潔絲卡蘿徒勞的對著人家背影喊:「不要再來了啦!臭魔物!」再收回長槍,回頭繼續跟其他人推著弩箭台。
弩箭台實在太重,幾個大漢獵人也得咬牙切齒才推得動,還得先拖下推車,再拉到預先設置好的鐵製地基。「呼~」魯基擦個額頭汗水,朝她露齒笑說:「裝置作業就交給我們吧,妳去休息吧!」「……謝了。」
恭敬不如從命,潔絲卡蘿便先放長槍到地上,自己坐到附近的木椅,靠著椅背放鬆身體,摸摸自己的臉頰,上附著汗水與灰塵,隨強風滲入防具縫隙的細沙也讓她感到不適且肌膚發癢,不過又抓不到,可惡。
「……這工作真不是人幹的……好想喝個放冰塊的沒事可樂喔……」她小聲抱怨,然而看大家倒出鐵釘、螺絲、螺母、把手,固定弩箭台的工作模樣,她若有所思。
先不管報酬怎樣,接下來要面對的,可是百公尺高的超大生物,隨便一個舉動就能把人壓成肉醬,明明這樣,為什麼?為什麼從總司令宣布作戰以來,每一個人都是充滿興奮、充滿熱忱,無人吐出過怨言、更無人洩露過一絲恐懼,只管盡心盡力的準備?
為什麼?那股無可救藥的樂觀是那來的?
潔絲卡蘿多少感覺到,所有人,仿佛都抱持著某種崇高信念,無論環境有多惡劣、風險有多巨大、離死亡有多近,他們只管向前衝,不顧一切的向前衝。
未知存在的崇拜?魔物獵人的精神?開拓國土的榮耀?名留青史的執著?對於出身於商賈之家,從小被教導計算得失、衡量利益,視投資報酬率為最高準則的潔絲卡蘿而言,那些克魯艾瑪人的浪漫,她實在難以體會。
她嘆口氣,視線望向木製障壁,單憑那種設計簡陋、趕工作成的木工成品,怎麼可能擋得住少說有幾千噸的攀天巨獸呢?「是沒看過怪獸電影喔……咦?電影?那是什……這味道是?」
有個她熟悉,但很久沒聞過的味道帶走她的思緒,她轉頭看那來源。
那男人黑髮黃膚,典型東方人種特徵,身穿深紅色,到處尖刺之防具,背背著同色系之大劍,她認不出那防具為何,只見那造型特殊,像是鴨舌帽的頭部防具遮住一些臉孔,即使如此,依然遮不住男子危險之氣質。
男子嘴角所叼著的……是香菸?潔絲卡蘿第一次看到獵人抽菸,不由得多看了幾眼,本來只是要路過的抽菸男子,因此注意到了她,問話:「嗯?小姐,妳看來心事重重啊?介意說給叔叔聽嗎?」
「沒有,我只是想說……為什麼大家都表現得不在乎傷亡?」「哈哈哈,」男子乾笑幾聲回:「有這種人格特質的人,才會被選上調查團啊。」「……好像,有點道理。」潔絲卡蘿覺得還能接受。
「話說回來,」男子拉著帽沿,瞳孔奇小的眼睛,眼光放眼講:「這裡挺不賴的,人們的慾望滿滿,要是能再黑一些就更好了呢?」「你說……慾望?」潔絲卡蘿露出不解神情,男子不面向她,繼續說著:
「生物什麼的,慾望就只有生存、繁衍、進食罷了,人類就不同了,有許多種欲望,便是拜此獨特之處,人類才得與其他生物劃開界限,立於生態頂點。」
他手指向深谷遠方:「那頭垂老古龍,也僅是受生命之光誘惑,想活久一些而已。
古龍又如何呢?唯有生物單純慾望的牠們,只是個走動的巨大素材庫而已,那能與人類相提並論?」
(這個人在胡說什麼啊?)潔絲卡蘿皺眉頭回:「你的說法讓我不太舒服。」「呵呵,庸俗凡人,才會把慾望掛上夢想、理想之類的好聽名稱……哎呀。」
男子叼著的菸被強風吹熄了,他舉起手,兩指一擦,一束火苗現於他姆指頭上,他用那火苗點燃煙,又是兩指一擦令火消失,然後吸了一口菸,再吐煙霧講:「我不小心學那些低等反派,高談闊論了。不好意思,妳認識蘭斯洛莎嗎?」
「蘭斯洛莎?」潔絲卡蘿指往另一邊山壁講:「她正在那邊,跟其他人一起搬運大砲砲彈。」「喔喔~我看到了。」男子朝那方向看了幾秒說:「本來我還有點擔心,她能不能融入人群,這樣我就安心了。」
他再吸一口,背對潔絲卡蘿講:「捕獲作戰加油囉,要跟蘭斯洛莎好好相處喔。」講完便離開,徒留她納悶:(奇怪,那人到底是來幹麻的?啊?莫非——)
「AIPO!」普莉汀帶著蒙帕與志郎跑來,精神亦亦說:「我帶他們來幫忙了!一起作業吧!」「嗯,好啊。」潔絲卡蘿彈腿起立,赫見他們兩人的神情相當嚴肅,一起看著那抽菸男子的背影。
「那裝備,」蒙帕的瞇瞇眼開了一些,講:「是大轟龍,在這調查團中,應該不可能會有人持有這套G級裝備。」「大轟龍?」潔絲卡蘿歪頭問:「我不懂那是什麼,你在意的話,要去問看看嗎?」
「不行,」志郎額頭冒汗說:「我想不起理由,身體的記憶卻告訴我,現在的我們,千萬不要去引他注意。」「同感,」蒙帕點頭回:「還是先準備作戰吧。」「咦咦咦?算了!」普莉汀舉起三人手喊:「繼續作業囉!」
他們加入作業,繼續進行準備,過一段時間後,調查隊長陪同總司令來到現場,視察工程狀況,當然,總司令先找上了負責工程的二期團頭領、工房伯伯。
三人邊走邊問,總司令發問:「情況如何?」工房伯伯手拿工程圖面回:「沒問題。」「來得及嗎?」「當然,我已打上炎之印(※)了。」調查隊長稱道:「幹得好啊。」
「啊!前輩!」見他們走近,普莉汀立刻放下工作,上前搭話,潔絲卡蘿、魯基互看一眼後也跟上,總司令眼見來人,問:「趕得出來嗎?」普莉汀一臉忠心講:「早上前,必定能完成!」
「真是可靠,」總司令欣慰樣點頭:「到緊急關頭,就看你們的了。」他的目光對到潔絲卡蘿,她看氣氛的回:「司令,就交給我們吧。」「我正有此意,」總司令說:「雖說熔山龍這般巨大,然而考量到誤擊的危險性,活動空間也不算大,我打算把登背隊伍的人數設成八人,以妳為中心執行。」
「登背隊伍……以我為中心?」「根據目前觀測報告,熔山龍背殼有著放射器官,為了排出熱量,相信那些地方正是弱點。」總司令說道:「五期團的獵人,唯有妳有登上背的經驗,這任務非妳莫屬。」
(NONONONONO……我本來想說,我只要躲遠遠,用大砲射就好了耶……)五連NO在心裡,潔絲卡蘿表面上自信滿滿回:「我明白了,不會辜負期望。」
「那就好,」總司令再次欣慰樣點頭:「天亮就開始作戰,細節在施工完成後會再公布。」調查隊長附和:「爺爺,看來會是個長期戰啊。」「啊啊,」老司令目光放遠,望著高掛於峽谷之間的月亮說:「在黃昏之前,讓它結束吧。」
月亮沉入峽谷,就要看不見了,現場人員已將該作的事情都準備好,大砲、弩彈也都上彈上好,所有人皆嚴陣以待,等候著斥候小隊所預測的時間到來。
(到了這個時候,大家的神經都繃緊了……有人例外呢。)潔絲卡蘿身旁的蘭斯洛莎跟吉比醬,等到都在坐墊上打著呼了,志郎則原地打坐,蒙帕嗎……一手拿著破舊日記、一手轉著鉛筆,滿臉笑意,似乎正十分期待牠出現,與其他人形成強烈對比。
咚、咚、咚。
「AIBO……」普莉汀小聲言語,「嗯……來了。」潔絲卡蘿提高注意力。
感覺得到,地表那規律震動;耳聽得見,地下那沉重聲響。
陸陸續續,有人察覺到,原先坐著的人員紛紛起立,做其他事的人也放下手邊事,所有人全把焦點移到峽谷那裏,然後,眾人所帶著的導蟲也發出青色光芒,大舉飛入深谷之中。
月亮已看不見,太陽抬起,陽光逐漸照亮峽谷,仿佛算好時機般,地震、地鳴皆劇烈升高,谷底快速龜裂,無比巨大的漆黑岩山破地而出、拔地而起,今見者無不驚嘆,大自然奇蹟的巍然巨體,完整現出其貌。
背負著岩山巨殼,體態臃腫,兩腳站立,雙腕懸於胸前,下巴垂掛著鬍鬚,渾身發著蒸氣,純黑體色中隨處閃爍著紅光,有如走動的活火山,吼聲驚動天際,走動搖撼大地。
『熔山龍』佐拉·馬克達拉歐斯,終於以太陽為背景,展露在調查團面前。
「……作戰,開始——!」總司令一聲令下,負責傳遞命令的角笛小隊立刻吹響開戰旋律,所有人員照計畫行動!
王國歷七百九十九年二月二十四日清晨,大陸古龍調查團總動員,熔山龍捕獲作戰自此開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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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回預告:「接下段!」
作者的話(當年):「經過上次的悲劇,作者還是在一周後更新了,雖然不會很長……嘛,其實,好像也沒人在乎一章要有多少?
那個不提,本週最最最最最重要的,就是MHW:IB終於,終於上場!正式踏入後W時代了——————————!!
……啊啊,不過作者是用PC的,還要雲四個月才行,目前我很猶豫要不要去看直播(歪頭)。
幸好接下來,作者感興趣的片還不少,機甲戰魔啦、夢見島啦、DQ11S啦、鍊精術士啦,要撐到過年,應該不是啥大問題~反倒是錢包君可能要送醫了。
下周又是烤肉節了,大家要多吃些烤肉跟月餅囉~
祝大家冰原狩獵愉快,不受讀心之神保佑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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