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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人

唐曉海

Dec 21, 2023

116

7 Mins Rea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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摸著湯匙鋒利的斷面。我一直等的這天終於到了。我蹲回門口，躲在一個他們第一眼不會注意到我，但我可以很好觀察外面的地方。

跟林燦文預計的差不多，前半夜基本沒看見三個鬼的蹤影。我調整呼吸，雙手微微發抖，在腦海中演練接下來的畫面。腳步聲接近，我屏住氣，不只不能被鬼抓到，我還必須確保我遇見的是他，但我有種預感，他正在前來殺我的路上。

來了！

我感覺到他在我門前路過好幾次，像以前戲耍我那樣。

他是覺得我會像以前一樣沉不住氣嗎？

「別動。」我倏地轉過身，林夏一手抓住我揮過去的湯匙、一手捂住我的嘴，在確認我不會發出聲音後，他鬆開我，對著我下了一個咒。

「你……」我瞪著他。

「讓我幫你。」他說，我卻看到從他身後冒出的人影。

握緊湯匙，我在吳宇河碰到我的前一刻劃破他的脖頸，鮮血泊泊流出，趕在他反應過來前又補了一刀。

我不能停手，我知道一但停手他就會復原。

把他整個人推到沙發上，我跨坐到他身上，壓制著他。手中的凶器沒入他的身體，又被我拔出、再插入。一刀一刀，從脖頸到臉部，我不斷割著他引以為傲的面容。我看見他瞪大雙眼、臉上、身上全是我製造出來的傷口，我被他的血濺了一身。

「好了！」我聽見林夏大喝一聲。

接著眼前一片模糊，我就這麼暈了過去。

我在沙發上醒來，身上的血跡已經消失，我看著在我面前席地而坐的吳宇河。

他看起來像個小孩，大約國中，就是那個把我耍著玩的年紀。他打著電話，一點也沒有剛才的落魄樣。

「夠了吧？清算了吧？不可能真的想把我殺掉吧？」高高在上，彷彿一切都是我的問題，他只是放下身段陪我。

「怎麼可能清算，隨時都可以殺了我的人是你，我只有這次機會。」我瞄向身邊的湯匙，林夏並沒有把那把凶器也清理走，也就是說我還可以嘗試一次。

「算我求你了，真的很痛，你又殺不死我。」

我不敢看向林夏，害怕牽連到他。

「但我現在才知道，原來林夏也他媽的背刺我。」像是知道我在想什麼，他突然轉過頭瞪著林夏。

「你剛在打什麼電話？」我轉移話題，同時心裡也在盤算著有什麼更好的方法可以真的殺死他。

「叫底下的人不要再跟著你了，我是真的怕了，可以吧？」雲淡風輕。

那我之前痛苦的要死又算什麼？

「算我年紀小不懂事吧。」他指了指我的心臟處，又指向自己的腦袋：「我可以聽到，這也是原因之一。」

我皺起眉頭：「所以你因為窺探我的隱私感到生氣，並想殺了我？」

「小時候不懂事。」他又說了一次。

彷彿全世界的人都該為了他的不懂事買單。

「如果你是說你們國中那時，他確實剛經歷轉變期，控制不住自己。」林夏在一旁說道。

「所以你們早就認識？那你為什麼要幫我？」我看著林夏：「所以我能夠這麼輕易的得手是因為你布的局？我被你們當成白癡耍？」

有些激動，好像不這麼機動我就會開始細想林夏那些話背後的意思，就會開始同情吳宇河。

「我一開始以為你忘了。」這次吳宇河搶在林夏前面開口，意外的收起那副事不關己的態度：「直到那天我看到你在電梯裡發抖，我想跟你說點什麼，但你看起來很討厭我。我不知道要用什麼方法才能和你平等對談。」

「平等？」我瞪著他，他現在看起來就是讓我困在過去的模樣，那個曾是我的好友，最後變成校園惡霸，把我呼來喚去，當作是他的玩物。

我瞪著他，好像越用力瞪著，越不會發現他眼裡的愧疚。

「我想讓你不再害怕我，能好好聽我說話……聽我解釋。」他站起身，朝我走來，我試著後退，但撞到椅背上。

「別動，」他抓住我的手，我才發現我在不知不覺間捏緊了那把湯匙，鮮血直流。

他往我的手上親了一口。

「你有病吧？」我嚇得抽回手，注意到傷口正在緩緩癒合。

看著已經退回原位的他，還有原封不動放在我身邊的湯匙：「抱歉。」

或許是共情能力太強的缺點吧。他還沒開口，我就感受到他受傷的情緒，脫口而出跟他道歉。

但我受的傷又什麼時後才會好？

注意到自己已經沒有剛才那麼憤怒了，就算他現在走過來把我殺了、又或者說剛剛的一切都只是演戲，好像都無所謂了。

不憤怒了，就忍不住去想，他過去為什麼要這樣對我，理由是什麼？是像我想殺他那樣，還是像他說的「年少不懂事的玩笑」？如果只是玩笑，那我是不是太過份了？但我受的傷也真實存在，誰才是過分的那個？在我傷好了的現在，他剛是不是真的很痛？

「真的很痛，但跟你那時候比確實不算什麼。」他擠出一個難看的笑臉，又深深地嘆了口氣：「其他人誇我的時候，你總是無動於衷，好像我什麼都不是一樣。我就想……讓你看看我。

本來我是打算讓林夏把你抓住，我把你掐暈，在把我的記憶灌給你，讓你知道得一清二楚，這樣你就可以做出你認為最客觀的決定。」

「我覺得這樣做只會對你造成更大的傷害，但他理解不了，所以我偷偷留給你那個武器，我知道你想……」林夏看了吳宇河一眼：「殺了他。」

「確實。」我別開眼：「那你剛才對我下的是什麼咒？」

「一種催眠術，因為我感覺你真的會殺死他。」

我又皺起眉頭，腦中一片空白。

知道的太多反而不知道該從哪開始思考。

「你覺得我的方法比較好嗎？」吳宇河問。

「並沒有。」我看向他：「你的方法爛透了，一點都不尊重人，說明你不可能把我當成一個平等的存在。灌輸你的記憶給我，那我因為你而受傷的那些記憶就會消失或被取代嗎？不會吧，最後兩個記憶只會在我的腦中打架，我受了傷，但因為知道你可憐的地方，所以沒辦法向你求償，我可憐你，那誰要來可憐我？」

他閉上嘴，收起笑容，配上這副小鬼模樣，還真有讓人感到愧疚的本事。

的確，我現在已經沒有想殺他的念頭，甚至真的覺得他也有他的苦衷，這到底是什麼破聖母心？

我看向林夏，他這裡的帳比較好算：「他們三個呢？」

「我還在猶豫要怎麼處理，是直接讓他們忘記，還是讓這段記憶模糊一點就好。」林夏看向樓上：「剛才你……的時候，他們聽到動靜跑下樓。」

「讓他們自己決定吧。」我說：「你們還有別的地方去嗎？我需要一點空間。」

「有，遊戲已經結束了，整個場內都沒人。」吳宇河站起身，示意林夏跟他一起把樓上三人帶到別的地方。

「你留著。」我叫住他：「聽你解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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