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片寂靜的空氣,唯有急促的呼吸聲清晰地傳進耳中。
重重地吐出熱氣,安自少停下不斷奔逃的腳步,一手撐著牆,一手撫著自己的胸口,試圖讓自己的氣息變得順暢些。
「哇!」慌亂的腳步聲傳來,女子的尖叫聲緊接著衝入耳中「安自少?」
「不要再叫那麼大聲了!」燃浩乘語帶怒氣地說道,無奈的視線從谷妍熙身上落到安自少那「你怎麼自己一個人?林柔月呢?」
安自少搖了搖頭回應:「我們走散了,不過她應該沒事,我剛剛才遇到那個奇怪的東西,」吞了口口水,男子繼續說道「他應該不會那麼快就碰到柔月才對。」
「不給糖,就搗蛋!」再熟悉不過的聲線傳進耳中,三人同時將視線投向聲音來源,小男孩身上沾著未乾的鮮血,一步步靠近他們。
「怎麼那麼快就追來了。」安自少用氣音說道,並慢慢退到燃浩乘跟谷妍熙身後。
「不給糖就搗蛋,不給糖就搗蛋⋯⋯」谷妍熙若有所思的重複著,腦袋中突然靈光乍現,雙眼像是發出光芒般地看著小男孩喊道:「他要的糖果應該就是指眼睛吧!」
「蛤?什麼意思?」燃浩乘說道,同時彎下身撿起躺在地上的水管。
「之前吳旭的眼睛被挖出來的時候,那個小男孩拿著他的眼睛一直看,而且我們之前⋯⋯」谷妍熙話還沒說完,燃浩乘便朝小男孩衝了過去,高高舉起的水管重重揮下,正好砸在他的臉上,南瓜面具裂成兩半。
面具下,空洞的眼窩與燃浩乘對視,男子像是快被吸進去一般,燃浩乘嚇得立刻向後退了幾步,手中依舊緊抓著那根染上了些許鮮血的水管。
「⋯⋯遇到的那間屋子裡放滿了裝著眼球的玻璃瓶⋯⋯」谷妍熙震驚地看著燃浩乘的動作,說到一半的話變得越來越小聲。
「所以說,只要給他『糖果』就可以了是吧。」燃浩乘說道,餘光撇向躲在最後方的安自少。
「啊啊啊啊啊——」小男孩雙手遮著自己的臉,只留下一雙空洞無神的眼窩掃視著那三人「不給糖就搗蛋,不給糖就搗蛋⋯⋯」他低吼著,纏繞在身上的繩子如同獲得生命一般,像被催眠的蛇一樣左搖右晃著。
突然一個轉身,燃浩乘衝到安自少面前,手中緊握著的水管沾上了因緊張而滲出的冷汗。
一聲悶響,水管狠狠地擊中了安自少的腹部,男子瞪大雙眼,張開的嘴巴噴出口水,喉嚨發出了悶哼。
當燃浩乘將水管從安自少的腹部移開後,失去了支撐的身體向前傾倒,膝蓋著地跪在地上,男子露出猙獰的表情,雙手捂著自己的肚子。
「你、你做咳⋯⋯你做什麼!」安自少抬起頭,原本要瞪向燃浩乘的雙眼卻是一片模糊,疼痛隨之襲來。
「啊——!」拔高的尖叫聲穿破雲霄,像是要將自己的喉嚨叫壞一般。
回過神後,安自少抓住了插進自己眼中的雙臂,試圖要阻止他繼續動作,但才剛吃過一棍的身體根本沒有力氣抵抗,兩顆眼睛就這麼從男子的眼窩中脫離,鮮血沿著眼角流出,在黑色的長褲上留下一滴滴不明顯的鮮紅。
「燃浩乘!你在做什麼!」谷妍熙尖叫著跑到安自少身旁,將身上的針織外套脫下,從地上撿起一顆尖銳的石頭,割斷袖子,綁在男子眼睛的位置,白色的布料立刻染上了鮮紅的顏色。
「喂,拿去!」燃浩乘沒有理會身後憤怒的女子,將手中兩顆沾著鮮紅血液的眼球朝小男孩臉上丟去,軟趴趴的眼球打到遮著臉的手背,在佈滿深紅傷口的手上增添了幾分活力的鮮紅。
那兩顆眼球在撞到男孩的手背後垂直掉下,正好落在那碎裂的南瓜面具上。
小男孩低下頭、彎下身,膝蓋跪在地上,雙手伸向躺在自己面前的面具與眼球,一手將眼球抓起,一手拿起了面具的碎片。
「快走!」看著小男孩的目光不在自己身上時,燃浩乘轉頭對谷妍熙與安自少喊道,但兩人的身影早就消失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如海嘯般洶湧襲來的殭屍群。
在屍群中,燃浩乘看到了兩個再熟悉不過的身影。
「不給⋯⋯糖就搗⋯⋯蛋⋯⋯不⋯⋯」殭屍們嘴裡唸道著,不斷逼近被困在中心,無法逃離的男子。
「不、等⋯⋯!」突然,一股強勁的拉力扯住燃浩乘的四肢,搖晃的身體失去重心,男子被相後拉,一屁股坐到了地上。
「不給糖,就搗蛋!」愉悅的聲音再次響起,燃浩乘轉過頭,碎裂的南瓜面具已經完整的回到小男孩臉上,面具上裂得開懷的笑容讓男子忍不住打了個寒顫。
「不、不不不!」燃浩乘低聲呢喃著,強韌的繩子將他拉向小男孩,下一秒,視野中的光芒消失,鮮紅的血液如瀑布般,沿著臉頰流下,滴在緊抓著小男孩衣領的雙手上,右手腕內的骷髏刺青也被染上了幾滴鮮紅,正好滴在了雙眼的位置上,宛如流淚一般。
「你不是要『糖果』嗎?給你了啊!」燃浩乘大吼道,下一秒,纏繞在身上的束縛感消失,無力的身體仰躺在地上,男子的身上開始出現一條條深紅的傷痕,意識逐漸變得迷矇。
「可是那不是我要的糖果啊。」小男孩彎下身,在燃浩乘耳邊輕聲說道「你的也不是。」
聽到小男孩說出了除了那六個字以外的東西,燃浩乘驚訝地張大了嘴巴,但在下一剎那,他的意識便徹底被吞噬了。
「不給糖⋯⋯就搗蛋⋯⋯」燃浩乘嘴裡唸道著,搖晃地撐起佈滿傷痕的身體,四肢上出現了明顯的勒痕。
躲在牆後的兩人緊憋著氣,直到屍群與小男孩走遠後才敢再次呼吸,並立刻往反方向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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