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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片黑暗。
一個人影踱進來,就那麼站在床邊不動了。
「親愛的指揮官~妳可以再靠近一點~」
他坐在床上向她招招手,她沒有往前踏步,轉而說起另一件事。
「捷克,碧露與查爾斯跟我告假,他們要隨著聖王軍前往迷失河谷進行調查。」
迷失河谷?得到消息的他立刻連結之前的資訊,試圖推敲出聖族的意圖。希望不會對獸王殿下不利--盤算了幾秒,抬眼卻對上她的目光,從方才就一直注視著自己。
「……真好。」
她的聲音突然參進了微微的笑意,「亞奇力與你都追隨著獸王、希格娜與碧露也追隨著自己的王,更別說是迪里亞斯了。」
「能夠讓底下士兵毫無保留地獻上自己的忠誠,他們對你們來說一定是個很好的王吧。」
「還真有點羨慕……」聲音輕輕笑著,他想伸出手、戲謔道指揮官不用擔心我整個人都是妳的--卻發現自己出不了聲音,無法回應那道黑暗中的人影。
「但是啊、我偶爾會想,再這樣下去對你們來說真的好嗎?
「看著迪里亞斯就想到,我將來總有不得不與各族王軍對上的時刻。
「是不是就這麼解散傭兵團讓大家各自回去,才不會感到兩難呢……
「啊,傑洛德聽見這句話後說不定會砍我,記得別跟他說。」聲音半帶著打趣意味,但他聽著只覺像是整個身子沁入了冰窖,一股涼意竄上背脊。
「然後我重新作回一名傭兵,繼續自由自在地邊接任務邊在大陸上游蕩也不錯啊。」
「那、」冷意漫延到指尖,他終於擠出聲音,努力張大眼想看清黑暗中模糊人影。
「--那我們呢?」
「你們?」
訝異的聲音響起,跟著轉為困惑:
「你們不是有追隨的王嗎?」
王--他想起原以為死在戰爭中的亞傑爾、宮中手無實權的亞彌殿下,這些人都是他會獻上生命保護的存在。但是--
見對方舉步離開,他想也沒想,近似控訴地脫口。
「妳那天,明明拿走了紅心A。」
「……也對。」想起什麼似的停下腳步,人影隨手射出一張物體,「還你囉。」
捷克怔怔地接住,心臟隨即因為牌面的破損重重地跳了下。
--殘破不堪的紅心A。
「不,等等……親愛的指揮官?妳在跟我開玩笑、對不對?」
紅心A從掌心掉落,他顧不得傷口再次撕裂就想起身下床,卻完全無法動作,連抬起手都沒辦法,「親愛的,牌局玩到一半不能隨便結束喔~更何況妳從我這裡抽走了紅心A,我不是有給妳定情信物嗎?」想起她沒好氣地跟在後頭收齊散落撲克牌的畫面,他繼續不斷地不斷地說著,「啊啊~原來指揮官是負心漢,竟然都忘記了。」
「…………」
成功地讓對方停住腳步,抓住一絲希望的他想繼續說下去--她卻露出傷腦筋的笑。
「……放過我吧。」
輕語在空氣中逸散,他瞪大眼,只能眼睜睜地看著對方消失在黑暗中。
「--不!」
耳邊響起驚吼,捷克倏然睜開眼。
有那麼幾秒他瞪著自己的手,那隻徒勞地伸向空中卻什麼也沒抓著的手。
「原來、是惡夢……」
顫抖的手摀住眼,冷汗浸透上衣,傷口依舊隱隱作痛,他卻忍不住鬆了口氣。這是他熟悉的現實,她不會離他而去的現實。
……真的不會?
像是誰低低地惡意竊笑反問,捷克乾脆翻身下床,白色繃帶因為這些動作重新漫出血跡,他也管不了這麼多,隨便套了件外衣急急走出帳篷。
「這麼晚了,是誰--捷克豪紳?你的傷……喂!」
格西尼瓦的聲音被他拋在後面,一路上雖有零星幾位傭兵守夜,但看見他後也只是揮揮手打了招呼繼續守著崗位,讓他能夠直接走進屬於指揮官的帳篷。
她大概是公文看到累了,竟然就這麼趴在桌上睡去。帶著吵醒她的故意,他大動作地抱住了人。
「哇啊啊啊啊啊啊!」
她驚醒,睜眼卻見捷克死死抱住自己,推也推不開。「捷克你怎麼在這?你的傷--」
「親愛的~我剛才作了個惡夢,趕快安慰我吧!」哭音悶悶地在頸邊響起,臉還順便蹭了幾下。
「為什麼我非得安慰你不可啊?還有、你的傷沒好竟然就這樣到處亂跑!要是裂開來怎麼辦!」
她原本想拉開捷克,卻想到他臂上有傷口、背上也有傷口,一時間竟僵在那裡不知該從何下手--直到她發現捷克的身體隱隱顫抖著。
「……你作了什麼惡夢?」
他搖搖頭,雙手依舊圈得死緊。
「你不說我也無法知道--啊、是獸王吧?放心,她沒事。你的獸王殿下還好好的在宮中啦!」
……不是這樣的。
捷克緊緊地抱著她,半帶著睏意的女聲努力地說著安慰他的話。
他絕對不會說的。
絕對不會。
20121215
原本想讓指揮官扳回一城,不知怎地就寫歪了(掩面
我是真的很喜歡兔子的,相信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