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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刀女審,部分直接使用日文漢字
※OOC或許
那是鶴丸國永練度還沒滿的事了。
連日陰雨大概讓我這位近侍很不好受,早上勉強按耐著跟我一道處理事情,一到下午就看他在職務室的榻榻米上滾來滾去。
第一次看見時我傻眼,你能想像燭台切光忠在榻榻米上滾來滾去?不行;你能想像一期一振在榻榻米上滾來滾去?也不行,但鶴丸國永--人不能光看外貌,連神明也是,當初喚醒時還以為來了位神明氣息特別重的,現在他用那出塵的外貌滾得那叫做一個理所當然毫無違和感,生怕我聽不見的抱怨越來越大聲。
「好無聊--無聊到快死掉了--」
「不會死掉的。」
用計算機答答答地算著這個月的小判流量,我分心回了一句,但僅僅五個字顯然無法打發那隻鳥,人體在榻榻米上翻滾啊翻滾,最後聲音從桌子邊緣傳過來。
「主上,心是很容易死掉的喔?太過無聊、毫無驚奇的每一天,心很快就會死掉了。」
「心也不會那麼容易死掉的。」
盯著再度按錯的計算機,我皺起眉,也許解決帳本前應該先把鶴丸解決掉。
「怎麼做?」
雙手巴在桌緣,白髮金眸的付喪神蹲在桌邊露出一雙眼,瀏海垂在額前不規則地亂翹著,「不讓我的心死掉的話,主上要怎麼做?」
第一,幫你做CPR、第二,若你的心最初就是死掉的狀態那也沒有死活的問題了,但這大概不會是鶴丸需要的答案。望望窗外天色,雨勢將停未停,難得的陽光在雲後微透金光,接著視線回到依然沒有平衡的數字上。
「……鶴丸,你有沒有看過彩虹?」
「彩虹?」他想了一下,「嘛、來本丸後在電視上看過,就是掛在天邊的那種自然現象對吧?」
「讓我先專心搞定帳本,四點半,我變彩虹給你看。」
「真的?」那金燦燦的眸一下子亮了,「那種很多顏色的彩虹?妳會變?」
「對,不過沒那麼大。」
我懷疑他有聽到之後的補充,因為剛才說著無聊到快死掉了的傢伙立刻正座,雙眼超級期待地盯著我,待時間一到--秒針準準的,立刻把我拖出職務室。
「妳要怎麼變?用靈力?」
「不不,這種事哪需要靈力啊。」
長廊上他跟前跟後問得興致勃勃,我努力回想以前做過的自然實驗,中途還跟歌仙借了澆盆栽用的噴霧器,在庭園裡繞了幾圈總算找到恰當的地方,短短數分鐘身後已經帶小雞似地拖了一長串。
「鶴丸殿說主人要變彩虹,叫我們趕快出來看!」
「來本丸後只有看過一次,原來可以用變的嗎?」
秋田興高采烈,今劍面露好奇,執番的沒執番的也湊近討論,追過來的長谷部板著臉原想罵人,一看是我主導整件事,表情立改一臉動容,「不愧是主,為了我們竟還特意挪出時間--」
啊不,其實我一開始的動機沒那麼好,真的。
「那麼,我要開始囉?」
底下觀眾屏氣凝神,我拿起噴霧器背向陽光,食指施力連壓數下,水霧在空中飄散,我注意著他們的表情邊調整角度,直到第一位刀劍男士睜大眼。
「看到了!我看到了!」
鯰尾大叫,打從一開始就被拖來的骨喰還有些莫名地看著他,鯰尾乾脆雙手巴住骨喰的臉拉過來。
「兄弟,這裡!站在這裡看!」
接著,骨喰的眼睛稍稍睜大了,深藍近紫的雙眼瞬也不瞬地盯著。依著鯰尾的提醒,幾名還看不到的短刀擠著腦袋一起站到某個角度,然後齊齊睜大了眼。
「哇--」
聽著他們的驚嘆……該怎麼說,超級有成就感啊!
為了讓在場的人都能看到彩虹(還有幾名聞風而來的打刀),我差不多把整壺噴霧器的水都用光了。甩了甩痠痛的手指,又重新去裝了一壺,舉高噴霧器,裝模作樣地咳了兩聲。
「那麼,有誰要試試?」
鶴丸立刻舉手,速度遠遠超過在場所有人,生怕我看不到似地一手指著自己另一手拼命揮舞,我啞口了兩三秒,請那位被短刀附身的四花太刀上前,鶴丸興沖沖地接過噴霧器,學著我剛才的動作與角度,一邊朝底下問:「看到了嗎?」
「沒有喔--」
「沒有喔--」
回答像是波浪般地擴散出去,即使沒看到也喊得很高興,直到其中一名短刀開心大喊:「我看到了!」
底下發出歡呼,彷彿鶴丸通過了什麼艱難的試煉,他右腳往後一點,笑嘻嘻地彎腰行禮接受眾人鼓掌,接著再交給下一棒,如此循環。
--直到原本要接過的秋田仰起頭,滿臉驚喜地看向更高的位置。
回過頭前,我知道我會看見什麼。
「鶴丸,看哪。」
他猶在跟短刀說笑,聽我喚他,他轉身,隨即瞪大那雙金眸,剛才還笑鬧著的表情整個都變了。
「是彩虹!」
一些短刀快樂地指著天空又叫又跳,把原本還待在室內的刀劍男士吸引過來。
彩虹很美。
那種氣勢橫跨天地,是我手中噴霧器絕對製造不出來的壯美。
但這種時候,我更願意看著他們仰望天空時的表情。
驚訝的、讚嘆的……夕陽的金暈照射在刀劍男士身上,他們對我笑的時候,像是眼底有光。
--還想讓他們看到各式各樣的東西。
--想讓他們繼續露出這樣的笑容。
「喂、鶴丸國永,你的心那麼容易死掉嗎?」
他沒作聲,相較起短刀的笑鬧,此時他顯得格外安靜。
「這個世界這麼大,可以看的東西還有那麼多,彩虹只是其中之一。」
鶴丸雙手插在袖子裡,望著天空頭也不回地問。
「主上,妳想帶我們去看?」
「是。」
「……妳真奇怪。」
他嘿地一聲,笑了。
「先是讓刀照顧馬匹、下田,現在還想帶刀去看那些景色?這可真是嚇到我了。」
「不好嗎?現在你們有眼睛可以自己去看、有耳朵能聽、有腳能走,也有心能夠感受。
「大家遇過的戰場肯定比我多吧,也許連皇室與貴族間的折衝樽俎都見過不少。但現在你們擁有人身,雖然有政府派發的任務,其餘時間我也想讓你們看看其他東西。
「你們有沒有看過沙漠?那是數以萬計的沙子構成的世界,風一吹拂就會讓高聳沙丘化為低矮平地、讓凹谷成為丘陵;或是峽谷?水流日日夜夜不斷沖刷,它的力量足以將堅硬的高山切成兩半;還有極光,那是極地夜空中不斷變化的巨大綠色帶狀光芒。
「這些我也還沒看過,如果能夠的話,想跟你們一起去親眼看看那些『美好』呢。」
我揉揉秋田那顆有著蜷曲頭髮的小腦袋,他嘴巴微張,聽到兩眼發直,巴著我的腿拼命舉高手。
「想看!我想看!為什麼會有那麼多沙子?為什麼會有綠色的光?主上要帶我們去喔,說好了!」
「嗯嗯,大家一起去吧。」
「美好……嗎?」
鶴丸望著天邊彩虹,以及一干刀劍男士同僚,最後視線停留在我身上,「聽起來不錯。」
他勾起淺笑,在橘紅色的光芒下顯得格外好看。
※
……果然熬夜了。
把明天還要遠征的長谷部催去睡,我將公文帶回寢室繼續奮戰。為著此事曾被一期一振提醒過,雖然坐在床上抱著電腦趕報告像是上輩子的事了,現在也有獨立寢室與辦公處,但習慣總是改不掉。
發覺自己意識中斷是十秒前的事,邊打瞌睡邊寫出來的字連我自己都看不懂,無奈地拿出紅筆畫兩行槓掉,閉了閉有些酸澀的眼睛,往椅背一靠想鬆鬆脖頸,上方卻突然出現一雙淺金色的眼。
「嘩!」
事發突然,我忘記自己還坐在桌前,大腿狠狠撞上桌子,桌上物品被撞得一陣匡噹亂響。
「嚇到了吧?」
頭上還沾著不曉得打哪來的蜘蛛網,白髮金眸的近侍笑得開心,真的是很棒的笑容……但如果可以的話,我希望自己能夠一拳讓他笑不出來。
「鶴丸國永,你最好、有個理由……」腿上一陣陣地刺痛,我咬牙切齒地吐出話,「而且這裡是我的寢室!」
「當妳把公文拿過來的時候它就是職務室了!」他理直氣壯地道。
而且你是從哪裡進來的--說著,我才注意到天花板被拿開一角,塵灰碎石從中撲簌簌地掉落,我倆一起看著石頭砸在床上,枕頭與抱枕什麼的完全遭殃。
「……」
他老人家望天望地,最後才對上我的眼,還俏皮地眨了幾下,「耶嘿☆」
「出去,立刻。」
想睡的時候脾氣總是特別暴躁,我起身把他往外推,他還在掙扎。
「哇哇哇,等一下!我幫妳泡了那個什麼……黑色的水!妳不是會喝嗎?」
我這時才注意到他雙手間的東西,平常慣用的馬克杯被他握著,戴著黑色露指手套的手像是保護似地蓋著杯緣。
「光忠說過,妳熬夜的話會喝這個吧?所以我叫他教我泡了!」
他得意洋洋地放在桌上,咖啡香氣頓時漫出,看得出來他很仔細地沒讓灰塵掉進去--雖然我不懂為何他非得爬天花板不可,取而代之的是,他原本潔白的外表蹭了一身灰,特別是外套手肘的部分,簡直黑了一塊。
「擦一下。」我將手帕遞過去,「你頭上有蜘蛛網。」
「蜘蛛網?這可不像鶴了呢。」
鶴丸接過後直接往頭一抹,看得我連連搖頭,「不對,是左邊……不是那裏,再過去點。」
「這邊?還是那邊?」
見他胡亂擦著,我有些受不了地拿過手帕,「頭過來,我幫你擦。」
難得他沒再開玩笑,乖乖把頭湊近,摸著他又細又軟的白髮,我將那些蜘蛛絲與灰塵一點一點地挑掉、拭去,然後將手帕翻面,服務到家地把他臉上蹭到的髒污一併擦掉。
「嗯,外套髒掉的部分再拜託當番的人注意就行了。」
正抹去他鼻尖沾到的黑點,金色的瞳直直瞅著我,語帶笑意地問。
「主上好像很習慣做這些事?」
「……哎,大概是對短刀做慣了。」勉強應了聲,見他不以為然地抬起眉,我轉開視線,「先別提這個,你怎麼還沒睡?」
「既然身為近侍,就沒有拋下妳獨自去睡的道理吧?」
一屁股側坐在桌上,鶴丸對我笑得狡黠,骨節分明的手掌壓著公文一角,我看看時間,又看看還半疊高的各色資料夾,嘆口氣,拿起杯子揚了揚。
「謝了。」
舉杯就口,一口氣牛飲了半杯,打算趁著精神暫時恢復一口氣搞定,但好奇心比誰都重的某人依然拋出了問題。
「所以?那是什麼?」
「黑咖啡。」
「妳看起來不像喜歡喝的樣子。」
「的確不。」
「那為什麼還要喝?」
「我需要清醒一點才能面對工作。」
「主上不是一直很清醒嗎?」
他歪歪頭,表情似笑非笑,朝我伸出手,我狐疑地看他一眼,將杯子擱在桌上。
「幹嘛?」
「我也要喝。」
「廚房還有,自己去泡。」
「不要。」
非常率性地拒絕了,他視線落到半滿的馬克杯,動作比我更快地搶過杯子,得意洋洋地舉高到我拿不到的位置,我收回手,明知身高搆不到還要踮腳伸手去搶,我才不幹這什麼青春喜劇片的動作。
「這麼快就放棄了?」
「不,只是準備等著看你的下場罷。」
鶴丸哼哼笑了兩聲,學著我剛才的動作一飲而盡--噗地一口立刻噴出,我只來得及閉上眼睛,隨即被咖啡噴了滿臉,抹去滿手液體,我默默看著被濺上幾滴咖啡色澤的公文,好想……好想掐住某隻鳥的脖子用力搖晃。
鶴丸你這傢伙給我幹了什麼事啊啊啊!
「好苦!為什麼會、又酸又苦的--」
看他扼著自己的脖子咳得上氣不接下氣、一句話說得斷斷續續,我張了張嘴,想要發作的話又吞回去,發洩似地往他的背重重拍了幾下,「黑咖啡,我提醒過你了。」
「我還以為是毒藥……」
被黑咖啡擺了一道,鶴丸好一會兒才回過氣,眼角一瞥看到我的臉,又是笑到不可抑止,想也知道被噴了滿臉咖啡究竟是什麼樣的慘狀,幸虧公文沒被影響多少。
三分鐘後他軟軟的趴在旁邊椅子上,氣若游絲一臉痛苦,「不行,別再來了……我的喉嚨、我的肚子……」
「托你的福,睡意全飛了。」
我拿過手帕準備擦臉--不能用,上頭全是蜘蛛網與灰塵,見狀,鶴丸直接拿袖子往我臉上抹。
「等、你的袖……」布料差點塞進嘴巴,我別過頭避開,「我自己來,別再擦了!」
「哈哈哈,抱歉、抱歉,暫時就先用這個替代吧。」
揀了仍乾淨的部分,他繼續用寬大的白色袖子擦我的臉,結果這樣折騰下來分針不知不覺地走完一圈,很好,今晚可以工作的時間又少了三千六百秒。
「你還是快回去睡吧,我要熬夜趕工。」
「別別,陪妳不好嗎?我今天很開心哦。」
「看著這些應該早就完成的工作我可是一點也開心不起來啊。」
工作進度嚴重落後,但熬一會兒應該還能睡三四個小時,翻過一期一振跟長谷部交上來的報告,我當機立斷拿過耳機準備聽音樂開工,鶴丸要走要留隨便他了--結果他有些慌地一掌壓在我手上。
「……」我抬眼看他,「解釋。」
「妳聽音樂的話,會聽不到我的聲音。」他莫名堅持。
「專心工作的話本來就聽不到!現在我只想趕快完成趕快睡覺!」
用力眨了眨酸澀的眼,我有些惱怒,他抿起唇,低聲道:「白天,妳明明在忙,卻還是努力回應我所說的每一句話。
「那些我說著『好無聊』的無聊的話。
「我是真的很開心。」
他低垂著臉,我看不清他的表情,只是下一秒,他突然滿面笑容地抬起頭。
「怎麼樣?嚇到了嗎?嚇到了吧!」
見我傻住,鶴丸笑得更開,雙手叉腰眉飛色舞,剛才的沉默像是假象,他毫不停歇地道:「嚇人呢,就是要在別人覺得最不可能的時候行動才能達到最大效果!主上下次也學學如何?」
「所以剛才是……騙人的?」
「嗯?是啊。」他語調輕鬆,還朝我眨眨眼,「好啦,都已經這麼晚了,老頭子我也會累,這就先去睡了。」說著,他打個呵欠,雙手在腦後交叉直接往外走。
「……鶴丸國永。」
他停住了,維持那樣的姿勢站在障子前。
我半放棄地看了公文一眼,走過去抓著他的手牽過來,他原本還定在原地不動,拉了幾次才安靜地跟在我身後,拖過另外一張椅子,按著他的肩膀坐下,然後回頭去床鋪找我那半人高的條紋抱枕,拍去灰塵後一把塞進他懷裡。
「暫時借你。」
確定他不會跑掉之後,我當著他的面把耳機收進抽屜,回到桌前繼續與公文奮戰。良久,旁邊那隻鳥才開口。
「主上。」
「哎。」
「……主上。」
「是是。」
拂開莫名飄過來的櫻花花瓣,我再度奮筆疾書,他又沉默一陣。
「主上。」
「嗯。」
「妳不是想聽歌嗎?」
「是啊。」
「……那麼,我唱予妳聽。」
筆尖才寫下公文日期五月的五,我扭頭看他,鶴丸半張臉埋在抱枕間,薄金色的眼閃動著我看不懂的光芒,他又說了一次,無比慎重地。
「我願唱予妳聽。」
我停下筆,「等等……鶴丸?」
拿開手中抱枕,他逕自走到一旁輕巧坐上窗台,一腳曲起踏著窗緣,一腳在窗下晃動。
--歌聲。
在他回答我任何話之前,歌聲先傳入我的耳中。
即使只是輕輕哼唱的聲音,也是低沉悅耳。
我試著專心在公文上,但上頭的字跡卻完全無法入眼。
……這樣的歌聲,不仔細聆聽的話,太浪費了。
我不知道該怎麼說,以前身邊的人--包括我自己,唱歌大多是一種……來自權力者的要求,或是一種功課,總之聲音與表情是搭不上邊的,人是人、聲音是聲音,分得極開;至於鶴丸,我聽不懂他的歌詞,可是曲調、聲音、眼神,無一不是將自己投入進去。
他『整個人』都在歌唱。
夜風徐徐,吹得他寬大袖子微微鼓起,若翅欲飛,但他就停留在此處,唱。
「……如何?」
我猛地回神,鶴丸看到我的表情跟完全沒動的筆,隨即開心又得意地笑了。狹小窗台無法影響那位獲得人類軀體的付喪神,他動作靈活地跳下,瞅著我再度唱起歌來,像是一隻鶴在夜空下歡欣地鳴叫。
窗外墨色漸濃,粉色櫻瓣星星點點地自他身上飄落,散了房間一地。
※
隔天一早,大俱利睜著沒睡飽的眼跑來堵我,說昨天鶴丸回房後連覺也不睡,坐在窗台上斷斷續續哼了一整夜的歌,吵得他跟光忠睡不著,問我是不是有什麼頭緒。
我睜著熬了一夜沒睡的眼,說我他媽的怎麼會知道。
2016/5/14
※「……有什麼頭緒,……我他媽的怎麼會知道。」這句話是來自某串的照樣造句。
最近終於全刀帳,接下來的目標除了練等還有在5-4揍出三日月,沒鍛出爺爺前看到板上說耐心打5-4應該會掉,但實際上我都在5-3揍出四隻野生小狐丸了(有次還是一天兩隻)、自家刀男也在5-4畢業九頁多,野生爺爺還是掛零,半隻也沒。
王點掉落機率,我不懂你_(:3」∠)_