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黑 | 红黑相间 - 红黑相间【六】

距离与桐皇学园的比赛越来越近。

诚凛高校篮球部几乎每天都训练到很晚，今天也不例外。

体质较差的黑子一如既往地在还未到训练结束的时候就扑倒在地，然后被无语的搭档拖到场边，扔下一条毛巾和一句“我说你怎么无论如何训练，体力都这么差劲啊……”就跑回场上继续训练了。

黑子躺在墙边，眼睛被毛巾遮住，然而虽然看不到，他还是能够想象到红发的搭档一脸无奈、虽然嘴上毫不留情其实相当心软的样子。眼前是被汗水浸时的毛巾的触感，耳朵听着不远处传来的前辈们和同级生的喊话声、球鞋蹭地声，篮球落在地上又弹起的声音，以及随之而来的身体紧贴地板所感受到的震动，一下下，直达自己的心脏。

令他感到安然无比。

刚刚结束的国中生活的末尾，对于篮球发自内心的厌恶已经渐渐在消失，取而代之的是现在对于放学后的部活训练的期待，以及被诚凛的大家所照顾的满足和幸福，还有日渐坚定的决心和信心。

果然，还是最喜欢篮球了啊。

他听见自己刚刚还粗重的呼吸正逐渐变得平缓，失去的力气一点点回到身体里，嘴角不自知地小小上翘。

但是这时体育场里突然安静了下来，一个篮球没人接住掉在地上，毫无气力地弹了几下，滚到了黑子身边。他这时才觉出不对劲，拉开毛巾坐起来，抬头一睁眼就看到他的前队长刚刚走到他面前站定，投下一片阴影在身上，挡住了自己看向队友们的视线，还有光。

“果然还是老样子没有丝毫进步啊，哲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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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喂，你这家伙来这里——啊好痛！”冲动的火神话说到一半就被相田用纸扇狠狠抽了一下，于是乖乖住了嘴。

“你就是奇迹的世代的队长，赤司征十郎吗？”栗色短发的少女虽然心里也惊讶不已，但身为监督仍然冷静相对，朝着赤司和黑子走去。“请问来这里有何贵干？”

“在下是赤司征十郎。”突然闯进体育馆的人没有丝毫打扰到别人训练的愧疚感，仍然是一脸不知意义也毫无温度的微笑挂在脸上，“原本每周的今天我都能在图书馆碰到哲也，今天突然不见所以就到体育馆来了。”

骗人。根本不是那个目的吧。

黑子腹诽道，打算撑地站起身，结果还没使劲就被最靠近的赤司弯腰用手拽住了胳膊，动作不算轻柔也不算粗暴。赤司的手凉凉的，被触碰的一瞬间他轻颤了一下，随后索性就放松下来干脆让对方拉他起来。

“赤司君，来这里想做什么？”

“和大辉的比赛快到了吧，哲也。”听到青峰的名字黑子的眼神一暗，“想看看你的新队伍实力如何呢。”

“那种事情赤司君不用过来看也能了解到吧。”黑子直视对方的双眼，随后低头调整自己手腕上的护腕，“如果只是这件事的话那就请赤司君站在场边看吧，我继续回去训练了。”

“哲也。”

刚踏出脚步对方的声音就清晰无误地传入耳中，除去家人之外唯一一个呼唤他哲也之名的声音让他不能够抗拒，步伐硬生生收了回去。

“这可是第一次和你曾经的光对决，不趁这个机会和我叙叙旧吗？”

反正就算现在再怎么刻苦训练，到时再怎么奋力挣扎。

你们也注定被击溃无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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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赤司君，这样打断别人训练很不礼貌。”

“那拒绝诚凛的监督跟着我从体育馆出来的哲也又算是什么呢？”

“……”

完全无法反驳。黑子握紧拳头，不甘心地跟上前面人的脚步，走到对方的右侧，离体育馆的墙只有不到一步的距离。晚风习习，吹过仍带着汗水的身体时引起了微微的瑟缩，让黑子打了个小小的寒战，一件衣服立刻就披了上来。

“还是这么不会照顾自己呢。”

被打断训练叫出体育馆聊天、刚刚被对方完全压制住的黑子心里本就有点别扭，听到这句话后，拽着肩上的外套想也没想就脱口而出：“请赤司君不要说得好像和我关系很近。”

话音刚落，赤司的脚步就停了下来。

“发现你的人是我，让你继续打篮球的人是我，让你走到今天这一步的人是我。到现在你还没认识到这点吗？”因为自己一句话而顿时压迫下来的气势，让黑子不由得后退一步，没想到碰到了墙上，对方很快就凑近过来，眼瞳中带着隐约的怒气，语调冰冷。

“还是说，”赤司顿了一下，左瞳的金色变得异常明亮，声音却愈发低沉，“你觉得和另一个我关系更近？那个失败的我自己？”

淡蓝色的瞳孔突然缩紧，完全没想到对方会主动提及另一个人格的事情。然而很快他冷静下来，毫不畏惧地对上了对方的双眼。

“……是的。”

他看到赤司皱起眉，金瞳一暗，瞬间闪过一丝红色，在他还未来得及惊喜的时候就重新消失不见。对方突然后退一步，抬手摁住了额头，似乎是头痛。

“赤司君？”黑子看对方突然弯下腰来，有些担心。

“少在这里碍事……”对方自言自语着，黑子以为是对自己说话，正疑惑着，赤司就重新抬起头来，脸上带着记忆中对方第一次以这个人格面对他时的表情。

“你还真是擅长激怒我啊，哲也……”差一点，就让身体里的那个自己抢夺了主导权。

“我没有故意激怒赤司君，只是实话实说罢了。”尽管刚刚发生了点小插曲，气氛还是没有丝毫的缓和。刚刚还面露担忧神色的黑子又重新以毫不犹豫的决心面对着赤司。“赤司君今天找我又到底是为了什么呢？偏偏挑在这个时候。”

“不是说了吗，叙叙旧而已，关于哲也你的那个不再需要影子的光。”

如同赤司所料，在那一刻突然僵硬的黑子让他觉得一切仍然在掌握之中。

“……关于青峰君我觉得没什么好说的。”

“怎么，对于过去的光带来的伤害已经让你一点想要怀念的心情都没有了吗。”

“那与怀念毫无关系。”

“那你又为什么执着于打败奇迹的世代，证明自己的篮球？”

“赤司君又为什么执着于胜利，证明自己是正确的？”

突然的反问。

为什么……

赤司那一瞬间有些失神。脑海中，年幼记忆里那个对他温柔微笑的女人的身影模糊到已经看不清脸。

母亲大人。

见对方没有说话，黑子明白对方是想起了过去的事情，又接着说了下去。

“每个人都有自己想要坚持的事情，而我现在想要做的就是想看到大家能够重新开心地享受篮球……”

那个时候鼓励我不要随便放弃的青峰君。

还有那个时候教会我去融入队伍的赤司君。

并不是因为不怀念帝光，而是因为太怀念大家一起成天嬉笑打闹刻苦训练的日子，所以才想要看到大家因为享受篮球而露出的笑脸。

“想要说漂亮话谁都会，哲也。”

赤司征十郎从不信那些虚无缥缈的东西。

“因为努力所以值得尊重、只要刻苦训练就一定能进步、不要为了输赢而为了快乐而打篮球，这些话不过是弱者为了遮盖自己的弱小和失败而编出的借口，那样虚幻的东西怎么能够成为理由？”

果不其然，面前的少年似乎被自己的话语所激怒，不似往常那样平静，眉头皱得死死的，目光里的怒火显而易见，连身侧的拳头都握了起来，全身都在颤抖。

“所以赤司君就这样否认别人的努力吗？”

毫无意义的愤怒。

“我只是为弱者的不自量力感到可笑。”

他只相信胜利。

“我不赞同赤司君的看法。”

谁都不能违逆他。

“那么就打败大辉给我看吧，哲也，和你那弱到不堪一击的新的光一起。”

胜负定论皆在他的手中。

“我会的，赤司君。”

很快，他就可以把最后的例外也消除掉。

——迎接那即将到来的惨败吧。

——哲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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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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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黑相间【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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