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家：壁上觀
02.甦醒
張起靈迷迷糊糊地醒來時，先是發現自己置身一處洞府，伸手不見五指的漆黑。
但是洞中有兩人，呼吸很均勻，估計是睡著了。
他感覺很頭痛，好不容易等頭痛緩解，意識慢慢清明後，他才發現不對勁。
他首先回想起來的是自己似乎叫張起靈，有一個使命，要去找人，但是找誰、做什麼等全忘了。
他只記得失去意識前的最後一秒，面對來者，是他自己咬牙封印了自己的記憶。
接著就是逃命，對方人多勢眾，即便是他也戰得吃力。
渾渾噩噩中，似乎被什麼人叫著，然後……
睜眼就在這裡了。
張起靈發現自己是在一處山洞後，幾不可聞地皺眉──他對山洞有某種特殊的情結。
救他的人是敵是友？有何目的？
張起靈試著用神識觀察四周的狀況，這給他一看，著實吃驚。
這洞府被多層結界包覆了起來，而且不知為何，洞中靈氣充沛，是修煉養傷的絕佳所在。
並且，在外層的結界，若非府中之人帶他入洞，不然絕無外人能進。
張起靈想，不論對方是誰，救了他一命是事實，況且依他的現在身體狀況，即使回去和那些人硬碰硬也未必會贏。
但、那些人是誰……？
張起靈心中無奈，失魂又發作，記憶片段片段的，更糟糕的是他記得他似乎親手封印了一部份。
還能……想得起來嗎？
必須，必須想起來。
張起靈想著，又閉上眼。
等他終於恢復得差不多後，他聽見一些對話。
大意來講，就是主人命令下人回去叫車來接他回家。
張起靈聽來聽去，等另一人走後，才睜開了眼睛。
他原先以為他會看見一個世外高人，卻不想站在他眼前的只是個普通人，一丁點修為都沒有，倒是雙眼滴溜溜的純淨，想是沒見過世面的富家少爺。
但若是沒見過世面的富家少爺，又為何會在這洞中居住？
這洞的環境各方修士尋尋覓覓，求之不得，結界又認此人為主，按理說不該是普通人才是。
「你是誰？」張起靈問道。
那人抽了抽嘴角，「在下吳邪，敢問小哥怎麼稱呼？」
張起靈沉默了，他不確定該怎麼回答，首先他連自己是否叫張起靈都不確定，再來也不知對方底細，倒是對方看他悶不吭聲，自顧自地接下去了，跟他抱怨三叔居然就這麼把他扔來這處偏僻地方，三餐只有王盟伺候等等。
張起靈依舊警戒著，這天下不平，能夠跟第一次見面的人扯這麼多，要嘛不安好心，要嘛不知人心險惡──儘管以這人的氣質來看，十之八九是後者。
等吳邪滔滔不絕訴苦完後，他又憂心王盟怎麼這麼晚還不回來，莫不是出了什麼意外等，又想到王盟要是跟丫鬟打情罵俏忘了正事，回去肯定扣死他的俸銀！
張起靈從旁觀察他，他發現吳邪這人表情很豐富，年紀又輕，而且看來聰明，約莫是家中保護得太好，所以眼神清明。
「小哥，你不告訴我名諱就算了，不過你受這麼重的傷，到底是怎麼好得這麼快的？」吳邪一臉好奇地看著他，作為一個藥商，眼前居然有個把藥效在短時間內發揮得淋漓盡致的活人，不知道小哥願不願意和他回去當個活廣告？
不對，他外傷都好得七七八八，即使回去作廣告可信度也降低了。
吳邪有些遺憾。
張起靈把吳邪的表情盡收眼底，越發覺得這人真是不愧於他的名字，無邪。
吳邪見他悶得跟個葫蘆似的，心下嘀咕一句沒想到撿了個悶油瓶子，踱步出洞，心焦地看向落下的夕陽。
王盟是午時出去的，這都什麼時候了，當初三叔把他送來也只花了一時辰不到，照理說這會他都該在家用晚膳了。
「外面有結界，王盟出去以後就進不來了。」張起靈看吳邪急得團團轉，忍不住說道。
結果得到吳邪驚詫的眼神一枚。
那眼神很明顯是在說，老子不知道自己撿的悶油瓶子腦袋有問題啊。
張起靈見狀，索性不管他，專心提取靈氣好治內傷。
他身上有仙魔兩種氣充斥著，平時無事，但每隔一段時間會互相碰撞排斥，造成失魂。
失魂就是兩種氣失衡，直接對記憶造成混亂或損傷，需要慢慢調養回來。
而從自然孕生的靈氣可以有效緩和這種症狀，恢復兩種氣的平衡。
他身上有著神獸麒麟的紋身，是張家人給他紋上的，是他情緒激動時會出現的一種咒文，這咒文可以讓他保持理智。
不過人體在激動時體溫會上升，常被誤認為是張家用來測試他有無發燒的一種手段，然而它存在的目的卻深沈的多。
張起靈閉目養神，現在吳邪對他沒有威脅，四下也無他人野獸，他盤算著用這裡的靈氣，在最短的時間內恢復狀態，然後去四處轉轉，看看能不能恢復一些記憶。
他記得他封印的記憶很重要，內容是怎樣也想不起來了，不過不能放著不管。
他的眼神一黯，儘管知道取回記憶之後可能會面對失憶前的追殺，但是，他還是得去。
天下之大，張起靈只是想尋個安身立命的地方，然而蒼天卻連一點希望也不給他，當張起靈一日在洞中甦醒後，他就在毫無所知的狀態下失去了自由，背負了某種重大的責任。
他只知道要完成使命，甚至沒有去看沿途的風景，因為如果他不完成這件事，他不知道自己來自何方，又將向何而去。
直到入夜，吳邪吞吞吐吐地向他說，「那啥、小哥……你的傷應該好得差不多了吧？」
張起靈睜眼看他。
「我、呃……」吳邪煩躁又害臊地扯著自己的衣服，他看對方似乎還要很久才說完的樣子，又閉目養神去了。
「小哥、你明天陪我回家好不好！」結果這動作好像激到他了，他才閉眼就被吳邪的大嗓門給喊睜眼了。
「回家？」
「不會很遠的，就在城裡，吳家藥舖，當初三叔送我過來的時候只用了一時辰不到。」
吳家藥舖？
張起靈皺眉，吳邪以為他不答應，忙說，「小哥，你好歹看在我用了一堆珍貴藥材救你一命的份上，陪我回家，成不？」不然他自己一人認不了路，丟臉死了，有個伴也比較不寂寞咩。
張起靈評估了一下自身狀況，身上的傷確實是好得差不多了，但是內氣需要再調養，「後日。」
「唉？」吳邪愣住，然後不明究理，「後日？小哥你的傷還沒好全嗎？」
「嗯。」張起靈懶得解釋，又閉目養神去了。
吳邪雖然莫名其妙，但是得了允諾，心下踏實，心情好得甚至沒計較張起靈醒了還繼續佔著他的床──或者說他完全忘記這回事了。
張起靈感覺到吳邪躺回炕上，沒多久就傳來均勻的呼息聲，有點不可思議。
他的血液習慣殺戮，他的靈魂渴望安穩，這彷彿全世界只剩他們兩人，安安靜靜地待在洞中，與世無爭，和諧得讓人感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