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戰
青峰的殺意高漲，誰都看得出來。那種感覺像是壓制了許久的東西如今即將突破禁錮衝出樊籠，不安定到了極致。桃井看來很是擔心的拍著翅膀在青峰的背後繞來轉去，但就是不願意出聲喊他，顯然也知道現下的青峰和平常可以打鬧的樣子不同。
方才出現的綠間早已消失在屋內的一角，眼下只有青峰與桃井看來是認得路的，問題是，現在兩人看來都不是適合開口詢問的對象。
像是受不了這樣壓抑的氣氛，火神一邊邁開腳步一邊朝著身邊的黑子問，「青峰那傢伙怎麼回事，根本就是火藥嘛。」
青峰君是火藥，但火神君是不定時炸彈。黑子這麼想著，不過他很聰明的沒有說出口，「比起這個，不覺得青峰君整個人的感覺都變了嗎？」或許是身邊有赤司與冰室兩個更加超乎常規的存在，因此黑子並未感受到什麼，他只是就他自身的觀察推論罷了。
然而桃井的動作卻是很明顯地有著反差，火神……下意識的似乎也退離了青峰一些。當然這些都只有觀察入微的黑子才感覺得到。畢竟這些行為甚至是上述兩個當事人都沒有自覺。
接著誰都沒有說話，只是安靜而迅速的跟著青峰的腳步行進。左彎、右拐、上樓。分明是在野外會迷路的人，在更為複雜的建築物中卻彷彿不用視覺那樣毫不猶豫。青峰的表情隨著行進愈發陰沉，一雙暗色的眼睛不知從什麼時候開始明明滅滅地閃著幽藍的光。
那樣的眼睛不是人類。分明早就知道這個事實，只是每當青峰展現出更多非人類的特徵時，黑子總是會更加深刻地體會到這點的正確性。雖說自己也早已不算人類，但……
『哲也，別亂想。』赤司的聲音在耳邊響起。黑子微仰起頸子看著身旁的他們。兩人雙雙都已經進入自身警戒的狀態，雙手的形狀開始扭曲變形，最終成為龍爪，原先只覆蓋於半邊臉上的鱗片蔓延到雙眼眼下，順著脖頸的線條沒入衣領之下。
『好的。』黑子點點頭，盡力讓自己的腳步不要落後他人太多。掐緊法杖的手有些出汗，是緊張吧。
「喂。」青峰在一扇門前突然停下腳步，出聲。他的耳朵比原先拉長成略尖的形貌，屬於妖魔的氣息也毫無節制地逸散出來，「等等開門之後自己看著辦，被殺掉可不是我的問題。」墨黑的寬劍出鞘，感受到持有者極端暴戾的殺氣與妖力而散發出愈發詭譎不詳的劍氣，還有一股淡淡的血腥味。
桃井拍著翅膀飛到黑子身側，長弓搭在手上，看似纖弱的手卻能將弓拉開滿月的弧，「哲君……」略有些不安的語氣。
「不會有事的，桃井小姐。」黑子安撫著身側的少女，向來毫無情緒的藍眼醞釀上一層密實的警戒感。現在還不是他該開始詠唱的時候，畢竟龍語魔法或輔助只要一開始就絕對不能間斷。
青峰深吸一口氣，退後幾步舉高寬劍，蓄力。
而後，用力劈斬而下！
劍氣撞擊到些什麼而被擋了下來，赤司與冰室尖長的耳朵顫動了下。他們聽見像是玻璃碎裂的聲音，從一條細縫延展成無限放大的啪啦聲響，最後全數崩解開來，煙霧散去之後是墨黑的光點自地上散開，消散於空氣之中。
「好過份啊小青峰，這結界我架很久的！一擊就打碎它算什麼啊！」男人的聲音。這樣抱怨著的句子中卻沒有多少哀怨成分，大抵來說只是個形式上說一下的感覺。
「黃瀨涼太，你真的很欠揍。」青峰老大不爽的揚起劍橫架到肩上，略尖的耳朵晃動了幾下，「討打嗎？」
「別這麼說，我可是很怕死的啊，不過如果是和小青峰打那另當別論。」待所有光點全數消融之後黑子與其他人終於能看見房內的景象。內部是寬廣的大廳，裡頭除了方才見過面的綠間以外，還有個金髮的男人正勾著笑容盯著他們瞧，「小青峰有帶客人回來啊。歡－－迎？」
黑子突然發現他好像可以理解為什麼青峰的表情那麼難看了。說起來要是看見面前那樣的男人招呼客人的方式是不由分說架結界打過來的話，先不說別的，光臉就應該先千刀萬剮一輪再說。
金髮的男人揚起手上的兩把細劍，「先不管其他……今天一定要殺了你，小青峰！」他如是宣告，雙劍交叉在胸前，在下一個瞬間撞擊上青峰墨色寬劍的劍身，帶出一小片火花。
一青一黃的身影很快的纏鬥在一起，橫掃的劍氣蠻橫地在大廳內進行破壞。綠間看來很是頭痛，他輕輕一揚手腕架開屬於自己的翠色結界，衝著餘下還沒反應過來的其他人問，「看什麼，快點進來。是想被打死嗎你們。」不過一開始他所佈下的結界位置就足夠將所有人都攬進去就是了。
只能說是彆扭了，這男人。
「小綠、好久不見！」桃井從黑子的背後探出頭，拍拍翅膀飛到綠間身側戳了他一下，「怎麼沒看到紫君？」
「那傢伙八成還在睡吧。」綠間推了推眼鏡，不動聲色的撫住自己方才被桃井狠戳的腰際。她總是不知道自己的力氣有多大，除了青峰那常規外的存在以外根本沒人能撐下她幾下不經意的碰觸。
「咦－－我好久沒看見紫君了呀－－」
「要找他自己去找的說！」
「那個，不好意思，請問……」黑子猶豫了一陣仍是打斷那邊兩人已然開始敘舊的談話。他們好像是來打魔王的？是這樣吧？就事實來推測那個金髮男人應該就是魔王沒錯……？
有一種演變成私仇的感覺。黑子連自己該不該伸出手介入這點都不知該不該問出口，還是把冰室和赤司放出去算了，保證迅速解決……
「要打等他們打完再說的喲。」綠間不悅的這麼回應。那兩人一見面就是先開打這點他早已習慣，至於其他人要不要宰了黃瀨這倒也不關他的事情。妖魔不論是橫向或是縱向的連結都很微弱，也不過就是靠實力說話而已，死了就算了，總會出現更強大的下一代。
『哲也，我可以殺了他嗎？』
『我和征十郎持相同意見。』
赤司與冰室一前一後發話，他們沒少感覺到黑子被冷然拒絕之後一瞬間有點難過的細微情緒波動。對他們來說讓黑子難過的一律先殺再說。
『請先不要動手，綠間君應該沒有惡意的……』黑子按下兩人的龍爪，又看了看身邊一樣錯愕的火神，「火神君？」
「……我總覺得我被騙了。」火神這麼說著，大掌壓了壓黑子的頭，神色很是複雜。
「……說得也是。」啪地揮開了火神的手，黑子將法杖收起，靠上赤司的手臂。藍眼倒映著的，是結界外不斷交擊的火光。
說起來青峰君感覺不需要幫忙啊。總覺得好不容易蓄積起來的力量被浪費了……
等等全部轟到先出來的那個人身上算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