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黑冰】流離尋岸的花(已出本) - 終、歸

終章、歸

討伐魔王一事雷聲大雨點小的過去了。

人類的軍隊在北大陸幾經尋覓仍是找不到他的蹤跡，反而被北大陸惡劣的氣候與遊蕩的獸族加上零散的妖魔圍剿而死傷大半，人皇最終只能下達撤返的命令，集結而來倖存的冒險者與軍隊自是不願多留在這塊血腥之地哪怕一日之隔，北大陸再次被厚重的白雪隔絕於其他大陸之上。

造謠者－－或許他說的也不全然是謊言，然而就事實論判斷他最終的居所仍是吊刑臺與亂葬崗，自此再也沒有人類提過有關魔王一事。

而黑子與赤司、冰室也就這樣堂而皇之的入住了魔王的居所之中。

對於黑子來說，能認識黃瀨、綠間，還有更之後突然出現在他們面前的紫原，對他而言都是彌足珍貴的幸福。旅行到現在十幾年，對他來說現下或許是他最快樂的時光也說不定。

青峰與桃井在這裡停留了一小段時間後又再次離開這裡展開他們的旅行，而火神則順道跟著他們一起了。雖說是感覺實力很堅強，但總覺得過沒多久應該就能聽見這三人在大陸上惹出的事蹟了……

事實也的確是這麼回事。

但那也是很遙遠很遙遠的未來了。

「赤司君、冰室君。」一場歡愛結束之後，黑子喘著氣軟倒在赤司與冰室的懷中，感受著他們力道適中的輕撫，有些沙啞的聲線仍是柔軟的如同平靜的水流，「我想……回故鄉。」

很突然地，黑子這麼說了。

赤司與冰室睜大眼睛。

「小哲？」

「已經沒關係了嗎？哲也。」

「嗯。」黑子閉起眼睛，雙手輕輕施力握住掌中的鱗片。冰室與赤司陪著他一路旅行了這樣長遠的路程。他其實還是很害怕再次踏上那片土地，縱然那是他的誕生之地。過往如同雲煙，細密的繚繞著卻從不曾真正從他的心中抹去。永遠不會忘記，但正因記憶著所以才會思念、才會疼痛。

黑子也明白，他終將是得回去的。

「我……希望能回去看看父親，還有母親。或許當初的那個地方已經不在了吧，但我還是希望能見到他們。和你們兩個一起。」輕輕喘著氣，他感受到赤司與冰室的手掌伸入棉被之中，握住了他的。

當初是這兩隻手帶著他走過深淵，引領他成長。

而現在，他想，他是有能力回握住他們，並且成為足以被信賴的龍使了。

「赤司君、冰室君。謝謝你們。」

「哲也……」

「小哲。」

兩人看著黑子，而後，綻開一個黑子所能見過的，最優美的微笑。

※

重新踏上這裡對於黑子來說是有些百感交集的。

還記得他跟黃瀨說要離開時黃瀨那一副天崩地裂的表情呢，那大概是他看到所謂魔王最為失態的一刻，不得不說深度認識之後才會知道黃瀨也不過就是那樣的人而已－－雖然那只是他所表面見。他隱約知道黃瀨並非是這樣城府淺的人，他懷著的心思說不定和赤司有得一拼呢……

思緒流轉不過電光石火之間。

而他站立於草地之上。

已經過了十多年，記憶中熟悉的村莊也早已在時間流逝之中化為無人的廢墟，攀上許多植物，木造的房屋被蛀蟲鑿出一個一個小洞，潮濕的霉味透過腐敗的木材散發出來，在在顯示這裡早已杳無人煙。

黑子只是靜靜的走過那些街道，那些他幼年時曾經踏足過的土地。沒有進入，也沒有碰觸，就是緩慢地行走著而已。將所有透過視覺印入自己的印象中，覆蓋上舊有的回憶。離開這裡的時候是七歲，因為赤司與他簽訂了契約。龍被這裡的人認為是不祥的，因此很快他便遭到所有人追捕。父母為了保全他而犧牲，而他再也無家可歸。

縱然是這樣，他從不認為是赤司的錯，從來也不。

雖然偶而地－－還是會，感到寂寞。然而回過頭，總能看見赤司、與冰室在他的身邊，不曾離去。對他而言，這樣也就……足夠了。

「哲也，」赤司在黑子背後出聲，他們已經離開村莊一小段距離，茵綠的草地在腳邊開展一片翠色的絨毯，連綿到遙遠的視界盡頭，草葉順著微風，隔著褲子溫柔的搔弄他們的腿部。他看著黑子在兩方小小的石碑前蹲下，交疊起雙手，虔誠的祈禱姿態，「你恨我嗎？」

黑子偏過視線對上赤司的，輕緩地搖了搖頭。

「從來不會喔，雖然也是會寂寞的。但我……也是因為有赤司君、和冰室君，才能走到這裡。」離開北大陸分明也不過是一個多月前的事情，回頭一看卻發現他得到了這麼多。與這麼多人相遇、分離，也許以後會在大陸上再次聚首，「或許我失去了一些什麼，然而因為有赤司君和冰室君，我才能繼續走下去呢。現在我不也站在這裡了嗎？」

他伸出手撫上面前的石碑。因為缺乏保養，上頭銘刻的字跡早已模糊不清，甚至這片地下也沒有軀體，也許只是思念吧，有著想念的地方總是特別令人眷戀，縱然那背後蘊含著太多除了喜悅以外的情感。

他最終還是回到了這裡。

「有你們的地方……就是，我的家鄉。」

黑子很認真，很認真地看著面前比他高大的雙龍。一雙藍眼堅定地望著他們。彷彿是下定決心。

「我會成為更強大的龍使，成為赤司君和冰室君的力量。」他伸出雙拳，淺淺地笑了。

赤司與冰室看了對方一眼，在彼此的眼中看見了笑。這是他們發誓一輩子要跟隨的主人，也是他們唯一的，最愛的人。

伸出手與自己的主人雙拳輕碰，而後扯過他的身板，交互著覆上自己的唇。那代表的不只是信任，更多的是誓約，以及從未言明的愛。

那是他們在心底發誓一輩子要守候的孩子。

飄搖不定的花最終仍是找到屬於自己的落根之地。

而因為有了對方，能夠站立在對方的身側，對他與他們來說，那就是最終、最終的歸宿。

－－流離尋岸的花。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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終、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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