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篇文章是原本潮流小說網比賽的徵稿,但因為他們的站長不知道被外星人抓走還是什麼原因人間蒸發。所以我後來有貼在巴哈姆特,想道這有創作挑戰,便想說好啊,我手上正好有完結之奇幻創作。
勉強算得上我一個少數有完結的短篇,惡念發電,包含西方幻想的恐怖要素。50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eipcXLIiEb
克蘇魯神話在我看來也算是西方奇幻,至少在我看來西方奇幻不見得必定要是發生在以中世紀為藍本、附加一堆精靈矮人騎士的的陳腔濫調古裝劇。
若是覺得不合規定,便刪除吧。
惡念發電
長年來,我將惡念視為人類所擁有最多、分布最廣的資產。
除非將人類這個種族完全消滅,惡念是不可能斷絕的,甚至可以說世界是因惡念轉動的。
我無法說出我所處時代的確切年份,我只知道這是一個天空被廢氣覆蓋,能見度未達三米,惡臭瀰漫在全地球所有有都市存在的地方,荒野則被丟著一堆核汙染物的時代。
或著這麼說,人類被自身的惡念推往滅絕邊緣的時代。
曾有七十億份惡念,如今只剩不到二十分之一。
說來慚愧,我被認為是造成這一切的罪魁禍首,現在也在長久的沉睡中懺悔著這些。
※
「起床了,大腦博士。」
意識仍很矇矓,代替耳朵的麥克風傳進了某個陌生的聲音,我不認識這個男人,他卻喊著我熟悉的暱稱。我也看不到他長什麼模樣,但我從他身後的攝影機拍到了他白大掛的背影,他將約莫兩顆籃球大小的我從透明冰棺提了出來。
根據我的統計,約有六成把我提出來的人用「大腦博士」稱呼我,不論他們是男是女,是老是少,或是什麼年代的人都一樣,他們不約而同的這麼做了。但這不是因為我是與腦科學相關的學者,我所學的東西和大腦沒有直接關係,又或許算是有關係?
「『現在是什麼年代了?小夥子。』喔?過了這麼久語言還是相通的啊。」男人看著我身體最上方裝的防撞金屬上的螢幕上的字,照著念了出來後撇出了句驚訝的感想。
穿著白大掛的小夥子將我從冷凍櫃提到了一個白色的桌面之上,我冒著白色的煙,我的圓桶外緣因溫度相差凝結出一粒粒水珠,如果我還有皮膚和其他多餘的神經的話,現在絕對感到十分寒冷吧?小夥子告訴了我現在的年份,那與我上次沉睡約莫差了五十年之久,然而這熟悉的白色小房間在我的攝影機中映造出的卻永遠是同樣的景象。
漫長的時光流逝使我早已忘記自己還有四肢和身體時叫做什麼名字,他們稱呼我大腦博士,那麼我也自稱自己叫做大腦博士吧,僅管這名字一點也不好聽。
──我今年四百三十二歲,遠比地球上以知的任何人類長壽,如果牠們說的是對的,我應該還能在這罐子內再活相當於地球上的五百多年,或許算上被冷凍的時間我還能活更久呢。我曾因為牠們的關係,像是衛星一般環繞漂流了地球一百年之久──以「圓桶罐子裡的大腦」的形式。
因為我的身體只剩下大腦,泡在液體內的大腦,他們才會稱呼我為大腦博士。
「又‧有‧什‧麼‧事‧情‧要‧我‧出‧手‧嗎?」我以圓桶上久未使用的音響,發出了斷斷續續、毫無情感的機械聲。
從攝影機裡我看到了他的背影,他像是嚇了一跳震了下身體,好似見到什麼不可思議的東西一樣,但對我來說,剛才使用螢幕和他對話不過是因為音響被放在冷凍庫裡不好發聲的緣故。這對我來說是習以為常生活習慣,但看來對現存的人們卻盡是難以理解的超常現象。
「我們的國家需要你的知識和技術,大腦博士。」
小夥子的語氣顯得十分認真說,就像是碰上了什麼大問題一樣。實際上,他們若不是碰上了大問題,也不可能來理會我這顆冰櫃裡的桶子腦袋吧。
我在還不是這種狀態時,曾經是把全地球的人類從七十億削減到三億左右的大罪人,但其實我也沒做些什麼,就是和自己的團隊發明並發表了一個東西。一百年後我被打撈回地球後才知道人們用了我們的技術自我毀滅了。
藉著從牠們那學來的技術,我們發明了一種東西:「意念發電」。
將人腦的意識產生的精神力量轉為實際能量使用,用以推動其他的東西。聽起來非科學,也幾乎是如此,我們為了拯救人類,冒著生命危險從牠們那裡盜來了不可為人類使用的技術,使得我們所有成員精神皆受到汙染,換來的結果卻是百年後人類的自我毀滅。
「我們需要你重現『惡念發電』的技術。」
小夥子對我說,因為環境污染的緣故,國家已經沒有其他資源可以產生電能了,所以才會來求助於我。有利用價值時就提出來,沒有利用價值時就封入冰櫃,他們就是這麼對待我的。
「那‧個‧使‧你‧們‧自‧我‧毀‧滅‧的‧技‧術‧你‧們‧還‧要‧嗎?」
我意圖要譏諷他,但無法有所起伏的電子聲不容易辦到這點。自從變成只剩大腦後,幾乎每個人類在我眼中都是愚蠢的,他們總往往的向我來索取意念發電的資訊,儘管他們明白那是他們自滅的主因,他們仍迫切渴求著自作孽,重複著渴望飢渴直至將同伴們咬殺後的無盡循環。
「是,就算那是人類自我毀滅的主因。」
小夥子說,惡念發電對他們而言就像是氧氣一樣,人類明知吸入氧氣會使他繼續老化,但為了生存下去人還是得繼續呼吸。
或許我應該解釋一下,為什麼我說是意念發電,他說是惡念發電。主因是我們的團隊在當時就沒打算以人類惡念以外的東西作為能量來源,我們當初認為,這樣可以消耗掉人類有限的惡念,使社會變得更加祥和,同時解決能源問題,讓一蹋糊塗的世界往更加美好的方向走去。
我們是這麼計劃的,甚至不惜丟失性命。
但我們卻忽略了一件事情,而這件事情使得人類自我毀滅。
「重‧現?單‧憑‧我‧辦‧不‧到,那‧技‧術‧是‧我‧們‧從‧外‧星‧人‧那‧裡‧偷‧來‧的‧再‧研‧發‧的。」
音響裡發出的冰冷而吵耳的電子聲可能惹火了他,也可能沒有,攝影照不到他的表情,我也到現在都還不明白他究竟長什麼樣子。
或許我也不想知道。
「沒有什麼外星人!博士,你最好說實話!不然的話我立刻把這個罐子打破!」
我說:「做‧啊。」
如果你摔得破的話就太好了,牠們把它做得非常的堅固啊。五十年前、七十年前、一百年前時都有人想這麼做,他們甚至將我丟進試爆場,綁上三十磅塑膠炸藥想要把我炸掉,結果罐子毫髮未傷,在裡面的我也沒受到半點影響。
你們不會明白,我有多麼希望這個罐子被打破。
他憤怒地將我從桌上抓起,朝地上重重一摔。知道罐子不會受影響,他會這麼做或許是因為他這麼做會快活些?不論如何試圖破壞罐子,我的罐子似乎不是用三維物質製造的,不能用三維世界裡的手段去破壞。
想要破壞它,可能要用更加異常,不屬於人類應得的瘋狂知識。
「我們的國家需要能量來源!如果辦不到的話──」
小夥子咆哮著,火氣可真大呢,辦不到的話是不是要掉腦袋了呢?小夥子和背後支持他的人類們總沒搞清楚一件事情。為什麼他們會因我的研究而自我毀滅?我們發明的不是武器,反而是成就人類發展的跨時代技術,所以他們為什麼會自我毀滅呢?
只因人之善念有其極限,惡念則無。這也是我們團隊忽略的重點。
尤其是當每個人的惡念都能為世界和國家帶來貢獻時,那麼對他們而言,惡就成了種美德。當惡成了美德,人們有藉口為惡,有藉口懷帶惡意去傷害同族。他們自相殘殺直至數量急遽減少,他們也會開開心心的汙染環境減少自己能生存的區域。
實際上,光是在我們還沒發明這項技術時,惡念早已在社會中成為了美德,社會認為欺騙他人是正確的,不好的是被騙的人。是被騙的人太笨,是相信的人太傻,以名為「必要之惡」和「混口飯吃」的華麗包裝紙將其蓋上,扭曲成美德歌頌著,用他們那發情青蛙般的聲音歌頌:「我們真聰明啊,所以我們能賺錢。他們很笨所以會乖乖掏錢。」
他們可以邊開心的數鈔票邊用21K甚至8K對待部屬;他們可以毫無罪惡感的在抽獎活動裡佈滿了一排排暗樁;他們揮舞著名為採訪自由的致命兇器,因為他們要「混口飯吃」,所以所有罪都被允許。他們在食品原料裡添加了什麼怪東西都不需要知會消費者;他們與外國簽署任何條約都不需要經過人民的同意,因為這是「必要之惡」,所以人人都不需要也不應該尊重或學習理解他人。
我的身體所生存的時代就是如此,又如何怨得了我們的決策失誤導致百年後人類的自取滅亡呢?
所以為什麼我要把拼了命從外星人那裡偷來後研發的技術交給你們?反正你們都會自我毀滅了,給了你們會自我毀滅,不給你們也會自我毀滅。你們又不會幫我找到殺死我的方法,這種事情對我和對你們有任何好處嗎?
「別‧著‧急。」
為什麼要這麼急呢?我們當初可是費了十數年才完成這項研究的,又丟失了不少一同奮鬥的同伴們的性命,你們憑什麼想在一年之內取得這項技術?
「我‧們‧當‧初‧是‧在‧珠‧峰‧發‧現‧了‧牠‧們‧的‧蹤‧跡。」
機械音告訴了他實話,他們是否覺得我是在胡言亂語又是一回事吧?我告訴他,我們當初在珠峰附近發現了穿著禦寒裝備的牠們,牠們來自遙遠的冥王星,脫下裝備的牠們長得很像是有著兩隻翅膀有三英呎高的大蟲,用著下半身的翅膀發出的嗡嗡聲模仿著人類的語言,在尼泊爾等地方被人稱為「雅提」,早在人類出現之前就來到地球了。
而我們從這些大蟲的那裡偷偷學來了一些技術,才得以讓意念發電成為現實。
「我‧說‧單‧憑‧我‧一‧個‧人‧做‧不‧到。但‧你‧們‧可‧以‧從‧我‧當‧時‧找‧到‧的‧外‧星‧人‧據‧點‧後‧再‧搶‧來‧資‧料‧再‧研‧發。」
機械音說出了一長串大實話,就看他信不信了。我比這個小夥子多活了三百多年,在我那時沒有人能確定外星人是否存在,而三百多年後的今日,他們仍然沒有確切的證據肯定存在。
身為科學家卻肯定了未解明和超自然的現象,實在諷刺吧?但我認為更諷刺的是現在的狀況:一顆想死的腦袋卻怎麼樣也死不了,一群不想死的腦袋不想死卻拼命找死,而且而是痛苦而死。
「……。」
小夥子大概被我的話給嚇住了,也可能是正在考慮著我說的話是不是認真的,他的背影不動了,是在懷疑我瘋了嗎?
「博士,你能告訴我那個罐子是怎麼做的嗎?」
「這‧不‧是‧我‧做‧的,有‧人‧有‧辦‧法‧自‧己‧動‧手‧術‧把‧自‧己‧的‧大‧腦‧放‧進‧罐‧子‧裡‧嗎?」
不論他們再怎麼否認我說的外星人,他們怎麼樣也沒有辦法破壞這個罐子是事實,這也是他會在這裡相信我的話有幾分可信度的原因,而把我冷凍起來,而不是乾脆再丟回宇宙一次,或是隨便丟到地球上的哪個黑暗角落。
實際上我前幾次被提出來時都沒有告訴他們有關意念發電的任何訊息,至少沒告訴他們我們是在珠峰碰上了那群外星生物,但等了三百多年,我也玩夠了這種和他們的終極等待遊戲了,我因為不想讓他們自滅才一直保留秘密到現在。
但他們明明不想死,卻非常想找死,非常想要自我毀滅,所以我受夠了,想死就自己去死吧。
「博士,你剛才說的都是真的嗎?」
「我‧能‧說‧的‧都‧說‧了,殺‧了‧我。」
「抱歉,我們辦不到。」
小夥子這麼說著,將我再次提起來,放回了冰櫃之中,這次我依然無法感到半分寒冷。
那麼,沉睡前,慣例的許願。希望這次沉睡後就再也不要醒來,希望你們和我和我的助手們一樣,變成罐子裡的腦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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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起床了,大腦博士。」
意識仍很矇矓,代替耳朵的麥克風傳進了某個陌生的聲音,我不認識這個女人,她卻喊著我熟悉的暱稱。我也看不到她長什麼模樣,但我從她身後的攝影機拍到了她白大掛的背影,她將約莫兩顆籃球大小的我從透明冰棺提了出來。
這次把我提出來的女性告訴了我,現在比起我上一次沉睡隔了七十五年,這一次因為惡念發電的原因,全球人口從三億削減到了一千五百萬人左右,在珠峰上的外星建築物因為那個小夥子的國家不想讓機密外洩直接炸了。
她說,他們的國家已經因為戰爭沒有其他多餘的資源來發電了,在無可奈何的狀況下只好再來求我一次惡念發電的組成方式。
「拜託你了,博士。」她說。
我說,我辦不到,因為能參考的的資料全被毀了,連過去提到的冥王星人的基地也被炸毀了。
她說,或許我能從當初那個小夥子剩下的研究資料裡明白些什麼。
我說,那只會使他們再次毀滅。
她說,人類不得不使用惡念的力量。
我問,他們究竟為什麼這麼喜歡找死?
她說,這次會不同,惡念發電的若在一個足夠健全的社會下將只有好處,風險將降到無限小。
我因為感到很無聊,我已殺了我做為條件,答應了她的要求,兩年之後我成功重現了意念發電,他們覺得我沒有利用價值後,再次把我放進了冰櫃之內,假裝忘了當初答應殺了我的協定。我想,人類將永遠都是這副德性吧?自取滅亡、忘恩負義。
※
「起床了,大腦博士。」
意識仍很矇矓,代替耳朵的麥克風傳進了某個陌生的聲音,我不認識這個大漢,他卻喊著我熟悉的暱稱。我也看不到他長什麼模樣,但我從他身後的攝影機拍到了他白大掛的背影,他將約莫兩顆籃球大小的我從透明冰棺提了出來。
當大漢將我提到桌上後,我說了:
「你‧們‧似‧乎‧越‧來‧越‧多‧人‧叫‧我‧大‧腦‧博‧士‧了。」
音響中傳出了我毫無情感的機械音,大漢他告訴我,離上次我被放回冰櫃至今已有四十年,惡念發電的技術遺失了,需要我來重現惡念發電的技術,這次是因為經濟問題必須找出其它能源解決方法,不得不來求我。
這次全世界人口剩下一百萬左右嗎?我差不多厭煩這種不知所謂的循環了。
於是,這次我直接教給了他意念發電的一切詳細資料,他也忽略了幫我毀掉罐子的約定,把我放回了冰櫃裡。
※
四十年後,我再一次被提出,再一次傳授技術,再一次被爽約。再五十年後,我又一次被提出,又一次傳授技術,又一次被爽約。現在的我對給予人類禁忌的知識導致他們毀滅已經毫無罪惡感,也不覺得需要懺悔。
更之後的五十年、六十年,我都被提出過冰櫃一次,他們每一次都尋求著他們口中的「惡念發電」,但他們卻忘了從來沒有惡念發電這種東西,有的只有我和同伴們賭上生命安全、燃燒靈魂奮鬥的成果:「意念發電」,我們當初的立意無非是善意,是為了拯救世界卻反過來毀滅人類的失敗品,但事實證明那已經失敗了。
然而人們卻一再重複想從我這裡得到些什麼,毫不記取教訓。最後,再一百年後,這是我最後一次被提出冰櫃,我再一次的傳授技術,然後再一次的被爽約。在這之後,他們就再也沒來提出過這個罐子了。
我不知道他們怎麼了,我也沒有興趣知道,直到現在我只希望著有什麼能過來殺了我,其他都不重要了,人類是否存續,當初把我裝到罐子裡的冥王星人會怎麼想怎麼做,都不重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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