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招燁在院子幫忙發麵時聽到隔壁院陳福的聲音,架了梯子在院牆上露出腦袋審視他們,對兩人之情露出狐疑之色,上次楊智得了塊七層糕,楊鐵春一向不愛甜食,她以為那塊糕定入她手裏,不想楊智把蕉葉重新包上要留給陳福吃。
「你俩好得像新婚夫妻一樣天天辣我眼睛。」她說著兩人一同大笑,楊智又眨著他單眼皮的鳳眼,高興的告訴她原因,兩人幼時就見過。
那時楊智養了三隻羊,出去放羊時,陳福與陸謙寬出去練騎,陳福較年幼好炫耀自已騎術,超前一大段,楊智聽到馬奔來怕羊被馬驚了,要去趕羊,不料天雨路滑慘跌一交,順坡滑下,幸當時手勾住大石,但半個身子已懸空在江面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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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福見了好意下馬要拉他,豈料該處太過泥滑,他也滑倒,這一滑比楊智慘,直接滑入江裏 ,幾日大雨江水暴漲,泥流汹湧滾流。
那時陳福身子還沒長開,個兒很矮又不善水性,一下子吃了幾口水,載浮載沉,好不容易往上掙了點的楊智立刻放手下水去把他扛住,水流雖急都未放開他。
袁大叔那時也在稍遠處找自家的鷄,聽見楊智呼救,人胖,氣喘噓噓的跑上前,那時陸謙寬在後面策馬追來,一下馬就想衝上,被袁大叔一把撈住,
袁大叔解下身上長鞭,倏地打去鞭身打在岸邊一片竹排上,竹排晃動了一下,抽鞭再打,竹排終於落水,楊智和陳福爬上竹排,不久竹排在較靠近地面時兩個孩子才跳上岸裏,
楊智把濕泥衣一脫,陳福記住了這個同齡孩子的樣貌和手臂上大塊泛暗紅胎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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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日楊智捲起袖子時陳福看到那臂上胎記,這才知道心裏記掛了好久的就是眼前這人,難怪我倆一見如故,
「那天那個胖大叔就是她爹。」楊智樂呵的指著袁招燁說,
原來十年前就遇過了,她把臉上在院牆上問;「那時侯陸大人怎麼樣,你說給我聽。」
「陸大人被你爹抓著,你爹拉著他騎上馬往下游找我們,等我們上了岸,陸大人衝過來抱上了大福還抺了抺眼淚。」
袁招燁 嘻嘻笑:「大人小時侯這麼愛哭,那他長大怎麼變這樣。」
陳福忽然又道,「我想到了,我們還回來找了袁大叔幾次,他常在那邊釣魚,我們出去騎馬總會繞過去看他在不在,那一陣子我們都愛練鞭,半年後我們搬到京裏,大人還自己回來找過他幾次,」袁招燁驚奇的睜大眼,楊智則聳聳肩,那次後袁大叔不准他到江邊溜羊,所以無從得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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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謙寬聽到陳福轉述這日發現的一切,終於忍不住,穿一襲長衣手持一串長鞭等在衙門對角,見袁招燁走出衙門由後面慢步走併,她不知怎麼就側臉一望,陸謙寬也側臉正望著她淡淡的笑,她的胃一陣攣縮,雙頰紅目光飛轉;不自覺又張嘴呼吸。
「走,說說話」陸謙寬抬右手一讓,她隨著右轉,兩人便走到田龔土堤上,昨天陳福跟我說,楊智就是當年為他一起落水的那孩子,你就是胖大叔的女兒。
陸謙寬此刻出奇的溫柔。手指著水流潺潺的烏蘇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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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謙寬明明白白記得。
胖叔那綁雙髻的女兒,有一雙說事的鳳眼,機靈會看人臉色,有次她惹了事,回家保定要招父親一頓打,趁著父親尚未發現故意跟在旁逗留不回。
他見胖叔魚釣得滿簍估計要回了,不便再打擾開口要道別。女孩卻上來拉住;「哥哥別走,再陪一會,今天到我家玩。」
女孩甜臉笑著嘴邊有個渦,殷勤的拉著,忽然林道那頭閃出一個手插腰際的婦人身影,小女孩見了不拉他走了,回身摟著要跳到他肩懷裏,他楞楞雙手捧接,女孩雙手原已勾到自已脖子又忽然跳下,指揮他旋個身蹲下,不商量的跳他背上:「要不去你家玩。快,快,」
他笑著背起小女孩,她在背上跳縱著急,「馬呢? 帶我騎馬去。」他回臉對胖叔笑:「我騎馬帶去晃晃?」胖叔爽朗的點頭,
他微轉眼見那婦人微有怒色的望胖叔,一扁嘴:「當我不知,嫌我沒給生個兒子,現在每天張望別人的兒子,不知道的還以為你倆是父子。」
胖叔一把牽起她手哎呀一聲悄聲道:「怎麼想的?我看準了,未來女婿呢。」說著嘿嘿的笑,雙髻女孩手捧他臉擺向前方:「快,你家在那兒?今晚我也睡你家了。」
胖叔的妻子指著女孩叫她名要她站下,當時到底叫得是什麼名?之前他一直想不起。
胖叔的妻子又手在腰際向胖叔告狀著什麼,胖叔聽了在後面甩鞭啾了一聲嚴厲道:「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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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走,快走。馬呢?馬呢?」女孩在背後上下縱急,他見胖叔大步追來,鞭子一抽;「下來。」鞭身幾乎要到女孩背上,他只好回身面鞭,護著女孩。
胖叔回對妻子一望,轉身忽然鞭子招招急來,他背著胖叔女兒左閃右跳,女孩手伸在前:「別打我哥,不能,你不行。」
胖叔的鞭仍愈抄愈急,胖叔妻子手交胸前偏頭望著,他被鞭抄得急大聲喚道:「自已抓緊。」騰一手出來折根樹枝去捲攪鞭勢,樹枝一攪雖勾到鞭但立刻斷了。
女孩無奈手又往前一伸護在他前;「停,下來了。」便不抓他了,自哭哭咧咧的掙下他背。
胖叔仍一鞭堪堪打到她腳前,她原地跳了一下又哭,他為難的立著。走幾步要護她。見胖叔妻子急上前往胖叔頭頂打去:「別人兒子愛惜得很,淨打我女兒,你這沒良心的。女兒就不是你的骨肉啊。」
一路打得胖叔跳腳而去,女孩抺著淚回身對他擺手,又追父母去了。
那一天,雖然昭然被點是”別人的兒子”,但被女孩喚了聲哥後,他忽然覺得在胖叔這兒有他另一個家。
招燁,原來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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