Origin1-英雄 - 2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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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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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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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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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嘶哈！！』

無聲無色什麼都沒有的地方突然湧入了色彩，意識猛然回流，在那之前身為虛的自我似乎不存在於此，就好像不曾有過一般。

原本沒有任何感覺的肢體，不，應該說是連要感覺都無法意識到的肢體慢慢有股熟悉感傳來，那是屬於自身四肢特有的奇妙感，無法形容，但是知道他們存在。

怎麼了？

這是奪回意識後的第一個問題，在那之前似乎連思考這件事都被遺忘，不，是沒能察覺到。

當虛開始起了自問的念頭時，過去的大量情報流入虛的腦海，就像是幫湧水流入空杯，該說是回流比較合適嗎？畢竟那是原本就應該待在裏頭的東西，而現在又重新倒回而已。

我剛剛怎麼了？

雖然還無法將大量記憶一次整理完畢，但也本能的想將自身現處的情況搞清楚。

若是一般人，是不會有人回答他的。

可是虛稍微有些不同。

「回來了嗎。」一道莫名熟悉的聲音直接傳入腦中。

好奇怪，虛莫名有自信的覺得自己應該知道是誰在說話。

搜索情報海，試圖從中找到那裡應存在的答案。

「還沒睡醒喔？阿虛。」

那聲音再次直達腦海，卻意外的將答案連接起來。

以此為契機，其餘斷斷續續的記憶情報全都迅速接軌。

特斯克虛的人格現在終於恢復。

『我剛剛怎麼了阿朱！？』虛突然睜開雙眼，發現自己正後仰躺在地上。

後腦傳來一股刺痛感，好像是受到了某種撞擊。

在確認了身體能動之後，虛緩緩地坐了起來，撫摸後腦發現並不嚴重只是輕傷，這讓虛鬆了一小口氣。

「你剛剛死了。」

『殺毀！？』

她、她在供蝦咪！？

「正確來說是進入了假死狀態，不過時間拖久就會真的死掉了。」

『什麼東西！？我剛剛不是．．．怎樣了來著？』雖然取回了大部分記憶，不過幾分鐘前的似乎還很混亂。

「當時叫你阻止那傢伙為，沒成功就變這樣了啊。」

『那傢伙．．．？阿！神器！！』努力回想之後終於連接上當時的情況。

「看來是想起來了呢。」

『其他人呢！？』虛趕緊四處查看，馬上在身旁發現倒著的薇兒，不遠處也發現了同樣倒下的風人。

「都跟你一樣，若是不趕緊喚醒他們，就會死。」

等等，這人數跟虛印象中不太一樣，應該還有個神器使用者和另一個神器持有者。

打算站起來增加視野的虛，當他起身之後便發現了那個東西。

『我先確認一下阿朱，喚醒他們的方法應該跟那東西沒關係吧？』

冷汗直流，虛第一次感受到何謂顫慄，眼前的生物比虛之前看過的任何魔物都要噁心，比他之前遇過的任何對手都要恐懼，那似乎不存在於世上的形體，那令人喪失戰意的驚悚，虛無法停止自己雙腳的顫抖。

那是貨真價實的怪物，就如字面上所述，絕對不會被歸類為魔物的一種生物，與強如怪物的高手給人的感覺完全不同，是超出想像範圍的毛骨悚然。

「很可惜，你只有打倒它這一個方法，而且在場只有持有神器的你能辦到。」

『不是吧．．．』

神的無情宣告下，虛發出悲鳴。

同時，虛也發現了神器使用者。

與薇兒風人一樣陷入假死狀態，不過卻不是躺倒在地。

露出的只剩下一顆頭，其餘的部分都在那悚然怪物的口內，看來是被吞食了。

這下虛也大概能猜測出那隻怪物就是另一名神器持有者化身的。

不過，為什麼人類會變成這幅模樣？

「這就是能力不足還硬要使用神器的下場，神之力失控。」

朱拉絲直接幫虛解答。

其實這答案也沒多重要，若是跟現在的情況相比的話。

『也只能上了。』

手上握住了那把湛藍色的匕首，虛硬著頭皮說著。

『吼！！！！！！！！！！！！！！！！！！！』

已經無法稱作為人的生命，說到底是不是生命也不清楚，但至少不會將之稱為鹿城冥。

悚然怪物震天吼叫，不斷蠕動的身軀面向虛，足以稱作噩夢的面容裂嘴張闔。

似乎是感應到虛身上散發出來的力量，更精確的說是，那把武器散發出來的力量。

彷彿天性般的渴望神之力，怪物的目標是虛。

牠要將虛吞噬並搶奪那股力量。

這是無意識的，只懂得索求的慾望。

佈滿身體表面的觸手不斷蠕動，向著前方那散發誘人香味的金毛盡力伸展，準確來說，它想要得到金毛身上那股力量，那令它飢渴萬分的甘蜜，被稱為神之力的珍餚。

儘管它毫無自己的意識，連思考都不存在，但那具噩夢般的身軀確實在索求著那股力量，是種本能，身為神之力悲劇下的天性。

『吼嘎！！！！！！！！！！！！！！！』

這聲咆哮比起之前的都要來的強烈，似乎在強調自己有多想將眼前的特斯克虛吞下肚。

那聲量震動了大氣，連帶讓整個處於洞窟中的公會都一起晃動，不斷有著落石碎屑掉落。

而在它面前承受了最大衝擊的虛則是雙手緊緊摀住耳朵，不過似乎沒什麼效果，仍舊暫時失去了聽力，扭曲的表情看的出來那有多痛苦。

「阿虛快上阿！」

絲毫不理會使用者的處境，直達腦中的聲音不斷催促著虛。

『阿阿阿阿阿！！！不用妳說我也知道阿！！』虛大喊一聲，想藉此抵銷那恐怖的聲波攻擊，不過沒有任何作用，反倒是讓自己的身體解除了麻痺。

虛發動了唯一會使用的魔法─加速，搭配了體術技巧中的蹴步衝飛出去，手上緊握的短劍在經過它時給予了一下砍擊。

刀身接觸觸手時，握把傳來的觸感非比尋常，有著實感卻柔軟滑溜無比，其中參雜著一絲微微的阻力，虛還未搞清楚那到底是怎樣的感覺時，它再次咆哮。

『嘎阿！！！！！！！！！！！！！！！』

這次的音調尖銳無比，儘管虛暫時失去了聽力，但那高頻率的震動讓虛非常不舒服，甚至血液慢慢從耳朵流出，只不過虛並沒有發現。

『嗚！叫什麼叫阿！！！！！！』

虛朝著觸手大吼，雖然根本停止不了對方，但至少能宣洩一點自己的不悅。

「阿虛你很笨耶！」

聲音再次直接浮現在虛海腦，這一句話讓虛惱羞。

『什麼啦！！！！！！！』

「你那樣亂砍怎麼會有傷害啦！」

『吵屁阿！！』

虛雖然馬上回嘴，但是仔細一看，剛才被自己砍過的那部分觸手真的看不出有任何受傷。

「看吧。」

腦海中的聲音一副在炫耀般的語氣。

『吼嘎嘎嘎！！！！！！！！！』虛察覺到這是稍微不同的咆哮的下一秒。

碰碰碰！！！！

三隻觸手朝著虛飛來，直擊剛才所站位置的土地。

『好險阿！！！』跳開後的虛看著剛才上一秒自己還站著的地方已經多了三個略深的圓孔。

想到那三個洞差點出現在自己身上，其他部位還好，要是出現在臉上．．．

不可以！！！！

『快告訴我阿朱！！能保護我帥氣臉蛋的方法！！』虛放聲大喊的同時又有兩隻觸手飛擊過來。

碰碰！！

再次撲空。

觸手的速度並不算快，是連虛都能夠閃避的攻擊。

「哦！你終於想要使用我給你的力量了嗎？」

那聲音似乎一臉興奮地問著。

『那算了！』虛斷然拒絕，並繼續以自身之力砍著觸手。

想當然爾，一點效果都沒有。

『嘎嘎嘎吼嘎吼！！！！！！！！！！！！！』

虛不斷躲過攻擊，觸手突然大幅度躁動，在這聲咆哮之後，開始毫無規則的胡亂鞭打。

一條、兩條、三條逐漸增加，它的周圍彷彿就有一個圓球似的障蔽，是不斷擾動的觸手編織出來的。

處在攻擊範圍之內的虛除了閃避還是閃避，觸手數量太多和那無法預測的攻擊路線，虛躲避到後頭幾乎都是靠著直覺反應，想找機會衝出範圍卻都被逼退回去。

沒多久虛的反應神經也感到疲乏，第一次失誤出現之後，接連就是一連串的攻擊落在身上，連挽回的機會都沒有。

虛身上有著多條血紅的鞭痕，儘管不是剛才的戳刺攻擊已是萬幸，但隨著鞭打傷害的累積，虛的知覺開始麻痺，而觸手的攻擊還在繼續。

「阿虛你這樣下去不行啊。」

腦中的那聲音，語氣中沒有絲毫擔心的情感，只有對著現狀的評斷。

『吵死了阿！！！』虛維持著蜷縮身體的姿勢保護著頭部，仍舊不願服氣的說著。

「你明明很弱，為什麼不願意借用別人的力量呢？」

『這跟那沒有關係！！』

虛有點對朱拉絲動怒，雖然她說的千真萬確，並且沒有任何一絲輕蔑，但虛就是不高興，因為有個人也說過這樣的話。

那便是與無能的自己不同，充滿天賦的他的哥哥─特斯克聖盔。

身為雙子的他們所獲得的大不相同，完全沒有任何平分的概念，不如說所有的都在哥哥聖盔身上，特斯克家幾乎所有人都支持聖盔，自己在那裏宛如最下等的蛆蟲，雖然有著哥哥嚴令禁止惡意對待自己的保護，但虛自己知道，他們看待自己的眼光中是如何的不屑，正是因為這樣他才逃出那個家，無聲無息離家出走一年，那句話正是他臨走前聖盔對他所說的最後一句話。

不過，虛自己也很明白，並不是那麼的絕對，當然也有人支持著自己，譬如那位黑色馬尾的少女，是自己一直以來拒絕別人的好意，儘管知道對方沒有惡意，但就是會把那樣的行為看成是在同情、憐憫自己。50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xKofMBsJkw

「這點就跟他很不一樣，他不喜歡別人的幫助是因為他很強，那阿虛你又是為什麼？」

『他是他！我是我！為什麼！？什麼都沒有啊！！！』

為了什麼才不接受對方的好意？

因為．．．

沒錯，正如虛大喊的一樣。

他什麼都沒有。

對於別人的不管是憐憫、同情還是好意一概不接受的原因。

還有自己為何沒有實力態度卻那麼高傲的原因。

都是一樣的。

因為他什麼都沒有。

不接受別人給予的，不正視別人，超出常理的放棄思考直接排除，想接近自己的就用冷嘲熱諷來逼退對方，儘管有時候理智會脫線做出一些自己也無法理解的事情，反正什麼也得不到，他並不期待，這樣才能保持平衡，什麼都沒有，空空如也的平衡。

對於擅自將對方善意解讀成同情憐憫的原因，虛自己再清楚不過。

而那原因也是養成他這種性格的主因。

因為，最瞧不起特斯克虛的人，正是他自己。

是的，恐怕這世界上最厭惡特斯克虛的人也只有他自己了吧。

在特斯克家或許他是個寄生害蟲，但在他內心深處看來，自己連蟲子都不是。

為何？

正如之前所說，他很弱，他什麼都沒有。

所以他有了什麼都想要靠自己得到的習慣亦或是個性。

但是這表面上看來非常正面強大的作為，其源頭卻是極度厭惡痛恨自身的逃避方法。

想要的東西，與其接受別人好意不如自己取得的輕鬆。

想要力量比起別人給予不如自己修練來的實在。

說是輕鬆說是實在，說好聽點是想證明自己並非無能，但白話點就是逃避厭惡自己這想法。

當他聽到黑毛說想成為英雄時，虛其實是非常羨慕的。

坦然面對了自己的無力後還能說出要成為英雄這種宛如兒戲般的豪語，說實在的，虛憧憬的這樣的黑毛。

但是，他不能表現出來，不能在同樣無能為力的他面前示弱，所以他輕蔑了自己的憧憬，說出了要打倒英雄這樣傲慢的愚言。

這是最愧對黑毛的態度。

他瞧不起自己。

他，無法接受對方的好意給予這樣噁心的自己。

他沒有資格。

不是不想接受而是不能接受。

這樣的想法或許會讓他好過一點。

但是說到底也不過是──

「阿虛你在鬧什麼彆扭阿，真麻煩耶你！」

朱拉絲的一句話彷彿打醒虛，仍舊在身上鞭打自己的觸手都沒有那話語強烈。

『吵屁阿！！』掩飾著心底的害羞，虛發現了一直以來的盲點。

自己不過是在鬧彆扭而已。

他從來沒有想過這樣的可能。

厭惡自己這樣的行為在他人眼中看來只不過是在鬧彆扭。

哈．．．

哈哈哈哈哈哈！！！

太愚蠢了吧！

累積了好幾年對於自己的不滿彷彿煙消雲散。

只因為那點醒自己的詞語。

彆扭。

真的啊！！

自己真的只是在鬧彆扭而已！！！

而已啊！！！！

為什麼一直沒想到呢？

不，是根本不可能想到吧。

有誰會願意去思考自己到底是不是正在耍任性或是鬧彆扭呢！！

實在是──太可笑了。

「看來你好像有不同想法了，我再問你一次，需要我借你力量嗎？」

就像是看準了時機，腦海中的聲音插話進來。

聽到她這樣問，虛露出了笑容，儘管身體正在被鞭打，是會讓人認為他是個Ｍ的場景，但他仍舊笑了。

這個問題的回答當然是──

『不需要！！！！』

啪！！

剛好一根觸手就那個碰巧甩在虛的臉上。

『搞屁阿！！！！！！！！！！！！』瞬間打臉的灼熱疼痛感令虛整個人彈跳起來，身軀的知覺也找了回來，更神奇的是這一彈竟然剛好讓他離開了觸手的攻擊範圍。

落地後虛馬上雙手撫摸著腫大的臉頰想弭平傷痛。

「這回答挺不錯的。」

朱拉絲的語氣中沒有訝異，彷彿早就知道虛會這樣回答。

『那當然。』

「所以我要幫你──」

『我不是說了不需要嗎？』

「我要教你如何運用你自己的力量。」

雙手托著臉頰的虛左思右想後。

若是這點程度的話。

『那就試試吧。』

邁出第一步也未嘗不可。

『如何阿！！！！！！！！！！！！！！！』攻擊完後轉身帥氣落地，虛朝著龐然巨物大吼著。

「對不起，原本以為教會你使用神之力能夠有些用處，沒想到你的弱是天賦異稟，只有這點程度的力量，我大錯特錯，請你去自殺讓我等待下一個使用者。」

腦中不斷傳來朱拉絲的哀號，似乎是對於初學神之力的虛放棄了，語氣中挾帶著玩笑但卻也有幾分認真。

『講什麼！！妳看看剛才被我砍過的地方都斷──又合起來了阿！！！！！！！！！！！！』虛指著剛才被自己砍傷的觸手，眨個眼睛的程度就癒合成原來的模樣。

大約三十分鐘前，朱拉絲教會了虛牽引出自身神之力的技巧，因為對付神之力除了神之力外幾乎都只有鮮少效果，神之力失控的怪物也不例外，可以把它看成是一團神之力聚合的生物，起初虛將神之力附著在短劍上面砍擊觸手時，成功將之斬斷，虛一時太興奮就朝著那巨大本體砍去，但力道沒有抓好，不僅傷害太淺，還激怒了觸手怪，結果引發它高速癒合傷口的能力。

直到現在，虛每砍一下，觸手就復原了，結果只是虛不斷在浪費體力。

途中虛也有嘗試直接攻擊本體想給予致命一擊，而那結果正是朱拉絲所無奈的地方，雖說虛的攻擊有神之力覆蓋，能夠造成有效傷害，但是攻擊本身太貧弱，砍中的地方只能用劃開來形容，虛都還沒跳開傷口就已經復原。

「雖說本來就知道你不強，但我真的沒想到你竟弱到如此地步，阿虛。」

『吵、吵屁阿！！！』

在虛和朱拉絲鬥嘴的同時，觸手也不間斷地朝著虛襲擊，虛一邊躲避觸手一邊對其砍擊，但正如前面所說，一點效果都沒有。

儘管集中攻擊其中一隻觸手，在反覆攻擊之前傷痕就已經癒合，高速的恢復能力令虛完全無用武之地。

啪！！

一隻觸手從死角甩了過來，虛反應不及腹部完全被擊中，這力道讓虛完全失衡。

慘了！虛心中自忖。

『嘎嘎嘎嘎嘎嘎！！！！！！！！！』觸手怪彷彿抓準時機，亂叫的同時許多觸手朝著虛揮下。

啪啪啪啪啪啪啪！！！！！

無數的觸手無情的鞭打虛，尤其是四肢，觸手怪彷彿是有目的性的攻擊，虛再次陷入了觸手的攻擊範圍，之前累積的傷覺已經讓虛知覺遲鈍，再加上這一次的攻擊恐怕不妙，最慘的情況是可能雙手無法握住短劍甚是雙腿無法站立。

這讓人懷疑它是否有著自我的意識，還是說這是為了獲得神之力慾望所產生直覺反應。

不對，現在不該思考這些問題，最要緊的是如何從那觸手鞭打中逃脫，四肢已經有點沒知覺了，導致腦子也很混亂。

哧．．．

『嗚！！！』接連的鞭打令虛的皮膚終於承受不住開始破裂綻開，原本還只是脹紅的皮膚隨著一處破開之後，全身上下彷彿說好般的一起爆開，呈現所謂的皮開肉綻，鮮紅的液體不停流出，當中還有些不屬於紅的組織液，而那些傷口又繼續受到觸手攻擊，疼痛程度可想而知。

若是在這裡昏厥過去肯定就輕鬆了。

「這樣下去很不妙，再不逃開你會死喔，阿虛。」

朱拉絲不含任何憂心的評斷嚴峻情況，虛是否會死亡對她來說似乎不怎麼重要的樣子。

『我知道阿！！．．．噁嗚！！！』終於，傷痛達至體內，一陣不快感隨著喉嚨衝出的液體吐出。

虛身體的受創程度也將來到極限，死這個概念已經越來越近，但是儘管如此，虛仍舊強忍咬牙不願暈厥，就算會因此輕鬆，不過就無法擁有以後了。

來到了這樣的關頭，虛仍舊沒有任何想要朱拉絲借他力量的意願。

「該說不愧是血脈嗎？都像個笨蛋。」

被疼痛佔據腦袋的虛已經聽不見朱拉絲呢喃了什麼。

身體上傳來的痛覺漸漸消失，意識也隨之遠去。

虛立刻察覺到這是怎樣的概念，儘管他沒想要這樣。

死，他毫無原因的認為這是自己身處的情況。

這時才突然想到自己已經聽不見朱拉絲的聲音了，是從甚麼時候開始？

好像也不重要了。

這時才突然想到好久沒聽見泉的聲音了，明明不過才幾天卻覺得過了好幾年，這是為甚麼呢？

似乎也沒那麼重要了。

不對，這很重要．．．

但是好累，連思考都懶。

黑色的馬尾。

白皙的腿腿。

總是擔憂的臉蛋。

阿．．．

好煩阿．．．

說到底為甚麼自己會想到這些呢？

算了．．．

連這樣反問都嫌麻煩。

還是睡──

小少爺。

誰？

小少爺。

是誰？

小少爺。

是幻聽阿。

真是──

『跑來別人腦中叨擾，真不愧是我選的泉阿！』虛突然睜開雙眼，意識恢復，隨之而來的強烈痛覺咬緊牙根挺過。

這時虛發現觸手已經沒有攻擊自己，往上方一看才發現觸手都呈現被破壞的形狀，像是被一擊摧毀般的殘缺。

『將那東西取出來！阿虛！』一道銀鈴般的女聲喊著，虛並沒有思考聲音主人是誰，但是有種熟悉的感覺。

將視線往上一看，觸手怪的正中心缺了一個圓形的大洞，黑色泥濘不斷想要將之癒合卻因為破壞力太強而暫時被限制，淤塊只能繞過圓心滴落，而其中有著與黑色完全不相符的發光物體，與那身軀比較起來實在太渺小的東西，剔透發光的水滴型寶石，正處在沒有東西包覆的情況。

是那個東西吧！

虛撐起滿身瘡痍的身體使勁全身的力量將手伸向那塊寶石。

『阿阿阿阿阿阿阿！！！！！』大聲喊叫的同時將自身最後一點力氣全擠出來。

指尖觸碰的剎那。

虛感覺到了無法抗拒的引力。

若要以言語形容，也就是所謂的心所謂的靈魂被拉走了一般。

──

回過神來，虛發現自己處在一個毫不講理的白色空間，這樣的空間他有點眼熟，跟每次被朱拉絲強制拉去的場所幾乎無異。

沒有可以站立的地方，身軀是漂浮在空中，與朱拉絲那邊比較不一樣的地方就是，這裡似乎可以隨自己意思移動。

不過，就算要移動也是什麼都沒有，整個都是白的，除了白這樣的顏色看不到其他任何東西。

虛不斷環顧四周，終於發現了唯一不屬於白的東西。

憑著自身意思漂浮移動後，來到了那個東西身邊。

說是東西不太正確也並不禮貌。

因為那是個人，一位虛沒有見過的女性。

年紀看起來跟泉差不多，但身材卻是完全相反，譬如說那傲人的胸圍這足以打敗好幾百個泉。

虛看到她的第一印象除了恐怖的胸器之外，還給人一種跟天見璐很像的感覺，那種同樣的憧憬感不知為何在虛心中油然而生。

『你好啊。』女性突然開口，嚇得虛不知所措。

因為虛以為她並沒有意識，也沒有甚麼原因就是這樣覺得。

『哈哈哈，別緊張，我不會吃掉你。』女性用很輕鬆的語氣開著玩笑。

『那、那個，大姊姊妳怎麼會在這裡？』遇到大姊姊就開始不正常，也可以說是虛正常發揮。

『嗯～真要說的話我年紀比你還小呢，不過，竟然是先問我而不是擔心自己，你肯定常常讓人家擔心吧，喜歡你的人還真辛苦呢。』

『诶！？』因為女性的話語，虛腦海中突然浮現泉的樣子，也因此忽略了年紀的矛盾。

『好啦，你在這裡待太久了，也該回去了喔。』女性突然催促虛離開。

說離開也不知道要去哪，虛搞不懂她在說什麼。

『等、等等，我才剛遇到妳講沒幾句話阿！？大姊姊妳到底是誰啊？還有我在哪？還有．．．』

感受到一股違和感後就發現自己似乎離女性越來越遠，虛趕緊將問題丟出想得到答案。

遠到幾乎只能勉強看見女性嘴型的程度後，女性才開口。

『謝謝，能在最後遇見你。還有，如果可以，請幫我跟他們三人說聲謝謝吧。』

明明是聲音應該無法傳達到的距離，但是卻很神奇的傳進虛的耳朵裡。

謝謝？

是要跟誰說？

虛並沒有這樣自問。

因為不知道為什麼，他馬上就知道答案。

──

再次回過神來，虛發現自己已經倒在地上，並且手裡正握著那水滴型的寶石，這時候身上的痛覺再次一併傳了過來。

原本應該在眼前蠕動的噁心怪物不知何時已經煙消雲散，任何一點痕跡都沒有留下，之前發生的事情就像是幻影一般。

「回來了嗎？阿虛。」

朱拉絲似乎知道虛去了另一個地方。

『恩，我回來了。』

回應了朱拉絲之後，虛有一件非得現在就做不可的事情。

虛大口吸氣，暫時遺忘身上所有痛覺。

必須傳達。

『鹿城大我、七千楓桂葉、蒂門！！！！！！！！！！！！！！！！！！』

虛放聲大力嘶吼，用盡全身力氣要讓他們聽見。

沒有原因的，虛就是知道他們三人在這附近。

真的沒有為什麼。

他就是知道。

『唔．．．』『．．．』『！！』

而三人真的就在附近。

大我剛從束縛中醒來，身體還昏昏沉沉，但是確實聽見有人在喊自己的名字。

桂葉則是不知何時站在了大我面前，聽見虛大喊後，便將視線轉向他。

而蒂門則是因為魔力枯竭，連站立都有困難，她是好不容易來爬到這附近來，正躲在一處岩石後休息，沒想到竟然被人發現。

虛再次深吸一大口氣，這次不僅要用盡全身力氣，還要將明天的力氣一起榨乾，這句話太重要，一定要傳達給他們三人。

吸～～～～～～

『她說──謝謝你們！！！！！！！！！！！！！！！！！！！』虛幾乎是用嘶吼的方法來傳達出來，當語氣一斷，虛立刻陷入昏迷。

傳達給他們吧！！！

那位大姊姊的話語！！！

儘管虛不知道那個她是誰，但是真的很莫名其妙的，虛就是覺得必須這樣做才行。

『『『．．．』』』

被指名的三人都陷入了瞬間的沉默。

他們也有著奇妙的感覺，明明是藉由特斯克虛這個毫不相干的人嘴中說出來。

但是，在他們聽來卻彷彿是她在說話一樣。

謝謝。

這句話在三人心中各自激起了意義不同的漣漪。

隨即角落便傳來了啜泣聲，音量雖然很小，但在這樣如此安靜的環境中顯得格外明顯。

『謝謝．．．嗎．．．』

藉由著桂葉的攙扶而站起來的大我，臉上已經沒有了之前的戾氣。

反而有種一切都結束的滄桑感。

喃喃自語的同時用手擦拭著臉頰，卻怎麼也止不住不斷任性跑出的淚滴。

『．．．逃吧。』

桂葉任由淚滴在眼眶中打轉，認真的對著大我說著。

但是大我卻沒有任何要動身的意思。

他緩緩地將視線轉向桂葉。

桂葉用著期望的眼神回望他。

當下，那異常平靜的眼神中閃過一絲異樣感。

那感覺，桂葉很熟悉。

那是他做某種決定時會出現的堅定。

下一秒，大我對著桂葉微笑。

那是充滿歉意與愧意的笑容。

桂葉沒有放過那瞬間。

但是，已經來不及了。

大我耳垂上的耳環散發白光的同時桂葉急忙將手伸出，卻什麼也抓不到。

大我無聲的倒下，臉上的表情寫著滿足。

鹿城大我因為過度使用神器，連最後所剩無幾的生命力都用來發動神器。

最後的對象是自己，只有自己。

竄改記憶的神器，賽蓮的耳環。

鹿城大我的最後，他選擇了讓自己繼續作夢。

寫著鹿城的夢，屬於美夢的延續。

不存在於未來的虛偽的美夢。

『不要！！！！！！』

察覺到大我死亡的同時，一聲撕心裂肺的哀嚎隨著哭腔從不遠處傳來。

視線望去，蒂門正一跛一跛的往這邊爬過來。

魔力乾涸的情況下，體力也所剩無幾，雙腳沒有力氣支撐自己的身軀，只好用著勉強能動的雙手緩慢不斷匍著地前進。

只為到達那已經毫無生氣的身體身旁。

他的身邊。

『...』

看著這樣的蒂門，桂葉不發一語。

終於，她得償所願的爬到了他的身邊，雙手沾滿泥濘，甚至混雜著自己被碎石劃破而滲出的血液，不顧雙手上傳來的痛覺，不，是根本沒心思理會那種事情。

蒂門將大我抱在了自己懷裡。

一點都不冰冷。

感受著他的餘溫，彷彿他還活著一般。

那張滿足的臉蛋上沾滿了滾燙的淚水，有些甚至流到了嘴裡去。

鹹的。

連這樣簡單的感覺他都感受不到了。

單純的哭泣已經無法再描述蒂門的悲痛。

她將他緊緊擁抱，力道非常之大，完全無法想像是一個魔力已經枯竭的魔法師能使出來的力量。

不斷呼喚著他的名字。

大我...

不可能聽的見。

她十分清楚。

但是儘管如此她仍舊沒有停下薄唇。

此時此刻，除了呼喊，她做不出其他事情。

也做不到。

生死永隔的畫面呈現在桂葉面前，身為有關係的人之一，她所感受到的哀傷不比蒂門少。

說到底，本來就不是能夠拿來比較的事情。

咚！

桂葉跪地搥著地板。

她忍不住了。

她也想像蒂門一樣抱住大我。

但是不行。

比起那樣子，她有更多的問題。

即使知道沒有人能夠回答她，或者說她早就知道答案。

『為什麼！！為什麼每個人都這麼為所欲為！！！』

因為這樣才是你們。

『憑什麼！！！憑什麼要留下我！！！每個人都一樣自說自話！！！！！』

因為這是我的選擇。

『為什麼不逃！！』

你不可能會逃的吧。

『為什麼是你們！！為什麼不是我！！！！』

你們姊弟就是這樣。

『笨蛋冥！！！！笨蛋大我！！！！！！！！！！！！』

真的是...兩個笨蛋...

再怎樣的問題再怎樣的罵聲，鹿城姊弟都已經永遠不會再回答了。

這或許也是種自私吧。

留下的人的感受，離開的他們永遠不會知道。

夢，醒來或者延續，沒有人可以斷定好壞，就算那只是偽物。

這是他們的選擇。

不過，關於鹿城的夢，在這裡真正結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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