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佑假期》：一段都市青年拋開一切尋夢的羅曼史 - 第三章．送錢給人流浪的合作社

「那麼說，『LV』是售賣自助遊套票的旅行社？」

「就功能來說，差不多。」她又說出這句話，「『LV』確實會提供會員們一次旅遊的機會。」

「夠了夠了，我承認你是個頂級推銷員，能夠把我騙到這計程車上來。但我剛才不是跟你解釋得很清楚了嗎？我現在真的無法－－」

「先聽我說完，好嗎？」

「好～好～」

「你要說『LV』是個旅行社也可以，不過我們認為這機構的性質，更像是『合作社』。」小蓓說，「簡單來說，『LV』是個幫助沒有能力、或條件不充份的會員，讓他們能夠拋開現實牽絆，完成背背包流浪心願的一個非營利組織。」

「甚麼？我、我聽不懂。」

「例如說，如果你真的渴望背背包流浪，但又沒有資金，『LV』會提供免息貸款，甚至全額資助，視乎你的財政實力或自尊心之類，交由你自己決定。」

「一個付錢給別人去流浪的組織？我不相信。」天佑說，「天下哪有白吃的午餐？」

「當然，接受過『LV』服務的會員，是需要付出某些代價的。但那代價並不是金錢。我再說一遍，『LV』是非營利組織，甚至沒有責任要自負盈虧。組織的營運現時主要依賴贊助人的無償捐款。」

「那…你所說的『代價』，到底是甚麼？」

「待會支部的工作人員會跟你解釋，總之，代價並不會超過你的能力。」

天佑隨即聯想到邪教或跨國走私集團之類的名堂。會不會是像《浮士德》裏的博士那般，要以向惡魔出賣靈魂為代價？

要命！這還是現實世界嗎？

「現在告訴了你，『LV』並非白吃的午餐，你願意相信這個組織的存在嗎？」

「相信又如何？我又不是因為缺錢才無法成行。你找錯對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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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麼我問你，假設，假設你要在三天後背起背包上路，你需要克服哪些困難？」

「首先是工作。我需要的是一個長達半年、不，一年的無薪假期，當然，以遊學進修的名義拿有薪假是最理想的。」

小蓓馬上拿出筆記本在抄寫著。「剛才到你公司看看，似乎規模還挺大的嘛？還是上市公司啊？那就好辦了。可以把公司網站的網址給我嗎？」

「你抄來幹嘛？」

「因為我記不了那麼多啊。」她迴避問題道，「你還有甚麼要求？」

「如果這次假期能夠在人事檔案中不留痕跡，或真的使用『遊學進修』的名堂，讓這假期更有助我前途就更好了。不過我不奢望到這個程度。」

「嗯。那…除了工作以外呢？」

「父親的話我是從來不會理會的，反正幾年前搬了出去獨居以後，他也已經完全管不了我。但對養家始終有份責任，我願意從積蓄裏拿出一年份的家用給我媽。但女朋友的事情就比較難處理。不要說預付一年家用給我媽的事，即使完全不動積蓄，但停止存錢一年則會讓結婚的時間表延後。另外我也投資了點股票，需要每天上網更新買賣指示，因為有點投機性，所以不能夠一天沒了電腦。手機還不夠方便，行情掌握得不夠全面。」

「不是一天沒電腦不行。而是虧了本不行。」

「還不是一樣？」

「告訴我你在過去五年的投資回報率。大概就可以了…嗯，其實到頭來，不是都沒賺甚麼錢嗎？」

「要、要不是兩年前的股災，我才不會把幾年來賺到手的都虧回去呢！」

「有沒有想過，把資金交給專業人士為你投資？」

「我覺得選基金比選股票更困難。」

「選那些國際知名的不就行了？」

「人家才不會鳥我這一點點錢呢。聽說像巴菲特或索羅斯管理的基金，最低認購金額也要幾十萬美元，我哪有這麼多？」

「巴菲特…這名字好像有跟他們聽說過呢。要是那個巴菲特的話，你就有信心把錢交給他投資了嗎？」

「那還用說！他可是『股票之神』！要我用內臟來作抵押，把借來的錢全交給他投資，我也願意！」

「嗯…」小蓓突然抬起頭來，滿有趣味地盯著天佑，「為甚麼完全沒提到感情的事？」

「剛才不是說了嗎？」

「你有沒有發現，當你提起你女朋友時，滿嘴說著的都是如何賺錢的事？」

天佑心頭又再一震。

「因為…因為我們有共同的目標，就是要結婚。而結婚需要很多錢，我們將來的新家也需要錢，生孩子則需要更多更多錢。」

「你愛她嗎？」

「我都準備要跟她結婚了，還用說嗎？」

「難道愛情不會成為你去流浪的障礙嗎？」

「如果要我二擇其一，我絕對會放棄流浪。」

「沒有誰要你二擇其一，你不要先在意識上作自我綑綁。」她想了想後問，「如果萬事俱備，你有勇氣叫女朋友等一年嗎？」

「為了漫無目的地流浪？」

「為了完成你告別年輕前的小小夢想。拔去永遠戳在心裏的一根刺。」

「…如果萬事俱備的話？」

「如果萬事俱備的話。」

「我不知道。」

「你還有考慮的時間。我們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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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V』的總部，是一幢全白色的三層高平房。房子位於中半山地帶，是一排式連著建成的老式建築群，兩旁都是普通住宅，還有一家便利店和一家商標設計公司。

便利店門前是個公車站，但站牌上顯示只有一路公車會經過這兒，終點站是再三十分鐘車程後的某所大學的門前。

蜿蜒的坡道也只有單線行車。計程車離去後，久久仍能聽到引擎的聲音。

天佑注意到組織的招牌，只是巴掌大小的掛在門廊旁邊。茶色，木製，深深地刻上『LV』二字。兩字沒有重疊也沒有一高一低地排列，應該不會有人誤會這是Louis Vuitton的辦事處吧？

他也沒見過低調到這個地步的旅行社。但畢竟『旅行社』也只是天佑的猜想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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甫推開了厚重的大門，小蓓便興奮地高呼起來，刺得天佑的耳朵隱隱生痛。小蓓把背包就地丟下，魚躍著撲上正對著大門的接待處櫃面，跟早己掃開了櫃面上的東西，同樣神經質地興奮著的外藉女孩擁抱親吻了起來。

「真想不到會在這兒碰面！幹嘛調職了也不跟我說啊？」

「也要能跟你聯絡上才行啊。」那女孩操著口音極重的英語說，「能在這兒看見你才奇怪呢！不是說過永遠不再回老家的嗎？」

「身不由己。你知道。唉～～說來話長啊…」

她們繼續吱吱喳喳地聊個不停。天佑最怕這種女孩子們的寒暄，承受不了耳膜的壓力。再說小蓓的英語也極難聽得懂，口音既不像中國人，也不像是美語。

他轉個身來，發現大門旁的白色牆上，掛著一部約有六十吋的寬屏幕等離子電視，跟室內簡樸老舊的氣氛很不相襯。

屏幕顯示著的是一個世界地圖。看來應該是由衛星圖片併合而成的。地圖上有無數紅點在閃動著，紅點之上各有一組或多組的四字號碼。

屏幕突然出現異動。某個在南美洲位置的紅點突然消失，而數秒鐘後，天佑所在的城市，突然又出現了一個紅點。

他突然心血來潮，伸出手指去觸摸那個突然出現的，標著數字『0713』的紅點。這果然是輕觸式屏幕，畫面馬上放大為本市的鳥瞰圖。

天佑繼續點選，追縱著『0713』的正確位置。放大機能去到極限，他在屏幕上看到這半山地帶的鳥瞰圖，而他正身處的平房，在畫面中約有指頭大小，特別呈發光的藍色顯示。『0713』紅點就在這幢房子的藍色方格裏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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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佑把畫面倒回至最初的世界地圖。他大約地數算過，地圖上共有超過一千個紅點。這難道是『LV』在世界各地辦事處的分佈圖？這也太誇張了吧？

他塞著滿腦子疑問轉個頭來，發現小蓓正靜靜地站在他身後，把他嚇了一跳。「這、這個，難道『LV』在全球擁有一千個分部？」

「當然沒有那麼多。紅點代表的是會員和會員卡編號。不要誤會，這不是全球定位系統，只是紀錄了會員最後跟『LV』聯繫時的所在地，純為了會員的安全考量。」

「那剛才那個『0713』的紅點…」

「就是我的會員編號啊。剛才碧安卡給我Check-In了。」她把手上的卡片遞到天佑面前。

卡的材料和大小，都跟一般信用卡沒兩樣。設計非常簡約。全白色。就只有大大地印著兩個咖啡色的英文字：『LV』。

卡面上有像信用卡般的凸出數字組，最後的四個數字正是『0713』。上面也嵌有金色長方型的智能卡芯片。

「這卡…怎麼挺臉熟的？我好像在哪兒看見過…」

「不值得奇怪啊。全球發行有一千張，而且並非由富人或特權階級所獨占，所以，很有可能你身邊也有朋友，在當時正是持卡會員。」小蓓說，「再說，組織官方雖然不接受訪問，但並不禁止傳媒報導他們從其他途徑得來的傳聞。你很有可能在某些消閒雜誌，讀過有關『LV』的報導也說不定。再說以『LV』為題材的旅行小說，市面上也有賣啊。不過大都是以西班牙語或英語寫成的，中譯本可能還未出現吧。」

「這、這一切原來都是真實的？」

「很好。保持著你的質疑之心，直至所有疑問都消除為止，」小蓓說，「不過事先聲明，我並不是『LV』內部的工作人員，只是個普通的持卡會員而已。雖然會員資格轉移方面應該沒有問題，不過『LV』實際能夠為你做甚麼，我也並不確定。我現在就把剛才跟你要的個人資料交給『LV』的行政部門，待他們大致完成程序後，我才跟你報告好消息吧。」

天佑心裏納悶著，怎麼他好像完全不理解小蓓的話？甚麼完成程序？『LV』到底會為我做甚麼？

但他也沒有甚麼危機感。因為他剛才只是對小蓓說了一番天方夜譚式的妄想，實際透露了的資料，也只是公司官方網站的網址，這還是公開的資訊。

「嗯。」他傻笑著點了點頭。

小蓓便把這當成是明確的首肯了。「那我現在要過去了。跟碧安卡好好聊聊吧，她剛才悄悄跟我說，你是她見過最帥氣的中國男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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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送錢給人流浪的合作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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