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AY 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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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佑的第一站,比他所預期的還要近得多了。但更讓他想不到的是,買一張越南航空前往胡志明市的單程機票,比同日往倫敦的英國航空來回票還要貴。
由於維珍航空沒有經營越南航線,天佑只好自費購買機票。而當他得悉同是往胡志明市的機票,單程票比雙程票還要貴二百元的時候,他就抗議小蓓亂花他的錢了。
「你懂甚麼?One Way Ticket(單程票)所代表的,是一種生活態度。」小蓓理直氣壯地說,「是從行為上認同自己真正地自由了,不需要記掛著何時回程,甚至不需要任何計劃,只管想走就走。」
「真像是暴發戶的行徑。」
「我可以連續一個月只吃麵包,睡睡袋,不洗澡,可是對這種One Way Ticket的態度宣示,是絕對不會妥協的。」她說,「你忘了我跟你說過的嗎?對一個都市白領來說,真正的奢侈並不是如何花錢,而是渡一次真正的悠長假期。你現在需要做的,是讓自己儘快進入旅遊的狀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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飛機滿小的只有幾十個座位,而載客還不到一半滿。除了他們倆之外,其餘都是掛上觀光團胸章的回程旅客。
原來也有越南人來我們市裏觀光的啊。天佑心想。雖然越南算是個貧窮國家,但總也有中產階級的。
在航程途中,天佑滿腦子都是焦慮不安。
這是由於他從來沒有嘗試過獨個兒旅行。他們並沒有預訂旅館,甚至連該怎麼從機場前往市中心,也沒有概念(以前參加旅行團時,都是全程專車接送的啊)。
小蓓則完全是一副氣定神閒的模樣。天佑看她在懶懶地看書,也放不下面子跟她訴說內心的不安。
難關馬上就出現了。
在胡志明市的入境海關,負責審查簽證的關員對天佑不客氣地罵了幾句越南話,便把他趕了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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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回過頭來,發現小蓓已經從隔鄰的櫃檯成功入境,要幫也幫不了他。
天佑站在過境大堂中央,手裏拿著簽證和護照,團團轉地也不知如何是好,也找不到穿制服的人員詢問。
最後他厚著臉皮,在隔鄰的線道再次排隊。位個關員態度要好一點點,指著天佑填寫的入境申報表中,留空著的『下榻旅店名稱和地址』一欄,也是對他罵著越南話。
天佑嘗試用英語跟他解釋,由於他並沒有事先預訂旅店,所以這欄沒法填上任何東西。可是那關員硬是不聽,命令他馬上讓開給後面排隊等著的人。
天佑心裏想:(越南這個國家,難道是不容許旅客在沒有當地聯絡地址(旅店地址)的情況下入境的?怕我是個恐怖份子,會危害國家安全?)
(那也是,首次前來的陌生旅客,選在非旅遊季節,買張單程機票進入人家的國境內,沒有預訂旅店也沒有明確目的,只是進去閒晃,人家自是不會歡迎吧。難不成我要被原機遣返嗎?)
胡思亂想了好幾分鐘,同機的其他旅客已全部入境,他要問也找不到人了。
沒辦法之下,天佑唯有在心裏演練了幾遍身體語言,試著問問那班蹲在牆邊抽煙聊天的中年男性工作人員。看他們的樣子,天佑並不期望他們懂英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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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看到天佑走過來,竟親切地以笑容歡迎他,跟海關關員的態度有天壤之別。天佑試著以儘量簡單的英語配搭著身體語言,解釋一遍他的遭遇。
他們一看到天佑填寫的入境申報表,便馬上知道哪裏不對。
「你是中國人吧?那就寫『中國』好了。」他們竟也懂一點英語,還逼著天佑在『下榻旅店名稱和地址』一欄寫上『China』。
天佑莫名奇妙地傻笑了一會,他們才把紙筆硬搶過來,在『China』後面填上『Hotel』。
天佑隨即覺悟:原來只要亂寫就行。他馬上把申報表上所有空著的欄目,都胡亂填些英文,再重新遞給剛才的關員。
那關員看一遍申報表後,便在他的護照上蓋了印。入境准許。
經過這一次經驗之後,天佑再也不害怕面對陌生國家的海關關員了。官僚習氣在世界上哪個地方都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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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小蓓一句『你是男人,當然一切都該由你負責啊。』勾起了自尊心,天佑大著膽子以他的破爛英語,經過跟計程車司機一輪舌戰之後,成功把前往市中心的車資,從十二美元給殺價到八美元。
他本來就是個不喜歡討價還價的粗線條男人,這次為了捍衛面子而罕有地跟人家斤斤計較,成功後卻感到十分滿足。
雖然只是小事一椿,但對天佑來說,卻是破天荒第一次的性格突破。他有點理解小蓓在馬德里首次嘗到大蒜麵包的感動。
而最滿足的,是被那個計程車司機盛讚其英語講得出色。天佑心裏想,我活了二十幾歲,對老外講英語時,最常得到的回應是『Pardon?(請再說一次?)』,倒從未被稱讚過自己講得好呢。
根據手中旅遊指南的介紹,天佑選定一家背包旅行者常到的旅館下塌。以每晚十五美元來說,價錢說不上便宜,但房間整潔,空調夠冷,這對天佑來說是必要的條件,多付點錢是值得的。
比較失望的是,小蓓煞有介事地叫住那個企圖混水摸魚的天佑,硬把他拉回接待大堂,要他退掉那個雙人大床的豪華客房,改成兩間獨立的單人房間。連穿著金色旗袍看起來非常斯文的接待女孩,看著這一幕也忍不住笑了。
(睡也不是沒有睡過,在墳場裏還主動跟我接吻,甚至還陪我一起去旅行,但現在到了旅館卻又突然矜持起來,女人真是矛盾的生物啊。)他心裏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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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從來到越南之後,小蓓像變了個人似的,把性格中特別明顯的行動力和獨立性都收歛起來,像個小女人般靜靜地跟在天佑身邊,要求這個背背包的新丁當她的嚮導。
天佑也很樂意扮演大男人的角色。他在起行前已把兩本著名品牌的自助旅遊指南翻了一遍,對胡志明市的熱門觀光點也知道個大概。
依著旅遊指南上已設計好的路線走,他們看了市內的羅馬新式聖母大教堂 (Neo-Romanesque Notre Dame Cathedral),覺圓寺 (Giac Lam Pagoda),濱城市場 (Ben Thanh Market),越戰證跡博物館 (War Remnants Museum),等等,在兩天之內,幾乎已把市內所有空調充足,裝潢華麗得體,旅客必到的地點都到訪過了。
他們主要搭的是計程車,也嘗試過極受旅客歡迎的人力拉車,吃飯都在以美金消費的美食廣場裏,嘗的是精緻美味的越南食品,味道和菜式跟在老家的高級越南餐廳,幾乎沒有兩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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DAY 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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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第三天,天佑心裏已鬱悶到極點。這是因為他在前一天的晚上,被一班觀光團旅客刺傷了心。
天佑心裏以為,依著旅遊指南裏由背背包老手所精心設計的路線,再偶爾憑個人喜好改變一點點行程,這將會是最聰明的旅遊方式。
但怎知道當天他們跑了五個景點,在其中四個都遇上了同一班正好來自老家的觀光團。連選擇吃中飯的地點都跟他們一樣。
團友當中也有人發現這巧合,他們剛開始還在私下談論著:『一對小情侶自己背背包來越南玩真有勇氣啊。』之類的。
但旅行社導遊發現了他們後,便乘機借勢宣傳自己的公司。
「我們包吃住交通的六天團才不過xxxx元,但如果選擇自由旅行的話,這個價錢連來回機票都買不到呢。」
「那他們不參加觀光團,寧願自己走,不是很笨嗎?」有個不識趣的團友問道。
「或許他們以為,自己設計行程會比較高明吧。但你們現在看到啦,我們為各位團友精心設計的行程,跟背包旅行老手們所走的全無分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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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不起,昨天連累你也被他們諷刺了。」天佑在西貢河畔邊喝著啤酒邊說。
「別放在心上。我完全不在意的。」
「最令我鬱悶的是,他們所說的完全是事實。其實我在這幾天裏也不斷自問:這就算是流浪嗎?這就是背包旅行者們想要在越南追求的體驗?就看博物館,逛紀念品市場,吃昂貴的館子,坐人力拉車?」
「你說呢?」
「小蓓,你們這些老手去到別人的國家裏,都在幹甚麼的呀?」
「我不想告訴你。」
「為甚麼?」
「當然了,是有所謂『背包旅遊者老手』的遊覽路線。但問題是,這也是你所渴望的旅遊方式嗎?」
「至少當我背著個背包的時候,我希望表現得像個背包旅行者,而不是因為笨而沒有參加觀光團的浪費金錢的傢伙。」
「當結上領帶的時候,便拼命表現得像個成功的白領;背起背包的時候,就要變得像個流浪多年的老手。那現在的你,其實跟在辦公室上班時毫無分別。只是那個困著你的牢籠,從辦公室搬到這裏來而已。」
「…那我該怎麼辦?」
「沒有怎麼辦的,就幹你喜歡幹的事。不用理會這是不是老手會做的,不要介意旁人的目光。流浪就是『自由地到處走』,並不是大家背著背包到哪裏,你就跟著他們到哪裏,背背包老手不屑去的地方,就不敢厚著面皮去。」
「…很難…很不習慣。」天佑把啤酒一乾而盡。
「那就由現在開始習慣吧。」小蓓丟給他一瓶新的啤酒,再把自己的乾掉。「你的第一課,是在陌生的國度裏,忘情地喝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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結果喝醉的人就只有小蓓。這女孩貌似未經人道的高中女生,但灌起酒來卻勇猛得像個壯漢。但這種灌酒的方式,卻並非『豪邁』的表現,反而讓天佑覺得有點陰沉。
天佑把小蓓背回旅館,把她丟到床上後,從浴室拿了條濕毛巾,溫柔地擦著她那紅通通的臉。
她好像渴望一醉很久了,直到這個晚上才總算可以如願。
天佑想起他們那個一夜情的晚上。當時喝醉得不省人事的是他自己,那小蓓呢?難道她在那個晚上一直都保持著清醒嗎?
為甚麼那個晚上她只能夠看著我喝醉,而這個晚上她終於得到解放了?這兩個夜晚到底有何分別?
跟在情侶酒店時上相比,這夜小蓓的睡臉明顯地抹著一片陰霾。她緊皺著的眉心,連在睡覺時也不得放鬆下來。
…
天佑也沒有思考太多,替小蓓蓋好被子之後,便回到自己的房間裏睡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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DAY 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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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佑醒來的時候,才早上六時多一點。輾轉反側到六點半,再也待不下去了,便決定起床先下去逛逛。
來到大門前的接待處,發現昨天那個穿金色旗袍的越南女孩,並沒有在當值。應該是下班了吧。原本還打算跟她聊聊天打發時間的。
天佑對這個看起來非常純樸的女孩頗有好感。
他們所住的旅館,離西貢河畔只有十五分鐘的步行距離。昨天晚上天佑背著小蓓,還能夠獨個兒摸到回旅館的路,大白天獨自去逛,應該不會迷路吧。
胡志明市的西貢河段,單在河畔逛逛,是感受不到她的美。天佑隨意上了一條小舟,跟船家講好價錢後,便讓他用一根長竿撐著,把船撐進被水生植物叢包圍著的蜿蜒水道去了。這才是熱帶風情嘛,他的心情頓時開朗起來。
那船家英語說得不錯,也相當友善健談,讓天佑漸漸放下了戒心,對越南人整體的印象也增加不少分數。
一個小時的船程過去,天佑幾乎是依依不捨地跟船家分別。回到岸上之後,心情興奮的天佑沿著河岸閒逛著,左顧右盼地尋找其他有趣的玩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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突然被人從後拍了一拍,天佑轉身一望,看到有個騎著機車,頭戴藍色鴨舌帽子的越南中年漢,在馬路旁笑著以流利的英語跟他打招呼。
聊了一會兒後,天佑決定騎上他的車子,以兩美元的代價,乘坐他的車子兜風一個小時,並沿路為他介紹胡志明市中心的各種名勝古蹟。
繞著繞著,天佑被那男人帶出了市中心。
在市郊看過兩座小小的佛寺後,男人把機車駛向越來越偏僻之處。此時天佑心裏也開始疑惑著,但看那男人還繼續禮貌地跟他聊天,總無法覺得他是個壞人。
約半小時後,他們在一間位於大片荒地中央,像個孤島似的破舊茶座前,下了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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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茶座疏疏落落地坐著幾個本地人,都在喝可樂抽煙之類。戴著帽子的男人招呼他坐下來,問吧檯女孩要了兩罐可樂後,便繼續跟他聊天,還有意無意地拿出一根手卷的東西點上,享受地吸食著。
原來是這玩意兒。天佑早猜到了,這男人一定不只是機車導遊那麼簡單,原來還是個向外國人兜售大麻的。
毒品這種東西,天佑是從來沒有嘗試過的。雖然他很清楚毒品之害,但心裏總是好奇地想要一試,這也是人知常情。
再說經過早上那船家的親切接待後,天佑膽子大起來了,伸手接過那男人從口袋裏拿出來的另一根。
「多少錢?」
「很便宜!二十美元!」
天佑並不清楚行情。但這並不是個負擔不起的價錢,所以也就很樂意地付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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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佑慵懶地坐在露天茶座的椅子上吞雲吐霧,雙眼瞇成一條線,腦袋空空的,意識走進了一種忘我輕快的境界。
戴帽子男人友好地拍拍天佑的肩膊,邀請他進茶座裏面的包廂中繼續享受,他也沒有抗拒。
但天佑一看到包廂的格局,突然驚覺不妙,無論如何都不肯進去。
在簡陋的木屋裏面,竟有著一個糊上華麗牆紙的房間。房間內有舒適的黑色沙發,大電視,以及擱在茶几上的兩枝麥克風。
在沙發上,坐著兩個穿著黑色貼身背心的性感女郎,正是茶座裏的那兩個女招待。
那根本是卡拉ok夜總會的那套色情格局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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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佑此時已完全清醒,並不說破這黑店的企圖,裝糊塗地說在外邊吹風比較舒服,硬要回到原來的位子坐下來。天佑開始逼迫那戴帽子男人,一定要儘快帶他離開。
男人答應了,多拿一罐可樂給天佑,說喝過了便走。
喝著可樂時,那男人不斷問天佑,站在吧檯後面的女侍應身材如何,長相如何之類的。天佑裝作聽不明白地敷衍過去。
當可樂快要喝完時,男人指著那女孩,直接問天佑:「要上嗎?」
天佑才不敢在這種荒山野嶺玩女人呢。天知道在包廂裏坐坐,再吃些花生喝個啤酒之類的,要花他多少錢?
這種勾當天佑早聽說過了,他們會硬把大量食物和飲料送進房間,然後那女孩就會猛吃猛喝。男人從對女孩摸手摸腳開始,直至完事後才發現,她都已經吃喝掉幾千塊錢的東西了。
天佑立即回答說,他不要女人,說有朋友正在市中心等著他,要立即回去了。
他在心裏想:我就是不幹,看你們能怎麼耐何得了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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喝完可樂後,天佑坐上男人的摩托車離去。但他卻走著和去程時相反方向的路,拐跑過了無數小道後,車子轉入陌生的高速公路上繼續飛馳。
天佑不斷讀著路旁用越南語寫的路標,跑了很久都看不到『胡志明市』的名字。
約三十分鐘車程後,戴帽子男人把車子停泊在公路旁的荒野上,跑著離開說要去小解。 才一分鐘不到,另一輛摩托車停在天佑他們的車子旁邊。曾在露天茶座看見過的小個子男人下車向天佑走過來,跟天佑說著一堆夾雜著英語粗話的越南話。
戴帽子男人小解回來後,替小個子給天佑做翻譯。他說天佑忘了付剛才那兩罐可樂的費用。
天佑問他那可樂要多少錢,他舉起兩隻手指。他以為是指二千或二萬越南盾甚麼的。
懂英語的男人向天佑解釋說,那兩罐可樂的價格是二百美元。
即是約三百萬越南盾。
天佑馬上說他沒有這麼多錢,小個子便用英語反問道:「你想死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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戴帽子男人解釋說,那二百美元其實是召妓的費用。他還對天佑說,他們可以把兩個女孩帶來,讓天佑就地跟她們做愛。
但是無論他做不做愛,錢是一定要付的。
怎可能付錢?又怎可能在公路旁嫖妓啊?天佑便拿出手機,對他們說要報警。那兩個男人倒是不怎麼害怕。而天佑其實也不敢報警,因為他才剛剛吸過大麻啊。小蓓不是說過嗎?越南可是個對毒品打擊非常嚴厲的國家!
打電話給小蓓求救?這麼丟臉的事他才不會幹!
天佑最終嘆了口氣,掏空了錢包,還拿出藏在皮帶和鞋子內的錢,剛好足夠二百美元。交給了小個子男人後,他又問道:「你有四百美元嗎?」
天佑跟他說真的沒錢了,他就拉扯著天佑的衣服,不斷對他說粗話,唯一一句不是粗話的英語是:「你想死嗎?想現在就死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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