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月初,雪落在美國德州,一台車緩緩的開進一條寬闊的道路,連著落葉和白雪,景色看去非常蕭瑟。
金泰亨在車的副駕駛座,他看著沿路一個人都沒有,路旁的樹隨著冷風搖搖晃晃,可能已經下午4點左右了吧,他害怕的蜷曲在座位上瑟瑟的發抖,「該不會有德州電鋸殺人魔吧,柾國.....我好害怕.....」一邊看向窗外漸漸下沉的夕陽,一邊顫抖著抓住正在開著車的田柾國。
田柾國輕輕笑了聲,「就算有,那也是1974年的事了,現在已經2016年了,別害怕,不是還有我在嗎。」空出的右手特別溫暖,把金泰亨的左手放進自己的大衣口袋,「乖,再一下就到了。」
可能是田柾國柔和的嗓音,金泰亨稍稍的放鬆了起來,手溫暖的話,眼皮就會變得沉重,然後他就靠在椅背上緩緩的睡了過去。
果然如田柾國所說,他們的目的地就在不遠處。是一棟如同城堡般的私人別墅,車子開至那黑色的鐵門前,兩個傭人一看見搖下車窗的田柾國,他們立即快步走向鐵門旁將鐵門打開讓車子能夠進到別墅裡。
「二少爺好!」一行人快速的從住宅裡跑了出來,彎著腰對著車子的方向恭敬的鞠躬。
田柾國將車子熄了火,「寶貝,我們到了。」他輕輕的搖了搖金泰亨的肩。
「嗯....」金泰亨睜開眼,「這是哪裡.....」
「是我的家。」
金泰亨疑惑的往四周望去,「你家?」
笑著點了點頭,「對,是我家。」親暱的在金泰亨唇上一吻,「我們走吧。」
迷迷糊糊的跟著田柾國下了車,在傭人們的視線中進了住宅,金泰亨細細的看著寬大的主廳,裡頭擺放的無非是一些雕像或畫作,昂貴的花瓶裡放的則是一些廉價卻美麗的花朵。
「那是什麼花?」金泰亨對這個洛可可式的歐洲建築感到無比好奇,如果能住在這城堡裡,或許還能充當個王子什麼的。
田柾國朝金泰亨手指的方向望去,「是薔薇。」
金泰亨認真的點點頭,「那些畫....是莫內的?」他沒有什麼藝術細胞,認識的畫家就只有莫內一個。
「不是,是我媽媽畫的。」田柾國牽起金泰亨的手,漫不經心的視線掃過了這已經好久沒回來過的家,明明每一處都被埋藏在記憶的深處,但在看見的那瞬間卻還是無比的熟悉。
媽媽!?想到這,金泰亨突然覺得有些恐懼,田柾國帶他到他真正的家,那不就代表一定會和他的家人見面嗎?如果他的父母不同意要怎麼辦?他除了田柾國就什麼都沒了啊!!!
「呃....你媽媽她....」金泰亨不安的心臟不停撲通撲通的跳動著,每上一步階梯手心就變得更加濕熱。
終於走到了二樓,算是一個開放式的樓層,靠近欄杆時就能看見一樓的大致空間,二樓的中間鋪了層厚厚的地毯,上頭擺了兩張紅色沙發,牆上有壁爐,裡頭有幾根柴火正熊熊燃燒,壁爐前擺放了一張圓桌,上頭一本被翻開的書還沒看到結尾,旁邊放了支筆,下頭壓著一張被寫滿英文字的牛皮紙,桌旁的地板上還有幾朵帶著露水的鮮花,應該是和樓下一樣的薔薇,看來主人對薔薇的喜愛應該非常盛滿。
「我媽媽還沒回家,你累了的話先去房裡睡一覺吧。」可能是看出了金泰亨的緊張,田柾國握著金泰亨的手比平時緊了幾分,每個步伐都踩得如此堅定,帶著金泰亨來到一扇珍珠白的木門前。
可能是已經有點歷史的房子了,木門被打開時還發出了“嘎拐——”的聲音。裡頭算是讓金泰亨大開眼界了,左右邊都各有一面牆,牆上各安了一台電視,越過中間的通道進去後就能看見右邊有一張雙人床,旁邊有道窗,窗旁有套米白色的沙發,沙發旁就是衣櫃,還有一面鑲邊的鏡子,而左邊就是一條寬闊的走廊,走廊的中間放了一個個的中型魚缸,裡頭的魚種有數百種,水是清澈無比,隨著水流晃動的水草也顯得亮麗許多。
牆上安了個書櫃,上頭滿滿的英語原文書,金泰亨一一的撫過,看起來已經被翻閱了無數遍,但每次翻開再看看那一字一句,感受都是截然不同。
「你的房間....好大!」金泰亨興奮的回過頭,開心的圍著魚缸蹦蹦跳跳,「你的家好漂亮!!好漂亮啊~」
田柾國笑了笑,「以後也是你的家。」
恍惚的望向田柾國,金泰亨咬著下唇像個做錯事的孩子,顫顫的走到田柾國身旁,「你的爸爸媽媽,會不會....不喜歡我?」
「不會的。」田柾國笑著把金泰亨拉進自己懷中,「我喜歡的人,他們一定也會喜歡的。」親上金泰亨的側臉,「如果他們不喜歡,那我以後也不回來了。」
「你....很久沒回來了?」金泰亨小心翼翼的轉過頭。
田柾國將下巴墊在金泰亨的肩上,「嗯....差不多也有9年了吧。」
16歲那年,田柾國和田父因為繼承的事大吵了一架,在哥哥和田母擔憂的視線中,他收拾了行李就到了韓國,從此沒再回來過。
不是沒有給他打過電話,甚至連固執的爸爸都親自和他道了歉,但既然已經出了家門,沒有一點成就是絕對不能回家的,所以田柾國直到今天,有了靠著自己發展強盛的公司,還有跟著自己患難的兄弟,最重要的是,他有了一個想廝守一生的愛人,終於,他想回到這個許久不見的地方,和那些思念他的家人們,他想帶著金泰亨,回來看看。
「9年!?」金泰亨驚訝的張大了嘴,「你就一個人,在不同的國家,生活了9年!?」
田柾國好笑的抬眼望向金泰亨,「和你比起來算什麼呢?你不是一個人,堅強的在不同的世界生活了17年嗎?」
聽著好像也沒錯,孤獨了那麼久,自然也成了習慣,「要給我說說嗎?你的故事。」田柾國閉上了眼睛,輕輕的在金泰亨的後頸處磨蹭。
猶豫了好一會,金泰亨決定告訴田柾國當初發生的事,「我有一個漂亮的媽媽,一個幽默的爸爸,還有一個帥氣的哥哥。我們常常去各種不同的地方玩,每天晚上我們都會一起躺在床上,然後他們會對我說他們有多愛我....」
失落的感覺在心底蔓延,但隨著田柾國沉穩的呼吸,那些難過煙消雲散,「但是有一天,是我不小心點了火,房子裡變得好熱....爸爸媽媽和哥哥.....他們說他們愛我,說不是我的錯,要我跟著消防員離開.....」
「從那天開始,我就沒再見過他們了。」
田柾國像是聽見了又像是沒聽見,就像是金泰亨獨自一人在喃喃自語,明明旁邊的電視上還播放著浪漫的愛情電影,但空間卻寧靜的不可思議。
「我的親戚們也都不要我,然後我遇見了智旻,他說他要叫他的養父養母收養我,可是我拒絕了,他們常常要我到他們家吃飯,智旻常常給我零用錢,但我最後居然因為徐俊宇救了我和智旻吵架.....」
「田柾國,我是不是很該死.....」
再多的後悔也換不回當初的愚蠢,金泰亨只要想起爸爸說的笑話,媽媽煮的菜色,哥哥滿分的成績單,他滿腹的委屈就沿著眼角傾巢而出。
「不是.....」田柾國抬手擦去了金泰亨的淚水,「不論是爸爸媽媽,哥哥或是朴智旻,他們不會責怪你的。」
抿抿嘴,金泰亨抽了抽鼻子,握住田柾國的手重新放回自己懷中,「那如果是你,你會原諒我嗎?還是你會像徐俊宇一樣,丟下我逃走?」
「因為愛,所謂原諒。」田柾國輕聲說道,「因為我愛你,所以我會毫不猶豫的選擇原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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