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在大一的時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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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坐在選修課的課室座位上，和幾個陌生的別系同學大眼瞪小眼。
啊，小組作業最麻煩了，要和不熟的人一組，對我這樣沒交到系上朋友的人最不友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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交不到朋友也不是什麼大的原因，統計系的女生本來就少，加上我在開學前又出車禍了，錯過了新生交流的活動。在開學兩個月後才來到校園的我看得出班上的女生已經組成了小圈子了，擠進去的機會本來就已經小了，我又不是什麼能歌善舞八面玲瓏的性格，根本就沒話題好聊又加不進她們的對話，化妝牌子衣服品味和男生戀愛的話題我都一竅不通，嘛，勉強來沒什麼意思，反正作業應付得了就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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會造成現在這個尷尬情況完全不出意外，選修課資訊量少得可憐的我只是憑課程名稱和簡介來報志願，又沒什麼很要好的朋友借我網絡，憑我出租屋的破網絡搶不到頭幾名志願流落到去跟自己系一點都不搭的選修課是理所當然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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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哇，那大家以後就同一組了，我叫霍子睛，是幼教系的，請多指教哦。」
聲線甜美，長相清純的女生首先打破僵局。她笑了起來，雙頰有個好看的小小梨渦，妝容恰到好處的精緻，衣服是很適合她的可愛文青風格。像她這樣的人應該很受歡迎吧，怎麼會淪落到和我這樣的邊緣人同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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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組另外兩個男生自我介紹，一個是歷史系的，一個社會系的，長得普普通通不起眼，大概也是個找不到同系人組隊的邊緣人。不過最邊緣的是我吧，一個理系人跑來選修文系課。
果不其然，在我自我介紹完，同組兩個男生流露出絲毫詫異，隨後又變為了同情，這是邊緣人的惺惺相惜嗎？麻煩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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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子睛也露出驚訝的神情，不過她說的是：
「哇是理科生欸，好厲害哦。我理科成績一直都不太好，好羨慕擅長理科的人噢，而且你又是女生耶。」
她的眼神真摯，雖然她的說話讓我有一絲不適，是她說話太多語氣詞聽上去很造作嗎？還是她覺得女生就不擅長理科？
我開始有一點理解到她為什麼會和邊緣人一組了，但她是真心表達她崇拜理科好的人，而我也要慶幸她化解了剛剛那種微妙的氣氛。
在討論完小組題目分配工作範圍後，她就主動問了各人的聯繫方式，創群把大家拉入。
＊＊
再次見面時是在我人生的尷尬情況之一。我想大概每個女生都有這種經驗吧，穿淺色衣物時被大姨媽來訪的禮物弄髒。
當我匆匆忙忙地穿過校舍趕下一節課時，有個人拍了拍我的肩。我回頭，是霍子睛。她小小地喘氣，顯然是看到我特意跑來叫停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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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麼了？」我想我的語氣不太好吧，畢竟我很心急在趕下一節課。
「你褲子被那個弄髒了。」她不太介意，湊近了我小聲地說，同時脫下了她的針織外套：
「先用這個圍一下吧。」
Oh Shit！我立即明白了她的意思。我有點尷尬地推開她的外套：
「不用啦，會弄髒的。」
「不要緊的哦。」她直接把她的外套圍在我腰上：「那邊有洗手間欸，來，我帶你去噢。」
她帶我進了洗手間，說了一聲她去幫我買衛生綿讓我在內等她，就急急忙忙地跑了。
我趁此脫下她的外套和我的牛仔褲，用肥皂液盡量清洗上面的污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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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多久，她就回來了，除了一包衛生棉，還有一盒止痛藥。
「我不知道你來那個時會不會肚子痛啦，我先買一盒給你以防不時之需哦。」
她可愛地笑了笑：
「外套你下次還我吧，你先圍着去上課，你之前走得那麼急肯定去趕課啦，現在再趕去也不算太遲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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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心中湧上一股感動，她．是．天．使．嗎？！
為免我在全班面前出醜而叫停我，看得出我在趕課所以才跑來跑去買這買那，還不計較自己的外套被弄髒！
「呃，這花了多少錢啊？我等等轉給你。」我想到的謝意就是盡快把錢還她。
她好笑地說：「這是小事啦，你快穿回褲子出去啦，下次再說嘛。」
＊＊
自此之後，我們變得熟絡起來，在討論小組作業而見面的日子外，也會私下約出去逛街。她真的是個很善良的人，在看到有困擾的人，她會去施以援手。不止我，還有其他同學都受過她的幫助。雖然她講話的語氣讓女生聽起來感覺她很造作，但她其實是個很真誠的人。她的關心幫助並不是只輕飄飄說着漂亮話，而是真的會身體力行去盡力解決問題。就這一點，已經比一堆只出一張嘴的人好太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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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次跟她出門時遇到個迷路的孩子在路邊大哭，行人還在觀望時，她已經不加思索地上前哄孩子，還去便利店買食物和清水給他，陪伴孩子直到父母找來。
「你很會哄孩子欸，真不愧為幼教系的人。」
「這跟幼教系沒關係啦，純粹是我有經驗哦。」
「你有弟妹？」
「嗯嗯，我有很多弟弟妹妹哦，大家都是神的好孩子。」
神？她以前是唸教會學校的嗎？還要幫忙照顧孩子那種？
「那你還挺喜歡照顧小朋友啊。」想起每次過年時親戚家各種熊孩子，我就覺得頭痛了。
「因為我接受了很多的愛，我想把愛分享給每個小朋友啊。」
這是在說她的父母嗎……？也許是吧，只有很愛她的父母才會這麼用心栽培出這麼品行善良的她。
我會選統計系並不是因為什麼夢想，只是因為我擅長這方面而已，好好念的話出路大概也不缺，能找一份薪水不錯的工作。對我而言，夢想是什麼？我不知道，我沒有什麼非做不可想要追逐的事。這樣聽起來我的人生挺沒意義欸，擁有夢想的她，真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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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時候我覺得她太善良到了愚笨程度，我還記得有次和她去逛街，路遇一個傷腿的乞丐。那個傷口偽造得太劣質了，我一眼就看到出那傷腿是假的。然而她卻掏出錢包就要給他錢，我趕忙攔住她。
「別啊！他是個騙子，那腿是假的。」
「我知道哦，但他是有需要才這樣做吧，說不定是有人威脅他要這樣做呢。」
「蛤？」我沒想到她會這樣想。「你是指詐騙集團？但如果你把錢給他，詐騙集團就會覺得這招有用就繼續用，你這樣只是姑息養奸，問題都要從根源解決掉才有用啊。」
「要從根源解決掉……？」她喃喃自語。「可是要怎麼做……到時候他又會怎樣？」
「會被詐騙集團控制他自己本身也有問題吧，這種人你怎麼幫也沒有的。」我拉着她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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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在回想起來，我當時應該要給她一個正面點的答案，讓她知道即使再灰暗的天，總有一天會放晴。
＊＊
她很懂得如何打扮搭配，在她的引領下，我也漸漸對這些感興趣了。系上女生的話題我也聽得懂了，不再對她們之間說的服裝品牌穿搭名詞感到兩眼一抹黑了。某次，我的衣服引了一個系上女生過來搭話後，我順利地融入了她們的圈子。
那時候的我，非常感謝她，遇到她真是太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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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學習更多妝扮知識，我拜託霍子睛教我化妝。她很高興地接受了：
「好呀，沒有女生可以跟我討論化妝護膚這些呢，能跟你聊這些真是太好了。」
這句話讓我當下感到有一點不對勁，沒有女生能和她討論這些？就算不是朋友，交情普通的女同學也會談上幾句吧。就算我以前不太懂化妝，也能跟別的女生說上幾句護膚的話題。
我又想起選修課時她要和我這些別系同學搭組。那時只是隱隱約約感覺到她不受女生歡迎，但現在她這句話就表示她是被系上女生排擠了。為什麼？是因為她說話的腔調嗎？還是嫉妒她的女子力嗎？但是，那是她們不懂得她有多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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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子睛帶我去了專櫃，那裏的裝潢就充滿着昂貴的感覺。笑容熱情的櫃姐一口叫出霍子睛的姓氏，顯然她是這裏的熟客。
她報了幾個口紅色號給櫃姐，櫃姐依言拿出試用品引我們走到試妝鏡前請她坐下。
她指了指我，笑着說：
「不是給我試的哦，是給我朋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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櫃姐請我坐下幫我試色，霍子睛目不轉睛地盯着我，還拿起手機在不同角度拍照。試完後，櫃姐問我喜歡哪幾種色號。我把求救的目光投向霍子睛，她就一邊看照片和櫃姐交流，最後就定了一隻色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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櫃姐拿新的包起來，微笑地向我報了個價錢。我一僵，咬咬牙打開錢包，這可是我未來幾個月的生活費呀……
一隻拿張附屬信用卡的手越過我遞到櫃姐面前：「刷我的吧。」
霍子睛對我眨了眨眼：「讓我蹭點積分嘛。」
在走出專櫃之後，我就要把錢還她，然而她卻笑着說：
「不用啦，就讓我送你嘛，我們是朋友啦，送一下禮物又怎麼嘛～」
啊，果然。但是呢，如果是朋友的話，不能只有一方常常受惠啊。
我把她支開後，偷偷回到專櫃。如果是櫃姐的話，應該會知道熟客適合什麼禮物吧。
我從別的出入口繞過去，接近專櫃時聽到櫃姐那把聲音隱隱約約說着「霍小姐」「金主」「包養」等字眼。
蛤，這是在說霍子晴嗎？收了錢就在背後講熟客是非？附屬卡也可以是父母開給子女吧？她才不會做這種事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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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後我在別家專檟買了一條圍巾給她，我不想在那家專櫃買了，但我又對其他化妝品專櫃不太熟，還是不要胡亂買好了。她接過圍巾時笑意燦爛的樣子，即使是一切已褪色的現在，我仍然歷歷在目。
＊＊
她是個虔誠的教徒，這點我認識她不久之後就知道了，畢竟每次吃東西前她都會祈禱嘛。她又不會向我傳教，也不會勉强我要等她禱告完才能吃東西，抑或和她一起吃飯時要逼我戒口什麽，這種距離讓我挺舒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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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一次閒聊我才發現她家是開教會的，我第一次升起對教會的好奇心。我問她我能去參觀一下嗎，她難得有點遲疑地拒絕了，隨後還解釋了教會是信徒推薦制的，只有信徒才可以進入。
我半開玩笑地說：「那你讓我做信徒就好了吧。」
她靜默了幾秒，再次確認：「你真的很想來參觀嗎？」
她這樣鄭重其事讓我有點退縮了：「如果不方便就算了吧，我不想麻煩到你。」
「不，我去問一下爸媽，看看能不能通融一下。」
「你真的不用勉强哦。」要是害她被罵就不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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過幾天後，霍子睛跟我說她父母同意了我的參觀。每逢週日都是他們彌撒日，信徒都會在這天出現，我可以在那天參加。
到了那天，我提早了一點時間到教會。那是一棟很普通的商用大樓，附近有幾棟民居，和我想像中恢弘宏偉的教堂完全不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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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我乘搭升降機來到教會那一層後，霍子睛出來迎接我，她頭戴花冠，身穿一件寬大的白袍，一條麻繩勾勒出她纖幼的腰身，腳下是一對露趾涼鞋。
「你這身打扮是？」
「我等等要主持彌撒哦。」
「啊，那你加油。」我現在對接下來的活動感到更好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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教會的感覺就像那種高級辦公室，裝潢摩登典雅，她帶着我四處參觀，最後引我去到最裏面的房間。
「這裏就是我們舉行彌撒的地方。」
這房間比起宗教場所，更像一間大型活動室。兩道大門上有半人高的玻璃窗，可以看到裏面有一群和霍子睛穿着同樣白袍打扮但並沒有戴上花冠的少年少女在佈置場地。他們把塑膠椅子推到場地中間排成一列列，正面向盡頭的宣道台。宣道台之上中央有個木制小講台，背後牆上懸掛了一個神子受難像，其下方有三個層列架，放滿了瓷制的宗教雕像。奇怪的是，在場地後方角落堆滿了一卷卷瑜珈軟墊，難道平時這個場地是租借出去讓人上瑜伽課嗎？
我們開門走了進去，少年少女紛紛投來注目禮，但他們並沒有停下手上佈置的動作，直到霍子睛向他們講話。
「這位是我朋友噢，今天特意來參觀的，你們對客人要有禮貌哦。」
然後她就告訴我這些全都是她的弟弟妹妹，她和他們都是教會的創辦人夫婦從孤兒院領養回來的。我吃了一驚，真的沒想到她會有這樣的身世。我有點不自然，想問她更多詳情又怕打聽這些會冒犯她。我忍不住留意了一下她的弟妹，小至六七歲左右，大至十三四歲左右，在十五人中，只有三個是男生，其他全都是女生。
是孤兒院中的女生比例比較多嗎？因為重男輕女的觀念？
她向我一一解說場地中佈置的宗教物品含義，我心不在焉地聽着，太多念頭在腦子紛紛擾擾難以專心。隨着時間過去，聚集的信徒慢慢增多，他們看上去彼此熟稔，我隱約聽到他們在談論一些關於投資或政治的話題。有一些人在打量我以及霍子晴，但並沒有人過來搭話。信徒大約有二三十人左右，幾乎全都是男性，只有五名女性，年齡範圍大概是二十多歲至五十多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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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間到了，霍子晴示意我在位子坐下，她走上講台，宣佈彌撒準備開始。信徒紛紛入座，白袍少年少女提起一個個絨面托盤依次走來，信徒把自己的電話、智能手錶等通訊工具放在托盤上。這是為了彌撒的過程不被打斷嗎？
來到我面前負責的是一個小女孩，可能是想起我是第一次參加，她露出可愛的笑容：「姐姐你等等可以去門口接待處領取回你的物品哦。」
這笑容、這語氣，和霍子晴無比相似。那時的我只想着小女孩肯定是很喜歡她，所以才處處模仿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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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年少女收集完物品後魚貫而出，霍子晴開始主持彌撒。她讓信徒全體起立，雙手合十高舉於頭，懇求神赦罪他們，然後就開始了宣講：
「我今天會和大家分享講道，我們每人都在原罪中出生，犯下無可寬恕罪孽的我們唯有以身心事神，才能獲得神的原諒，通往衪的國度。我們必須……」
我第一次聽到她這樣嚴肅的語氣，她臉無表情，和平時的隨和友善的態度不一樣，有種神聖不可侵的高潔感。宣講內容大意是要為了神恩而去奉獻自己一切，並勸勉信徒要常常幫助他人，不畏難不求回報。
這宣講真的是很有她的風格，一直以來，她不都是這樣做的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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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宣講完結後，她拿起一個大布袋，走下宣道台，去到每名信徒面前。每名信徒都放入了一些現金，隨着她接近，我滿頭霧水地拿出錢包準備依樣畫葫蘆，但她對我笑笑，直接略過我走去下一名信徒。我的視線一直跟隨她，她不只跳過我，所有的女性都被她略過。是女生就不用捐獻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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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在收完所有信徒的捐獻後，重新回到講台上宣佈彌撒時間結束，信徒可以自行離去了。然後她走下宣道台，來到我面前歉意地笑笑，說接下來她作為主持人要聆聽信徒的懺悔，不便送我回去了。我想着信徒的懺悔這種事情牽涉到個人隱私，多有不便，而且又不知道什麼時候結束，的確先回去好了，就和她道別。
信眾三三兩兩地走出去，我離開時大概還有十多人留下。我來到接待處領回自己的手機，正想去乘搭升降機離開時，不遠處信徒的對話引起了我的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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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這次不留下嗎？」
「年紀太大了，沒興趣，還是十一二的好。」
「今次那個新來的姿色很一般啊。」
「普普通通啦，半路加入的又不是創辦人養的都是這樣，說不定她連裏面在做啥都不知道。」
「可能啊，就看她懵頭懵腦那個樣，硬上也挺好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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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句話讓我警鈴大作，硬上？不會是我想的那個意思嗎？今天新來的是只有我吧？而且——
年紀太大，十一二才好？如果是我想的那樣，這是犯罪！裏面，在裏面有霍子晴！
我控制着自己的表情往回走，迎面而來的兩人看上去淳厚老實，甚至還友善對我笑笑。我渾身發寒，向他們點頭權作打招呼，想着不能被人發現，一路走入洗手間暫避。我盯着手機上顯示的時間，在十五分鐘後離開。走廊果然沒人了，信徒都離開了。我不知道自己是以什麼心態去接近那個彌撒場所，在這十五分鐘期間，我發散着思維，我一一回想起曾經在霍子睛身上和在這間教會裏感受到不對勁的地方，所有都隱隱指向一個真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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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到那裏，我已經隱約到聽到男女的呻吟氣喘聲。已經很明顯了吧，還需要繼續去確認嗎？腦海中閃過的是她真摯誠懇的臉，我躲在門旁，偷偷看向玻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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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上鋪墊了一層層的瑜珈軟墊，神子受難像在上俯視着下方扭動的肉蟲。女信徒們面色潮紅，我看到近門處那位的瞳孔不正常地放大，她們臉容扭曲似是歡愉又是痛苦，承受着男信徒對她們陰道的衝擊。女信徒們接待的並不止一位男信徒，她們或張口吞吐着男信徒的陽具，或任由男信徒抓住她們的胸部磨擦陽具，或雙手套弄着男信徒的陽具。其中一名女信徒似是累了，動作不複先前的快速，一名男信徒走到旁邊拿起一包白色粉末沾在手上，然後走回去揪住女信徒的頭髮，把粉末抹在她鼻下。女信徒肉眼可見地興奮起來，嘴裡溢出更響亮的呻吟聲，男信徒滿意地享受着她的磨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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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這場雜交派對中，霍子睛的表現反而最為平常，平常得可怕。她臉帶溫柔的笑容，赤裸的身軀被一名年輕男信徒壓住上下起伏。完事後，男信徒退了出去，另一個在一旁等待着的腦滿腸肥中年男信徒急不及待地上前。霍子睛的笑容未變半分，仍然是這麼溫柔，甚至可以稱得上憐愛，就如在照顧迷途羔羊一樣。她張開雙腿，手指撐開流出白稠液體的陰道，迎接了中年男信徒。中年男信徒對她說了幾句，她便翻過身，跪在地上，讓中年男信徒騎乘在她身上。又有一名男信徒走過去，動作粗暴按着她的頭，把陽具塞進她嘴裡，霍子睛順從地接納了他，男信徒露出愉悅的神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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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應該慶幸的是，他們每個人都沉醉在自己的世界，無暇關注門外的我。
＊＊
我的情緒意外地平靜，我不知道自己看了多久後意識到我應該在被發現前儘快離開，我順利地逃了出去。我回到了出租屋，把自己摔進床鋪，旋即想起那場群魔亂舞。
噁心的感覺如浪潮向我襲來，伴隨着陣陣的後怕——霍子睛你什麼意思！你是想讓我和你一樣嗎！想逼我嗑藥然後被那堆男人硬上嗎！
噁心！虛偽！霍子睛你這個婊子！我擂打着床鋪上一切我看到的物品，枕頭、被子、玩偶都被我弄得亂七八糟，我猶不解氣，翻出包包裏她送我的口紅，恨恨地丟進垃圾埇。
我聽到我激烈的氣喘聲，腦袋開始冷靜下來，我突然想起她的弟弟妹妹，那些都還是孩子啊，他們和她一樣嗎，那是什麼時候的事了，霍子睛到底這樣做了多久？！她為什麼要這樣做！她平時明明都是這麼善良樂於助人！
我要報警，我點開手機螢幕解鎖，按出通話面板，手指按了幾次都按不準數字，這才發現我的手在顫抖。我用左手捉住右手背，這次順利地撥出了電話。過了幾秒，有人接了我的電話。
「我……」我一開口便聽到我的聲音在哆嗦，我喘不過氣來，大口大口地吸氣，對方熟練地讓我深呼吸冷靜下來。我依言照做，腦子組織好語言才一句句地說出我所知道的事。
對方承諾會進行調查後，我掛掉電話，靜靜看着垃圾桶那枝黑金色有着漂亮花楷體英文牌子的口紅良久。我拾了回來，我聽到自己的聲音說：「……這可是很貴的。」
＊＊
之後的日子一切如常，我如常地上課下課，如常地和系上女生玩在一起，如常地在這個世界生存着。不同的是，上選修課我都遲到，故意挑離她遠遠的位子，沒等下課就先開溜，不讓她有機會和我談話。我亦都沒有回她的信息了，看她從一開始找我日常聊天，到疑惑不解，再到撒嬌低聲下氣，她完全不知道我已經看到了那件事。反正選修課的小組作業已經完成了，我封鎖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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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我承認，我在避開她，其實我知道為什麼，因為我不知道要怎樣面對她，她在這件事上是受害者吧？但如果她本人沒有受害者意識呢？如果她覺得這是正常的事所以才讓我去教會呢？無論是哪種原因，我都害怕聽到她這樣做的理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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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久，她直接來我系上堵我了，我特意找了個僻靜空曠的地方來談話。
她一開口便直接認錯了：「你生氣啦？抱歉我那天都在忙沒有跟你多聊，你不要生氣好不好？」
「不是這個原因。」我僵硬地答。
「那是為什麼？」她蹙眉，十分不解。
「……我見到你們所謂的懺悔。」
她一默，然後反問我：「那你為什麼要生氣？」
「我為什麼要生氣？！」果然她不認為這是不正常的，我忍不住提高了聲量：「霍子睛你知不知道你在做什麼？！」
「我接受了信徒的懺悔，淨化他們的罪孽，這樣他們才能以純潔的身心來事奉神，往生後就可以投入神的國度。」
「什麼鬼？！你是嗑嗨了嗎？好，我就不管你，但你的弟弟妹妹呢？他們也跟你一樣嗎？他們都未成年的！還有那些女信徒呢？！她們都被人餵藥了！」
「……我們是被選中的天使，這是我們的使命。」
我氣急敗壞地吼她：「你清醒一點！這教會故意收養孤兒，還下藥給女生來控制她們，明顯是把你們當成洩慾工具來斂財！」
「才不是！」她也開始生氣了。「被遺棄是我們前生犯下的罪孽所招致的結果，我們要成為天使去洗涮他人的罪孽來償還罪過，我們都是這樣被教育長大的！而那些女生是受到了神的感召來加入我們！你不懂就別胡說！」
這句話像一盤冷水淋下來，我看着她眼中的盲信，感到荒謬可笑，難以理解，無法溝通，同時又覺得她可憐可悲，因為她的觀念根本就不正常，在那種魔窟裏長大，我還指望期待什麼？
「……我和你無話可談，別來找我了。」
我把她留在原地，轉身離去。
「等等！你也覺得我錯了嗎？」
她有些慌張地想叫住我，我冷笑一聲沒有理會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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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現在的我有時光機，我一定會回到這個時間點狠狠地刮以前的自己耳光。
為什麼要被情緒沖昏頭腦？！為什麼要對她感到失望而放棄溝通呢！我覺得她錯了就告訴她嘛！為什麼我沒有察覺到她只是不敢承認！哪怕要同她爭論一千次還是一萬遍都好，不要放棄啊！明明這樣做就好了！要是我有停下就好了！
＊＊
再次聽到她的消息已經是兩個星期後了。同系的女生神秘兮兮地問我是否和霍子睛相熟，我否認了，然後她告訴我霍子睛死了，清晨時被發現赤身露體倒斃在學校。我第一反應就是不信，這怎麼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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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這是真的。這種香艷刺激的大新聞最受歡迎了，大眾的好奇心一發不可收拾，學校的論壇、祕密專頁，各種揣測層出不窮，關於她的八卦滿天飛，就好像人人都熟悉霍子晴，人人都是目擊證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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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坐在審訊室裏，對面的警察循例問了我幾個個資問題，便直入正題，是關於我先前報案的細節。他們向我透露霍子晴是自殺的，警方找到了她的遺書，裏面詳細記述了收養她的教會所犯下的罪行。我看着證物保存袋裏的遺書，她的字跡一如既往娟秀：
「我已經不記得我是幾歲時被領養的，可能是三四歲吧，我的弟妹都是這個年紀時被領養的 。哥哥姐姐們平日會照顧我，教導我如何成為一個天使，他們告訴我，所有的苦難是對天使的磨練，只有堅定信仰，我們才可以超脫世俗的枷鎖，往生後在神的懷抱享樂。
我的第一次懷疑這是否正確的事，是在小學上性教育課時。姐姐們說我不應該懷疑，要對人抱有最大善意。淨化是件神聖的事，我們理應要接受信徒的一切，即使那是件痛苦的事。
懷疑是壞事嗎？我為此感到內疚，我要去相信接納神的引導。哥哥姐姐們一個一個地離開，去了偏遠的地方傳播福音，我成為了姐姐，哥哥姐姐是怎樣教導我，我也怎樣去教導我的弟弟妹妹。
但是，這件事大概是哪裡出錯了吧，我偶然發現了在彌撒上提供給信徒的聖物是可卡因。這是毒品，絕對是錯的。那麼，使用錯誤的手段去達成正確的事，這是正確嗎？還是說，我們從頭到尾都是錯誤？
我不知道要跟誰說，從小到大，女生都討厭我，以前我只認為她們是不會理解擁有神聖使命的我，但是搞不好，我才是錯誤的那個？我也沒有男生朋友，因為教會要天使遠離其他男性，禁止和男性私下接觸。我試着跟我信任的師長透露一點教會的事情，但是之後我在教會見到了他，他成為了信徒，他對我說我是在做正確的事。懷疑是一件壞事，但我無法抑制這個壞的念頭冒出來，我得要更努力去洗涮我的罪孽才行。
大概神聽到了我的祈禱，我得到了一位朋友，和她相處是我最快樂的時光。當她提出要來教會參觀時，我有點害怕，這段時光會就此完結嗎？但是，這一定是神的啟示，如果我是正確的，那她就會加入我們；如果我是錯誤的，那她就會離開我。無論如何，我的掙扎都將會結束。
果然，我們是錯誤的，徹頭徹尾的錯誤，而我亦將這種錯誤傳遞給了我的弟弟妹妹。往後，這個錯誤連鎖將不停地延伸。我的朋友曾經說過，問題要從根源解決掉才有用，那麼無可救藥的我能做的只有一件事，讓真實曝露於人前。
神啊，我知道自殺是重罪，但一開始就犯下無可挽救罪行的我根本就沒機會來到祢的跟前，唯願這個連鎖能夠被斬斷，這也是我微不足道的贖罪。我將以我出生之姿前行地獄，求祢垂憐，寬恕我兄弟姐妹的罪過。
霍子晴 絕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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淚水不知道什麼時候充斥着我的眼眶，我泣不成聲。
到底她的人生什麼時候出了錯？！她明明如此善良不應該這樣被對待的啊！那個時候我應該給予她更多支持才對啊！如果我有跟她說我已經報了警，那她是不是不用以死來揭發教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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憑著霍子晴提供的證據和會員名單，警方逮捕了不少人，教育界，金融界，政界，甚至有警方高層也有牽涉其中。教會的秘密像一枚震撼彈一樣在社會上投下，掀起了各界層層動蕩。
這是一場傳媒的狂歡，由她生命之火燭燃起的慶典。各種團體各種專家都在空談闊論，陰謀者和酸民躲在鍵盤後惡意揣測着她，就如嗅到了死亡的鬣狗，看見了屍體的禿鷹，每一個人都在消費着她的死亡。為了曝光率為了熱度，嘩眾取寵，擅自定義，歪曲事實，你們這些人明明什麼都不知道，一點也不了解！明明在她需要的時候，你們一點忙也幫不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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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她的告別式上，我哭得一塌糊塗。我和他們其實也没分別，沒有真正地去了解到她，沒有去幫助到她，明明我是她唯一的朋友卻只任由她一個人沉淪在泥潭裏溺斃。在她臨死前那一刻，她到底會在想什麼？解脫嗎？不甘嗎？後悔嗎？不，大概不會後悔吧。因為她是如此篤信她的神，仍然希望能讓她的兄弟姐妹脫離苦海。她那時的想法，我已經再無得知的機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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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休學了，我受不了其他人言詞閃爍的探問，受不了在學校會想起和她共渡的時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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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使我現在的薪資可以毫無負擔地買十幾枝那個品牌的口紅，我還是覺得那個品牌很昂貴。那枝口紅被我珍藏在小木箱裏，我任由它和那段回憶一起塵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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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她的骨灰龕前放下一束白百合和我的實習律師胸章，我現在正式成為了一名律師了。她遺照的笑容依舊恬靜美好，我相信那些罪人都會得到報應的，這個人間太骯髒了不適合天使停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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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是天使。
【後記】
感謝你觀看到最後，這是我第一次挑戰18禁的作品呢，不足之處請多包涵。
這篇文的主調是「以惡意灌溉出的善意之花」，主旋律是「悔恨」。
其實本來的情節是更為黑暗，但為了角色圓滿度我忍痛放棄了。霍子晴的結局是注定了，原本的設定是她瘋得徹底，沒有任何救贖的機會，女主的設定更路人甲一點，後來斟酌一下，就修成了現在的減辣版了。這兩人其實是對照組，女主看似理性但事實上容易被情緒沖昏頭腦，霍子晴看似感情充沛但事實上很理性。女主沒怎麼懷疑過霍子晴不對勁，畢竟霍子晴是真心對她好，而在她最邊緣的時期是霍子晴幫了她。在升大學這種環境改變期她其實很敏感，無法融入群體讓她很焦慮所以文章開頭會看到她自暴自棄，她又是個知恩圖報的性格，別人對她好都會記着，她對霍子晴濾鏡有點重，有什麼不對勁都會下意識為她找理由，因此秘密發現得太遲了，反而是在教會會拉起對陌生人的警戒心才讓秘密曝光。本來想讓女主被教會人發現來場強暴戲，可是我過不了自己的心理關口，感覺會寫成鮮血之結末所以還是不了。
希望讀者可以把霍子晴代入那種婊裏婊氣的女生，想她說話的腔調讓我好痛苦哦_(:3」∠)_
她就是那種看上去很男尊女卑，有着刻板性別定形觀念的人，是被教會教出來的。
霍子晴是個挺複雜的人，雖然她有懷疑過教會，但她仍然去相信神和人性善良，就算被教會洗腦，她仍然保有自己的反思，她一方面覺得自己是被教會照顧的不應該去質疑，一方面下意識覺得不對勁，因為她其實是個很會讀空氣的人，從她一開始的幫女主解圍和後面遺書說的知道從小被女生討厭應該有反映出這點吧……？希望我有讓讀者感受到她的複雜性。
霍子晴為什麼會很肯定毒品是錯事但對性剝削一事不確定，其實是現時的教育裏對性教育含糊其詞，老師從來都不會明確告訴你什麼樣的行為是逾距，什麼樣的行為是侵犯，有不少兒童要等到長大才知道當初自己被猥褻過，反而在禁毒一事上牽涉的倫理比較少，毒品的概念很明確所以才容易判斷對錯。
當初設定她是個殉道者，現在的結局比較像是自我救贖。
女主的結尾為什麼會說「我相信那些罪人都會得到報應的，這個人間太骯髒了」這其實是代表當初那些信徒並未完全得到應有的制裁，始終要完全將一個人定罪和量刑需要大量的有力證據，霍子晴提供的證據和以死換來的曝光對那些人來說其實近乎社會性死亡而已，請個優秀的律師團隊就可以減刑甚至是脫罪，唯一值得安慰的是達到了她保護弟妹的目的達到了。而女主也是因為這事才去當律師，然而在法律界還有很多類似的案件，在女主每次為這些而煎熬的時候大概也會想起霍子晴和她當律師的初衷吧。
很多時身處在泥潭的人並不是不知道自己的境況，他們只是缺乏爬出來的勇氣，如果這時有人拉一把，說不定那個人就能自己爬出來了，霍子晴的遺書讓女主意識到這點，可是已經沒有挽救的機會了，這會成為煎熬她一生的心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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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後作為情色作品這篇文大概是不合格的，我寫完的時候一看，這種Chrome擴充功能的感覺是怎麼一回事，完全可以刪掉不影響閱讀啊喂，於是再修變成現在這樣了，仍然覺得很薄弱啊……其實一開始時我構思的是西幻，那個更黑暗獵奇重口血腥色情，但後來覺得結構性太薄弱了秘密關連不大所以沒動筆寫。果然寫出來就會發現自己有什麼不足之處，以後有機會我大概也會嘗試挑戰一下別的風格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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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謝你看完倉鼠的嘮嘮叨叨，希望我有天一日寫出不用後記解說也能讓讀者理解到的文章，希望能寫出角色的立體感，讓讀者感受到角色是活着的。
再次為完整看完的你獻上感謝。11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wMRL2O1MUs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