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愛傍身之不放手 - 23. 初遇老僧

陸謙寬夜色中起身偷牽了馬，一路馳了十二里到此近鄉處，此處不盡是黃土地，有片密林。6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gWz76A1Y3p

上次他在此地一口氣獵了兩隻獐子、三隻雁，到僻靜處自已升火吃到足，又拎著回營裏，送給其它那些長年吃不上肉的流放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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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常偷牽馬外出，此地軍營長官拘他不得，已經開始裝作一概不知，以掩飾自身的無能為力。

只是他縱進出隨心，還是會自已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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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樣子就是要好好在此過這三年，至少這點可以放心。總好過必須發布捕緝文書強，這人要是走脫，京裏的怪罪一定不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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師爺的看法就是多多厚待，要不就升官離這荒地，不必再擔心這碴事，要不就待三年期滿，把這廝送走，端看那件事先成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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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陸謙寬已射了幾隻，走尋後將箭拔出要再用，方搭弓，閉一目間又急撤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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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鹿已被一位著糞掃衣的老翁身影所掩，他凝視著老翁片刻，他竟一直不動，疑他被自己方才射箭所傷，奔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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彎身杏眼上下仔細打量，原來是位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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僧人忽然沒頭沒尾的開口問：「公子又為何在此地?」

陸謙寬答：「在此獵些獐子。」

老僧一聲輕哼：「殺業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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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多事的亮著眼回口：「我殺他們的時侯，也有可能被他們所傷，各憑本事而己。

不然畜畜間，頓頓為食在相殺害，豈不殺業比我更甚，永無出期 ? 永無出期就不成輪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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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謙寬因為母親也懂些佛法，此時只是無聊，與老僧耍耍嘴皮而己。

少年時也跟母親用自己的思惟辯過佛法的，母親神色不縕不火，也沒多答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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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提醒他既未深學不解佛法，慎莫謗法。知道兒子目前還無求法之心，雖不勉強，但慎重再三囑他莫謗三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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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時他為母親一語息了口，淡笑答應，最終也服膺母親那句——境地不同無法完全了解佛語，薄地凡夫，莫仗世智聰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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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真信、真修，或者心量相同後，才能開始懂，莫因不懂胡扯造業，母親是這樣說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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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人畜造業之間心有不同，畜畜相殘多是循業受報，畜生界殺生是本性業報使然，與人能撿擇，豈能併論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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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心五蘊熾盛，造作之間心是如何，你何不自看。」老僧漫不經心的徐徐道著。

陸謙寬倒能聽，笑著點頭：「師父說得有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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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何嘗真是餓肚皮，你是為了嚐口好的來獵殺。」老僧說得沒情緒也不是在與他爭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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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謙寬笑道：「那好吧，今日就不吃好的。功德都在師父身上。」便收了弓箭道了玩笑話。

「自作自受。從不會落在我身上，老僧隨喜而己。」老僧瞇著眼，仔細看那小經本上的字，估計著眼前的石是否能完整刻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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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謙寬喜得一個能說話投機的人，又問他：「師父要刻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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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地石料好。」老僧答著，放妥經本舉起了斧，陸謙寬脫了上衣要幫忙，執起斧又開玩笑問：「殺業繁重之人幫忙下的斧，會不會染污了你的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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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污時污，淨時淨，難道你現在用污心下斧?」

「我用淨心，但，是污手。」

「把自已弄得那麼濁重，白來一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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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僧人停手抺汗起身取水，走到他身後，看著他背後頸邊花斑的傷痕搖頭嘆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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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師父嘆我業重?」陸謙寬微回首坦然笑問，

「嘆你大有用之人，浪費好時光。」老僧說著，又提一提他頸上那塊方形布，凝重看了他一眼。

陸謙寬的大眼也回望，老僧這一眼的凝重，好像與他是故人，好像父執輩在責備他不懂事，好像他父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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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笑著，在此地竟能遇到這樣的老僧，真令他心得滋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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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裏每日所見，大多不是粗鄙、就是愁嘆，他自已如今倒不太常愁嘆，他找到另一種活得好的法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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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此地頭月最是難熬，有日下著大雨，同破屋裏住的老丈趁他尚在屋外，故意不躺自己漏雨的床位，鑽入他的被窩裏酣睡。

他叫不醒那耳背的老丈，自坐床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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望著屋外月下，雨水順著屋簷映著月光傾瀉，看著也挺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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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裏握著那塊方布脫口而出：「招燁，看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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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受寒正頭痛，縮著身子在床側，這一聲方出，耳畔像有女子輕輕嗯了一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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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聳然心驚舉目四望：「招燁? 這鬼地方你也跟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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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 初遇老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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