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年前Ｍ高中
Ｍ市的秋天涼得很快，特別是清晨和晚上，所以當一盆冷水從二樓澆下時，錢橙清楚地看到樓下全身溼透的洛淵在身邊同學驚呼的聲音中，無法控制地打了一個大大的激靈。
周圍被波及的同學想抬頭咒罵，再看到二樓的他時，紛紛都閉上了嘴，自認倒楣地灰溜溜離開，只有被澆透的洛淵還停在那裡，此時的洛淵蓬鬆半長的頭髮凌亂地貼在臉上，水滴順著髮梢滑落，沒入到那洗得發白的校服裡，那樣子簡直狼狽至極。
和所有霸凌者一樣，樓上的幾個男生看到洛淵這副狼狽的樣子，如看到小丑般哈哈大笑。
這次霸凌的始作俑者錢橙也帶著得意的笑容，居高臨下地看著如落湯雞一般垂著頭的洛淵，十分期待他的反應。
是恐懼？還是憤怒？或者是乾脆無法隱忍地主動求饒？
卻沒想到，樓下的男生抬起手，把額頭上貼著的溼髮抿到腦後，看也不看樓上的錢橙一行人，背著還滴著水的書包，大步邁進了教學樓中。
錢橙原本還興致勃勃，但眼見著洛淵從視線中消失，沒有半點預想的反應，他便瞬間就沒了興致。
這已經不是第一次了，從錢橙發誓要把洛淵整出學校已經過了一個多月了，這期間不管是他們把蟲子塞進洛淵帶的飯盒裡，還是把他的課本全部倒進髒水桶裡，甚至像今天這樣在眾目睽睽之下潑了他一身涼水，洛淵的表現都十分平靜，沒有恐懼，沒有憤怒，似乎這些欺負人的手段他根本不當一回事。
這些年錢橙也欺負過不少看不慣的人，見慣了被欺負者各種各樣的表現，他卻從來沒有碰到過洛淵這樣的人……
他們所在的Ｍ高中是國內數一數二的貴族學校，能夠進來上學的學生大多家中條件都很不錯，能在學校裡明目張膽地做如此惡劣的事卻還不怕老師罪責，錢橙自然不是一般人。
錢家，顧名思義，就是有錢，父親是家族企業的董事，母親是曾經紅極一時嫁入豪門便隱退幕後的影視明星，錢橙家可以有錢到什麼程度？那就是有錢到連這所學校都有他們家的股份，平時連老師見了錢橙都要禮讓三分。
所以別說錢橙眾目睽睽之下帶著人欺負同學了，就算他欺負老師，學校的校長也會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當然，這錢橙也很給錢家「爭氣」，身為錢家的獨生子，錢氏的唯一繼承人，從出生就被眾星捧月，嬌生慣養，從小優良的教育沒有把他教育成溫文爾雅知書達禮的謙良之人，反倒是養了一身驕縱的少爺病。
這錢橙除了繼承了母親精緻的顏值之外，可以說是一無是處，整天帶著同學在學校裡混來混去，整一個紈褲子弟混世小魔王。
看著走進教學樓的洛淵，錢橙身邊的楊啟不由得嘲諷道，「嘿，錢橙你看到沒，這洛淵還真是能忍，這都多少次了，愣是屁都沒放一個……」
「我當然看到了，我又不瞎！」對於洛淵的表現錢橙十分不滿意，心情自然就變得惡劣起來。
楊啟的父親在錢氏工作，是錢橙父親的司機，因為這個原因，楊啟從小時候就經常跟錢橙玩耍，等到了上學的年級，兩人總在一個班級，自然就總在一起玩耍，錢橙一向任性，生起氣來誰的面子也不顧，難得楊啟總能隱忍包容他，見他不開心也自覺地不再說話。
錢橙見楊啟不再說話，哼了一聲，轉身往教室走去。
在這之前，洛淵這號人物甚至連錢橙欺負的名單裡都不配出現。
為什麼？
因為整個學校都知道洛淵是連學費都拿不起的窮人，不過因為他學習好，學校領導照顧他，免了他所有學費，但是作為條件他每學期的考試必須都在年級前三才可以。
這種又窮又悶根本沒有半點戰鬥力的書呆子，錢橙欺負起來沒有半點成就感，所以他根本不放在眼裡，以致於他早就聽說過學校有洛淵這一號人物，但對他的信息卻從不感興趣。
直到某一天……
他一直認定的未來老婆李舒窈竟然一臉認真地跟他說自己在學校裡遇到了真命天子，要努力變得跟那人一樣優秀，然後嫁給他。
李舒窈家和錢橙家是世交，父母本身都是好朋友，他們兩人年級又相彷，早在小時候兩家人聚會時就開玩笑說要定娃娃親，提的次數多了，也好似真的就有這麼一回事了。
錢橙從小就覺得李舒窈長得漂亮，所以也就認定了李舒窈是他未來的老婆，甚至從來沒有想過娶她之外的女人，如今她竟然說要嫁給一個連學費都付不起的窮小子？
此話一出，錢橙簡直五雷轟頂，當下就帶著人踹開了那洛淵所在班級的大門。
他本以為李舒窈口中的洛淵是戴著酒瓶底一樣厚的眼鏡片，駝著腰，走到哪手裡都拿著書本悶頭苦學的書呆子，卻沒想到見到洛淵本人之後他才發現自己大錯特錯。
眼前的這個叫洛淵的男生身材高䠷，腰桿筆直，雙腿修長，模樣更是俊朗，五官輪廓很深，鼻梁高挺，眼角微微上挑，嘴唇的形狀也很完美，眼球的顏色偏淺，加上那好似混血兒的立體輪廓，哪有半點貧困書呆子的模樣，反而像是某個西方的貴族……
從小過著十分優越生活的錢橙也見慣了大場面，在那些有錢人身邊自然缺不了漂亮帥氣的人，早就對那些高顏值免疫了，只是這個洛淵的長相卻給人一種不一樣的感覺。
這驚為天人的完美容貌讓錢橙瞬間危機四伏，自己固然長得也不差，但他娘的跟這個叫洛淵的男生根本沒法比，自己要是個女生，搞不好都會愛上他。
當場，錢橙就在內心捶胸頓足，那叫一個懊惱，在這之前，他身邊的所有人都跟他說，他是學校裡最受歡迎最優秀的男生，沒有之一，就連高三的南灼，那樣同樣長得好看家室又好的男生也比不過他，他也從來沒有質疑過……
現在他知道了，他身邊那群王八蛋，都是在誆自己，看看眼前這個叫洛淵的男生，兩人光身高至少就差了十公分，學習那就更不用說了，細細算下來，自己好像也就比他有錢，可是那有個屁用？李舒窈根本不會在意……
見了洛淵之後錢橙心中警鈴大震，本想先給他一個下馬威，讓他收斂一些，卻沒想到他一大堆警告威脅的話還沒說完，洛淵竟然看都不看他一眼地就這麼走了。
好像在這個男生眼裡，他錢橙的所作所為都是些不入眼的小把戲，人家壓根就沒放在心上。
雖然嚴格來講其實這其中壓根沒有洛淵什麼事，但錢橙高傲的自尊心作祟，總覺得自己在同學們面前的威信被侵犯了，越想越氣，不給他一點教訓讓他滾出學校那他的臉還往哪擱？
錢橙這一夥人平時在學校作惡多端慣了，手段自然是有的，但幾次下來洛淵的態度除了沉默就是沉默，根本沒有得到教訓的樣子。
只覺得一拳打在軟綿綿的棉花上，那種感覺心塞到爆炸。
他還從來沒有被人這樣無視過，仔細想想這個洛淵還不僅僅是無視他，簡直就是在蔑視他，自己連這樣一個貧困生都教育不了，一直這麼耗下去，反倒讓其他同學看他笑話了，要是就這麼甘休，也確實嚥不下這口氣。
想來乾脆一不做二不休，狠狠地打他一頓出口惡氣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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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到下午放學的時候，錢橙就讓人把從校門出來的洛淵給攔住了。
學校後面是一個小樹林，錢橙懶洋洋地躺在歪脖子樹的樹幹上，遠遠地就看到楊啟為首的幾個同學帶著洛淵走了過來。
洛淵還是那副冷清的模樣，放學被幾個人攔住帶到偏僻的小樹林，臉上卻沒有半點不安的神情。
其中一個同學看著樹上優哉游哉的錢橙，嬉皮笑臉地道，「錢橙，這個姓洛的我們給你帶過來了，還別說他還挺配合的……」
錢橙從樹幹上坐起來，踢著雙腿從高處看著洛淵，語氣依舊高傲，「你知道我找你來幹什麼嗎？」
洛淵仰起頭和錢橙對視，淺色的眸子是看不出的情緒，只見他薄唇輕啟，語氣仍舊淡淡的，「繼續威脅警告我？」
錢橙撇了撇嘴，從樹幹上跳下來，微微仰頭，看著面前長得實在好看的男生，「上次你挖我牆腳的帳我還沒跟你算完呢，你還敢用這樣的語氣跟我說話？看來這段時間你還是沒把我錢橙放在眼裡？」
洛淵眨了眨眼，微微垂頭，薄唇微挑，竟然輕笑了一聲，「誰敢不把錢家大少爺放在眼裡？」
錢橙第一次看洛淵笑，知道他長得好看，卻沒想到他笑起來更是另一種感覺，那種感覺如沐春風，似乎在他身後有大片的玫瑰花盛開……
一時間錢橙竟然有些看呆了，心跳也不知為什麼漏了兩拍。
緩過神來，為了掩飾剛剛的失神，錢橙乾咳一聲，把頭扭到一邊不去看洛淵那深邃的眼睛，「算你識相，本來這次把你找來是要給你一點教訓的，不過看你態度挺好，本少爺可以網開一面，給你個機會……」
臨時起意的錢橙不去看一旁其他同學意外的目光，自顧自地繼續說道，「這樣吧，你跟我好好道個歉，並保證以後不會出現在李舒窈面前，我就對之前的事既往不咎，你還可以跟著我混，你不是家裡窮嗎？你哄我高興了，搞不好我會讓學校給你發獎學金，這樣你就不用那麼辛苦了……」
就在錢橙以為眼前的男生會因為他的大度而感激涕零的時候。
「不用了，我並不覺得辛苦，」洛淵雙手插進褲子口袋中，看都不看錢橙一眼，「我還要去打工，沒什麼事的話我先走了……」
說著，便要轉身離開。
難得錢橙會給別人臺階下，沒想到這個洛淵卻這麼不知好歹。
「喂，你怎麼跟錢橙說話呢！」見洛淵要走，楊啟頗為強壯的身體擋住他的去路。
錢橙在學校這樣天不怕地不怕，也是有楊啟的一部分原因，這楊啟長了一張凶狠的臉，加上身材高大，整個人往錢橙身後一站，那悍戾的眼神一瞪，就讓試圖找茬的人退避三舍。
此時看著眼前依舊面無表情的洛淵，楊啟蠻橫地推搡了他一把，「你丫一貧困生神氣什麼？我告訴你，我早就看你不順眼了！」
似乎沒有想到楊啟會突然動手，洛淵被推了個踉蹌，還未等反應過來，就聽楊啟招呼了一聲，「兄弟們！給我上！」
話音剛落，在場除錢橙以外的幾人就一擁而上，一個個躍躍欲試打算結結實實地揍洛淵一頓。
打架這種事，錢橙向來不會動手，楊啟從小沒少幫他打過架，經驗豐富著呢，加上一同來的同學，他們這裡一共有五個人，打洛淵一個綽綽有餘……
卻沒想到一會兒的工夫，包括楊啟在內的這幾人就紛紛倒地，一個個痛苦地哀號著，半天爬不起來。
錢橙幾乎是驚恐地瞪著眼前把楊啟他們打得毫無還手之力的男生，他都沒有看清楚，只看到洛淵敏銳地退了一步，躲開眾人最初的攻擊，然後迅速地如職業拳擊選手一般出了幾拳，楊啟他們就已經倒地不起了。
而洛淵仍舊穩穩地站在那裡，半點也沒傷到，腰桿仍舊挺得筆直，胸口因為剛剛的劇烈運動上下起伏著，緊緊攢著的拳頭看起來很有力量。
就見他慢慢轉身，深邃又漂亮的淺色眼睛如獵鷹盯著獵物般盯著錢橙，突然抬腳，朝著他大步走來。
錢橙被剛剛那一幕嚇到了，見洛淵走來，驚得一哆嗦，也顧不得什麼威嚴和面子了，倉皇地向後退，直到背後抵上大樹，無路可退，「你、你要幹什麼！」
錢橙瞪大眼睛看著已經逼近的洛淵，那深邃眼眸帶著一絲犀利的冷意和他對視著，直讓人背後發毛。
儘管沒什麼底氣，慌亂中的錢橙還是硬著頭皮喊道，「你、你要敢打我，我就讓學校開除……」
只是話還沒說完，就看到洛淵的拳頭迅速地朝著他眼前衝來，那一瞬間錢橙幾乎能感覺得到那拳頭帶起來的風。
無法躲避的錢橙本能地閉上眼，心中唯一的念頭就是「死定了」。
只聽一道瘮人的悶響聲從耳邊近在咫尺的地方傳來，預料中的疼痛並沒有來到，錢橙顫巍巍地睜開眼，對上的是洛淵讓人發毛的銳利目光，錢橙只覺得洛淵的眼睛像極了黑夜中的雄鷹，似乎只用目光就能把他撕個粉碎。
微微轉頭，就看到洛淵的拳頭擦著他的耳邊砸在身後的樹幹上，那樹幹竟然硬生生地被砸出了一個淺坑，有樹葉被震下，從兩人頭頂慢悠悠地飄落。
充分了解到了洛淵拳頭的威力，錢橙不由自主地縮了縮脖子，設想那拳頭剛剛要是落在自己臉上，怕是要跟這樹幹一樣凹進去一塊了，光這樣想著就夠讓人毛骨悚然。
洛淵再次朝著錢橙伸手，錢橙以為他又要出拳，嚇得下意識地雙手抱頭，只感覺到臉頰一痛，洛淵竟然單手捏住了他的兩腮。
臉被迫抬了起來，這動作危險又曖昧，錢橙忙擺頭掙脫，卻沒想到臉上的手瞬間加重力道，疼得他倒抽一口冷氣，不敢再隨便亂動。
洛淵冷冷地看著錢橙，一反之前那悶不吭聲的模樣，幽幽地道，「已經鬧到這個地步了，就算不動你，你還能繼續讓我留在學校裡？反正學已經上不成了，乾脆弄死你好了，反正我窮學生一個，拉錢家的大少爺當墊背的也不冤……」
「嗚……嗚……」臉頰被大力地捏著，話根本說不出來，錢橙那黑漆漆的眼睛睜得老大，有些不敢相信地看著眼前突然變身惡魔的洛淵，或許這才是他的真實面目，頓時驚慌失措。
眼前男生這副陰狠的樣子根本不像撒謊，搞不好這人真的會鬧個魚死網破。
這樣想著，錢橙也顧不得疼了，艱難地開口，含糊地道，「不、不要……我不會……再找你麻煩……放、放開我……」
洛淵陰冷的眼神仍舊盯著眼前顫巍巍的錢橙，看他也不知道是嚇得還是疼得眼眶都泛紅的模樣，這才開了恩，鬆開了緊捏著的臉頰。
臉頰終於被鬆開的錢橙剛鬆了一口氣，就聽洛淵說道，「你不會繼續再找我麻煩？」
那聲音裡帶著陰森森的冷意。
「嗯嗯……」想到那有力的拳頭，錢橙連忙點頭，縮著肩膀後背緊貼在樹幹上，那乖順的樣子和之前判若兩人。
洛淵雙手重新插回口袋裡，冷峻的臉上閃過一絲不屑，冷笑一聲，「希望你說到做到，我每天要去打工忙得很，沒空在你們這些公子哥身上浪費時間……」
「嗯嗯……」錢橙抿著嘴，眼淚汪汪地看著洛淵，那副小模樣讓人看在眼裡竟然會覺得有點可憐。
洛淵深深看了錢橙一眼，沒有再為難他，轉身頭也不回地離開了小樹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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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洛淵的身影全部消失在小樹林外，楊啟他們才掙扎著從地上爬了起來，沒想到偷雞不成蝕把米，一個個疼得齜牙咧嘴。
「我靠，那洛淵還是人嗎！」楊啟已經腫起來的臉頰，「這也太狠了……」
邊說著邊走到還呆站在大樹邊的錢橙身旁，「錢橙，你沒事吧？洛淵有沒有傷到你？」
見錢橙只抿著嘴也不說話，楊啟一副懊惱的樣子，「沒想到那洛淵這麼厲害，早知道多帶點人來了……」
「這是怎麼了？」
一個身材高䠷的男生走了過來，打量著小樹林裡的情況，俊秀的臉上滿是詫異的神情。
楊啟先看清來人，捂著被打腫的臉有些口齒不清，「南灼，你怎麼才來？」
這個叫南灼的男生不是別人，正是錢橙的表哥，比他高一級，平日裡和錢橙的關係也不錯，也一直很寵他這個表弟，目光從楊啟紅腫的臉上掃過，最後落到大樹旁邊的錢橙身上，「我壓根就沒打算來，打架這種幼稚的事我一向不愛參與，只是不放心過來看看……」
說著南灼嘴角輕挑，輕笑著，「沒想還真讓人意外……」
「你還笑！」錢橙見南灼這副輕浮模樣，癟了癟嘴，眼眶就紅了，眼淚止不住「吧嗒吧嗒」地往下掉，抽噎著道，「老子差點被那洛淵給打死……」
身後樹幹上的淺坑還在，錢橙只要一想到製造這個淺坑的拳頭剛剛差點落到他臉上，後背就不由地發毛。
至於他掉淚的原因，恐懼是一部分，但更多的原因是覺得丟人，想他錢橙可一直都是眾人追捧的對象，家裡人更是對他百依百順，連句重話都不捨得跟他說，從小到大哪有人敢這麼凶他？
而今天，不但有人凶了他，自己還窩囊地害怕了，還在這麼多人面前，簡直丟人丟到姥姥家了，他的臉以後還往哪擱？
「錢橙你怎麼哭了……」
楊啟見錢橙哭了，以為他是被洛淵嚇到了，一時氣急，「我要跟洛淵拚命！」
還沒走兩步，後領就被南灼抓住，輕而易舉地拽了回來，「就你這樣了還去繼續招惹洛淵？嫌自己的臉還不夠腫？」
剛剛那一場較量，楊啟知道自己和洛淵的差距，稍稍冷靜了一下，氣惱地站在一旁。
其他人也靠了過來，被修理了，心裡自然都不服氣，被打得最重的一個同學罵罵咧咧地道，「媽的，洛淵那個小子跟我們的梁子是結下了，錢橙，你趕緊給你爸講，讓他把洛淵從學校開除……」
「開除個屁！」另一個同學打斷道，想到剛剛洛淵的身手有些忌憚，看了錢橙一眼，「你剛剛沒聽到嗎？錢橙都答應洛淵不找他麻煩了，要是再把他開除，洛淵肯定就知道是錢橙幹的，搞不好會真的報復錢橙……」
「那也不能白白被欺負啊……錢橙你說句話……難不成你真怕了那洛淵了不成？」
錢橙一直沒有說話，聽著身邊同學你一言我一語的，只覺得煩心得厲害，眼淚掉得更凶了。
南灼見狀，對著那些同學擺了擺手，「行了，洛淵的事以後再商議，你們先回去吧。」
打發走了那些同學，南灼這才轉頭對錢橙道，「好了，你也別哭了，我早就勸過你們，不要一直欺負洛淵，他一個窮學生倒是無所謂，你可是錢家的獨生子啊，要是真的像今天這樣把他逼急了，幹出點魚死網破的事，那可得不償失了……」
「那也不能白挨打吧！還把錢橙給惹哭了」楊啟憤憤不平，那張原本就凶惡的臉更加可怖起來。
「呦，瞧你厲害的，」南灼看著楊啟徒有其表的臉，笑容帶著一絲調戲，抬起細長的手指戳了戳那已經腫得發亮的臉頰，「我看你嫌腮幫子還不夠腫？」
被南灼這麼一戳，楊啟疼得「嗷嗷」叫，可偏偏知道這人表面溫文爾雅其實內心極度腹黑，還是錢橙的表哥，所以不敢招惹，只能敢怒不敢言地退到錢橙身後，跟他保持一定距離。
錢橙覺得自己都這麼慘了，這倆人還要在他面前打情罵俏，嘴一癟，眼淚又掉下來兩滴。
南灼見狀便開導錢橙道，「你收斂一些沒什麼不好，雖然我是你表哥，但這事我站洛淵，他跟你根本不是一個世界的，你幹嘛非要糾纏著他不放？一次兩次就算了，你這還沒個頭了？之前怎麼不知道你是這麼一個持之以恆的人？」
錢橙眼睛紅通通的，勉強把眼淚給收了回去，吸了吸鼻子，「我就是氣不過！想要讓他長點記性……」
「所以結果呢？倒是人家讓你長記性了？」南灼毫不留情地直中錢橙要害，也不顧他難看的臉色，繼續說道，「時間也不早了，你跟洛淵的恩怨也就到此為止吧，你也別總惦記著他了，你別忘了，莫叔叔可是咱學校的董事長，他可是最討厭校園霸凌這種事了，要是他知道你在學校裡這麼為非作歹，小心他把你攆出學校。」
錢橙就算平日再囂張跋扈，總歸還是能聽進道理去的，更何況說的人還是他表哥，他知道南灼是真心真意地為自己著想，所以就算心裡不願接受這個事實，還是默默地聽了他的話，打消了繼續欺壓洛淵的念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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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次的事雖然當時在場的同學都沒有外傳，但仍舊讓錢橙備受打擊，一連兩天都沒有來學校上課。
楊啟、南灼他們以為錢橙因為這次打擊一蹶不振，便特意週末一起去他家裡探望，卻沒想到……
「你們幹嘛用這樣的眼神看我？」
房間裡口中叼著棒棒糖正在專心打手機遊戲的錢橙抬頭看了他們兩人一眼，漫不經心地道，「怎麼？你們不會以為我會因為這件小事就想不開吧？」
看著若無其事的錢橙，楊啟不由道，「錢橙，你這兩天幹嘛去了？微信也不回，電話也不接，大家都挺擔心你的……」
錢橙玩完一局遊戲，放下手機，抬頭看了兩人一眼，「有什麼好擔心我的，我好著呢……」
南灼卻發現錢橙的眼睛紅得不太正常，「你這眼睛怎麼了？怎麼全是血絲……」
「熬夜熬的……」錢橙眨了眨痠澀的眼睛。
南灼疑惑，「你熬夜幹嘛？」
錢橙斜了南灼一眼，挑了挑眉毛，露出微微得意又囂張的表情，「當然是為了研究報復洛淵的方案啊……」
「你還不放棄啊……」南灼有些佩服錢橙的恆心，「你就不怕再把洛淵惹毛了？他那可以把樹幹打出坑的拳頭可不是開玩笑的……」
「怕是稍微有那麼點怕……」錢橙倒也誠實，現在回想起洛淵的拳頭還下意識地縮了縮脖子，「但是我錢橙被這麼白白欺負了也說不過去，所以，我煞費苦心，終於讓我研究出來了一個在不找他麻煩的條件下教訓他的方案……」
「還能有這種方案？」楊啟質疑。
錢橙笑咪咪地看了楊啟一眼，精緻的臉上滿是得意的神情，「那是當然，這個方案簡直是天衣無縫，而且絕對能把洛淵從學校裡攆走……」
看著楊啟和南灼一臉懵懂的樣子，「估計以你們的智商是想不到我的方案，乾脆直接告訴你好了，我的計畫是跟洛淵做朋友……」
「啊？」這下不止楊啟，連南灼都滿頭問號了，不由道，「跟洛淵做朋友？這算哪門子的方案？」
錢橙笑得神祕，大眼睛裡滿是算計的精光，「所謂近朱者赤近墨者黑，我跟他做朋友，然後帶著他各種吃喝玩樂，這樣他沒時間學習，肯定成績要下滑，他考不到年級前三，就沒辦法免學費，到時候他付不起學費，就只能乖乖地從這個學校滾出去了……」
楊啟和南灼他們聽得目瞪口呆。
楊啟皺著眉頭不禁道，「你、你這也太大費周章了吧……要不就算了吧，咱們吃點虧就吃點虧，其實我回去想了想，南灼的話還是有道理的，那洛淵本來也跟我們不是一個世界的人……」
「那怎麼行！」錢橙立馬否定他的想法，「我錢橙是能就這麼算了的人嗎？」
楊啟還想再說什麼，錢橙卻沉浸在自己的計畫中，從沙發上跳下來，一副躍躍欲試的模樣，「你們不要打擾我，我要去房間再把我的計畫詳細一下，確保萬無一失，等星期一我就去找洛淵，請他去吃最好吃的東西……對了，我還要帶他去我們家的溫泉酒店去玩……就這麼愉快地決定了……」
看著志在必得的錢橙蹦蹦跳跳地離開房間，楊啟不免擔憂，「錢橙這樣搞真的行嗎？我怎麼總覺得怪怪的……」
南灼見錢橙離開，也沒有半點不自在，隨意地坐到沙發上，端起傭人們送來的茶，抿了一口，不以為意，「是啊，確實怪，總覺得錢橙對洛淵不一樣……具體哪裡不一樣又說不出來……不過管他呢，按照他的性格，他就是一時興起，估計也就堅持幾天……」
楊啟也坐了下來，糾結著眉毛認真地思考了一通，最終認同地點了點頭，「嗯，也是，錢橙總是想一齣是一齣，今天興致勃勃地說要對付洛淵，搞不好明天就把那男人拋到腦後了……」
只是讓所有人包括錢橙都沒有想到的是……他這次的計畫整整實行了一年，難得他這麼持之以恆地做一件事，結果卻以失敗告終……
多少年後，南灼再回想起這天的場景時，心中是帶著一絲悔意的，如果他當時能再走心一點，或許就能察覺出錢橙眼中提及洛淵時那一閃而過的光芒，如果他當時能從中加以制止，到後來或許錢橙還是當年無憂無慮天不怕地不怕的錢橙，就不會在淒苦中過了那麼多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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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期一一大早，設計了一套詳細作戰計畫的錢橙迫不及待地到了洛淵的班級，卻發現他並沒有在教室裡，等了好一會也不見他的人影，實在等得不耐煩了，便隨手抓了個同學詢問，才知道這個點洛淵一般都在學校小花園的涼亭裡。
錢橙道了謝，便轉身下樓去了小花園，邊走還邊納悶，這大清早的洛淵跑小花園裡幹嘛，難不成是在跟女生約會？
走到小花園附近，就看到中間的涼亭裡不止洛淵，他周圍還圍著不少女生。
如果洛淵真是在約會，那這番景象還頗為壯觀。
隨著錢橙走近，他這才看清洛淵面前的石桌上鋪著一塊淺色的棉布，上面擺放著許多五顏六色的小玩意，那些圍著洛淵的女生正是在挑選這些東西。
這段時間兩人的事鬧得學校人盡皆知，有女生發現錢橙走來時，臉上立馬掛上了擔憂的神情，原本熱鬧的氣氛也瞬間安靜了下來。
錢橙毫不在意眾人警惕的目光，臉上掛著招牌笑容，朝著洛淵走來。
錢橙的臉小小的，眼睛又大又圓，帶著一點可愛的招風耳，臉頰兩邊笑起來還有兩個小梨渦，所以他笑起來的時候特別甜，那模樣簡直和天使沒什麼區別，他也就是用這副天真無邪的模樣，把錢家人哄得團團轉，以致於被寵成了這唯我獨尊的性格。
顯然洛淵也看到走來的錢橙，他依舊是那副沉著冷清的模樣，低頭專心擺弄著自己攤位上的小玩意。
「洛淵同學，大清早的你怎麼不在教室裡呀？」錢橙走到石桌前，毫不客氣地把坐在那的女生擠走，自顧自地坐下，和洛淵面對面，「你怎麼在這裡做起生意來了？學校的老師允許嗎？」
錢橙這話，很容易讓人誤會是在故意找茬，還沒等洛淵說話，旁邊的女生們就忍不住為他打抱不平了。
一個個都化身成了護犢子的老母親姿態，「錢橙，你不要太過分了，洛淵家庭條件有困難你又不是不知道，這些手機鏈和鑰匙鏈都是他妹妹們自己編的，我們喜歡所以他拿來賣給我們，他通過自己的勞動賺錢，有什麼錯？」
「是啊，是我們強烈要求他拿來學校的，學校確實有規章制度，但也沒說過不准學生在學校裡賣東西呀……」
「就是就是，洛淵同學每天賺錢那麼辛苦，你要是敢去跟老師告狀就太可惡了……」
「行了行了，」錢橙擺了擺手，臉上的表情有點委屈，掃了一眼眾女生，「合著在妳們心裡，我就是那種向老師打小報告的小人麼？我錢橙是什麼樣的人品妳們不知道？」
錢橙講完這話，在場的女生愣是沒有一個回應他的。
這場面要多尷尬就有多尷尬，錢橙看著女生一邊倒的情況，氣不打一處來，他就搞不明白了，自己分明之前在學校的人氣還蠻高的，怎麼自從遇到了洛淵，人氣就蹭蹭下跌，要在之前，自己說的話，周圍的女生哪有不擁護的？
由此可見，這些女生們在美色面前有多膚淺。
雖然心裡吐槽，但他始終還是惦記著這次來的最終目的，懶得再跟那些女生們解釋，轉頭給了洛淵一個燦爛無比的笑容，那閃亮亮的臉蛋要多討人喜歡就有多討人喜歡，「洛淵，我這次可不是來找茬的，我之前不都答應過你了嘛，我這人說話算話的……」
「……」洛淵抬起頭來和錢橙對視，眼神不善，警惕中帶著銳利，似乎想要看透他這次來的目的。
錢橙知道洛淵現在對他十分抵觸，倒也不在意，厚著臉皮，「那天之後我回去也認真地反省過了，確實之前做得太過分了……所以我今天特意一大早來找你，就是來賠禮道歉的，所以你晚上有沒有時間，我請你吃飯……」
「……」看著帶著殷勤笑容的錢橙，英挺的眉毛慢慢皺了起來。
又不是不了解錢橙的性格，這人竟然會主動承認錯誤，其中怕是有詐，剛要開口把他攆走。
錢橙率先看出他的意圖，一把抓住洛淵那修長好看的手，表情突然變得認真無比，閃亮亮的眼睛眨呀眨，「你可不准拒絕啊，我這人很少主動請人吃飯的，你要是打擊我，我可是會傷心的……」
還別說，洛淵的手不但長得好看，摸起來涼涼的手感也很好，和女生柔軟溫暖的手完全不一樣……
錢橙沉浸在揩油中無法自拔，洛淵卻不留情面地把手抽了出來，「道歉我接受，吃飯就算了，不敢勞您大駕……」
「別啊，你就真的這麼不給我面子？」
「真不用了，我晚上還要擺攤，擺完攤還要去兼職，沒時間。」
洛淵的話語不帶一絲感情，錢橙突然有點受打擊，沒想到自己都主動妥協到這種地步，這男生竟然仍舊還是想都不想地拒絕他……
只是錢橙要是那麼輕易地放棄的話那他就不是錢橙了，抿著嘴沉默了一會兒，黑溜溜的眼睛轉了轉，掃了一眼石桌上的那些小玩意，抬手拿起一個搖了搖，上面的鈴鐺發出清脆的聲音，「你去擺攤不就是去賣這些東西……這樣好了，我把這些都買下來，你就不用去擺攤了，這樣總可以去吃飯了吧……」
「全部？」洛淵眼中明顯閃過一絲動搖。
錢橙看在眼裡瞬間確定「錢」就是洛淵的軟肋，「嗯嗯，是啊，全部買下來……」
說著，從口袋裡掏出錢包，「唰唰」抽出兩張百元大鈔，在洛淵面前一晃，「雙倍。」
這兩百塊錢對別人來說或許不值一提，但對洛淵來說，吸引力實在太大了……
他知道錢橙不是那種會主動妥協的人，突然說要晚上請他吃飯，搞不好有更大的「局」在等著他，只是如果收下這二百塊錢，他和妹妹們至少一個星期的生活費就不用愁了……
伸手接過那兩張鈔票的時候，洛淵心裡想著，就算晚上自己會狠狠挨一頓揍，為了這二百塊錢也是值得的。
兩人坐在高級西餐廳裡時，氣氛竟然還不錯。
洛淵有些意外的是，錢橙竟然真的只是請他吃飯，兩人面對面地坐著，面前的飯菜也很可口，儘管知道錢橙的目的不單純，但還是忍不住放下戒心開始享用起來。
錢橙帶洛淵來這裡的時候，本來是帶著一點惡意的。
這家餐廳檔次頗高，裝修豪華，環境優美，當然價格也十分昂貴，別說洛淵這樣的窮學生，就算家庭條件比較好的人來這裡，也難免會束手束腳，他特意帶洛淵來，其實是想看他出醜，畢竟洛淵這樣的人別說來這樣高級的餐廳了，怕是連西餐都沒有吃過……
卻沒想到精緻的菜品端上來之後，洛淵熟練自在地享用美食的表現讓錢橙頗為意外。
只見對面的男生腰桿挺得筆直，微微低頭，雙手拿著刀叉，有條不紊地切著牛排的樣子看起來也很優雅，彷彿他才是有錢的貴公子，而形態隨意的自己才是那個窮小子。
洛淵抬頭，就看到錢橙雙手拿著刀叉，正愣愣地盯著自己看，歸功於桌子上軟嫩多汁的高級牛排，難得洛淵主動跟錢橙說話，「你怎麼不吃？」
「啊……」洛淵突然開口，錢橙這才回過神來，動了動手上的刀叉，往嘴裡塞了一塊牛排，忍不住又抬頭看繼續緩慢而優雅地進食的洛淵，還是忍不住心中的好奇，「洛淵，你真的很窮嗎？怎麼看你的樣子不太像啊……」
聽錢橙這麼說，洛淵拿著餐具的手停了下來，抬起頭，用那淡然深邃的眼睛看了錢橙一眼，平靜地道，「我小時候家庭條件還不錯……」
錢橙下意識追問，「那為什麼你現在會這麼窮？」
洛淵低頭，看著眼前精緻的飯菜，「父親給很好的朋友做擔保人，結果那人跑了，為了還債家裡的公司，房子能賣的都賣了……」
這種事像錢橙這樣的人根本無法感同身受，畢竟「破產」一詞離他太過遙遠，便應付道，「噢……那你還挺慘的……」
洛淵沒有再搭腔，兩人之間又迅速陷入沉默之中。
顯然錢橙不太習慣在這麼安靜的環境下用餐，只覺得渾身難受，加上自己這次請洛淵吃飯，本就是刻意要接近他，當務之急是要努力地跟他熟起來，打消他對自己的抵觸心理。
心不在焉地舀了一口湯，錢橙終究還是忍不住心中的好奇心，試探道，「本來以為你只會學習，卻沒想到你打架也這麼厲害，把楊啟一招就撂倒了，你是從哪裡學的呀？改明我也去學學……」
洛淵看向對面的錢橙，見他興致勃勃地盯著自己，「我沒特意去學過。」
錢橙當然不信，「騙人，你那架勢分明就是專業的。」
「真的，不過我之前在散打培訓班當過陪練……」
「陪練也練不出這身手啊……」錢橙拿起果汁喝了一口。
洛淵淡淡地道，「可能我運動神經比較發達，這期間順便拿了個散打的全國冠軍。」
「噗……咳咳咳……」錢橙在震驚中一口果汁沒喝好，嗆得直咳嗽。
好不容易鎮定下來，看著對面的男生，他還是那副平靜的樣子，這才確定這人確實只是在陳述事實而不是在炫耀。
暗自有些慶幸，幸虧自己沒有再打找人教訓他的念頭，要不然豈不是又是自尋死路。
所謂知己知彼百戰百勝，錢橙便有意無意地套著洛淵的話，一頓飯下來，也差不多有點了解這個男生了。
之前在錢橙的意識裡，洛淵的窮也不過只是手頭拮据點偶爾打個工補貼一下家用罷了，在了解過後才知道洛淵窮得多艱難。
父親欠債逃跑，母親沒過多久也就去世了，親戚都有自己的家庭，誰都不想一下子撿三個拖油瓶回家，也只是偶爾過去看一眼，只有他和兩個妹妹相依為命。
十八歲本來應該是最美好輕鬆的年紀，在洛淵身上卻完全體現不出來，他白天去上課，晚上還要零零總總地打兩、三個工，周六、周日更是不閒著，這樣就算了，他的兩個妹妹也要幫著加工一些小物件去擺攤來補貼家用。
就這樣一個連父母撐腰都沒有的人，學校裡竟然還會有這麼多女生喜歡他，想到李舒窈提到他時那崇拜迷戀的模樣，錢橙就忍不住暗地裡撇了撇嘴，難不成自己連這樣一個窮學生都比不上？
這樣想著，心中更是怏怏不服起來，更是打定要把他搞出學校的心思。
下定了這樣的決心，錢橙的臉面也就豁出去了，整整半個月都黏在洛淵身邊，一到課間就找他玩，見縫插針地在他周圍刷存在感，也不顧洛淵薄涼的態度，表現得那叫一個殷勤，要不是他們兩個都是男的，其他旁觀的同學還以為錢橙是看上了洛淵。
錢橙向來性格嬌慣，幹什麼都是三分鐘熱度，卻沒想到這次卻意外地來勁，就這樣按部就班地照著之前設定的計畫來，果然就有了成效。
洛淵雖然對錢橙突然的熱絡一直保持著警惕，但被他纏了一個星期，對他的敵意也明顯沒有那麼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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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快到了周五，讓人期待的週末近在眼前，一大早錢橙就準時到了洛淵班裡報到。
前腳進門，洛淵座位前面的同學就很自覺地起了身，錢橙也習以為常，大咧咧地坐到同學讓開的位置上，雙手捧著臉，笑容滿面地看著正低頭專心寫練習題的洛淵。
錢橙就這樣近距離看著，那骨節分明的修長手指握著筆，正在快速地解一道數學題，瀏海垂下，微微擋住他那俊秀的眉眼，柔和的朝陽透過窗戶灑到他的臉上，將細膩的肌膚印得有幾分通透。
不得不說洛淵真是好看，這樣安靜地低頭解題，簡直就像畫裡走出來的人物一樣。
錢橙盯著盯著就入了神，等他回過神來，洛淵已經停下了手中的筆，抬起頭，淺色的星眸和他對視個正著。
目光相撞，錢橙不知怎麼心臟就顫了一下，眼睛眨了眨，趕緊下意識地移開目光。
低頭看了一眼課桌上的筆記本，只見上面的解題公式工工整整，簡直像從字帖上扒下來的一樣。
錢橙不由感慨，上帝可真是不公平，這傢伙長得好看身材高䠷又學習好就算了，怎麼連字都寫得那麼好看。
「又來找我做什麼？」
被洛淵提醒，錢橙這才記起一大早來找他的目的，忙又迎上他的視線，精緻的臉蛋上笑得跟花兒一樣，「我來找你幫個忙……」
洛淵態度依舊淡漠，盯著錢橙問道，「什麼忙？」
「這個，」錢橙伸手指了指洛淵手旁的課本，「你幫我補課唄……」
「沒時間。」再也沒有比這個還果斷的拒絕。
早就料到會被拒絕的錢橙暗地裡撇了撇嘴，臉上卻仍舊帶著笑容，「別拒絕得那麼快嘛，我又不是白讓你教我……我知道你平時要去打工掙錢，所以我也會付你補課費。」
頓了頓，錢橙繼續頭頭是道地分析道，「你看，你平時放了學去打兩份工辛苦不說收入還不穩定，還不如把這些時間都歸我，這樣不但輕鬆你還可以在給我補課的時候鞏固學校裡的知識。」
正如錢橙所分析的這樣，如果真的有這樣一個可以有穩定收入的機會，洛淵定然不會拒絕，就見他那沉寂的眸子有光芒閃過，還是有些不確定道，「你應該有專門的家庭教師吧……」
「別提了，」錢橙擺了擺手，「那些老師我看都不想看他們一眼，每次見到他們那嚴肅的臉，我就直想睡覺，還不如讓你來教我呢……」
「你真的想讓我給你補課？」
「嗯嗯，」錢橙連忙點頭，帶著期望的眼睛對著洛淵眨了眨，「你每年都是年級第一，肯定有自己的一套學習方式，我就覺得你肯定能把我教好……」
「補課費一天兩百，如果你給我補了課，我這個學期名次我真的進步了，我爸爸肯定不會虧待你……搞不好一天一萬的補習費他也肯出。」
一天一萬的補習費太誇張了，洛淵壓根就沒想過也不敢想，平日裡幹的兼職累死累活一天也最多能賺個百八十塊錢，一天兩百的酬勞對於他來說也是很多了。
在錢橙的巧舌如簧下，洛淵確實已經動搖了，「我沒有給別人補課的經驗，也沒把握會教好你，所以最好先教你幾天看看成果……」
錢橙一聽洛淵鬆了口，心裡那叫一個高興，果然只要有錢賺這傢伙就格外好說話，「肯定沒問題的，那我們就說好了，明天正好是週末，就從明天開始吧……」
說著，從口袋裡掏出手機，要了洛淵的手機號，還順便加了微信。
洛淵聽到手機的微信提示音，也順手通過了錢橙的好友驗證，下一秒，就看到錢橙轉過來的一大筆錢，整整有六千塊。
洛淵愣了一下，抬頭看向對面的錢橙，「這麼多錢？」
「不多不多，這是一個月的補課費，一天兩百一個月六千，不多也不少。」
錢橙這次可是真的下了血本，連自己的小金庫都動用了，心裡雖然有點滴血，不過想到洛淵搬著課本落魄地被趕出學校的樣子，就覺得前期的犧牲是值得的。
第二天一早，難得喜歡睡懶覺的錢橙自覺地起了個大早，快速地洗漱好穿戴整齊就讓司機開車載著他出了門。
豪車平穩地行駛了一段時間，錢橙就讓司機靠邊停了下來，掏出手機發了條信息，沒過多久，就見洛淵背著書包從不遠處的老舊平房區走了過來。
錢橙降下玻璃對著窗外猛招手，看著洛淵走近，心中不由吐槽，雖然以這傢伙的容貌和身形穿著校服真的是很好看，但也不用週末的時候還穿著吧，生怕別人不知道他是Ｍ高的學生麼？
雖然心中吐槽，但錢橙表面上仍舊表現得那叫一個和氣，主動給洛淵開門，讓他坐到自己身邊。
洛淵坐在內飾奢華的轎車裡，稍微有點拘束，跟錢橙簡單地聊了幾句後乾脆轉頭看向窗外，過了一會兒才發現轎車停在了遊樂園門口。
微微一愣，轉頭看向錢橙，「不是說好要補課嗎？」
錢橙率先打開車門，下了車，嬉皮笑臉地對著他眨了眨眼睛，「課當然是要補的，不過要先玩夠了才有心情補課呀，要不然心不在焉地補了也白補……」
說著，也不顧心有疑惑的洛淵，大方地掏錢買了兩張通票，自顧自地拉著他進了遊樂園。
洛淵雖然平日裡表現得沉靜成熟，但總歸還是個孩子，只要是個孩子哪有不喜歡玩的，被錢橙拉著一個項目一個項目地遊玩，很快也沉浸其中。
兩人一玩就是一整天，等兩人瘋得差不多的時候，錢橙已經累得幾乎癱在洛淵身上了，大咧咧地倚著洛淵那結實的肩膀，有氣無力地道：
「我真的不行了，再坐那種刺激的項目我就要吐了……」
洛淵由著錢橙倚著自己，微微轉頭，他那毛茸茸的頭髮就蹭在自己臉上，感覺癢癢的，眼神中也帶上了些許笑意，「也不知道是誰一開始還大言不慚地說要挑戰所有極限項目。」
「我都差不多有十年沒有來遊樂場了，誰知道現在的極限項目那麼可怕……」錢橙不滿地嘟囔。
「是啊，所以這就是你在坐海盜船時死拽著我胳膊不放導致我袖子都扯破了的原因？」
錢橙掙扎著從洛淵肩膀上起來，看著洛淵被自己拽破的衣服，小臉一紅，「這，這是意外……是咱們學校校服品質不好……」
洛淵倒也沒說什麼，只是自顧自地從座椅上起來，走到一旁的商店裡掏錢買了一瓶水，扭開瓶蓋轉身遞給錢橙。
真的有點口渴的錢橙也沒多想，接過水仰頭喝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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