晴海招手,林晴海哪敢耽擱,趕緊地小跑步過去,原本要往後座去的,結果楊存一個凌厲的眼神,林晴海碰到門把的手又縮了回來。
「坐前面。」
楊存發話,他只好挪著步伐拉開了副駕駛座的車門坐了上去。
「安全帶繫好。」楊存瞥了眼林晴海被凍紅的鼻頭,過長的瀏海從額前落下,軟軟的遮在眼睛前,看著頭髮很軟,不像自己的哥哥楊允,脾氣大概很好。
楊允頭髮稍微粗硬,表面看著溫和,底子裡卻是過剛,認定的事情是怎麼也不會改變的。
而他剛剛開過來時,看到林晴海乖乖地站在咖啡廳門口,說是門口,還真的是站在咖啡廳門旁邊,一點都沒超過,似乎有條隱形的規範鎖著他。
「今天你出門,老吳沒有提醒你多穿點?」看著林晴海對著自己雙手哈氣,楊存調高了車內暖氣,皺著眉頭說。
沒想到自己會被關心,林晴海放下雙手,尷尬不已,趕忙為老吳解釋:「有的,但是我沒放在心上。」
楊存嘆一口氣,熄了火,拔下車鑰匙,開了車門走向了剛剛林晴海等候他的咖啡廳。
林晴海不知道他想做什麼,以為他又生氣了,有點慌張,沒想到楊存五分鐘後又回來了,手上多了一杯熱可可,上頭還撒了點彩色棉花糖,看起來像是給小孩子喝的那種。
「快喝吧,等等感冒了就麻煩了。」
林晴海沒想到自己會有這等待遇,要知道陳紹岡對他從來不是個體貼的。慌張地接過那杯塞過來的熱可可,隔著紙杯的熱度紓解了他凍僵的手指。
「怎麼?這麼冷的天,你對象不知道你穿得少會著涼嗎,他連送你回家都不願意?」楊存純粹是出於Alpha對Omega的教養與照顧,看著林晴海穿著單薄,在咖啡廳門口等他的樣子,心裡不是很贊同。
有哪個Alpha會這樣對待自己的Omega?哪怕是沒標記的,也太不紳士了。
今天晚下班,看到林晴海發來的訊息,想著對方可能沒有送他回來,腦子裡忽然出現早上莫名被自己遷怒而垂頭喪氣的Omega,腦子一熱,便發了個訊息決定去接他。
「不是……老師得回家陪老婆,所以我就自己搭車回來。」林晴海沒說的是,師母剛懷上第二胎了,胎象似乎不是很穩。
想起自己在資料上看到的描述,楊存不知怎麼地又掀起一股子煩躁,但他壓抑得很好,沒有讓林晴海發現。
林晴海見楊存沒再問自己,便安靜地端著那杯熱可可,小小口地喝著,一股暖流進入了剛剛被凍僵的身子。
自己一定是誤會了,楊先生果然還是好人啊,林晴海心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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梔子花開:今天天氣好冷,得到一杯暖心的棉花糖熱可可。〔圖片〕
回到家後,林晴海怕感冒,趕緊去洗過澡。但一踏出浴室,頭髮都還來不及吹,溼答答的便將他得到的那杯棉花糖可可畫下來,旁邊加了個小人,頭上冒出朵花,趴在杯緣歪著頭看著那杯熱可可,露出滿足的表情。
這個頭上有小花的卡通小人,畫的是林晴海自己。
1樓:沙發沙發,我第一個。小花出現了,好久不見小花啊。
2樓:咦?這杯可可還撒了棉花糖,好可愛的。
3樓:只有我質疑這是誰給的嗎?房東?還是梔子花大大的對象啊,嘻嘻~~
4樓:我猜就房東先生,不是才吵架嗎?又和好啦?
……
放下手機,林晴海擦乾了頭髮,忽然想起了正事,瞄了眼手機螢幕上的時間,也不早了。他悄悄地推開房門,看著自己對面那扇門,鵝黃的亮光透過門底縫隙流洩出來,顯示楊存還沒有睡。
他猶豫了一下,但又想著今天老師給他交代的事情,只好鼓起勇氣敲了敲那扇門。
「叩叩」兩聲,裡頭馬上有了動靜。
「什麼事?」楊存也剛洗好澡,平時整齊梳理的頭髮散落,有一種慵懶的美感。
林晴海看著不自覺散發出Alpha氣息的楊存,心裡竟然漏跳一拍,愣怔地盯著他,一時之間忘記自己敲門的目的。
「嗯?」看著來找自己的林晴海,上下嘴唇喏動了一下,就傻愣在那,不禁覺得對方有點傻氣,「怎麼了?你倒是說話啊?怎麼傻了呢?」
林晴海回神,發現自己失態,有點尷尬地低頭,一點點紅暈染上了耳朵尖。
「我……我就是有點事情想要問問楊先生,」好不容易找回自己的聲音,林晴海小心翼翼地詢問,「我想……請問楊先生方便找個地方給我當畫室嗎?」
「畫室?」楊存想了想,他好像的確是疏忽了這個,林晴海貌似是以繪畫為主的工作。
「是的,因為如果在房間作畫,有地毯,加上各種侷限,顏料的氣味……等,可能、可能不是那麼方便。」林晴海看著楊存沒太大變化的表情,有點猜不出對方的心思,「就有個空間就好,不用太大……若是不方便,那也──」
「我明天讓老吳去弄,畫室是不是要找個比較通風的地方?花房可以嗎?」楊存問,「這些我也不是很懂,如果不行那就把花房拆了重蓋一間?」
「不、不用那麼麻煩。」聽見楊存竟然為了幫自己蓋畫室要大手筆把花房拆了,連忙緊張地擺手,「小地方就可以了,謝謝楊先生。」
「還有其他的事情嗎?」楊存點點頭,揉了一把自己的頭髮,問著。
「就、就這樣,不好意思打擾楊先生了,晚安。」沒想到對方這麼容易就答應自己,林晴海心裡很是感激。
看著林晴海過度小心翼翼的舉措,楊存心底有一塊柔軟的地方被戳了一下,這個小自己九歲的孩子,有點讓人想要摸摸他的頭,他也這麼做了。
「說話不用這麼小心翼翼,雖說我們是形式婚,但以後好歹也是要一起過日子,有什麼需要直接說,不行我會直接跟你講的。」
或許是忽然被摸頭,林晴海愣了一下,有點緊張地僵直身體,隨即意識到對方此舉單純只是摸頭,並沒有帶上其他目的,又立刻放鬆。
不過這一瞬即逝的反應,楊存並沒有漏掉,想著自己的動作也許真的是突兀了點,便若無其事不著痕跡地將手放了下來,跟林晴海道了個晚安,關上了房門。
這些舉動對楊存這個Alpha來說是理所當然的,在他的觀念中,Alpha本來就要對Omega多加照顧。但他沒有想到的是,林晴海成長的過程中,因為父母的感情衝突,母親對他的漠不關心,造成他在認知上的缺乏。成年後第一個喜歡上的對象,又是一個不太正常的Alpha。
因此在他的相處經驗中,對Alpha的認知少得可憐,所以這個摸頭的舉動,對林晴海來說,第一反應就是對方要對他做些什麼。
回到房裡,林晴海摸了摸剛剛楊存大掌覆蓋揉搓的位置,感覺整個人都是熱的。
可能……楊先生真的沒有那麼凶吧,林晴海再一次那麼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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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存讓老吳去處理,那是十分果斷迅速,隔天老吳就讓林晴海到花房看他讓人收拾出來的一塊地方。
花房裡頭種的是一些嬌貴珍稀的植物,有好多盛開的花是林晴海看都沒看過的,他因為畫圖的關係,很喜歡花,以前在那破舊小樓時,每兩天都要在他家巷口的花店買一束新鮮的花回家插著。
對於這萬紫千紅的景象,林晴海驚嘆了一聲。
「在……在這裡闢出空間當我的畫室真的沒問題嗎?」林晴海問,想起昨日楊存還一臉輕鬆乾脆的說要把溫室拆了呢,還好阻止了他,不然這些花多麼可憐啊。
他環視四周,走到了一株花旁,那花是粉色花瓣中心帶紫,一球一球的,每球都是由無數朵小花組成,掛在細枝上看著十分可愛。
他瞥了一眼標籤,上頭寫著「球蘭」。
「我要是不小心,把這裡的花給弄毀了一株……」林晴海有點猶豫,這些花看著都不便宜,他又想起那天小麥跟他說的,楊先生很珍惜這些花。
但既然珍惜花,為何又那麼乾脆要把溫室給拆了呢?
「不要緊的,這裡原本就是種來給大少爺觀賞的。大少爺是個愛花的,裡頭不少珍稀品種都是先生讓人從國外一株株蒐羅而來的。只是大少爺結婚後,基本不會來這個家了,會留著這裡,大抵也是毀了可惜,先生真正在意的反而是外面那片丹桂。」老吳瞇著眼,笑笑地說,「所以小少爺您就放心地用吧,先生既然都答應了,那就是沒什麼問題的。」
原來如此,是為了那個人啊。林晴海聞言,才放下了心,開始開心地觀賞起這裡的無數花草作畫素材。
邊看這裡的花,林晴海邊想著等畫室整理好,自己肯定要答謝一下楊先生,畢竟雖說是未婚夫,但形式上的嘛,還對自己這麼好,不表達點謝意有點說不過去。
於是他便轉身問老吳:「管家先生,請問一下,楊先生平時有點什麼喜歡的嘛……我想要畫一幅畫給楊先生,但不知道楊先生會喜歡哪種呢?」
老吳聞言,笑容更深了,這個老人好像無時無刻都笑咪咪的:「先生是個善良的人,若是知道是小少爺你給的謝禮,那不論是什麼,都肯定都是高興的。」
林晴海聽見老吳的回答,咬了咬下唇,有點難辦了,這下可拿不定自己要畫點什麼了。
見到林晴海有點困惑的表情,老吳好心地提點道:「不如小少爺你給先生畫一幅丹桂吧,先生最喜歡的花。」
林晴海恍然大悟,想起的確有這麼一回事,道謝後便跑回屋內去拿作畫工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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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下班了嗎?我已經到家了,若是下班了趕緊回來,不然飯菜要涼了。】
楊存邊開車邊看著前頭架起的手機螢幕,楊允給他發了個訊息,讓他趕緊回家。
前幾天楊允忽然說自己要與丈夫一起回老家,有點事情要跟大家宣布。
當下楊存心情就不好了,他隱隱約約猜到楊允會這麼大動作帶丈夫回家,還連繫自己,那一定是……一個閃神,他的車差點與後頭超車的擦撞,那駕駛大概見他開的是輛賓士沒敢如何,嗖地就開走了。
因為意識到了些什麼自己不想知道的消息,老實說這幾天他心情都不算太好,連公司的下屬們最近被他罵得狗血淋頭的不在少數,最無辜的大概要屬林晴海。
前些天脾氣上來,還遷怒到他,想到這事情,楊存腦海裡又閃過那個Omega的臉,總是小心翼翼,帶著點不自覺的討好,看著不敢發表什麼意見,被自己遷怒時垂頭喪氣的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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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路上思緒雜沓地駛入了楊家那棟獨棟別墅,楊家作為一個成功的商業巨擘,自然住處也是市中心高級地段,位在半山腰,圈起了一片區域,從大門抵達主屋,開車還要一小段路。
楊存一進門,看到的就是自己的哥哥楊允跟他的丈夫魏奔親密地肩並肩坐在沙發裡,彼此說著悄悄話,看著十分甜蜜。
楊允看到楊存來了,開心地起身,抱了他一下。淡淡的丹桂香縈繞,楊存心裡頭發苦,發現不論過多久,自己對這個香味始終無法抵抗。
楊允鬆開了一觸即收的擁抱,楊存例行問候幾句,壓下心中妒忌的情緒,友善地對在楊允身後的魏奔伸出了手,打了個禮貌的招呼。
「這次怎麼有空回來?」楊存並不是問魏奔,而是問著自己的哥哥。
「我有大事要跟大家宣布,所以跟母親還有父親說了聲,希望大家這天聚在一起。」楊允甜蜜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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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為Omega的楊允,其實在楊家應該是個很好的籌碼,被精心保護、養大,看著就是朵溫室裡長大的花。
然而錯就錯在楊存喜歡上了他,被李玉梅發現後,李玉梅將當時還是高中生的楊存叫到了房裡,認真地跟他說:「你知道喜歡上楊允代表了什麼?最嚴重的不是你喜歡上親哥哥這種亂倫,而是你這麼做會損及楊家的利益,在楊家身為一個Alpha就該有Alpha的自覺。」
李玉梅說著,一臉冷漠地將裝了水的玻璃杯從手中用力扔了出去,撞上了牆壁,發出碎裂的聲響,碎玻璃與濺出的水灑了一地,就像是楊存的那點被點破的不堪心思。
「我勸你最好掐滅一切的心思,若是你想著要做出天理不容的事情,我不會拿你怎樣。但楊允,我就說不準了,畢竟他只是個Omega,能聯姻為楊家帶來利益是沒問題,但若是不能,依楊家的財力勢力,你覺得有影響嗎?」
聽著李玉梅的話,楊存一向冷靜自持的面孔碎裂了,他膝蓋一軟,跪在了地上,懇求自己的母親不要拋棄自己的哥哥,是他擅自喜歡上哥哥的,哥哥不知道他的齷齪心思。
因為楊存知道,他母親說的都是真的,在楊家的利益面前,他的父母會選擇利益,而不是自己的孩子。
這件事情楊允並不知道。
從楊存十七歲那年喜歡上自己的哥哥,如今也過去十五個年頭了,漫漫長路中,自己的深情楊存自己都覺得不可思議。
他不能光明正大地喜歡楊允,便在一些事情上做些小手腳,知道楊允的訊息素味道是丹桂,他就種了整片丹桂園;知道楊允喜歡花草,他就在自己的私人處所蓋了間花房,裡頭用盡心思蒐羅世界各處的珍稀花草,只為了讓自己的哥哥偶爾能來自己這裡。
楊允一定發現了楊存對自己的心思,可是楊存不說破,楊允便假裝不知道,更善用了他這份愛意,為自己謀求更多的好處,這就是Alpha與Omega的世界。
這樣的關係直到楊允在一次商業聯會上遇到了自己未來的丈夫──魏奔為止。魏家是一個做房地產的中型企業,與做餐飲與飯店業的楊家可以說是不錯的姻親,因此在兩年前,楊允嫁給了魏奔,一時蔚為佳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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餐桌上,楊允依照以往,溫柔充滿笑意地訴說著最近他在魏家的生活,魏奔偶爾附和,更多的時候會與李玉梅、楊豐談論商場上的事情,楊存偶爾也加入,一派和樂融融,任誰也看不到這之下,曾經有個母親殘酷地說出要為了楊家犧牲自己的兒子。
「對了,我現在要告知所有人一個好消息。」楊允在吃完主餐後,傭人收拾餐桌之際,舉起了酒杯,起身對著大家說道。
楊存注意到了楊允杯中裝的不是酒水,而是果汁,飯前楊允還特意叮嚀了管家,幫他準備鮮榨的果汁。他也看到楊允起身時,魏奔充滿愛意的眼神,以及放在他腰間的那隻大手,像是在支持鼓勵著楊允。
對於接下來楊允要宣布的事情,楊存心裡一陣發苦,連嘴裡都嘗到了一點鐵鏽味,他剛剛壓抑情緒時,不小心咬到了舌頭。
「我懷孕了,已經四個月了,上個月因為不舒服去醫院檢查時才發現。」楊允笑得更甜了,坐下時甚至不在意他人眼光似的,與魏奔接了個吻。
「我就怪小允太不注意自己了,連自己懷孕都沒發現。」魏奔有點責怪地說道。
「那可真是太好了,你說是吧,老公?」李玉梅笑笑,一臉的欣喜,一邊的楊豐雖然沒太大表情變化,但也是對著楊允的方向點了點頭。
「這樣我們家小允,也算是對魏家有個交代了呢。」李玉梅用手肘碰碰自己的丈夫,要他表示點意思,隨即楊豐就從胸前口袋掏出了個紅盒子。
聽見李玉梅這麼說的時候,楊存頓了一下,他從小就不認同大家族之間將Omega視為物品的作法,但可惜的是自己父母就是這樣一個人,對自己的Omega兒子懷孕這件事情,認為是對魏家的一個交代。
若是自己肯定不這麼想,他會將自己愛人與愛人的結晶視做世界上最稀有的珍寶般捧在心尖上,而非被賦予傳宗接代的意義。
「其實我跟你父親老早就猜到你回家是要講這麼個事情,特意讓人去做了塊玉墜,將來讓你們給寶寶刻個字,繫紅繩,做個長命鎖。」
楊豐遞出了手中的紅盒子,楊允欣喜的打開,那是一塊通透質地上佳的玻璃種,已刻成飽滿圓潤的長命鎖樣式。
楊允遞給自己的丈夫看了以後,珍重地收了起來,並向自己的父母道了謝。
楊存悶悶地喝了杯酒,看著對面一團和樂融融的畫面。在楊允望過來時,隨即拉開個笑容,舉起酒杯晃了晃,跟著一塊恭喜楊允:「哥哥,恭喜你呀,真沒想到!準備不及,看來我姪兒的禮物,可得等滿月時奉上了。」
「啊,小存,你也快結婚了,到時候我與魏奔也會送上份大禮給你,你也努力點,早點生孩子呀。」楊允不在意地揮手說著。
楊存趕忙道好,繼續與所有人上演著溫馨的親情戲碼。
只是心裡已經千瘡百孔,血流不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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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不容易吃完了一樁痛苦飯,到最後時,楊存都覺得自己的臉部肌肉要抽筋了。
回家途中,想著繞去了會所散心發洩,原本想要讓平常習慣了的綠殊服侍自己。
他常找綠殊,除了對方知所進退外,眉目之間與楊允有點兒相似。
外人看他流連花叢,其實從頭到尾他看對象很挑,偶爾包養的小明星也都是身家乾淨,私生活不亂來的。而無一例外,這些人都有著點楊允的影子。
他與綠殊到了會所的房中,兩人都拉扯到了床上,看著綠殊那低眉順目的討好表情,卻讓他想起了楊允那幸福洋溢的表情,一陣怒意上湧,心情反而更差了。
倏地起身,楊存拉起了衣服,沒好氣地推了綠殊一把,在對方錯愕的眼神中走出房間,平日習慣的會所薰香味,不知怎麼今日覺得特別噁心,聞著作嘔。
後頭會所經理扯著驚慌失措的綠殊跟上,一路壓著綠殊不停道歉,綠殊完全不知道自己做了什麼惹得老金主不開心了,楊存平日脾氣可好的,鮮少會這樣子。
兩人蒼白著臉一直在後頭賠罪,楊存也沒多解釋什麼,還是依慣例付了該給的錢,綠殊見到他這樣的舉措,咬了咬牙根。
他待不到一個小時,便匆匆地驅車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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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家打開了門,一身的疲倦,卻發現飯廳的小燈是開著的。看了眼牆上的時鐘,已經快要十二點,這個時間老吳應當已經回家了,楊存走過了玄關,發現林晴海坐在桌子邊,頭一點一點的。
竟然是在等自己?楊存有點不確定,走上前,好笑的看到林晴海的頭點得已經快要貼上桌面了。
大概是生活作息正常,林晴海到了時間,便想睡覺了,可是左等右等楊存就是還沒回來,想著自己今天一定要把東西交給他,結果下場就是在飯桌上打瞌睡了。
「晴海?醒醒?要睡去房裡睡。」不知道為何要硬撐著等自己,楊存拍了拍林晴海的肩膀,對方猛然驚醒。
「啊、楊先生……你回來啦……」林晴海揉揉眼睛,大概是睡得有點熟了,嘴邊還有一點可疑的口水痕跡。
楊存原本不大好的心情,看到林晴海這副傻樣,竟然奇蹟似的得到了點緩解。
「收一收洗洗澡趕快去睡覺,下回我晚回來就不要等我了。」楊存說著,他今日實在乏了,沒太多的力氣去管別人。不等林晴海回應,便匆匆地走去二樓洗澡。
「啊──」原本要把自己花了一下午畫的小幅丹桂送給楊存,沒想到楊存根本沒等他說話就走了,林晴海只好跟著上樓,想著晚點再敲門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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結果半小時後,洗好澡的楊存,正在露臺抽菸沉思時,聽見了敲門聲。他一打開門,剛剛那個睡眼惺忪的小傢伙正站在門口,眼巴巴地看著自己。
「怎麼還不睡?剛口水都流出來了。」楊存調侃,林晴海的耳朵尖又紅了。
「那個、那個,謝謝楊先生給的畫室。」林晴海小聲地說著。
「啊,那件事情呀,小事情,明天早上再跟我說就好,何必非要硬撐著等我呢?」楊存了然,這是要等著跟自己道謝呢,竟然覺得有點可愛。
「我、我畫了一幅畫……想要親自送給您,希望楊先生不嫌棄。」林晴海越說越小聲,害羞得頭都抬不起來了,緊張得閉起眼睛,將畫粗魯地遞到了楊存眼前,並做好被拒絕的心理準備。
楊存驚訝地看著猛然遞到自己面前的一幅半張A4大小的畫,還用畫框裱好,上頭畫的是一叢盛開的丹桂。不得不說,楊存還真的感動了一下。
他從來覺得他對其他人做的事情不過都是舉手之勞,無足掛齒。在他成長的背景下,太多人理所當然地想要從他這裡得到好處,並且毫無回饋,甚至連楊允都是如此對待他。然而他不過是給林晴海整理了一間畫室,這孩子就晚上撐著不睡覺等自己回來,為的只是給自己一幅親手繪的謝禮。
一整天的心痛、傷感忽然之間得到了安慰,心口那處柔軟的地方再度被戳了一下,楊存的表情柔和了下來,他接過了畫,慎重地道謝:「謝謝你,我很高興。」
原本以為自己會被拒絕的林晴海「啊」了一聲,抬頭看見楊存竟然笑了,莫名的一絲陌生的氣息淡淡地飄過他的鼻尖,但是很快的就消失了。
看著楊存的笑臉,林晴海整張臉都紅了,隱隱約約的好像……聞到了楊先生的訊息素味道?不,林晴海搖搖頭,是自己意識過剩了,應該只是沐浴露的味道。
看著眼前少年的髮旋,楊存忽然覺得嘴巴很乾,便問林晴海:「你能喝酒嗎?陪我喝一杯?」
「啊?」忽然轉變了畫風,林晴海腦子一時有點轉不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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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分鐘後,兩人就坐在了一樓的私人吧檯上,楊存轉身拿過了汽水跟果汁,打趣地說:「沒想到你已經二十三歲了,還不太會喝酒,只能喝果汁汽水做的調酒,真是個小鬼。」
林晴海跟楊存說能喝,但是喝不多,喝太多會酒精過敏。楊存還是拉著他來到了一樓,只是準備給他喝調酒。
楊存看著被自己調侃得手足無措的林晴海,就想到那天他凍著鼻頭站在咖啡廳門口那副樣子,這樣溫順可愛的Omega,為何會看上一個拋棄他,大了自己足足十五歲的男人?這樣的Omega就該被好好珍惜,卻沒有得到好的對待。
若是自己,應該會很珍惜對方吧,不知怎麼地,又想起了楊允,手裡調酒的速度,忽然就慢了下來。
敏感地察覺到楊存不知為何的低落,接過了對方給自己的調酒,林晴海也不敢逾越多問,只是一口一口地抿著,由於加了汽水與果汁,甜味與果香蓋過了伏特加入口的辛辣。
林晴海邊喝邊偷偷看著楊存,楊存生得很俊美,骨節分明修長的手指,拿著一杯加了冰塊的威士忌,杯壁的水珠滑落至他的手指上,因為握杯而微微泛白的指緣忽然讓林晴海想起陳紹岡,陳紹岡跟楊存完全是不同的感覺,那雙總是有意無意撫摸自己的手,要比楊存白皙多了,指節也不若楊存粗大。
想著想著,林晴海忍不住嚥了口唾沫。
「怎麼?怎麼拿那種眼神看我?」感受到一道忽然越漸炙烈的眼神,楊存抬起頭。
他當然不會誤會林晴海看著自己起了什麼心思,一定是想到什麼了吧。
「沒、沒,是說……楊先生您心情不好?」不小心又放肆過度了,為了掩飾自己的尷尬,林晴海趕忙找其他話題掩蓋,然而一出口就發現慘了,自己開錯話題了。
挑了挑眉,並沒有因為林晴海直白的問題而感到不悅,因為楊存看到林晴海問出口後明顯一臉慘了說錯話的表情,越來越覺得林晴海真的很有趣,也很可愛。
這麼可愛的孩子,怎麼會甘願只做個第三者呢?忽然一句話也跟著脫口而出。
「晴海,你當初是為了什麼才答應這個婚約?」
喀啷一聲,楊存手中威士忌中漂浮的大冰塊,撞上了杯壁,發出清脆的聲音。
「啊──」聽見楊存如此直白的詢問,一時之間林晴海反而不知道怎麼解釋了。
他停下了喝酒,雙手交疊緊握酒杯,發呆地看著杯中液體。
楊存也只是一時興起,瞥了一旁低著頭不說話的林晴海,林晴海臉背著光,一時也瞧不出是個什麼表情,長長的睫毛蓋出一道陰翳。
一陣沉默瀰漫在兩人之間。
就在楊存以為他不會回答,準備找其他話題岔開時,林晴海卻開口了。
他的聲音很細很小,輕輕地飄著,若是不仔細去聽,就有如泡沫,一碰到空氣就消失了。
「當年父親對我跟老師的事情很不諒解,我們兩個關係一度很僵。後來我考上大學就搬出去,父親在我離開時說、說林家容不下我這樣的Omega。前陣子,父親忽然上門,就說我要這樣子一直亂搞的話,與其讓他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不如讓我跟楊先生您結婚。」
楊存沒說話,喝了口酒,辛辣的酒氣順著咽喉進入胃部,彷彿也灼燒了他的腦神經,一抽一抽的。
「我不知道為何過了那麼久,父親才忽然對我開了那麼樣的一個條件,我原本、原本是想拒絕的。」說到這裡,林晴海頓了一下,偷偷看了楊存一眼,見對方沒太大表示,才接下去繼續說,「可是父親跟我說、說了您的事情,並且威脅我,要是我不願意,那他、他就要以此事去威脅老師,讓老師身敗名裂。」
至於怎麼威脅,就不用多說了。
楊存在心裡嘆了一口氣,情之所至,傻子啊,跟自己有得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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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後,兩人繞開了這個話題,有一搭沒一搭地說了些雞毛蒜皮的小事,例如工作上的趣事、林晴海遇見的顧客等,或許是酒意上湧,說到後來,林晴海連敬語都忘記了,開始大舌頭起來。
「所以說,你朋友的兒童畫室就只是他開好玩的產業之一?」楊存聊著,與林晴海聊到了他朋友經營的畫室,對方卻沒有給他回應。
楊存轉頭看了一眼,結果對上了一雙睜得老大、晶亮的雙眼,直勾勾不摻任何雜質地看著他。在鵝黃溫暖的燈照下,轉盼流光,淺色眸子黑中帶點紫色,像天上那熠熠的璀璨星子。
「……」看著是喝醉了,楊存心想。
下一秒,林晴海就帶著一抹傻笑,看著楊存,說了句:「楊先生,你可真溫柔真好,還長得好看,你……你喜歡上的人一定很幸福。」
接著嘿嘿兩聲,咚地額頭親吻吧檯桌面,發出一聲響亮的撞擊聲,睡死了。
楊存傻眼,看著頭抵在桌面上的小鬼,自己這是被醉鬼調戲了?
無言望著挺屍在那的的小身板,早知道就不找他喝酒了,那點調酒也能醉。
楊存認命地將小醉鬼一肩扛起,搬上了二樓臥房,一抹淡淡的沐浴露味道飄過,這可是洗得香噴噴的。
將林晴海的拖鞋脫下,扔進被窩裡,看著個頭小小的,竟然還有點分量。
林晴海可能是覺得一直有人在騷擾他,睡得不是很安穩,在楊存給他掖被子的時候,扭動了一下,秀氣的眉毛皺起,嘴唇喏動著,竟然還噘起來,彷彿叨念著什麼,看著十分委屈。
楊存將耳朵靠近,想要知道對方到底一直在呢喃著什麼,沒想到聽見的卻是:「楊先生我不是故意的不要生氣……下次不敢了……」
楊存不知道該生氣還是該笑,到底自己是哪裡讓這孩子作種夢,平時看著很可怕嗎?他以為以Alpha來說,他算是紳士溫柔的了呢。
偷偷輕彈林晴海的額頭,那兒還有剛剛撞擊桌面留下的一小塊紅印子:「小蠢蛋,被人家賣了還要幫著數錢,我對你好結果只覺得我可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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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不容易把跟蟲一樣的醉鬼給安頓好了,楊存回到房裡,電子鐘顯示已經凌晨兩點了。他打開落地玻璃門,又點了根菸,想著將剛被打斷的菸給抽完。
站在露臺邊迎著習習晚風,靠著牆面,深吸一口菸,楊存覺得今日真是漫長。
然而在楊家與楊允發生的那點事情,竟然意外的,那股子沉悶的情緒已經一掃而空。
自己莫不是撿了個招人疼的大寶貝吧,想起林晴海今天種種讓自己意外的舉措,跟最後喝醉說的那句話,他很久沒那樣子發自內心的想大笑了。在以前,若是碰上些與楊允相關的事情,自己都要受影響很多天,今天卻沒有。
將菸頭摁熄,楊存拉上玻璃門,靜靜地拿起了軟式屏幕,看起了隔天開會要用的財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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梔子花開:昨天跟羊先生喝酒,竟然喝醉了,被好心的羊先生搬回房裡。今早起床頭疼宿醉,下次不能喝了。〔圖片〕
頭上長了花的小人,浸在一杯加了冰塊的果酒裡,冒出了酒醉的泡泡。
1樓:梔子花大大這是果酒吧?這樣也能喝醉。
梔子花開:回樓上,不是,是加了汽水跟果汁的伏特加調酒。
2樓:這樣也能喝醉……大大以後別喝了好吧!畢竟這樣對Omega來說是有點危險的。
3樓:欸,沒關係吧!看著房東先生人很好,不會怎麼樣吧。
4樓:@梔子花開:房東先生不會是……Alpha吧?
梔子花開:是的呢。
5樓:呦~~我在裡頭聞到了戀愛的酸臭味。
梔子花開:沒有的事情,房東先生已經有喜歡的人了……
……
早晨林晴海醒來時,頭痛欲裂,腦子裡影影綽綽,不太記得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記憶只到楊存同他說到自己小時候有養一隻貓那裡就斷片了。
只是他在刷牙時,隱隱約約想起了一些事情,他……最後是不是調戲了楊先生?
想到自己可能說了什麼恐怖的發言,刷地林晴海臉色一白,漱口杯都落在了洗手臺裡,發出了巨大的聲響。
老吳見林晴海起晚了,正走到二樓房門口準備敲門喚小少爺起床,聽見聲響,略為緊張地叩了叩房門:「小少爺?我是老吳,發生什麼事了嗎?」
早上先生出門前特意叮嚀說昨天小少爺喝多了,讓自己先準備好早飯,晚點再喚小少爺起床。這不會是早上酒意還沒消退,在浴室滑倒了吧?老吳心想,手下又敲了兩次。
「沒、沒事,我手滑了一下,漱口杯不小心落進池子裡了。」乒乓一陣,林晴海過來應門,有點狼狽地說。
老吳這才放下懸著的心,叮囑了幾句,讓林晴海盡快下樓用早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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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的行程是中午到朋友的畫室,因為早上較晚起,林晴海將早餐當作了早午餐。此時手裡提著個小袋子,是老吳在他出門前特別塞給他,讓他帶在身上的,說是怕他下午會餓。裡頭裝的是小點心與一杯保溫瓶裝著的熱牛奶。
中午的公車比較沒那麼擁擠,林晴海頭有點疼,公車比較晃,他坐在窗邊的位置,臉色微微慘白,忍著車體震動時帶來的腦袋抽痛,一個多小時後,林晴海抵達了畫室門口。
他掏出了大門鑰匙,咦了一聲。
只見平日鎖上的大門,已經開了,外頭用來繪畫與寫事項的小黑板已經擺了出來,門口的門簾也拉開了。
「大衛,你今天怎麼來了?」
林晴海那小得只擺得下一張辦公桌椅與一個資料櫃的小辦公室中,大衛占住了那張唯一的椅子,蹺著腿仰著頭,正在敷面膜呢。
「我太久沒看到我的甜心了,做老闆的要來關心一下員工啊。」聽見林晴海來了,大衛連忙扯下了臉上的面膜,拍了拍,讓精華液更容易滲入他的皮膚。「唉呦,你這臉那麼白,是不是昨日荒淫無度,才結婚就不檢點上了。」
什麼關心員工的,應該只是閒來無事,串門子的吧。
林晴海心裡腹誹,但他沒有說出口。
林晴海沒有回應大衛,拿出剛過來時在藥房買的解酒液喝了。
大衛是他大學時期的室友,是個Beta,也是少數知道他與陳紹岡關係的存在。當時他倆個性一個逆來順受,一個肆意張揚,在學校那是不同程度的不受歡迎。
大衛是因為太我行我素,帶著怪異藝術家氣息,而遭受排擠;林晴海是因為陳紹岡不許他私底下與其他人多加往來,加上他沉默寡言的個性,也沒什麼人跟他交朋友。
宿舍床位抽籤時,熱愛社交時尚的Omega群體與少數Beta並不想跟這兩個人在一起,以免拖累他們的交友情況,最後就剩他們兩個住在了宿舍樓裡的最邊間。
畢業後,大衛家裡本來就有錢,更任性了,到處玩票性質的開些不賺錢的小店,看著林晴海被陳紹岡管得死死的,覺得怎麼看怎麼不順眼,就搞了間兒童畫室,好歹讓林晴海有了點實質的社會交流。
今天大衛沒有什麼事情要做,他玩膩了最近剛勾搭上的對象,隨處亂晃,忽地就想起了自己大學時的小甜心。
同寢室時期,不論大衛怎麼折騰,林晴海都沒脾氣,還會將醉酒的、失戀大哭大鬧的大衛給照顧得妥貼,就是個貼心小棉襖。
私底下大衛要調侃林晴海,就會稱他為甜心。
他覺得陳紹岡那個老王八蛋,壓根配不上林晴海這麼好的孩子,但無奈他家甜心一心飛蛾撲火般的衝向那盞死亡之燈,他除了將就拉他一把,也不能多做什麼。
畢竟感情這些事情,外人說破了嘴,也難以撼動啊。
「關心你吶,怎麼那麼冷淡啊,看到許久不見的老友,不是應該來個熱情擁抱,或是感動的重逢眼淚啊。」大衛扳著手指數他倆多久沒見面了。
他最近新染了顆頭,薰衣草紫,看著都像外太空來的,特別耀眼,配上他那雙混血的綠色眼眸,簡直毫不和諧的搭色,左右看著就不是什麼正經分子。
「等等畫室的學生就要來了,你這打扮──可能會嚇到家長。」林晴海委婉地說著,不好意思直接說會帶來不好影響,指不定明天畫室就被投訴了。
「喔,放心吧,我會乖乖在這裡等著甜心老師下課的。」大衛眨眨眼,一臉八卦的看著他,「我就是想來看看甜心的新婚生活,過得美不美滿。不過看這一臉宿醉模樣,莫不是──」
這話一說,林晴海想到了昨晚他做的事情後,騰地臉都漲紅了。
大衛一看他表情,心想著有戲,還想抓著他八卦一番,卻已經有學生陸續進了畫室,林晴海便藉口迴避掉了大衛那探究的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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