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L小說｜R18】獄王 - 第二章那個強勢的男人

進入到內部後，樓內的安靜有些出乎虞皓軒的預料，各處一片黑暗，只有大廳開了寥寥幾盞燈，照亮了正中央的那座擂臺。

虞皓軒圍著擂臺繞了一圈，這個擂臺看起來並不像是西區監獄裡那樣充斥著血腥味兒，而是乾乾淨淨的，邊邊角角的地方沒有血漬倒是有著一些灰塵。

這個擂臺應該是很少使用。

向上方看去，關著犯人們的鐵柵欄和另一棟監獄樓一般無二，不同的是這棟樓裡並沒有瘋狂的人群趴在鐵柵欄上，他甚至聽見了不知從哪扇鐵柵欄裡傳出的打呼聲。

是因為太晚所以都睡覺了嗎？

總有種預感，418監獄的犯人不可能這麼遵守常規。

虞皓軒的眼睛逐漸適應了黑暗，配合著暗淡的壁燈，也能看清東西。

他繞過電梯，順著樓梯一層層往上查看。

與他想像的相反，這棟樓裡的犯人大多並沒有睡覺，反倒都在忙活著自己的事情。

虞皓軒甚至看到還有犯人在檯燈下看書，聽見他路過也並不抬頭，一臉認真的樣子像是即將要考試的學生。

還有的在鐵柵欄裡呼哧呼哧的運動，看見虞皓軒的時候，眼神在虞皓軒胸前的金屬牌上一掃而過，然後不屑的翻了個白眼，轉過身去一副眼不見心不煩的樣子。

又走了幾個監舍，虞皓軒突然感到一陣危險的寒意。

他再一次察覺到了那種彷彿被野獸視線鎖定住的感覺，就像是之前他在擂臺上所感受到的那樣……

「大半夜的不睡覺怎麼跑這來了？」

虞皓軒一驚，轉頭看去。

斜對面的監舍一道高大強壯的身影立在鐵柵欄內側，雙手抱胸，光是一個剪影便能感受到對方那強大的氣場。

下一秒，對方伸出大手握住鐵柵欄，微微一推……

鐵柵欄上的電子門鎖就像是擺設一樣，任由那個男人將門推開。

吱嘎一聲，虞皓軒神經都跟著一跳。

從未有過的可怕顫慄感蔓延全身，他下意識的後撤了一步。

那人走出來，他也看清了那個男人的長相。

寸頭鷹眸、挺鼻厚唇，氣勢強大攝人，眼神透著陰鷙，看起來就像是一個典型的亡命徒。

最可怕的是男人散發的強大氣場，讓他從業多年鍛鍊出來的靈敏而準確的腦內雷達瞬間拉響了警報！

虞皓軒想都沒想便抽出槍對準這個危險的男人，神色肅然：「別動！回去！」

他不想知道這個男人出來是打算做什麼，他只知道絕對不能讓對方近身。

雖然面前的男人看起來毫無敵意，但是那雙眼睛卻暴露了對方的肉食者本性。

嶸哲沒想到虞皓軒會有這麼大的反應，一邊詫異於對方的警惕，一邊又覺得有些好笑。

他偏了偏頭，語氣更加低沉：「所以你到底是讓我別動，還是讓我回去？」

虞皓軒：「……回去！」

旁邊監舍的張奇看的直著急，怎麼剛一見面就拔槍？一定是嶸哥長得太凶嚇到這個新來的獄警了。

張奇忙勸道：「警官您別激動，他長得凶，人沒有惡意的！」

虞皓軒皺起眉頭瞥了一眼那個監舍，同樣一片漆黑，只能看見一個剪影，他心頭警惕飆升，對方不止一個人！

嶸哲沒理會張奇的暗示，他現在滿眼都是這個看起來英勇雙全的三少爺。

他看著虞皓軒身上已經溼透的警用雨衣，心裡一動，低聲問了一句：「現在打贏你，你還脫衣服嗎？」

張奇：……這回是真解釋不清了。

虞皓軒皺起眉頭：「什麼？」

下一秒！

眼前一花，手腕一陣劇痛。

虞皓軒下意識的扣動扳機，砰的一聲槍響！

子彈打空的同時槍已經脫手，從空中甩了下去，叮叮噹噹的一陣撞擊聲，槍已經掉到了一樓大廳。

接著便是一通純粹力量的碰撞，虞皓軒感受到了力量與速度的壓制。

幾乎是瞬間虞皓軒便下了結論，這個男人的身手和他二哥不相上下，可怕到了恐怖的程度！

無論是速度還是力量，他都差了對方一大截，所以只能拿出以往和他二哥切磋時的經驗，爭取以巧取勢。

不過片刻，虞皓軒便在對方絕對優勢的壓制下逐漸狼狽。

眼看著一記虎虎生風的硬拳就要打在自己臉上了，這一拳頭下來，估計臉頰骨是保不住了！

虞皓軒登時有些惱怒！他媽的！真是陰溝裡翻船了！這地方竟然有這麼恐怖的角色存在！

這人當初到底是怎麼被抓的！

這種危險級別的罪犯應該穿著束縛衣24小時的監視起來！

誰他媽想的好主意，用狗籠子養老虎！

就在這記虎拳要挨在臉上的時候，對方突然一個旋身來到虞皓軒的背後，伸手一扯……

下一秒，虞皓軒感覺到脖頸一緊又一鬆，雨衣已經落到了對方手裡。

他緊忙往反方向撤了一步，渾身生疼卻完全不敢放鬆。

他警惕的瞪著男人，餘光也注意著另一個監舍。

那個人……沒了！？

他沒聽到監舍打開的聲音，這麼說他和這個男人打起來之後，那個人就縮回監舍裡面了？根本沒打算出來幫著對面二打一？

嶸哲拎著虞皓軒的雨衣，嘴角勾勒出一絲邪氣的弧度：「我贏了，你現在是不是可以開始脫了？」

虞皓軒呼吸一滯，雙目微微睜大，他這是……被調戲了？？？

隨後虞皓軒瞬間反應過來，脫衣服，這是在另一棟監獄樓裡，他在擂臺上說的話。

所以說當時他在擂臺上感受到的那道視線，就是來自這個男人？

似乎是察覺到虞皓軒的抵觸，嶸哲揚了揚手裡還在滴水的警用雨衣，解釋道：「這雨衣好看，就是防雨效果差了點，你裡面的衣服都溼了，我的屋子裡有烘乾機，你脫下來我給你烘乾，能暖一點。」

「謝謝，不必，把雨衣還給我就行。」虞皓軒警惕的回答道。

要真是想幫他烘乾衣服，何必上來就動手扒他衣服，這個男人似乎是故意在他面前顯露自己的實力。

面前的男人露出一抹危險的笑容，眼含笑意：「你在怕我？」

「是的。」

該認慫的時候虞皓軒從來不會逞強，這是他被自家二哥從小虐出來的經驗。

在這種強大又惡劣的人面前，逞強不會帶來任何好處，只會讓他被對方戲弄得更加窘迫。

如果不是怕掉頭就走會激怒這個男人，他甚至連雨衣都不想要了。

對於這位誠實的三少爺，嶸哲顯然極具耐心。

「你怕我什麼？怕我把你關起來？怕我把你騙上床強迫你？還是怕我折磨你傷害你？」

「都怕。」虞皓軒面無表情的坦然承認。

天知道這個男人是犯了什麼罪被關到418監獄的，他做刑警這麼多年，可見多了表面紳士又富有教養，私底下卻滿心虐殺欲的變態殺人狂。

嶸哲用那雙沉著的眸子凝視著虞皓軒，輕描淡寫道：「那你覺得假如現在我動手，你有多大的機會能逃掉？」

沒有機會能逃掉……

虞皓軒在心裡默默回答，這是在和這個男人交手的一瞬間他就知道的事實，所以他才會如此忌憚面前的男人。

這個男人的實力和他二哥一樣深不可測，也有著和他二哥相似的惡劣。

沉默片刻。

虞皓軒抿了抿唇：「我不知道你的目的是什麼，但我知道你絕對不是單純的想幫我烘乾衣服。坦白來說，你如果動手，我沒有反抗的機會，但是……」

虞皓軒伸出右手覆蓋上左肩上的肩章：「我相信這身警服應該可以護我平安。」

既然監區長說過，肩章上的十字架代表著審判者，那麼他相信審判者絕對不止憑著一把槍來護身。

如果418監獄真的有其單獨的秩序，那麼審判者一定處於秩序之外，被秩序所守護。

「警服當然護得住你。」

嶸哲肯定了虞皓軒的猜測，不等虞皓軒放鬆，他又道：「可是它擋不住我。」

虞皓軒全身僵硬的立在原地，今天真是踢到鋼板了，怎麼脫身是個問題。

嶸哲突然揚唇一笑，極具男人味的面容為他的笑容增添了幾分魅力：「別緊張，我的目的很簡單，只是想和你交個朋友，想幫你烘乾衣服是真心的，警用雨衣除了辨識度比較高之外沒有一絲優點，別的獄警穿它是怕在雨中被犯人或者同事誤傷，但你的實力很強，也足夠警惕，沒必要穿它，我幫你把衣服烘乾，一會兒你穿著我的雨衣回去，可以從頭罩到腳，不會再被淋溼了。」

虞皓軒不動聲色的再次往後退了退。

雖然面前的男人在努力對他示好，但是他一個字都不會信的，他是瘋了才會相信一個犯人說的話。

嶸哲眼中的笑意冷了下來：「你再後退我可不敢保證自己會做什麼。」

虞皓軒：……

眼看著這個新來的獄警疑心過重還軟硬不吃，嶸哲知道繼續拖下去也不會再有什麼結果。

二人對視片刻，雙方同時動了！

虞皓軒一個翻身從樓梯上跳了下去……

在暗處觀察的張奇：……沃日！

虞皓軒落地後就聽見身後破風聲傳來，他已經感覺到那個男人就在他的身後。

容不得虞皓軒多想，又是一個縱身從樓梯上跳躍下去，這次男人的速度比他更快！

他落地剛邁開一步，便被從後方拋過來的雨衣兜頭攔住。

旋身揮開雨衣，下一秒，男人強勁有力的胳膊攬在了他的腰上……

男人帶著笑意的聲音在耳邊響起：「看你像棵挺拔的小白楊一樣，這腰可夠軟的。」

軟你媽！

虞皓軒撐起手肘擊向男人脖頸，卻被男人抬起手輕輕鬆鬆擋了回來，甚至順手把他的兩隻手困在胸前無法動彈。

虞皓軒將力氣凝到下盤，剛一提勁兒……

嶸哲：「你要是敢大抬腿我讓你今晚徹底合不上你信不信？」

虞皓軒：……

感覺到懷裡的人鬆了勁兒，嶸哲就地一拔，抱著虞皓軒就往樓上走。

「我真的只是想幫你烘乾一下衣服，你看你都溼成什麼樣了，就不難受？」

虞皓軒被困在男人的懷裡默默無言，不得不說，這個時候男人再說這種話，明顯比剛才要更有說服力。

嶸哲打開自己監舍的燈，將人放在了床上。

從衣櫃裡抽出一條嶄新的蠶絲被扔到床上，道：「你先裹著它，衣服五分鐘就能烘乾。」

虞皓軒看著那鬆軟暖和的被子，身上的溼冷突然變得有些無法忍受。

但是要不要接受這份好意，他還是要考慮一下的。

「你犯了什麼罪進來的？」

嶸哲翻找熱水袋的動作一頓，幾秒後低聲回答：「殺人。」

「強姦殺人？」虞皓軒皺起眉頭。

嶸哲抽出被各種雜物壓在最底部的熱水袋，轉過身凝視著虞皓軒的雙眼強調道：「殺人，有人殺了我全家，所以我也殺了他全家。」

復仇殺人？

虞皓軒絲毫沒有揭人傷疤的愧疚感，他只是在心裡對面前這個男人的人品有了一個大概的判斷。

虞皓軒起身脫下警服外套，男人正好也將熱水袋灌滿了水。

在他摘下領帶脫下襯衫後，男人將包著毛巾的熱水袋扔進了他的懷裡。

嶸哲掃了一眼虞皓軒脫下來的那兩件單薄的警服：「穿這麼薄？你身體素質不錯，軍人出身？」

「不是。」

虞皓軒抱著熱水袋裹著被子，兩條裹著皮靴的大長腿就那麼搭在床邊，一點脫褲子的打算都沒有。

嶸哲嘆了口氣，在這個倔強的小獄警身邊蹲下來，大手握住對方的皮靴開始解鞋帶。

虞皓軒驚愕的同時也往回拽了拽：「沒溼，不用脫。」

嶸哲已經脫下了虞皓軒的皮靴，用手握住虞皓軒穿著黑色襪子的腳，撩起眼皮看了虞皓軒一眼：「襪子都溼透了還嘴硬？」

腳底傳來男人炙熱的體溫，虞皓軒不敢置信的瞪著面前這個男人，他都不嫌髒的嗎！？

眼看著男人慢條斯理的把他的襪子也脫了下來，甚至還用那雙骨節分明的大手擦乾淨了他冰涼潮溼的雙腳。

虞皓軒心裡一顫，忙抽回雙腿全都縮到了被子裡，警惕道：「褲子是真沒溼，不用脫。」

嶸哲無奈的站起身，這個小傢伙是真的倔：「我看見褲腿溼了，你自己在被窩裡脫下來給我就行。」

虞皓軒：……

默默的在被窩裡拱了拱，虞皓軒拎著褲子遞給男人。

嶸哲將髒衣服全都攬進懷裡，轉身打開洗手間的門，將髒衣服一股腦扔進洗衣機裡，又打開水龍頭將那雙襪子仔細搓洗著。

說好的只是烘乾一下呢？

如果不是地點和身分還有性別不對，虞皓軒都要以身相許了，這男人還他媽的挺賢慧？

兩個人誰也沒有再說話。

沉默一直維持到男人將烘乾好的衣物還給虞皓軒。

虞皓軒接過衣服的時候，問了一句：「你叫什麼？」

「嶸哲。」

虞皓軒將衣服重新穿在身上，烘乾機帶來的暖意縈繞在身邊，本著交換的原則他自我介紹道：「我叫……」

嶸哲帶著戲謔的笑意打斷道：「我知道……三少爺，你是三少爺。」

神他媽三少爺，跟叫鴨子似的！

虞皓軒深深的看了一眼嶸哲：「我叫虞皓軒。」

「挺好聽的名字。」嶸哲從鞋櫃裡掏出一雙靴子，往裡面墊了兩雙厚實的鞋墊，然後遞給虞皓軒：「你的靴子也溼透了，先穿我的回去。」

虞皓軒接過來之後，嶸哲又反身去找雨衣。

看著嶸哲在屋裡為他忙碌，虞皓軒也不是傻的，他看得出來嶸哲對他的興趣。

當然也有另一種可能，對方是想要從他這裡得到什麼。

不管是哪一種情況，虞皓軒都不打算和一個犯人發展出什麼來。

虞皓軒穿上靴子，本來應該大上一些的靴子在被男人墊進去兩雙厚鞋墊後，變得合腳舒適。

虞皓軒心頭一暖，不禁暗暗可惜，如果嶸哲不是犯人就好了。

嶸哲拿著雨衣披在虞皓軒的肩頭。

虞皓軒展開手臂將袖子穿上，寬大的雨衣嚴嚴實實的一直垂到腳踝，帽子一扣再大的狂風暴雨都打不進來。

這種感覺還是比較新奇的，虞皓軒還是第一次被人這麼強勢的照顧。

雖然在他看來這些都是不必要的細節，但的確是打心底感覺到了舒適滿足。

嶸哲將那身溼噠噠的警用雨衣和靴子遞給虞皓軒：「這個你帶回去自己處理，記著不要把帶有獄警標識的東西隨便給犯人，那在418監獄裡代表的是一種庇護。」

「謝謝提醒。」虞皓軒將那兩樣東西接過來，絲毫沒有給嶸哲留下來的意思。

嶸哲又來到走廊上，略微提高了嗓音問道：「剛才那把槍誰撿去了？一分鐘之內給我送上來，不然我親自去搜。」

虞皓軒覺得嶸哲在做無用功，犯人撿了槍怎麼可能還會送回來，還是他上報槍枝丟失靠譜一點。

「不用了，我……」

只聽劈啪一聲，一個紙包被扔了上來。

虞皓軒眼中閃過一抹詫異，還真還回來了？

嶸哲撿起紙包打開。

虞皓軒看見紙包裡是他的那把手槍和一顆……已經被分屍的子彈。

！！！

誰的動作這麼快！？

這才多長時間就把子彈給分屍了？？？

嶸哲像是擺弄著積木一樣將那把手槍拆開仔細檢查著零件。

拆裝重組後他捏起那枚被拆分的子彈，對著燈光瞇起眼睛仔細觀察了一下後，然後一起包在紙裡遞給虞皓軒。

「我檢查過了，沒什麼問題，如果你不放心，可以去監區長那報備一下，作廢處理。」

「……謝謝。」虞皓軒接過紙包，塞進了自己的靴子裡，沒有再往武裝帶裡放的打算，這把槍他是絕對不會再用的。

嶸哲鋒利又暗藏危險的鷹眸深深的注視著虞皓軒，像是要把虞皓軒這個人都裝進眼睛裡去。

虞皓軒與那雙深不見底的眸子對視，突然產生了些心慌的感覺，竟然下意識的移開了視線。

氣氛變得有些微妙……

虞皓軒不大自在的清了清喉嚨：「咳……我走了。」

嶸哲的態度像是對待早已熟識的人一樣，親暱又關切的叮囑：「嗯，早點休息，不要熬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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離開東區監獄後，虞皓軒在滂沱大雨中回頭看了一眼雨霧中的建築，心裡莫名有些悵然若失。

不得不說，嶸哲這個男人，到底是在他的心裡留下了一抹痕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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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東區監獄內……

張奇蹲在鐵柵欄門口，一句話說出了所有犯人的心聲。

「嶸哥，你好牛逼。」

「別胡說。」嶸哲將監舍的燈關掉，微微提高了嗓音：「你們誰都不准去打擾他，要是有不識相的，那別怪我對自己人心狠。」

一片寂靜。

嶸哲語氣中帶著警告，又道：「剛才拆子彈的那個，這次我不追究你，以後你要是有其他心思，包括東區的所有人都聽好，你們記著，把手伸到狗嘴裡，我是不會救你們的。」

張奇在心裡默默吐槽，還說不讓別人把手往狗嘴裡伸，嶸哥您的手都去摸狗屁股了！

東區監獄，再次靜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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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暴風雨依然沒有停歇的跡象。

虞皓軒換了身新的警服，帶著昨晚經過嶸哲手裡的全部東西，敲響了監區長的辦公室。

監區長一開門就笑了：「聽說你昨晚栽到嶸哲手裡了？」

虞皓軒詫異道：「你知道？」

監區長：「這島上到處都是監控，什麼事不知道，這也是為了防止犯人暗害警員。昨晚你和嶸哲打起來那陣，監控室值班的兄弟們衝鋒槍都端起來了，結果一回頭看你坐監舍裡和人家聊上了，人家又是給你遞熱水袋又是給你洗衣服，兄弟們就沒敢打擾。」

虞皓軒：……去他媽的沒敢打擾，這幫人就是在看戲！

既然都知道了，也不需要再多說。

虞皓軒將懷裡的東西往辦公桌上一放：「這些都是經過他手的東西，我不確定有沒有問題，所以帶來給你看看，是銷毀還是怎麼處理。」

監區長掃了一眼桌上的東西，意味深長的笑道：「好像少了兩件。」

那兩件東西一個是嶸哲的雨衣，一個是嶸哲的靴子。

虞皓軒本來是打算過後還給嶸哲，被監區長這麼別有深意的一說，好像他有什麼其他心思一樣！

「雨衣和靴子我……」

監區長面帶微笑的一揮手，打斷了虞皓軒的話，他道：「你們之間的關係我們不會干涉，而且在418，警員是有庇護犯人的權利的。」

虞皓軒想起了昨晚嶸哲對他說過的話：『記著不要把帶有獄警標識的東西隨便給犯人，那在418監獄裡代表的是一種庇護』。

擂臺決鬥、勝者為王，審判者，庇護，有權擊斃……

這些關鍵字在虞皓軒的腦子裡串聯在一起，讓他心裡陡然升起一股怒氣，418到底將人命當成什麼！

真當自己是審判者嗎？隨意用手中的權利去掌控犯人的命運！誰給他們的底氣！

虞皓軒眼中蘊藏著火氣，似乎隨時都有可能噴發：「監區長知道鬥獸場嗎？」

沒等監區長說話，虞皓軒自顧自的說下去：「在鬥獸場裡，角鬥士要與野獸搏鬥，直到一方死亡，分出勝負，才算是表演結束。看臺上坐著的一般都是貴族和奴隸主，當他們不滿足觀看野獸時，野獸就換成了人，角鬥士們為了錢進入場內搏鬥，哪怕對面不再是野獸，他們也不會有絲毫心軟，因為只要進入場內，便再無後退，生死由命，全憑天定。」

監區長剛要開口……

虞皓軒面色陡然一變，疾言厲色道：「監獄的職責是關押和看守，犯人不是奴隸。剝奪他們的自由與權力，讓他們成為有用的勞動力，這已經是社會對他們的懲罰，他們在監獄裡的生活也應該受到庇護。而不是某些人自居『審判者』高高在上的冷眼旁觀犯人們自相殘殺或給予某個犯人特殊的庇護。」

監區長在虞皓軒近乎於咄咄逼人的訓斥下，非但沒有絲毫心虛，眼中的笑意還越發濃烈。

那和他爺爺相似的眼神讓虞皓軒內心激憤，一句話脫口而出：「我看東區監獄樓上的『傲慢』標識真應該摳下來貼到你們的辦公大樓上！畢竟不會有人比你們更加狂妄自大。」

「唉，消消氣消消氣。」監區長忙倒了杯水放到虞皓軒手邊，賠笑道：「你看這就是為什麼監獄長要讓你先了解一下環境，再上崗工作的原因。」

虞皓軒冷嗤一聲：「這種泯滅人性的工作環境，我真怕被你們同化成一個冷血無情傲慢自大的掌控者。」

監獄長還真有先見之明，沒收了他們全部的通訊設備，不然現在他肯定是要行使一下虞家三少爺的特權，向監察機關狠狠的告上一狀。

監區長嘖了一聲：「你看，冷嘲熱諷的不容人說話，是你誤會了！418監獄有它獨特的秩序絕對不是因為我們的管理風格，而是因為418犯人的特殊性。」

聽起來似乎還有其他內情，虞皓軒收斂了外洩的怒氣，盯著監區長疑惑道：「犯人的特殊性？」

監區長：「也許在你心裡，418是法外之地，但事實正好相反，那些法外之地的惡魔，正是我們418所關押的對象。」

虞皓軒沉默了，他等待著監區長繼續解釋。

監區長見虞皓軒聽進去了，便繼續說：「418分東區和西區，先來說西區。那裡的犯人，就是我說的法外之地的惡魔，他們漠視生命犯案累累，你翻任何一個人的檔案，最後都會得出一個罪大惡極的結論。但就是這樣本該被嚴懲被死刑的人，卻因為一些原因，他們逃避了這種嚴酷的制裁，披著人皮繼續活在人間。而我們418的存在，就是為了將這種人收進地獄，給那些已死或還活著的受害者一個交代。」

虞皓軒皺著眉頭反問道：「所以就以殺止殺？讓他們自食其果，在自己營造的地獄中死去？」

監區長一笑：「既然他們逃避了法律的嚴懲，那就要付出另一份更加殘酷的代價。」

都是惡人，虞皓軒沒什麼好爭辯的，他問道：「那東區呢？」

監區長：「東區都是高智商罪犯，他們犯罪的目標大多針對權貴、規則、不公，這些人各個是棟梁，當起蛀蟲來卻也凶猛，一部分是死有餘辜，還有一部分犯罪後曾被一些部門招安過，招安不成又怕他們繼續威脅社會，就只好關在418了。像是這種人，我們都會給他們所謂的庇護，只要他們不主動招惹是非，在418和養老院也沒什麼區別。當然，如果他們主動參與監獄內的爭鬥，那我們就會收回庇護。」

頓了頓，監區長又道：「也許在你看來418的秩序很殘忍，擂臺的制度也很殘忍，但那是惡鬼的自相殘殺，好人從不在那裡面。」

虞皓軒沉默了，他感覺有些不對，卻又無法反駁。

怪不得他二哥會和418有合作，418的秩序觀念某種程度上和他二哥的行事作風倒有幾分相似。

這時，他腦中突然閃過昨晚嶸哲說過的話：『有人殺了我全家，所以我也殺了他全家』。

他忍不住問道：「嶸哲……是犯了什麼罪？」

「他的案子……」監區長面色有些古怪，像是不知道該怎麼說。

猶豫了一下，他拉開抽屜拿出一個鑰匙扔給虞皓軒：「這是檔案室的鑰匙，你自己去看吧，光是檔案就有一寸厚，比小說還精彩。」

虞皓軒：……

暴風雨一直在下。

虞皓軒窩在檔案室裡看嶸哲的檔案看入了迷，直到監區長敲門告訴他午飯時間到了，他才回過神，原來已經中午了。

用三分鐘的時間解決完午飯，虞皓軒又鑽進了檔案室。

就這樣一天一夜過去了……

第二天凌晨，虞皓軒終於把那一寸厚比小說還要荒唐的檔案看完了。

之前嶸哲輕描淡寫的和他說『有人殺了我全家，所以我也殺了他全家』，他以為真就像是字面意思那樣簡單。

結果檔案一開始就是嶸家滅門慘案。

嶸哲一家九口一夜之間沒了八個，就剩十二歲的嶸哲一個人，還被人販子綁架到國外賣了。

對於警方來說，嶸哲活不見人死不見屍，定義為失蹤，便按照滅門寫入了檔案。

而嶸哲在國外先是被賣進了馬戲團，又轉手賣給了有古怪性癖的富商。

嶸哲性子狠絕，在發現富商想要對他圖謀不軌時，便將富商殺了。

富商的死亡彷彿打開了嶸哲走向極端的開關。

嶸哲在富商死亡之後，將富商藏屍在地下室，他以富商養子的身分編造了無數個謊言，騙過了所有人，順利得到富商所留下來的全部資產。

接著如同小說般的奇幻人生便開始了。

嶸哲披著富人的身分，成為了一名殺手，雖然他從來不殺無辜的人，但那些惡人的屍骨也在他的腳下堆積如山。

這條鮮血與屍骨鋪成的不歸路嶸哲走了整整五年，一樁樁一件件悉數記載在檔案上。

成年後的嶸哲又進入國外黑幫勢力，開始蓬勃發展，短短兩年便吞併數個黑幫。

接著他帶領著自己的勢力回到國內，開始追查當初嶸家被害的真相。

最後查到了本地的一個黑惡勢力頭上，再細查下去才發現嶸家被滅的原因僅僅是因為生意上的糾紛。

嶸哲發動自己的勢力，將當初參與殺害他家人的那些凶手悉數抓到了深山裡的一個自建別墅中。

後來他就住在了那裡，用了整整半年的時間，才將那些人折磨斷氣。

在那些人死後，嶸哲彷彿入了魔，他將黑幫解散，回到國外他所生活熟悉的那個城市，依然披著富人的皮，做著他的殺手。

但是他的殺人手法從一擊斃命變成了虐殺，哪怕他殺的那些人都作惡多端死有餘辜，手段卻也過於殘忍。

今年嶸哲三十了，已經在418監獄住了五年。

在嶸哲十二歲到二十五歲這自由又短暫的十三年裡，他演繹了一個人，從天真到瘋魔的過程。

最後檔案也只是以『案發、被捕』，這簡單的四個字結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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虞皓軒看著檔案發呆，突然有些後悔前天晚上他對嶸哲的追問。

這時，檔案室的門打開。

監區長快步走進來直奔檔案櫃，一扭頭看見虞皓軒，他忍不住驚訝道：「小子，你沒回去睡覺啊？」

再仔細一看：「好傢伙，這鬍子都出來了，你不會從昨天早上開始就一直在這裡看吧？」

虞皓軒低下頭掐揉著鼻梁：「沒事，在警隊也經常整宿的加班，習慣了。監區長，問你件事，嶸哲他在監獄裡……殺過人嗎？」

監區長動作一頓，面色有些複雜的說道：「沒殺過，不過……還不如殺過呢。」

虞皓軒心裡咯噔一下，輕聲問道：「怎麼這麼說？」

「因為他的手段太殘忍。」監區長找到了自己想要找的那份檔案，他抽出來順手夾在腋下。

接著他轉身走到虞皓軒身邊，倚在桌子上開始閒聊：「別的人上了擂臺，死得都痛快，但要是和嶸哲上了擂臺……」

他咂了咂舌：「就這麼說吧，他能徒手碎骨，第一次他從擂臺上下來，和他打擂的那個人還活著，但身上大多數的骨頭都碎了。」

虞皓軒忍不住倒抽一口冷氣，後背發寒。

監區長一提起這件事都忍不住齜牙咧嘴：「抬那人去醫務室的兩個兄弟，連作好幾個月的噩夢，最後消瘦得不成人形直接簽了保密協議然後辭職回老家種地去了。那人就像什麼軟體動物似的，醫務室的兄弟們都吐了，好不容易冷靜下來回去之後都不知道該從哪兒下手，最後出於人道主義，他們給那人執行了安樂死。」

檔案裡對於嶸哲虐殺的過程大多是輕描淡寫的一筆帶過，經過監區長這麼一說，單是想了一下那個畫面，虞皓軒都感覺頭皮發麻。

嶸哲已經瘋魔，收斂不住了。

虞皓軒心裡剛定結論，就聽監區長話音一轉，又說道：「不過那些人也是主動找死。」

虞皓軒用疑惑的眼神看著監區長。

監區長：「嶸哲剛來這裡的時候，除了不愛說話人冷酷了點之外沒什麼毛病，對於一些主動招惹他的人，也是能避則避，但就是有些人，越是覺得嶸哲老實就越去欺負。就我剛才說的那個，他是把嶸哲騙上擂臺的，最後落得那個下場，也是活該。」

監區長搖頭嘆道：「嶸哲上擂臺幾乎都是被逼的，給他收拾了幾次爛攤子之後我們有好幾個兄弟都辭職了，再看見有人逼著嶸哲上擂臺我們都頭疼，惹誰不好惹那個瘋子。」

虞皓軒不敢置信的問道：「他都徒手碎骨了還敢有人惹他！？」

「有些蠢人不知道啊！」監區長糟心的擺了擺手：「反正現在也差不多都知道了，沒人敢惹他，他在東區那邊名氣特別大，幾乎就是個可以橫著走的霸王，別說犯人怕他，就是我們這些人看見他都發懼，不過好在他不主動惹事，也算是不幸中的萬幸吧。」

虞皓軒心裡說不出什麼滋味，想了又想他忍不住問道：「既然他一開始不惹事，甚至主動避讓，為什麼你們不給他一件警服當作庇護？那樣沒人招惹他，他老老實實的服刑幹活，也沒後續這麼多事了。」

「哪是我們不想給呀。」監區長叫苦不迭，「那是因為不能給。」

虞皓軒瞇起眼睛，透著鋒利和質疑：「不能給？」

監區長壓低了聲音：「他和你一樣，也是空降過來的。你也看過檔案，應該知道檔案結尾被抹了，他是怎麼被捕歸案的裡面一個字都沒說，就連監獄長都不知道他什麼來路，硬被上面塞進來的，而且下了命令，這個犯人，不准庇護。」

虞皓軒心頭升起一陣惱怒，雖然不知道是誰，但那個人明顯是要把嶸哲徹底逼瘋。

他起身把檔案放回去，冷聲道：「既然我們兩個都是空降的，你們不能管的事，我這個空降的倒要去試試看能不能管！」

監區長對虞皓軒的態度沒有任何不快，甚至大為贊同：「你快去管，你的身家背景說不定還真能把他扛下來，再給他收拾幾次爛攤子，我也快要辭職不幹了。」

監區長心想：在嶸哲對西區下手之前快管管他吧，不然我們要處理的糟心事可太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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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那個強勢的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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