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L小說｜R18 ABO】強行入侵 - 第二章失控的嚮導(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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抵達目的地的時候，白華硬生生把二十分鐘的車程距離縮短為十分鐘，這要歸功於哨兵優秀的反應能力與運動神經。

當範圍太遠的時候，哨兵往往很難鎖定目標，需要嚮導的輔助。但一旦距離近到足以捕捉敵人的時候，對方的任何細微動靜都逃脫不出他們敏銳的感官能力。

最先通報的那組隊員此刻正依照指令用精神屏障圍困住景荷。但他們顯然正陷入苦戰當中，這名嚮導比想像中的更加凶狠，他們幾乎要困不住她了。原以為很可能會就此讓她逃掉的時候，幸好黑澤來了。而且還比預計的時間提早了十分鐘。

這爭取來的十分鐘足以改變戰況。

黑澤先用精神力探查一下目前情況，然後對著白華說：「她已經進入混沌狀態了，就像狂化的哨兵一樣，非常危險。」

進入混沌狀態的嚮導幾乎是沒有理智可言的，也難怪她會毫不猶豫地殺了六個人。

白華問：「這個意思是？」

「我們等不到支援了，必須先上，再拖下去難以預料她會做出什麼事情來。」黑澤平靜地對另外兩人道：「你們留守在外圍，以防萬一。」

「但是這太危險了……」說話的是與白華一同前來的哨兵，另一名嚮導似乎也不太認同地搖了搖頭。

黑澤則看向白華，目光有詢問的意思。

白華只是就客觀事實道：「我們先進去探路也好。如果有危險的話，就會立刻撤出。」

最後那句話是對著另外兩人說的。兩人互瞥一眼，彷彿還在猶豫，但眼下似乎沒有更好的做法。如果連黑澤跟白華都無法解決的話，那就算來再多的人好像也沒用。他們最後還是妥協道：「好吧，那你們一切小心。如果其他人到了我會請他們進行支援。」

「好。」黑澤點了點頭，隨即與白華兩人繼續朝裡頭深入。

白華立即改用精神感應裝置與身旁的人交談：「她的精神圖景可以擴張到多大範圍？」

黑澤回答：「大概五百平方公尺左右。」

白華又問：「進入她的精神圖景之後，你有辦法讓我知道她的真實位置嗎？只要三十公尺內，不，五十公尺內的範圍也可以。」

黑澤瞥了身旁的人一眼，立刻就明白他的打算，回覆道：「可以，我會找機會幫你做掩護。但最好的辦法是趁她沒有防備的時候再下手，成功率比較高。」

「我知道。」

「還記得我說過的話嗎？你可能要配合我演一場情侶的戲。」

「你想怎麼做？」

黑澤問：「介意我碰你嗎？」

白華不太明白他想怎麼做，只是直言道：「就算是真正的情侶，也不會光明正大地在戰場上秀恩愛。」

黑澤聽後笑了出來：「我明白，我只是想事先取得你的同意而已。」

「只要不是太超過的話就可以。」

黑澤說：「我只是需要你假裝受一點傷，或者稍微示弱。」

白華瞥了他一眼，毫不客氣地吐槽道：「真是俗爛的戲碼。」

黑澤始終保持笑意：「你不能否認，在某些時候確實挺有用的。」

就在他們繼續深入到一定地步的時候，周圍空間驀然改變，兩人所在的街道轉眼間就變成了一片樹林。黑夜變成白天。

在進入精神圖景，或者由精神圖景回到現實世界的時候，在過渡地帶的邊緣，會有一道空間銜接。空間銜接做得越好的異能者，越無跡象可尋，容易讓人分不清楚自己究竟身處在現實世界中，還是虛構出來的精神幻境，然後便會在不知不覺中就踏入陷阱，走向死亡。

進入一個嚮導或者哨兵的精神圖景裡通常是很危險的。然而危險也意味著風險，一旦精神圖景遭受嚴重破壞後，原身的肉體雖然仍然完好，但卻永遠也無法甦醒過來，等同於腦死。

白華他們接到的命令雖然是帶回景荷，但在逼不得已的時候，他們仍被允許抹殺對方的意識。

白華朝四周看去，問向身旁的人：「來了嗎？」

「嗯。」

雖然周遭的變化很明顯，但不排除敵人也很有可能會營造某種假象。

這時候黑澤突然瞇起眼，正想要提醒什麼的時候，他眼前的白華突然就憑空消失了。同時，他察覺到自己周身被下了數道圍困的精神屏障。

果然又是這種各個擊破的伎倆。

如果他沒猜錯的話，敵人拆散他們的目的，就是想先對付白華。這與他們的預想戰略完全符合。

在嚮導的精神世界裡，哨兵是沒有絲毫優勢的。因為他們只要在自己的精神圖景裡增強五感的任何一樣事物，例如噪音、光害、有毒氣體等，其危害就足以讓哨兵發狂。

黑澤假裝自己束手無策，等景荷的意識波動離開之後，他將精神力融入周圍環境，製造自己仍被圍困住的假象，而後悄無聲息追蹤敵人離開。

白華剛剛發現，話講到一半的時候，黑澤突然就不見了，就連特殊通訊裝置也被屏蔽了。

他沒有嚮導那麼好的精神感知能力，所以不容易判斷，但說不定剛剛一直在跟他對話的黑澤，其實也不是本人。

少了強力隊友的幫助，並沒有讓白華感到慌張。相反的，他其實很擅長單兵作戰，同伴在他反而會有顧忌，還是一個人比較自在。

反正如果黑澤有點自覺的話，應該是會自己來找他的，白華無所謂地想著。

他調整一下心情，迅速進入作戰狀態。

這時周圍的場景又換，白華突然感覺身體騰空，腳下土地莫名消失，他直接從樹林直接掉入水中。說是水可能還不太合適，這是一片大海，或者是一汪湖泊。哨兵優異的視力望不見水底盡頭，但幸好落水前他還來得及吸足氧氣。

四周有水中生物游過，底下有水草，還有陽光照進水中時折射出來的波光蕩漾，這裡的場景真實得就像現實中的某一片水域。

這裡是景荷熟悉的地方嗎？

白華不知道，他只知道對方想要在自己的精神圖景裡淹死他。

他劃開手腳奮力往上游去，明明看得見陽光，但卻像待在原地不動一樣，怎麼游都無法游出水面。

他憋的氣足夠讓自己撐上十分鐘，但如果一直都這樣徒勞無功的話，遲早也會溺死的。

破解的方法不是沒有，但這很可能會破壞黑澤的計畫，而且……

白華想了想，還是採用最簡單的方法。他在憋氣五分多鐘的時候假裝呼吸困難，隨後任由自己沉入水底不再掙扎。

有一股細小的水流波動果然慢慢靠了過來。

景荷想用淹死他的方法其實算是相當聰明，但她忽略了一點，哨兵的感官極為敏銳，在水中任何一點細微的動靜反而更容易捕捉。

在對方足夠靠近的時候，白華突然發難，猛然睜開雙眼，用最快的速度接近對方。

那果然是景荷，但不是她的真正實體，只不過是她意識中的一小部分而已。他想起黑澤說過的，如果能順利捕捉到其中一道精神意識體，他便有辦法能循線追查到對方的真正位置。

白華一直都是個行動派，在意識到這是一個好機會後，他暫時也顧不得黑澤原本有什麼打算了，強行用防禦屏障撐破困住自己的精神結界。

這一整個水域只不過是景荷另外製造出來的一小塊精神領域，稍微破壞一點不會影響她本身太多。

然而景荷的意識體卻似乎受到驚嚇了。

雖說在自己的精神圖景中無所不能，但要是雙方能力太過懸殊的話，還是會被對方反壓制。

意識體轉身就想逃，但已經太遲了，進入狩獵模式的哨兵不會放任獵物從自己的眼皮底下逃走。白華相當輕易地就制住她，並用了最簡單的精神鍊鎖封住她的去路。

等他做完這一切的時候，居然發現黑澤站在一旁，不知道已經看了多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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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可惜，我好像錯過了一場精采好戲。」黑澤的臉上帶著笑意，表現出自己就是剛來的模樣。

白華懶得拆穿他，直接將景荷的意識體推到他的面前。

黑澤才剛要動手而已，四周又是異變。水岸驀然消失，樹林也消失，他們又回到原來的街道上。

很明顯的，景荷已經收回自己的精神圖景。她寧願放棄自己的一部分意識體，也不打算繼續跟他們纏鬥下去。這下計畫與原本預計的完全偏離了，很難說這種情況到底是好，還是更糟。

白華說：「她想逃走。」

黑澤用陳述事實的口吻道：「因為你嚇到她了。」

「對不起。」白華明白自己破壞了黑澤的計畫，他沒有做好誘餌的角色，就先擅自行動了。

「不用道歉，我沒有責怪你的意思，畢竟你也做得不錯。」黑澤瞥了他手中的意識體一眼。

白華點頭道：「她逃不出去的，而且你有能力追蹤她。」

精神意識體一旦被創造者強迫離開精神圖景之後，相當於某種程度上的自殘，但在攸關生死的戰鬥中，不得不說這是最好的做法。但只有少數人才會知道，殘留的精神意識，在徹底消失之前，仍有非常好的利用價值。

嚮導會知道這件事並不奇怪，但如果這句話是從一個哨兵的口中說出，不是學識淵博，就是身經百戰。

前一種可能黑澤完全不列入考慮，從白華的個性來看，倒是後者比較有可能。他此刻看向白華的目光帶上一些玩味與深意：「看來你對嚮導也有些研究……」

白華沒有表情地道：「只是對上過幾次罷了。」

黑澤收斂起玩笑的心思，他伸手抓過景荷的意識體，動用能力讀取對方的訊息，但話卻是對著白華說的：「其實你真的挺厲害的，讓我不禁也想要認真了。」

白華不知道黑澤說的認真是什麼意思，他並不想問，也不打算在這時候打擾他的工作。

黑澤並沒有花多久時間就得到了想要的消息，景荷殘留的意識慢慢淡化消失了。他道：「一點鐘方向，那裡有一條河流，她想遁入水中逃走。」

白華立刻就要動身去追。

黑澤卻說：「等等，她的精神體是一條魚，入水之後能力會增強，你在水裡是抓不到她的。」

「那就阻止她下水。」

「來不及了，守在外圍的兩人困不住她。我們分頭行動，我到下游去，那裡有一座橋，你設法將她引過來，我們前後夾擊。」

「好。」

嚮導並不擅長肉搏作戰，但他們的情報分析與戰略手段是最為優秀的。尤其精神體與主人的能力又是息息相關，一旦成功識破，就能針對敵人的能力擬定作戰策略。因此白華毫不懷疑黑澤的話。

兩人立即分開行動。

黑澤讀取到景荷的意識中有這一帶地圖的記憶，嚮導最可怕的能力就在於這一點，能將對方的所見所聞、情緒、思維模式據為己有。他沿著捷徑直奔橋的位置，完全不擔心白華那頭的狀況。

而當白華追至河邊時，發現黑澤說的果然沒錯，景荷已經破開最外圍的精神屏障，逃入水中。夜晚的河邊很黑，幾乎看不見，但這對白華完全不造成影響。他閉上眼睛細聽水流的動靜，她還沒跑遠，一些氣味還殘留在河邊的草莖上，未完全散去。在他確實聽見某些動靜的時候，也毫不猶豫地跟著跳入水中。

景荷已經失去自我了。

當她被最愛的人背叛的時候，她什麼都無法思考了，腦中只想著殺戮。她想殺盡所有在自己面前看見的情侶，來撫慰自己深受傷害的心靈。從小因為異能的關係，她就被當成怪物，她努力過要讓自己當一個正常人，但是沒有用，只要不小心與旁人接觸，她就能聽見對方心底的聲音，那些赤裸裸的、毫不掩飾的、帶著惡意的批判與欲望，讓她明白人心是最邪惡的東西。

所以當那個男孩子出現的時候，她第一次見到希望，因為她讀不到對方的情緒。而從對方真誠溫暖的笑容中，她感受到他對自己的關懷與愛意，她深信這個人一定是來拯救自己的。她信任他，並把自己的一切全都交給他。但最終得到的卻是，她看見他與另一個女孩子親密地摟在一起。

她聽見他對那個女孩子說：「因為你們都說她很特別，所以我只是想試試看。」

她還聽見他對那個女孩子說：「我對她不是認真的，只是玩玩。」

她又聽見他對那個女孩子說：「結合之後，她不會對我怎麼樣的。而且，她居然不知道自己是個嚮導……」

她突然想起那個狂亂的夜晚，她情不自禁與這個男孩子擁吻，一心只想著要與對方結合。這時候她才知道，原來那不是愛情，是本能。

原來聽不見並不是最好的，原來這才是他的真心話。

所以，她親手殺了自己的哨兵，再殺了與他在一起的那個女孩子。這是她第一次用嚮導的能力殺人，用自己的精神圖景製造一個讓兩人絕望的地獄。

大概是那一次驚動了哨嚮協會，後來開始有人在追捕她。

但這時候，她已經陷入精神崩潰的地步，時常不知道自己在做什麼，甚至一點活著的真實感也沒有。

後來有一對出現在她面前的哨嚮，他們說要帶她回去，他們說可以給她一個容身的地方。

她其實心動了，她也想跟他們回去，但在看見他們在自己面前表現出一些比較親密的舉動時，她還是忍不住發狂了。她再也不能相信愛情，所以她惡意地讓他們在自己的精神圖景中互相試探，用精神遮罩蒙蔽他們的雙眼，讓他們眼中所見不再是自己的愛人，而是敵人的模樣。當他們看見的人不是自己最熟悉的模樣，還能憑著感覺認得出彼此嗎？

不能。

所以他們如她所願開始互相殘殺了。

她應該要感到高興的，因為這世上終於不是只有自己眼盲了，她開心地大笑，但笑著笑著居然流出眼淚來了。

後來又有四名哨嚮追了過來，在看見同伴的慘死之後，便開始攻擊她。

她並不想殺這些無辜的人，但最終還是做了。即便潛意識裡有個微弱的聲音叫她不能一錯再錯，她也管不了這麼多了。

她知道那些人絕對不肯善罷干休，自己將會亡命天涯。

她覺得自己死了也好。

她真的這麼想過，但是在遇見一個能強行用防禦屏障突破自己精神結界的哨兵時，她還是怕了。她在這一刻突然變得貪生怕死起來。

她從沒遇見過這麼可怕的哨兵，是本能讓她驚慌逃跑。但那個可怕的哨兵還是追上來了，在自己身後緊追不捨。

為什麼要追我？

為什麼不肯放過我？

我已經無處可逃了，一定要把我給逼死嗎？

景荷不知道自己已經誤入陷阱，慢慢地被逼向下游。在接近橋的時候，她驀然潛入到更深的水底，這裡的水域錯綜複雜，但有一條支流通往大海。她知道她能擺脫這個哨兵的，只要用些小手段讓這個哨兵迷失方向，她就能全身而退。

她只顧慮後頭，卻完全忽略了前方。

在她將要游向自由的大海時，眼前突然出現一道精神力網，將她整個人禁錮住，並從水底撈了起來。

她驚愕地睜大眼睛，看著眼前這名英俊年輕的嚮導。她完全忘了，這名哨兵還有另一位同夥。

黑澤目光冰冷地看著她：「抓到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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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華只不過差了一點，居然就先被黑澤給得手了。

他從水中竄出，甩了甩渾身浸得溼透的衣服。因為哨兵的觸感非常敏銳，所以他們的衣物都是特別訂製的，需要兼具柔軟的材質，與不易磨損的特性。因此他身上穿的這套特殊纖維材質的哨兵服，輕薄而且貼身，吸水變沉之後，幾乎將他大半的身材都勾勒出來，結實的胸腹，窄腰，長腿。

因為長年訓練的關係，哨兵的身材幾乎都很不錯。

大概是因為已經抓到人的緣故了，白華發現黑澤的目光居然一直盯在自己身上。被人一直看著的經歷也不是沒有過，但對方打量的目光真的有些奇怪。

他忍不住開口問：「怎麼了？」

「不，我以為……」黑澤絲毫沒有收回目光的打算，「哨兵應該都是身材健壯的肌肉男。」

「那是謬論。」知道對方在想什麼之後，白華也不在意了，反正這種材質的衣服很快就能風乾。

事實上，哨兵是一種更重視機動性與速度的職業，過多的肌肉反而是一種負擔，當然不排除也會有以力氣著稱的哨兵。而白華的身材略為單薄，看上去甚至比黑澤還要瘦弱一點，但那層薄薄的肌肉下蘊藏的爆發力，可能只有親眼見過的人才會明白。

黑澤猜想這可能與白華的精神體有關。

他沒有見過，卻也不好直接問。精神體決定一個哨兵或者嚮導的特殊能力，在正常情況下，那是優點，但也是最顯著的弱點。所以如果非必要，大部分的哨兵或者嚮導絕不會主動暴露自己的精神體。

精神體除了能讓最親密無間的配偶與戰友知道之外，還能在強行侵入對方意識的時候得知，虛弱或者命危的時候也會出現，另外，還有可能在一種情況下發生，契合度高的雙方也能見到彼此的精神體，但這多半是在動情的時候。

白華不知道黑澤在想些什麼，見他突然沉默不說話，便低頭去看景荷的情形。

景荷被捉之後，整個人坐在地上非常的安靜，她的眼神顯得空洞而茫然，像是行屍走肉一般。

白華問道：「她怎麼了？」

「意識紊亂。」黑澤在接觸到她的意識時，其實也看見那一幕了，包含那些不堪的過往，「她的哨兵死了。」

嚮導的能力雖然強大，但有時候反而需要背負更為沉重的東西。人的負面情緒，感情，難忘的回憶等，其實都是一種龐大的心理重擔。沒有足夠自覺的嚮導，容易心靈崩潰，下場就如同景荷一樣。

其實這個任務並不難，讓黑澤出馬完全是大材小用。

白華只看她一眼，沒有再繼續追問下去，後續的事會有專人處理，他們只負責把她完好地帶回去。

他們從開始到結束只花了十五分鐘，其他小組的同伴這時候才陸續趕到。

何和也到了，他走到白華身邊，好奇地詢問剛才發生的事情。談話中，他無意間撞到白華，白華對自己的好友沒有任何防備，被推得退了一步，恰好身後的黑澤扶了一把。

白華微愣，但還是很快反應過來。

黑澤順勢放開手，像是什麼都沒有發生。

他們的接觸不過只有一秒，雖然是無心的，但黑澤還是窺探到了。他承認與白華一同出任務，甚至提出偽裝成情侶的提議，只不過是好奇白華究竟是個什麼樣的人。然而終於有機會接觸之後，他才發現，白華的精神屏障堅如磐石，他所能見到的只有一片黑暗。黑暗裡頭明明有東西，但是他無法看清，就像是被一片黑色濃霧徹底掩蓋的精神世界。

這還是黑澤第一次遇見這樣奇怪的情形，或許是他還看不透，也或許是白華潛意識就想隱藏什麼。

但不急，他們往後見面的機會還很多，他有時間可以去慢慢了解這個人。

想到這裡，就不得不提到另外一件事。解決了失控的嚮導，接下來就是他們的契合度問題。

就算現在不解決，遲早有一天也會因此而惹上麻煩。例如因為意外而產生的結合熱，這種不確定因素在戰場上對他們來說幾乎是致命的，所以他們各自都需要安全措施。

黑澤看向白華時，發現對方也在看著自己。很顯然，他們都想到同樣一件事上了。

白華朝黑澤的方向走去。

黑澤先開口道：「你決定好了嗎？」

「無論我做出什麼樣的決定，你都能接受嗎？」

「是的，我把選擇權交給你。如果你決心隱瞞，我不會糾纏。如果你想演戲，我也可以配合。」

「說實話，與你搭檔十分輕鬆。」

「嗯。」

氣氛沉默了幾秒，白華才說：「明天早上十一點，去媒介所一趟，先測過之後再說。」

黑澤聞言笑了起來：「好。」

白華忍不住問道：「你為什麼能這麼無所謂？」

「因為如果對象是你的話，應該滿有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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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日一早，哨嚮協會的媒介所果然迎來兩位貴客。當兩人說明來意的時候，媒介人驚得下巴都要掉了，連忙打電話通知高層負責人。

在一旁等待測試安排時，黑澤居然還有心情打趣道：「你看，你這個萬年逃兵嚇到他們了。」

白華板著臉回他：「結果怎麼樣還很難說呢，說不定就只有80%。不，搞不好可能只有最低的70%而已。」

哨嚮的契合度配對是以70%為基準，超過這個範圍就可優先申請為配偶，但這個數值仍不算太高。超過80%以上的話，在戰鬥中的配合就能起到明顯的互助互補作用。高達90%以上的人非常少，但幾乎每一對高達這個數值的人，不敢說能名留青史，但至少都會有一番作為。這也是為什麼哨嚮協會如此重視的原因。

白華曾經自嘲過他們這些異能者，就像是在幫即將滅絕的動物做基因配種。但從大局來看，你也無法說他們的做法是錯誤的。人類每一次的進化與演變都是有原因的，或許哪一天突然世界末日，很可能就只剩下生存力強的異能者存活下來。

而媒介所雖然積極致力於基因優化，但他們也不逼迫，不強搶，更不拆散，頂多就是有點煩人而已。關鍵就取決於是你說服他們，還是他們說服你。但反叛期的抗爭相當短暫，因為可悲的是，大多數的哨嚮們還是敵不過本能。契合度越高的，就越無法抗拒這種誘惑。但並非沒有例外，而這些例外至今仍是傳說。

白華並沒有一定要怎麼樣，也並非抱持著抗爭到底的心態，只不過他自己本身的情況，確實一言難盡。

「但就算只有70%，我想對他們來說也夠了。」

白華看了黑澤一眼，不想再繼續跟他討論這個話題了。

這時測試人員已經準備好了，讓兩人進入到實驗室內，做各種匹配的屬性測試。

等待結果需要三十分鐘，兩人都沒有離開，而是待在休息室裡看電視或者閱讀雜誌打發時間。哨兵靈敏的耳朵聽見外頭的人在竊竊私語說，高層負責人正往這裡趕來。

白華看了黑澤一眼，黑澤朝他莫名地笑。他想對方大概也早就從某個員工的內心世界聽到這個消息了吧。

但結果出來時，還是讓人大吃一驚。

「天啊！天啊！天啊───！！！」那名媒介人抱著頭激動得狂吼一通：「94%的契合度，你們是不是一直在互相忍耐？」

互相忍耐？

白華看了黑澤一眼，某方面來說，他的確要忍耐這傢伙輕佻的性格。於是他回答道：「我想應該是吧。」

黑澤笑了起來，他知道白華誤會了媒介人的意思，但他沒有想要解釋的意思，還附和道：「如果他是的話，我也差不多。」

媒介人繼續大聲嚷嚷著：「那你們還不趕緊的……手續加急的話，一天之內就可以辦好了。」

白華這時候才注意到不對勁：「什麼手續？」

「當然是成為配偶的手續啊！」媒介人高興到快要瘋了，不斷向兩人解說結合後的好處，什麼雙方的作戰能力會提高啦，感知能力會變強啦，再也不用擔心會狂化或者神遊啦，還能附帶精神安撫，當然最重要的是性生活和諧美滿……

白華根本沒在聽，他瞥了黑澤一眼，頗有責怪的意味在。

黑澤無奈地笑了笑，但什麼也沒有解釋。

最後白華婉拒了媒介人的好意，以「彼此不熟悉，還需要繼續培養感情」為理由，隨便打發掉這種討厭的說媒過程，拉著黑澤直接從媒介所逃了出來。

對於這樣的結果，兩人的反應反而相當平靜。或許他們其實是知道的，心裡早就有了底。

黑澤的態度跟之前並沒有什麼不同：「你說這樣的理由，以後哨嚮協會派出的任務一定會把我們安排在一起。」

「難不成你有更好的辦法？」

「沒有。」

白華直話直說：「我能與你成為搭檔。但更進一步的關係，不在我的考慮範圍內。」

「我知道。」黑澤沒有任何意外，「我說過了順其自然。」

白華搖頭道：「我真不知道該怎麼形容你這個人才好，看起來輕佻率性，但實際上好像也不是這樣。老實說，我真的看不透你……」

「看不透的不只你一個人。」黑澤笑了起來，「反正未來的日子還長，現在又何必想這麼多。」

「是啊。」白華附和道，「現在想這麼多也沒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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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失控的嚮導(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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