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座偏僻的山頭,小小的村莊裏,有農夫在田裏賣力鋤地,有木工在砍伐樹木,製造日常用具,有婦人在編織布衣。村民爲了生活每天摸黑早起,汗水隨著日出而生,日落而乾。此間生活自給自足,好不愜意。
與一般村民的生活顯得格格不入,村裏有一座建築,讀書聲朗朗而出,好生悅耳,卻是一座書齋,有一人身穿汎黃的白衣,在孩童面前來回踱步,一字一句從他嘴裏吐出,竟有一股難以言喻的舒暢感,似是道出了文字的本質,直達心靈,讓人只聞其言勝似親歷其境,使得這室内的孩童無法自拔地陶醉在這字裏行間的世界之中。
這些孩童,無不是村裏整天東奔西跑、活潑好動的野孩子。此刻能夠靜靜的聆聽著一字一句,可見那讀書人的魅力不是一般。
“。。。人法地、地法天、天法道、道法自然。此為聖賢所描述的世界觀,人類何其渺小,小得只能跟從自然的法則生存,若天要我等消散,可就消散了。”那讀書之人引述了一句聖賢之言,輔以解釋,讓臺下的孩童聽得津津有味。忽而一名坐在最後席的小孩舉手示意,並稱呼一聲:老師!
這是讀書人讓他們稱呼的,每有提問定先舉手示意,也要輔以稱呼以取得其注意。
讀書人點頭示意,便讓那小孩提問:“根據老師先前的教導,聖賢可是重人之人,可是這句話,不是在推翻人的價值嗎?”
聞言,那讀書人眼中閃過一抹欣賞之色,隨即哈哈大笑,讓其他小孩疑惑不已,紛紛以爲剛才的問題值得笑話。不過讀書人很快便收斂笑意,不急不慢的解釋:“這位同學所述的問題很有深度。的確,聖賢重人,但重人可不是主人。世間萬物皆有其靈,人有靈,儅受尊重,而萬物有靈,所以重人同時重世間萬物,人并非萬物之主,而是萬物之長,儅以和爲貴,助有靈者共處于世。只是萬物皆存在于天地間,該當順應自然,受天地約束。因此,若天道亡我,雖是重人,也只能接受人非萬能矣!”
一語既出,臺下小孩當即摸不着頭腦,那讀書人知道這課是無法繼續講下去,便讓小孩都回家去。唯獨叫住剛才發問的小孩,聞其名字,稱作好命,只因父母期望孩兒一生平安活好,便得此名。讀書人轉念一想,隨即得到另外一個名字——天命。有道是天命之人,降大任於斯人,必先勞其筋骨,苦其心志,餓其體膚,尚且經歷劫難,方可得道。
“吾觀小子精明過人,有天賦之資。從今以後,小子愿否更名天命,作天之大任,字向賢,冠以吾姓安,謂之安天命,安向賢,爲此方天地而活?”
只見那小孩雙膝跪地,行拜師之儀:”身體髮膚,受之父母;我本無姓名,今日得老師賜姓,天命愿待老師以父母之禮,僅遵老師教導,向聖賢學習,以安天地!“
這一年,安天命十二歲。
歲月流逝,轉眼四個春秋,這一年,作物收成甚是豐饒,村子衆人生活安康。可惜衆生相聚皆有時,讀書人在豐收之時掐指一算,又拿出八卦陣盤,左右校對,發現自己不宜久留,否則於己於人皆有凶煞。收拾行裝,在村人的聲淚下舉辦了一場送別之儀,亦是讀書人在此地最後一場説書會。
此刻,除了平日聽講的孩子,一衆村人皆是屏住呼吸,想要好好聼一次難得的教化。他們無不從孩子口中聽聞讀書人的思想,甚是向往。
此時,一名學生問道:”老師,請問今天會讀何書?“
”今日難得,應當説些心得,以祝各位他日行事有所參考。“讀書人稍微清了清嗓子,便曰:”書中有道,是聖道;聖賢之道,莫不是深天地之理,顯衆生之行。然則衆生皆聖賢?非也,故道不可不從,亦不必從,衆生皆有靈,有靈者自當有其道,萬法從一,亦歸於一,一切皆合天道,只需判明。有道是:道若可道,其非常道;若名可名,則非常名。如若妄天,災厄必至!“
”天下無不散之筵席,有緣自當千里能相會,我是時候踏上旅途了。“説罷,讀書人輕輕一躍,竟從地面直跳上屋頂,甚至跳躍期間,一身衣服竟變得煥然一新,竟有一種仙風道骨在裏頭。
”仙人!“村人大驚,原來讀書先生隱藏許久,是仙人下凡。安天命更是心中一顫,原來是仙人親自點名,只怕自己天命之意并不簡單,至少比起當初好命的意思相距甚遠。
在衆人的目光中,讀書先生輕輕一跺脚,身影便消散于天地間,只留下一道洪亮的回音:”天命,未能親自指導修煉法門實在遺憾,不過以你之資,可悟聖賢之理而自得清明,恐怕日後有莫大機緣,不必依靠爲師。只需謹記,如今天下大亂,天外之物擾亂世間,但願你能除去天地之大患,還世間一個安定!“
安天命聞言,雖然已無法目視讀書先生的身影,但也對虛空行跪地拱手之理:”謹遵教誨!“
人潮散去,各回各家,剛欲準備繼續農作,卻聽見山裏發出猛然吼聲!那聲音似是虎嘯,又似是狼啼,村人無不心裏發慌,正想著所爲何事,忽而聽聞村外一道洪亮的聲綫響起:”宗門規定,凡對虎狼獸作傷,即可獲貢獻十點,取下虎頭者更可獲貢獻一百點!那可是能兌換凝氣丹的點數,都給我盡全力獵殺妖獸!“
話音剛落,安天命便見數十道身影從村莊上空飛過,直奔山裏頭。此時一個人影降落,村人紛紛背靠家門,目光驚恐又好奇的看著那降落之人。此時安天命的生父走出,只因他是此村的村長。
”未知仙人下凡所爲何事?“
那人負手而立,直言:”我等為獵殺虎狼獸而來,多有打擾。作爲賠禮,可教導村人修煉法門,雖不能長生,卻能有自保之力,萬一山裏妖獸橫行,也能脫險。“
聞言,一衆村人大喜,方才見識讀書先生一步萬里,如今便有仙人指點,可謂天賜良緣。然而村長剛想答應,卻有另一道聲音響起。這道聲音略顯邪惡,玩味嘲諷。
”桀桀桀,區區陳木人也敢稱仙人,如今煉氣境的修士也有如此資本嗎?“
來者不善!
安天命心裏大驚,想起先生教導,鄙視他人者當屬小人,小人度君子,恐怕今日之事并不簡單,或有危難!
”張子恆!無須藏頭露尾,你我同爲煉氣,何須如此落面?“陳木人冷冷道,其語氣恐怕二人積怨已久。
”區區陳木人,可有膽量與我在此一決高下?“張子恆鬼魅現身,與聲音不同,其身上居然有一股正然之氣,感覺好生詭異。
”此地尚有凡人,你我他日再戰,無謂傷及無辜。“
然而,不等陳木人說畢,一道勁氣襲來,直奔村長處!只見村長倒飛數十米,昏倒地上,吐血不知,眨眼便沒了生機。
”父、父親!“安天命飛奔血人之處,卻沒想才一瞬間,自己的生父已然離自己而去!心頭大怒,卻無法言表,只因面前神仙打架,自己一介凡人根本無法插手。
”咦?“張子恆眼望安天命,發現其此人竟有大能而痕跡,心想定是機緣之輩。”小子,有沒有興趣入我乘風門,為斬妖除魔出一份力?“
安天命怒吼:”沒有!“
”好膽!“張子恆欲要出手將安天命斬殺,卻被陳木人一道氣勁攔下。見此,村人紛紛逃散,顧不及已經氣絕的村長,只留下正在對峙的兩名修士,以及安天命。
”就你也配招攬門生?才剛剛殺了他人父親,聒不知恥!“陳木人冷哼,旋即攔在安天命身前。在他眼前殺人,這事情他可不允許再次發生。
”看招!“刹那間,張子恆與陳木人直奔對方而去,氣勁橫飛,掃蕩著村裏的一草一木,卻有餘波震傷安天命,又倒飛出去,倒於地上,無力感油然而上。
爲什麽?仙人居然如此下流,凡人說殺就殺,絲毫沒有先生所言的聖人之理。難道聖賢并不正確?
不能,聖賢之道,肯定有其道理。
先生所述,道不可不從,亦不必從,難道是如此意義?
不!那是代表萬物皆有道,應走自己的路,而殊途同歸,最終應當朝聖人而去,與聖賢同往,為蒼生謀福祉!
那人說,他們都是煉氣,他們是修士,修士煉氣,修的什麽氣?
萬物有靈,自當是靈氣。若我能煉得靈氣,必然能把那姓張的打敗,還我父親一個安寧!
是靈氣吧?靈氣從何而來?
安天命憋著最後一口氣,死命想著靈氣,大腦飛速運轉。殊不知就這對於靈氣的認知,竟讓他周身凝聚了一股股小漩渦,迅速修復著身體的損傷。
一股安然之意流淌全身,安天命此刻只覺得通體舒暢,隱隱中只覺得自己與身旁的一草一木皆有聯係。
這就是靈氣?
慢慢的,安天命睜開雙眼,竟覺得目光所及之處皆有清明之感,那一道道來自打鬥的氣勁竟然變得清晰可見!
陳木人和張子恆也察覺到了安天命的異樣,同時回頭看去,直呼不可思議!
這小子,竟然無師自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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