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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

Don't Look Back！

葉櫻

Mar 10, 2024

62

5 Mins Rea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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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人意表，子亮也爽快答應陽世的邀約。

和女生雖然可以聊很多心事，但在男生朋友面前，更可以直爽說出內心的想法。繼上次和薇璐失敗的對談，陽世有了些心理準備，幸好子亮看上去心情並不差。

「妳變瘦了。」子亮說。

陽世得意地挺起腰說：「我最近開始運動，也有注意健康飲食。」

「很好啊，健康是最重要的。」

「你要推銷神奇的健康食品給我了嗎？」

子亮笑笑說：「等我缺業績再說。妳最近在做什麼？」

「用魔法教訓壞人。」

見子亮沒反應，陽世意興闌珊地說：「追劇、逛網拍，喔，還迷上夾娃娃。夾娃娃機很邪惡，一不小心就會花個幾百塊。」

「夾娃娃機裡面擺的不都是垃圾？」子亮語意中的輕蔑嚇到陽世。

「對，所以我會去放正版娃娃的機檯啦；而且我不是想要獎品，是享受夾到東西的感覺。應該說操作夾娃娃機本身就很有趣，去遊樂園玩也要付錢啊！我還會把娃娃拿到網上賣。」

「妳有賣掉過娃娃嗎？」子亮打斷陽世辯解般的話。

「……沒有。」

「妳什麼時候要認真過生活？」

陽世回答不出來。

我現在就很認真。這句話說出來誰都不信。

「我不是要罵妳，認識超過10年，有些話我覺得告訴妳比較好。高中時妳是我們之中最耀眼的，我和薇璐都在追逐妳的影子，但上大學後妳好像就再也沒前進。現在不算太晚，我們不到30歲，還有轉圜的餘地。」

「30歲生日當天，我會一夕白頭嗎？」

「不是在危言聳聽，以我的經驗可以告訴妳，看履歷就是這麼現實，一兩年空白期就很致命，再加上年紀大，第一關就會被刷掉。我想說趁這次見面，要提醒妳這件事。」

「我還以為你看到我的貼文才和我約吃飯。」陽世指的是不久前她發的抒發心情的貼文。偶爾她也會透過社群網站抱怨，並仔細拿捏討拍次數，以免變成朋友的黑名單。

子亮說：「我就是為了喚醒妳才約妳吃飯。」

「『喚醒』……」

陽世意識到，兩人今天已無話可說。

子亮存有這種想法也無可厚非，倘若兩人位置交換，她可能也會說同樣的話吧。

「妳到現在還是很天真，因為妳沒正式工作。我不是覺得人維持單純不行，但妳要為自己的人生負責，父母會老去，要面臨的壓力會變多。妳說想要嘗試各種可能性，很好，但我們已經不是可以揮霍青春的年紀，我很擔心妳接下來怎麼辦。我有認識的人要開飲料店，妳可以去那邊工作，我跟他說過妳的狀況，他很能夠理解，也相信妳有超商店員的經驗可以做好這份工作。這次不要再放棄了，至少是份正當的工作。」

「超商店員也是正當的工作。」陽世小聲咕噥。

「我不是說妳的工作不好……聽著，我跟妳承認，我現在待的是黑心公司，基本上就是在做詐騙，我想要轉職，最好是跟法律一點關係都沒有的工作；可是到了這個年紀，轉職很不容易，我知道絕望的感覺，不希望妳跟我一樣。」子亮說得誠懇，就像是高中時的他一樣，會適時提醒夢想太絢爛的陽世認清現實。

「你那麼優秀，一定可以找到更好的工作。」陽世毫不猶豫地說。

子亮苦笑說：「妳記得的是10年前的我。出社會後，學歷能力比我好的人隨便抓都一大把，我普通到不行，連夢想都沒有。」

「你說過你的夢想是當人權律師，薇璐是當無國界醫生。」

子亮的臉色驟然冷漠，「那麼久以前的事就不用再提了。」

「也不是多久以前啊，嚮往的事不會隨便改變吧！」

「妳要永遠困在過去嗎？」

子亮的話令陽世啞口無言。壓下情緒的子亮掏出名片，跟她說：「這就是我說的開飲料店的朋友，妳說是我介紹的超商店員就好。工作過程遇到問題，妳也可以跟我講。」

不歡而散後，陽世反覆思量子亮的話。事實上，他的反應有前例，上回3人約吃飯，子亮光顧著和薇璐聊投資，有冷落陽世的趨向。陽世那些便利商店打工的小故事，他們聽到爛了，薇璐還會假裝感興趣，子亮則赤裸裸露出厭煩的神情，還罕見地嚴肅，告訴她：「妳還是活在10年前，高中的事聽到都爛了。沒有其他值得說的事嗎？就算是日常生活的小事也好。」

薇璐幫陽世說話，「有時候人會不自覺重複講同樣的事。」

子亮皺眉對薇璐說：「她不只是重複某件事，她講的方式，好像這10年都白活了。」

「我也有說超商的事啊。」陽世弱弱地反擊，內心深處卻明瞭，自己也覺得工作上的事沒幾件值得挑出來說，和子亮與薇璐的工作一比，打工族的生活無趣至極。所以她會談的，總只有那幾件趣事。

「高中的某些事，我不想再回顧了。」子亮最後這麼說，馬上又嘆氣說：「對不起，對我來說有些是黑歷史。」

當時就這麼蒙混過去，子亮為自己的激進道歉，薇璐幫忙打圓場，10年的友情挺過此齣意外。

然而，還能撐多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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