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離他摔碎我親⼿挑選的玻璃筆後,已經過去了兩天。但我仍然無法忘記那散落⼀地的碎屑,亮閃閃的跟他眼梢的淚光⼀樣。
我們是由夢想所串聯起的組合。他的⽂字擁有渾然天成的靈氣,因此他擔下了創作的職責。⾄於我擅長⾏銷與交際,所以我包攬了創作之外的⼯作。
原本的⼀切是美好的。名聲彷彿香醇的蜂蜜,財富彷彿馥郁的⽜奶,我們就是終將浸淫於蜜與奶之地的朝聖者,全部的掌聲及榮耀都是唾⼿可得的奇蹟。
然⽽,⼩說從來不缺後起之秀。他們像溪底的暗渦,像海邊的瘋狗浪,他們會吞沒岸上任何跼躅的失敗者、徬徨者。於是,我們開始被緊迫的時間與讀者的熱情追趕,便拋棄掉需要細細雕琢的靈氣,只想將能維持熱度的「⽇更」掛在空洞⽂字的最前頭,⽇復⼀⽇。
然後,兩天前他終於爆發了。
沒有爭吵,沒有打架。他只是摔碎了我親⼿挑選的玻璃筆就長揚⽽去。
其實我也很累,看著地板的的碎玻璃更累,但我理解他崩潰的緣由。
實際上,他當年的靈氣被現在的⽇常壓迫的幾乎不復存在,⼩說相關的社群網站亦經常能窺⾒他江郎才盡的謠⾔。既使他想證明⾃⼰,可書寫出的⽂字卻宛如泡沫般單薄的⼀戳就破,怎麼看都僅像是在應驗那些流⾔。
因此他逃跑了。15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01pEZ8YfoM
剩下我⼀個⼈。
或許,在充分的冷靜後他會回來⸺不管是拆夥還是繼續執筆。不過我不想這麼被動,⾄少我不想「只是等他回來」。我清楚⾃⼰⼀貫的⼝才對早已熟稔的他無效,可是我依舊想試圖對他傳達點什麼。
我撥出了電話。
我想說還有機會,我想說⼀切都會好起來,我想說你願意我能⼀直待在你⾝邊。我還想說很多很多,去國外泡溫泉、去⾎拼買新鞋、去甜甜圈店吃免錢(當然是我請客)。我⽤想說的詞句填滿我們中間的緘默,在他的吐息聲中留下最後⼀段話:
我們將會翻開新的⼀⾴,停住的筆溢出墨⽔滲透紙張,滲透了⼀層⼜⼀層,但當我們再次動筆時總有⼀天會翻到完全空⽩的⼀⾴,⾄此,全新的⼀段旅途⼜開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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