皮皮事務所-01.歡迎來到皮皮事務所 - 01.-00.12-因與果-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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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的一生是否充滿了後悔？

他看不清前行道路，自然也無法知曉，這是已經發生的過去，還是得以預見的未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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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在、又將迎來日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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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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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你的願望實現了嗎…公卿？」

腥甜的味道像新鮮水果腐爛，卻又讓人本能衝動，它在角落發酵著，明明是那樣地熟悉。

那不是君未莫，君未莫不會問他這樣的問題。

要說為什麼，在那裡工作的那段時間不會是虛假，他由君未莫一手帶大，學會在社會這個百相熔爐中生存，彼此對於對方的一切都是知根究底的。

所以唯有那樣的話，不該是君未莫會對他吐露的心聲，至少現在不是。

理智上這麼知曉，可他的大腦不斷釋放訊息，要他推開門扉，後頭是君未莫的味道。

——味…道？

言公卿就像一台死機的電腦，同一位智者般，因為外力因素陷入了思維困局。

人也會有獨屬於自身的＂味道＂嗎？

他不明白。可有一件事他很清楚，那股甜膩味道讓他感到安心。

言公卿想轉動門把，身後是君未莫遺世獨立端坐的咖啡館，除他兩人以外，再無他人。只見君未莫不發一語，就只是靜靜擒著一抹笑，遠遠看著言公卿著魔地朝那扇門走去，全然沒有一絲突兀。

良久，君未莫眼看言公卿單手覆上門把，卻遲遲沒有動作，僵硬身軀如雕塑凝固在那裡。

「公卿、那扇門之後，什麼也沒有喔。」

她好心發出提醒，拇指摩娑杯緣，緩慢而曖昧，澄黃的暖光投下，聚光燈似在她垂下的眼、剪影陰鬱。

「……」

「別嘗試了，回來這裡和我坐一下…一起喝杯咖啡不是比較好嗎？」

嫩粉色雙唇開開闔闔、蠕動，與閃回色塊光顛、交錯變換。

君未莫眼底笑意更甚，可對比最開始的溫良恭儉，此刻她眼底只有明晃晃惡意。

循循善誘，就如圈巡領地，勢在必得的上位狩獵者。

「………」

言公卿呆愣在那裡，他可以聽見身後那個＂君未莫＂的詢問。

沒有回過頭，也能看見對方開口的神情，還有得意的嗓音，如蜜、如誘惑。

可他並沒有打算要回答。言公卿眨眨眼，像個死機的人偶。

冷汗落下，途經顴骨，滑過臉頰，在消瘦下巴匯聚。

他沒由來想起幾個月前，反覆夢到的一輪金烏。

那個讓人生畏，彷彿在呼喚他的詭異夢境，總是沒有後續，匆匆地就結束。

這一次卻不一樣，如果說夢見命運之輪，他會對此感到敬畏、平靜、荒誕——那麼與＂君未莫＂的這個夢境，卻讓他急於逃離。

那種甜膩味道越來越重，黏在鼻腔隔膜上，只消輕輕抽動呼吸，便會充斥擴散在整個肺部、浸潤。

「——公卿，你不做選擇嗎？」

直到耳邊那倉促女聲再次響起，調子拉得悠長，她垂在桌面的指節開始敲打起規律，期間伴隨，夾帶著異樣的雜訊，就像收訊不好的收音機，斷斷續續。

那是一種信號，在一切開始之前。他模模糊糊這麼感受。

有誰也這麼說過——

回憶的異音在這時襲擊他，一陣劇烈顫慄，刺骨疼痛鑽心閃過大腦，思緒頓時被攪爛，言公卿忍不住伸手，單薄身影如蝦米般彎起，身軀搖晃、魂魄抽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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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便如此，生活是一成不變的地獄，你也不想試試看嗎，試試看另一種可能性。」

「有沒有人說你很適合去演說？」似乎是想到某個知名辯論節目，言公卿不甚明顯冷笑一聲。

「這倒是沒有呢~不過若是言公卿小弟的話……或許在我人生的最後，可以來場特別的演說也說不定…」

語末，男人難得睜開眼，面上的狐狸笑增添了些落寞，眼底升起一種深深倦意，只可惜這是仰頭看月亮的言公卿所看不到的。

對話一時陷入沉默，只見男人往前走了幾步，切爾西厚實的靴跟敲在地上特別響亮，像一種預兆開始前的暗號，最後停在月光照耀下、離言公卿只有五步那麼近。

那影子從身後被拉得老長，直到看不見，融入後方巷子陰影。

察覺到男人向自己走過，言公卿垂落在一旁的手指，隨著那節奏有一下沒一下，敲奏在破爛紙箱上，直到腳步它停下。

「言公卿，時候到了，做出選擇吧。」男人帶著笑意，還有從容的嗓音劃破寧靜。

做出選擇吧、給個選擇吧，所有人都在催促他，周遭有掌聲響起，密密麻麻，有如雨下。

而他站在其中，目光飄移不定，雙手狠狠攪緊在一起，直到血流如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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言公卿後牙發力咬緊，那恍惚一刻，他似乎是確認了什麼，接在＂君未莫＂話落後，閉上眼、心理一橫就拉下轉動那門把手。

他從異音中抽回思緒，沉重喘息有節奏地一吸一吐，在耳邊縈繞。

一片白光淹沒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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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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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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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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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間過去了多久？

在一片純白中，他發出困惑，卻不然一下子地又陷入沉默，只因那抹甜膩適時地出現在他鼻尖，很好的安撫了他。

言公卿覺得四肢百骸都暖洋洋的，像浸泡在一汪泉眼中，形體隨著意識擴展，無拘無束。

他瞇著沉重疲憊的雙眼，忽然、這場純白無機的飄泊有了停頓。

一雙鮮白素手在他眼前放大，輕柔地蓋上了他雙眼。

一道陌生嗓音，聽不出男女，帶著神性疏離，以及俏皮調笑，胸腔在他上方傳來震動，接著悅耳銀鈴笑聲。

「…小朋友，這裡、不是你該來的地方喔？——你的人生還很漫長，還有許多事情在等著你去解決、所以回去吧……」

那聲音神聖又帶著憐愛，從遙遠亙古傳來，同時有編鐘空靈聲響，不多不少、正好十二下。

言公卿眼前一片黑暗，他動彈不得，只能任由那雙手遮去他視線。

他想張口說些什麼，卻發現一個音節都發不出。

「回去吧、回去吧……命運的孩子、言公卿……他們需要你——」

陌生的嗓音說著他不明白的事，言公卿想發出詢問，可發不出聲音卻讓他急得掉眼淚，雙唇開開合、只是徒勞壓縮著喉管。

與此同時，隨著那聲音越來越飄渺，逐漸遠去，言公卿忽然意識到，面前那雙覆眼雙手帶來的微涼觸感早已離去。

那為什麼他眼前依舊是一片黑暗。

編鐘空靈聲響在這一刻一同完結，隨著那絲微弱氣息消失，如潮水緊緊包裹縈繞他的那股腥甜，也隨之被帶離。

他感覺到困頓，同時、一股莫大倦意淹沒了他。

墜落、下沉、抽離。

無機質純白在這一刻編織起了諸多色彩，如絲織錦線穿流，最終都以青年腳下為基點，建構起了現實。

他就如溺水者重回水面，剎那光芒，在瞬間朝他湧入、四面八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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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言公卿，他們需要你來完結這場命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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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片純白取代、離他遠去，那道聲音還若有似無，留下最後一句。

靜默。

言公卿幡然清醒——回到那個熟知的咖啡館，身後立鐘滴滴答答，可那個＂君未莫＂已經不在了。

眼前的卡布奇諾還散發著熱度，滴答、時間又往前進了一格。

他抬眼、十六分。

那股失重的浮動感消失，言公卿試著挪動腳步，視線緊隨其後，向下看了一眼，他的雙腳仍舊沉穩地踏在地上。

於是，他終於不再猶豫，用力推開門扉——1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oOss4YsaR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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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睜開雙眼，又一次在寒涼刺骨的液體中醒來，他落入密不透風的深海，像一張網，聚攏了所有希望與絕望。1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TO4hUxWug4

言公卿掙扎著四肢，慌亂地、在模糊搖晃的純白中舞動。

與上一次，被回憶的異音襲擊時的感受全然不一樣。

這一次他擁有知覺、觸覺，不被限制行動。

直到隔絕聲音的泡膜消去，世界在這一瞬間回籠，他聽見水花激起，一波又一波，滿溢而出、傾洩而下的動靜。

驟然轉醒，眼底晦暗不明逐漸充滿光，他顫抖著雙手，仰頭從一片冰涼沉重中掙脫，迎面而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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破開水面，如獲新生的第一口氣，足彌珍貴。

「——哈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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