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市傳說·彈珠客 - 第十七章迷茫

「就消滅他們？」DaDa突然出聲，語氣帶著些許疑惑。

「消滅……」我失神了一下，旋即慢慢地說道：「不，我沒有想過要這樣做。」

DaDa說道：「那你做了這麼多又是為了什麼？」

「我…只是想要找到證據與原因。」我說道。

DaDa說道：「如果你都找到了呢？」

我陷入了沉默，忽然間我好像缺少了動力，「不知道，也許我可以遠離他們。」

DaDa沒有回應。

我打起精神，盯著下方的江向宸，用身上的衣物用力地遮住口鼻，整個通道都瀰漫著包廂的煙味，讓我有些難以呼吸。

包廂內，寸頭男子比了一個三的數字道：「如果我們都沒捧場，該尿的是你吧。」

江向宸微微一笑，用手掌拍了拍他的肩膀，指縫間夾了三小包白粉。

寸頭男不動聲色的接過然後收了起來道：「外面第三輛黑車，頭字H，尾數2，別認錯了。」

江向宸嘴角微微勾動，拍拍他的背，從位置站起，對著附近的人說道：「我去門口講個電話。」

我看著他慢悠悠地從包廂中離開，我的手腳也向後退去，每步都精準落在過來的位置上，蜿蜒的通道中我如同一條逆行的蛇，緩緩的滑動著。

喀！

我打開了通風口，瞬間跳了出來，在無人的屋頂上急速行走，我站在建築物的尖角後，俯視街道上霓彩般的風景。

我現在的視力遠超常人，江向宸的身影剛從底下一露面，我就將目光轉移到了他的身上。

江向宸插著口袋，漫不經心地在街道上走著，從某個貨車上拿了一袋東西出來，然後經過一輛黑色車子的時候，他放慢了速度，用手點了一下窗戶。

我看著那台車牌前號為H的車子，仍是一動不動。

江向宸眼神朝著前方，嘴巴微微動了幾下，這次我就沒有聽清了，只見他將一袋東西提進車窗內，又從裏頭拿了個小包出來，若無其事地背在身前。

那輛黑車只停留了不到三十秒的時間，便迅速地消失在夜幕中。

旋即，他點上了一根菸，站在外頭眼神望著天空，直到菸頭然繞至末端，他丟在地面踩了兩腳，走回了KTV裡頭。

我也立刻回到了通道之中。

我拿起手機繼續錄影，從江向宸回來之後，陸陸續續就有幾個少年和江向宸竊竊私語的談話。

其餘人的交易方式和寸頭男的方式不太一樣，有的當場偷偷掏錢，有一些則是用轉帳的方式。

但是用的戶頭都不是本人的，除非當場人贓俱獲，否則事後也難以追查金流。

一段時間之後，裡面的少年各取所需，得到自己想要的東西之後，有的很快就離開了，只剩下三四個留了下來。

等到人都走光之後，氣氛發生了一種奇妙的轉變，嘻笑的吵鬧聲直到那些人離去後戛然而止。

小逸則是坐到了一旁說道：「向宸，我也差不多該回去了，手機都快被家裡打爆，該做的我都做了，這兩萬元應該不算白拿吧。

雖然已經不是第一次了，但我總感覺手心冒汗，隱隱的不安。」

「沒什麼好不安的。」江向宸揮揮手，隨意地說：「如果你要回去，那就回去吧，事情已經告一段落了，錢本來就沒有這麼好賺的。」

小逸點頭，「好，那我就先走了。」

江向宸目送小逸離開，眼眸有沒半點移動。

「阿宸，他讓我感覺到他想退出。」一名手臂紋著十字架的少年說道：「要不要，我來…」

「不，現在還太敏感了。」江向宸沉著眼簾說道。

十字架少年再次說道：「上次搞了一個，應該不差這一個吧。」

江向宸說道：「我直到今天還沒能理解我為什麼會失去記憶，事前的計劃我都記得，唯獨那天，我甚麼都忘了，這太不尋常了…我還不想輕舉妄動。

你不懂這種感覺，我的直覺告訴我，這絕對不會是簡單的斷片，一定有發生什麼事情。」

十字架少年說：「那這次就交給我，就算出了問題，毅哥也不會怪罪。上次他可是發了很大的脾氣，他對你的期望很高。」

「我知道，但是現在時機不是時候。」江向宸給自己倒了一杯清水說道：「如果我們班上再失蹤一個肯定會引起軒然大波，所以再緩緩吧，等我這裡都穩定了…再議。」

十字架少年聳聳肩，邪邪的說道：「行吧，但他知道得越多，危害的考能性就愈高，如果他知道他會跟博偉一樣的下場，那可就有趣了。」

江向宸說道：「別想那些有的沒的，毅哥說過，我們把這一塊做起來，往後交易我們抽三成。」

我持著手機，冷靜地看著底下的畫面。

指尖輕輕地點了停止鍵，確定已經錄製進去之後，我將手機收回口袋。

十字架少年拉過另一邊不發一語的少年說道：「分錢的時候你也有份，當自己是花瓶啊，好歹給點意見。」

另一名少年臉頰消瘦，嘴巴不停地嚼著口香糖，他開口說道：「下一次的地點，時間，注意事項都給我，我來交接。」

江向宸說道：「沒意外的話，下個月25號傍晚，後明路，172號。」

「可以。」少年嚼著口香糖說道。

我將他們所說的地點都記在腦海中，身體向後退去，逐漸消失在黑暗的通道之中。

路上，我將身上的衣物換回原本的模樣，將那些購買來的物品丟置在學校的垃圾場中。

回到家中，我開始理清今天的思緒。

第一、小逸也只是一具魁儡，並不算真正的內幕人員。

第二、江向宸也在做毒品交易，和父親在同一個地區，我想這大概也是他要對付我的原因。

第三、下個月25號傍晚，後明街，172號，這天，還有一樁交易。

我再次將身體清洗過一遍，換上了乾淨的衣服。

深夜。

我在街道上快速地奔跑，鬼鬼祟祟在黑夜中遊走。

隨後，我又站在了阿葆的房間外，用同樣的方法敲敲她的窗戶。

有了前車之鑑，雖然阿葆依舊有些畏懼的探出腦袋，但是馬上就看見了我的存在。

不過片刻，他到樓下之後，揉著有些睜不開的眼睛，語氣帶著疑問與幽怨的聲音說道：「怎麼又半夜跑來，這是有甚麼事情嗎？」

我思忖了片刻，從口袋掏出手機，將影片打了開來。

我的指頭將進度條快速拉近，將交易的過程直接略過，直接讓看他觀看最後的那幾句話。

良久，看完了影片的阿葆，除了沉默，還是沉默。

我開口道：「阿葆，我一直都沒有騙你。」

阿葆強撐著愛睏的眼皮，搖搖頭道：「這……實在難以相信，對不起，若昀我…給我一點時間緩緩。」

我的內心如釋重負，就好像達成了什麼目標一般，我已經盡我所能地幫助他了，不管以後發生了什麼，我都不必因此感到愧疚。

「我知道你的內心相當複雜，但是這個是事實。」我平靜的說道：「時間不晚了，待太久也許你哥會察覺到異常，早點休息吧。」

阿葆蹲在地面將腦袋埋進雙腿間，小聲地說：「可是我又能怎麼樣，他是我哥…我不可能一輩子都跟他保持距離，而且，即使如此我也不相信他害我。」

我搖搖頭，認真的說道：「我沒有讓你對他不利，只是給你一個警惕心，無論他會不會害你，只要他發生事故，你很容易就會被拖下水，你明白嗎？」

「嗯…」阿葆無力地回答道。

「唉。」我嘆了口氣，拍拍他的肩膀：「你好好靜一靜吧，我先回家了。」

路上，我漫不經心地走著，就如同DaDa說的一樣，我找到了證據，也大概明白了我被設下陷阱的原因，但是我內心卻空蕩蕩的。

明明鬆了口氣，卻感覺把所有的氣都給一同洩掉了。

如果沒有DaDa提醒我，我甚至都不會察覺到這一點，我想要的究竟是什麼…？

絕對不會只是簡單的找到原因，然後遠遠的撤離。

況且，只要我還在父親手底下做事，這件事情就還不算是完結。

我又該怎麼做呢？

這就像是一個解不開的鎖鏈，無論我走到哪裡，都會緊緊的勒在我的脖頸上，而那個提著鎖鏈的源頭，還是父親。

腦袋又閃過DaDa的那一句話：「就消滅他們？」

我用食指小力的敲了敲腦袋，「不對，不是這樣的，這樣永遠解決不了事情，如果我這麼做又和他們有什麼區別，以後也遇到這樣的事情，我就要不停地消滅下去嗎？」

「區別在於，你只是為了生存才這麼做，而他們不是。」DaDa開口說道。

我苦笑了一聲，「DaDa，你真像頭野獸，總是用最簡潔的思維在決定事情。」

DaDa不置可否的說：「也許吧。」

暫時想不到方法的我，最後說道：「給我一段時間，我會想到可以解決的辦法，DaDa，我們現在只能持續提高我們的能力，來應對以後會發生的問題。」

DaDa說道：「你決定好就好。」

我點點頭，繼續平穩地走著，卸下了部分的重擔，就連身軀都感到些許的輕盈，只是還感覺有幾塊拼圖沒有湊齊。

不過整張圖的面貌我已經看得很清楚了，一些細節也不是那麼容易就能影響最後的結果。

當我走回家中時，我內心最大的執念，還是父親…

該開始改變了。

只要從這裡開始改變，我的世界會變得更加不一樣。

不過，我到底要怎麼做呢？3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j6MDl68VS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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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 迷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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