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點四十七分,發生一場火災,判定是收容所逃出。」小電視講著新聞,祈爾則是打開了窗簾,開始製作自己的早餐。
新聞又報「天賦開發,獲得各個學校關注––」每天這類的新聞層出不窮,聽著倒成了日常,也習慣了。
每人成年後,三年內會出現屬於自己的天賦,這天賦被稱之為靈念力,『神的祝福』,抑或是『惡魔的詛咒』,這個世界以每個人出現的天賦而運轉,各司其職,而出現危險天賦的人,會被統一收容,卻沒人知道那些人的後續,只知道,社會上也因此更加安全有保障。
這是祈爾無法認同的部分,那些人即使是擁有危險的天賦,就代表是壞人嗎?就這樣剝奪了生活的權利?
波浪微捲的頭髮,若仔細看,髮梢有些深藍的色澤,搭配無辜的小狗眼,整體身材有些肉肉的,笑起來很有親和力,祈爾的天賦是『洞察力』,能細緻的觀察到人的心理活動跟細微的變化,因此選擇了心理療癒作為目前的工作。
她擁有自己的小屋,座落在樹林的邊緣,因為環境寧靜輕鬆,最適合讓來訪的客人放鬆身心,並且在窗台以及小院,種了各種多肉植物,主要是擔心容易開花的植物會讓客人過敏,因此選擇可愛好養的多肉。
二十歲的她,成熟中帶著一股純真,待人真誠,因此客源算是很穩定,不多時,便來了一位老者。
「是這裡嗎……?」老者似乎有些糊塗,不斷確認著地點跟招牌。「那個……傾聽星聲所,沒錯吧?」
「是的,請坐,喝茶嗎?」祈爾露出微笑,眼睛微微眯,就像是讓爺爺奶奶寵愛的大孫女。
老者坐上放著軟墊的椅子,椅子貼合背部曲線,半躺上去,對腰椎起到很好的支撐作用,十分放鬆:「喝,當然喝,都可以。」
泡上了茉莉花茶以及上了不會太甜的小點心,祈爾坐在老者對面「來吧,訴說你的心事。」
老者沉吟一會道:「我孩總是很忙,有了孫了,也不常抱回來給我看看,老婆子走的早……在家實在是苦悶,可孩的事業重要,我老了,什麼也幫不上,不好打擾。」
很常見的問題,而作為心理療癒,並非要如同心理醫師去做專業的治療,而是要透過談話聊心,來緩和客人的心情「您很愛自己的孩子吧?可能真的很忙,那不妨試試看養寵物種花?給自己找一些樂趣。」
老者搖搖頭道:「寵物?我這把年紀了,可沒多少時間去養,花兒呀也枯的早……」
祈爾起身,去撿了一片多肉的葉子,放入新的盆栽說:「試試看照顧它吧,活的久容易繁殖,之後呢也可以送給別人,不用怕麻煩。」
她的聲音柔和,具有使人安定的力量,聽者的心靈陰霾會一掃而空,這便是她天賦延伸出來的能力,一種天賦會隨著主人的發展而有不同的特性,除此之外,很多人喜歡待在她的身邊,不會感到尷尬,反而能享受到寧靜。
天賦,也很像魔法,而每一種天賦都可以再延伸不同的用途與分支,以祈爾的洞察力來說,洞察力的用途還可以分成對環境的觀察、對細小事物的發現,進而出現偵探、探險家等職業,甚至是發展成讀心術一樣的微表情心理專家。
但同時,天賦也可能作為犯罪的工具,祈爾很幸運,天賦考察時,自身的洞察力僅能觀察到人的心理變化並因此進行合理有效的應對,但若考察時,發現具有犯罪傾向的縝密性、反社會,可能就會被收容觀察。
很多人可能在十歲時的考察被發現危險天賦被收容,從此銷聲匿跡,不知為何,祈爾總有隱隱的違和感,難道就沒有人覺得不合理嗎?在沒有犯罪的前提下就被當作恐怖分子關押。
確實有過大範圍的請願與抗議,但那是莫約五十年前的事,之後就不再有人反抗,甚至是習以為常,像是有人刪除壓抑了那時的經過,沒有任何其它消息。小時候父母也是告誡祈爾,那些被收容的人只是政府先將犯罪的種子扼殺在搖籃內,是在保護其他的人民。
曾聽說,當天賦開發到一定程度時,還能獲得超能力一樣的力量,小到言靈催眠,大到念能力與令人恐懼的洗腦。
又聊了些時候,對方手顫顫巍巍的捧過盆栽「謝謝……我會試試看的。」伸手掏了掏口袋,放上紙幣。「有空我會再來的。」
清算了一下,她這裡是計時算錢,但不貴,在確認金額無誤後,便攙扶老者出門,替他打了車「路上小心哦––」揮手送走老者,整理了一下東西,下午要去學堂旁聽課程,這家心理療癒所只是自己的兼職,但對於心理方面卻不是專家,只是善於觀察罷了,所以有必要去進修。
課程是關於各種心理活動的介紹跟探究,這次主題是缺愛者。祈爾早幾分鐘來到教室坐在最後一排,等待教授的到來。
課堂開始後,講師開始說明缺愛者,顧名思義會十分渴望得到別人的愛與關心,但自己卻不會真正的愛上任何人,好像誰對他好,他就跟誰走,甚至是在一段關係中拼勁全力投入去討好對方,卻容易忽略對方的感受,對於心靈上只索取不付出,因為害怕被傷害或是付出後獲得的回報不等值,從而顯得卑微卻又容易讓人不耐煩。
通常在父母不和陸、或是支離破碎的家庭中容易出現這種人,因為沒有真正體驗過愛,認為只有討好他人才能獲得關愛不被厭惡,不敢拒絕任何人,總是下意識的答應附和卻做不到,被人拒絕後世界就會彷彿崩塌一樣,接著繼續找下一位傾注自己的依賴,重複惡性循環。
這不是病,只是一種學習後扭曲的防禦機制,但當局者迷,不會意識到自己的行為造成對方困擾,認為自己付出了所有,對方就應該回報他等值的情感,滿足他的依賴感,也被稱作補償心理防禦機制。
課程兩小時後結束,闔上筆記本吐了一口氣,因為不是正式學員,所以只需要支付旁聽費用,並且不用寫作業,晚上只是按照自己的興趣來進修,收穫滿滿而且毫無壓力。
天賦不代表是天才,每個人都有,但怎麼自如運用與開發才是主要,以祈爾的來說,只是能更仔細的觀察推測出對方的情緒反應跟內心想法,目前開發出來的也就是聲音的安定能力跟自身氛圍的親和力。
直到下課,才感覺到了飢餓感,開店前九點就吃過了早餐,下午兩點結束的課程正好錯開餐廳的高峰時間,不用去人擠人。
到了常來的餐廳,點了份牛肉蓋飯搭配炸蝦小菜。祈爾的食量不小,食物送到後,就開始津津有味的開吃,吃相不會很粗魯或是狼吞虎嚥,但很惹人食慾,讓人看了也覺得確實美味。
吃飽喝足後,到公共廣場花園散步消食,行道樹的樹蔭濃密,不會很曬,徐徐微風吹著很是舒服。
「祈爾!今天妳來旁聽啦?」可愛的女孩跑來,綁著辮子、淡白金色的頭髮,充滿活力青春。
實際上這名女孩跟祈爾同歲。來到祈爾面前,立即亮出自己手上的美甲「看看!這次流行的貓爪粉!」
女孩名叫莎曼,喜歡跟流行而且活潑好動,開朗的笑容時常能感染周遭的人,天賦為美感,因此正在就讀藝術專科,並且時常分享新創作給祈爾,祈爾也當她如妹妹一般,總是沉穩寵溺的笑著摸她腦袋。
「非常可愛,很適合妳。」祈爾翻出杯子蛋糕給對方一起坐下來吃。
莎曼拿著啃,頗有點像倉鼠「那我下次也跟妳做一副美甲?可以拆卸的,不怕浪費可惜。」
這個莎曼總是會抓機會想給祈爾打扮,明明長相甜美請純,又蘊含成熟穩重,卻每天都素顏,衣服也都是很素的長裙配內搭褲,頭髮隨便攏豎成馬尾或乾脆不綁。
「我不一定會戴,不用麻煩啦,而且戴美甲,很多地方不方便,不習慣。」比如開罐頭、製作糕點、整理盆栽容易指甲塞土等等。
莎曼可惜的喔一聲,不過祈爾的點心真的不錯吃,內餡是酸甜的乳酪,蛋糕體濕軟不乾噎,表面塗了一些果醬,整體口感非常棒!「如果妳單純賣點心肯定也能賺不少錢。」
「有想過呢,到時候會開一個專櫃來賣點心吧。」收拾東西,打算回家。
「等等!」莎曼拽住衣角「下個月的賦靈聖禮舞會派對妳會參加吧?!到時候妳儘管找我,我肯定給妳打扮的漂漂亮亮!」
賦靈聖禮,是節日的名稱,這個日子會持續三天兩夜,用意是讚美祝福每個人獲得的神之祝福,並且為死去的親人祈福,裝扮可多為華麗而亮眼,可以隨心所欲的穿上任何衣服,只要是不涉及殘忍血腥或爆露,都可以前往大聖堂參加派對。
思考了一下才妥協說:「好吧好吧,我會去參加的,到時候就拜託妳啦。」祈爾無奈笑著摸莎曼的頭,像是哄小孩一樣。
莎曼興奮的跳起來。「好耶!我現在就去畫設計稿跟筆記!」一溜煙的就跑了。
是有多期待,還要用上設計?祈爾無奈的搖搖頭,回到了家中。
––
晚上,梳洗整理好後,就著月光上了床,祈爾沒有開夜燈的習慣,喜歡全黑的睡覺,這也造就了她不錯的夜視力,望著月亮與星辰,因為房屋座落在市區邊緣,沒有光害,星星是如此的耀眼璀璨。
閉上眼睛,逐漸培養睡意,在柔和的夜風聲中,安然入睡。
……滴答,滴答。
只剩下輕微的指針走動聲音。
「一個,兩個,三個,小朋友,四個,五個,六個小朋友……」輕輕的,空氣迴盪稚嫩孩童的歌聲。
「七個,八個,九個小朋友,第十個小朋友,『在 哪 裡』。」最後的聲音變的含糊不清,像是嘴巴含了什麼黏稠的液體,混雜著空氣產生咕嚕聲。
安靜,安靜的不正常,沒有任何清醒的人。
ns 15.158.61.48da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