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的驚醒,祈爾一陣胸悶喘不上氣,心臟像是有人突然捏住一樣,跟心悸很像,祈爾時不時會有這樣的問題,但看過醫生後,都表示沒任何毛病。
下意識的看著時鐘,一邊調整呼吸,指針停在半夜四點四分四秒,閉上眼後再睜開,決定去上個廁所再回來繼續入睡。
可能是睡迷糊,沒有發現時鐘連秒針也停止運作。
沒有什麼尿意,但身體已經習慣入睡前要排空,若是想直接繼續睡,反而會更加睡不著。祈爾沒有開燈,摸索著下床,眼睛隱隱約約辨認走廊的輪廓,憑著記憶找廁所。
沒開燈是因為如果刺眼的光線進入眼睛,本來褪黑激素已經形成的睡意就會消失,容易使生理時鐘被打亂。12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5KjCYITraq
記憶中的廁所沒有找到,卻一腳踩空,突然的失重感令的祈爾驚叫:「啊?!」幾秒後突然的就落入床上。
腳一蹬,再次驚醒,祈爾鬆口氣,原來剛剛是做夢以為自己起床嗎?
「幸好我是自己住……」不然這會可能吵醒人了,再次下床去找廁所,殊不知,時鐘的時間仍然維持在四點四分四秒。
打開房門後,卻聽到沉悶的腳步聲,她的家布局有兩層樓,一樓為接待客人、開店用的,以及廚房,二樓就是日常的生活起居室,臥室與浴室廁所、客廳分開,還有一間偶爾父母來訪時,特意留的二人床客房。
腳步聲是從樓下傳來的,祈爾習慣很好,總會在睡前檢查各種門窗,天冷時只會在臥室開窗,留紗窗不開,避免蚊蟲,天熱就會全數關起,只開空調循環。
一樓肯定是緊閉的,那難道是有人撬門準備搶劫?
想到這裡,祈爾去工具間拿了把長板手當武器,緩緩貼著牆壁從樓梯下來,連容易發出聲音的硬底拖鞋也不敢穿,更不敢開燈。
越往下走,越發覺不對勁,什麼時候自家的樓梯這麼長了?
等回過神時,已經到了陌生的長廊,扭頭看向走下來的樓梯,已經變成一道門,上面寫著:『辦公室』
想要回去,但門把像是塗鴉一樣的被畫在門板上,無從開啟。
一切的種種都在訴說著這裡的詭異。無法,沿著長廊繼續前進,木質地板時不時發出吱呀聲,腳掌傳來冰涼的觸感,只著睡衣的祈爾聳著肩膀,緊張的抓緊扳手。
走廊的牆壁上掛著許多照片跟塗鴉,很明顯的,這裡類似於托兒所或幼稚園,牆壁很多臉部模糊的大合照,塗鴉倒是很正常,花花草草、牛羊小動物等等。
沒有盡頭,往前看是深不見底的黑,往後看,過來的路也被黑暗吞噬,可能已經走了十多分鐘,祈爾在一幅相框下坐著休息。
不像是鬼打牆,因為沿路的畫跟照片基本上沒有重複,像是有一段時間線,裡面的孩子慢慢長大、減少,大人則是慢慢變老,或換了新的人,而這次作為休息路段的相片,是一名女性與孩子們的合照,而那是唯一在照片上擁有臉的人。
還在做夢嗎……照片的女性跟自己有幾分相似,因褪色發黃,有幾分模糊,無法完全看清,孩子的臉則是被紅色塗鴉塗抹。
輕輕的腳步聲響起,祈爾全身繃緊,看向聲音的來源。
「媽媽?」怯生生的聲音突兀的迴盪,小男孩的眼睛怔怔直視眼前的女人,像是不敢置信,又像是驚喜與期待。
他穿著一件白色的衣服,幾條黑色的綁帶垂落拖在地上,祈爾想起,這似乎是束縛衣,專門針對無法控制的精神病病人,但這樣的衣服,卻穿在不到十歲的男孩身上,加上目前的狀況,非常違和,不禁思考面前的男孩,到底是不是人。
祈爾小心的,放輕聲音溫柔道:「我不是你媽媽……但姐姐在這裡迷路了。」
男孩眨眨眼,果然,祈爾注意到,他的眼睛已經沒有眼白,應該說是眼黑,中間不正常的呈現如野獸的獸瞳,瞳孔外圍是漂亮的淺灰藍,星河似的在發光,中間是極度的黑,像是黑洞一樣,明明是這樣純真的面龐,眼睛卻像是看著獵物一般的,令祈爾感受到威壓與震懾,不住的冷汗。
「所以姐姐出不去是嗎?」男孩倒是很乖,沒有繼續糾結她是不是媽媽的事「讓暝刻帶妳出去吧!」
目前的狀況,雖然說他感覺危險,可繼續走下去也不是辦法,僅思考幾秒,就回應道:「那拜託弟弟你了。」祈爾一直保持溫和的笑容,減少敵意感。
他看起來像是受命一樣,很開心的牽起祈爾的手,祈爾順勢起身,男孩身高只到祈爾的胸部再高一點,身高與力氣成反比,手上傳來的力度還不小,雖然不至於疼,但掙脫或許有難度。
牆壁上的相片『時間』快速變化,裡面的孩子走了一批又一批,不變的是,那神韻與祈爾神似的女子,看著孩子的眼睛總是帶著陰鬱。
最後一張照片,建築物已經破舊,種種一切都在告訴她,現在所在的地方就是那建築物內部,並且藏著一段不為人知的經歷。
「到了!」孩童清脆的聲音響起,已然到了長廊盡頭,才這樣的一恍神,牆壁上的照片已經被塗上雜亂的線條,像是有誰不願意讓她看清。
並沒有發現暝刻一瞬間的狠戾。「姐姐,暝刻接下來就沒辦法繼續過去了,妳要小心哦!會有其他人來找妳的。」
點點頭,沒有去探究為什麼他會這樣說,只當是可能這裡存在某種禁錮。「謝謝,那姐姐走囉?」還是先用哄著的語氣,可不能在這節骨眼惹怒未知的事物。
見他笑瞇瞇的點頭,祈爾才打開門,進入其中。
在祈爾關上門的一刻,暝刻天真的笑容像是面具一樣褪去,走廊的窗戶外被拍上許多血手印,像是被壓抑已久,早已按耐不住。
啪!啪啪!吱!
拍著窗戶的聲音不絕於耳,像是在責怪,在催促,窗戶幾乎要被震碎的吱呀作響。
「閉嘴。」少年的聲音響起,窗外無形的『手』立即停下拍打,但血手印仍然印在玻璃上。
「媽媽的罪,我來判斷,你們去玩其他的吧。」男孩已經成了少年模樣,穿著黑色夾克,裡面的白襯衫不能說乾淨,還有些暗色的污漬,夾克跟皮褲上都掛著不少口袋,黑色手套前端是尖銳的爪,一切看起來都像是為了獵殺而穿的裝備。
窗外似是真的有虛影掠過,常人或許會以為是風影瑟蕭的錯覺。暝刻踢了一下走廊不知何時腐朽的木板,上面似乎也帶著手印、暗色污漬。
祈爾看到的,都是這間『孤兒院』想要給外人展示的假象,看起來是每個孤兒找到了家,或長到了可以離去工作的年紀而走的紀念大合照,地點都是孤兒院門口。
但沒人知道那些孤兒去了哪裡,在外的身份是什麼,就如同故事書被撕去了幾頁,故事不流暢卻沒有人起疑心。
好啦,該去找媽媽了,但目前應該說,是祈爾姐姐。
從遠處看,暝刻像是融入了影子般消失,空無一人,孤兒院中卻傳來孩童的嘻笑玩鬧。滾動的皮球、搖擺的鞦韆,卻不見任何人的身影,天空灰暗,孤兒院外則是霧氣瀰漫,如同牆壁包裹著這空間。
——
在穿過門後,卻到了像是遊樂園的地方,人來人往,嘻嘻哈哈的笑鬧,而過來時的門已經消失,祈爾赤腳站在路上,一身睡衣可說是完全格格不入。
這又是……鬧哪齣?祈爾滿頭黑線,已經分不清是夢境還是現實,腳上砂石的硌腳傳來的疼痛,又不得不去面對這樣的詭異。
不管如何,大吼大叫或隨便找陌生人幫助,都不是個明智的選擇,只能去鏡屋或兒童遊樂區這類的地方,拿取贈送的一次性紙棉拖鞋。
這遊樂園太大,得找找有沒有公共電話跟簡介單子, 之所以沒有直接找工作人員詢問,是因為直覺上,或者說,有人在提醒她。
『不要讓他們發現妳的不同。』
腦袋從過門時就開始有這樣的聲音,又不能說是聲音,更像是浮現出來的想法,給了規則,如果不遵守規則,發生的事情,後果自負。
第一條規則便是不能讓他們發現自己的不同,雖然不確定自己一身睡衣,說不同早就被發現了,那看來,標準可能不在穿著上。
肩膀被人搭上,祈爾嚇了一身雞皮疙瘩,立刻控制表情,冷汗微笑道:「哈哈……這裡很好玩。」不自然而又生硬。
「姐姐,吃棉花糖嗎?」一捧淡粉色的棉花糖湊到眼前。
姐姐,是剛剛的那個男孩嗎?微微搖頭看向來者的臉,頓時就與男孩重疊了「暝刻?」
「姐姐記得我呀?我找了好久。」少年熱情的把棉花糖塞過去。
突然變大的男孩,再結合他說的找了很久,難道自己是穿越了時間線?話說,如果是夢的話,就能解釋了。
而且不能確定眼前的人跟剛剛幫助自己的男孩是不是真正意義上的同一位,如果這個人也是園區的一部分,那應該也在『不能被發現異常』的範圍內。
「滋滋––試音,試音。」高高懸掛的喇叭發出滋啦聲,隨後是孩童的聲音,但分不清是男是女,而且廣場上的每個人都停止了動作。
袖子被暝刻拉了拉「遊戲要開始了。」他像是安撫道:「姐姐不用怕,我會幫妳。」
遊戲?害怕?祈爾沒想明白。
廣播緊接著說:「尋物遊戲!各位躲藏在地圖中的生存者,要在時間內找到指定物品,接著帶來大門口,才能離開哦,多多展現自己有價值的一面吧!」
然後另一個孩童的聲音又搶著補充「帶來的東西如果是門口守衛不喜歡的,就會強制成為這裡的一份子!」嘻笑推鬧,又有聲音說:「但是這很好吧?!可以永遠的玩下去!」
滋一聲,廣播沒了聲音,四周的人群又恢復行動,好像根本沒有聽到廣播一般,但他們臉上的笑容,看久後就會有說不出的異樣感,笑容像是面具,一直沒有變過,眼睛也從始至終保持一條縫。
腦袋出現新的提示:尋物遊戲,找到洋娃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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