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墜落,卻依然用盡力氣煽動翅膀。她拚盡全力,只為逃離那場惡夢。那場陪伴了她至今人生的噩夢。那些夢魔明口口聲聲說著守護保護,卻反手將那些話語化作牢銬將他們囚禁。好不容易掙脫了,怎麼能如此輕易的再次落回網中?
但她甚麼也做不到。她是如此渺小,一隻知更鳥,她的幻型,象徵著自由的鳥兒。卻被囚禁于籠中,爪上鎖鏈,就算掙脫了,又該如何保證不會再被帶回去?
她重重落在雪上,厚重的雪層倒是提供了一層保護,至少不會死於高空墜落。
"找到了,在這附近!"
身旁鬆散的雪堆被陣陣腳步踢散,那對怪物的爪子在到處尋找她。她感覺自己被那層雪悶的窒息,心臟跳得好快,徘徊,卻找不到傾瀉的出口。她開始懷疑自己的決定真的會有差別嗎,反正都會被逮回去,是不是當初就不該逃走?
腳步聲和嚷嚷喊叫越來越近,她屏住氣,等著被發現。
若可以的話,她想反擊。但她的人形也只是一個軟弱無力,瘦骨如柴的女孩。身高也比同齡人矮小許多。而且手無寸鐵,她該如何打過兩個身材高大的男性?
那雙令她感到無比恐懼和噁心的手將她嬌小的身軀從雪堆中粗暴地抓出,弄亂了羽翼。男人一邊碎念,一邊將那副她好不容易掙脫的腳銬重新安上。
但,隨著籠子從男人手中掉落,他的頭顱也隨之落下。剎那間,本是一片白茫茫的雪地淪為一片赤紅。由於被鎖於籠中,她隨著籠子重重摔在地上。觸目驚心的景象映在眼前,本該是害怕的心情,此刻卻被一種名為慶幸的情緒蓋過。男人的同伴像是反應過來,頭也不回的落荒而逃。但那道黑影隨即跟上。在陣陣風雪中,她只聽到一陣慘叫,以及一道影子倒下的身影。
她看向血泊中的屍體,血的溫度將些許的雪化掉,使的那攤血看起來比一開始還大。她也會被殺掉嗎?肯定的。籠中的鳥兒臥在地上,扔然用喙試著將爪上的腳銬解開。
她在月光的照映下,看見了那道黑影的本身。
寬大的狐耳,一副對稱卻不由得令人感到扭曲的面具,破爛殘缺的披風,但最引人注意的還是那雙腳上的高蹺。那不是普通的高蹺,本該平順的底部卻是如同利刃般的鋒利。而他現在正在用那詭異的高蹺踩弄著她身旁的那副屍體。他是個怪物,看著剛被他殺害的屍體狂笑的怪物。但也是這隻怪物,拯救了她。
"...鳥?"
他注意到她了。鐵籠中,狼狽不堪、無處展翅的可悲鳥兒。雖然外表是隻鳥,但她還是有著身為人類的自尊的。現在這樣,她感到無地自容,索性閉上雙眼停止掙扎。
鎖和籠子碰撞的聲音。他在幹嘛?
"好了,出來吧。"
原本被緊緊鎖住的籠子被他打開了。而那原本癲狂的聲音,現在聽來卻是十分地溫柔。是幻覺,還是...?也許,這次她是真的自由了?
"...腳鍊?"
她這才想到腳上的鎖鍊。她睜開眼,掙扎著爬起身朝外面走去。
她注意到他的指尖。是隻隻鋒利的指刃。也正是這種怪異的指刃,恰巧充當了開鎖器。
她窩在恩人的左手中,她的身型對於他的手掌來說,就像是在抓著一顆毛球一樣。
脫離了限制,她再次展翅,欲要再次翱翔於空中。但一陣撕裂般的疼痛阻止了她。每當她伸展右翼時,疼痛像是毒蛇一般,纏繞上右翼。剛剛摔落時,她骨折了。
剛從陰霾中探頭的希望再次被吞噬。
無法飛行的鳥兒該如何生存?她要如何脫離這寒風之地?
現在唯一能幫助她的,好像就只有恩人。
她慢悠悠地跳向從剛剛就一直盯著她看的恩人,輕啄了一下他的手背。他似乎早已察覺了情況,因為他將她溫柔地抱起,拿起武器,向林中深處走去。
"妳要跟我走嗎?"
她啼了一聲作為回應。
"提格莉絲,妳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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