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在亞拉亞曾說過的幹話（卷三） - 第六章　窺視龍脈之人

　　又睡了一會兒，細碎的聲響將白小嶽拽出夢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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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瞌睡蟲都被白潭敲打桌面鍵盤的聲音趕跑了。他揉著臉不悅地坐起，懶懶活動肩頸，一隻手伸入口袋，掏了幾下後面色一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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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睿智繼承者掀開被子，跳起來衝出要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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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潭看了眼關上的滑門，決定繼續辦公。然而才看完第二封信，陛下就收到緊急通訊，懇請他儘速移駕祭司隊營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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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趕到的時候，祭司隊有所有人圍在暗室車外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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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小嶽跪在地上，手臂被兩人壓著反剪。對面的班傑明臉頰紅腫，滿身是沙地扶著右肩，由另外兩個人協助支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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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詭異的是，負責羈押的兩人也一起蹲在地上，一副想要放手又不敢放手的樣子。與其說箝制著不讓白小嶽起身，更像是支撐著不讓他倒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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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怎麼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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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吶吶半天，十五名祭司你看著我、我看著你，沒有人膽敢率先開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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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反倒是白小嶽自己開口了：「我的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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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小嶽發聲之後，祭司們更加尷尬無措，看得白潭心生厭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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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果只是想讓他下跪道歉，你們大可不用跟他一起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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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稟，稟告陛下，那個嶽，他上暗室車拿東西，稍微性急了一點，不小心產生一點誤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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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居里安這才支支吾吾地解釋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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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潭看著班傑明臉上的腫痕，很快拼湊出原委。白小嶽寄居暗室車的時候，不小心掉落了某樣東西。大概是很重要的私人物品，一發現不見便急著跑回來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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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東西稍早被居里安撿到，暫放在角落的桌子上。居里安正好今日休息，暗室車看守由班傑明接替。班傑明性格嚴謹，不懂變通，從守車祭司的職位出發，也必須守護好車內一切物品。即使他知道那不是暗室車的所有物，也必須叫來前一輪值勤的居里安核對，先進行確認才能歸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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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小嶽根本聽不進去，看見自己的東西立刻一把撲上。班傑明想要上前阻攔，大概是不小心碰到了白小嶽的物品，使得白小嶽陷入狂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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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小嶽揍了班傑明一拳，兩人的爭執位置就在門口。班傑明因此摔出營車，肩關節著地摔在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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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小嶽一股腦衝上暗室車，大家就已經注意到動靜。祭司們趕過來查看，正好就撞見班傑明遭受攻擊。暗室車本是祭司隊要地，闖車、搶奪、武力衝突，敏感的人立刻被挑起神經，甚至有人閃過懷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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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小嶽真的背叛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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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之後，恢復了冷靜的白小嶽被拖下營車，任憑發洩地打了一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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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發現是誤會一場之後，兩邊就陷入現在的境地。又因為已經通知陛下，大家只好都站在原地，等待白潭的救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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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結果先對白小嶽出手的不是軍部，竟然是自己人。這都是什麼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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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潭厭煩地揉著額角，即刻下達處分：「那關禁閉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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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不不，不必，不必了，陛下，我沒有事。」班傑明連忙掙扎著起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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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敢問閣下，白小嶽何時轉調受祭司隊指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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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陛下！」班傑明白了臉色，彎腰請求：「白小嶽只是『正當防衛』，請您明鑑。此事由我的不當應對引起，若您真要追究，也請連我的責任一併追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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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潭背起雙手，看著以同伴之姿袒護起白小嶽的眾人，諷刺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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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麼你們可以去威脅地耳，看看他願不願意閉嘴保密。至於壓著白小嶽下跪的部分，只要聲稱是爭奪食物而打賭的遊戲，以諸位平日的行事風格，應該能充分令人信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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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護衛隊營地值勤的「地耳」一抖，嚇得差點從車頂上摔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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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白潭冰冷的示意下，蹲在地上的兩位祭司終於敢放開白小嶽。大家面面相覷，安靜地觀看白小嶽蜷成一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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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睿智繼承者面色扭曲，看起來似乎很想抱怨，但最後只是促喘一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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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奇美拉的發育受到「種」的影響。即使是無法繼承神獸力量的零相容，也可能發生程度不一的減緩。白小嶽還是少年體型，現場除天生矮小的民族，大部分男性都高他一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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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會戰時每一下都以放倒為目的，大家在防衛時出了全力。為了使大家消氣，白小嶽不閃不躲，悶聲吃了下來。雖說確保他動彈不得之後，攻擊很快停歇。但，單是體型產生的力量差距，就夠白小嶽痛苦上好一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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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嶽，你，呃，需要幫忙嗎？」居里安尷尬地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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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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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小嶽這麼說著，爬起來的時候仍趔趄一下，差點摔回地面。最後是白潭揪住他的衣領，不耐地拖回移動要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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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登上要塞之後，白小嶽甩開養兄手臂，在他有機會冷嘲熱諷之前打斷：「能不能，給我，觀測所的，閱覽權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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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想做什麼？」白潭沉聲問道：「現在的權限不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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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裂隙，預測。」他晃了晃自己的終端機：「給我，最高權限。我要，用算的，代替探測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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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別把自己操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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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潭沒有多問，連日的疾病與噩夢折磨著他的神經。他喚出終端機點了幾下，冷冷下達通告：「再發生類似的事情，工作日未來由我決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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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小嶽聳肩，無謂的態度令人懷疑他究竟有沒有將話聽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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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潭在休閒廳找了個舒適的位置，將螢幕投影至走道牆壁，自顧自埋頭工作起來。白小嶽也轉身進指揮室，抱走一大疊白紙離開移動要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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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過了一會兒，露西法前來晉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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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祭司隊已經做好拔營準備，醫療棚也已經收拾完畢。受傷的蕾貝魯會搭乘祭司隊的營車，到達下一個紮營點之前由拉敏敏爾菲專門照看。匯報的期間，祭司隊長不停張望，一副在尋找什麼的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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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神術使的話人在外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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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潭朝後車門的方向微掀眼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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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露西法欲言又止，尷尬一笑。白潭冷漠地垂眸，繼續回覆信件，仍是用不近人情的語氣吐出幾句勸慰：「他在外面練了體術，應該蠻耐打的。神術使自己有回復術能用，只要沒打到頭部，大概都不會有危險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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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打了。」露西法輕聲回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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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潭手上一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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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混亂之中……非常抱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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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國王陛下關掉虛擬屏幕，將終端機變換型態，戴回手腕，無奈起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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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會去看看。你先回營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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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感謝陛下，很抱歉又給您添麻煩了。」露西法彎身鞠躬：「如果有任何腦震盪的跡象，請立即通報拉敏敏爾菲處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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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感謝你的提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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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露西法穿越指揮室離去。白潭靠上車門，背對走廊，無聲地嘆了一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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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厭世片刻，他推開後車門，視線四處掃蕩，很快地鎖定了白小嶽的所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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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遠處的柴堆旁邊，白小嶽蹲在地上，腳邊落滿攤開的紙張。四處都寫滿密密麻麻的算式，神術使兩手舉在半空，顫抖著捏住半截鉛筆，伸向腳尖前小小的一處空白，似乎竭盡全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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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鮮血從睿智繼承者的口鼻間源源不斷地湧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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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小嶽，你在幹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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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潭衝上前攬住養弟的身子，往地上看去。腳邊全都是蠅頭小字，密集的字符晃得他一陣暈眩。溢血的少年靠在他手上，還固執地把筆向前伸去，像是在跟什麼看不見的阻礙角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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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再，再一下，等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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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小嶽眼前一黑，執筆的手終於落下，被白潭扛上肩膀往營車衝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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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露西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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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萬幸，露西法此時尚未走遠。還沒等白潭叫出終端機，大正祭司長已聞聲趕來。露西法一搭上白小嶽手臂，就面色大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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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的天啊，你做了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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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們將白小嶽合力搬回要塞，放上休息廳的沙發。露西法採取跪坐之姿，不是先處理白小嶽，而是閉上眼睛祈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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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再度睜開眼之後，大正祭司長的氣勢一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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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陛下，煩請您迴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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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祭司的語氣平和平靜無波，看向白潭的雙眼澄澈剔透。那種捨棄自我、擯棄一切情緒的工作狀態，令白潭心生不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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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潭為他們關上車門，靠在冰涼的複合裝甲板上平復心情。過了一會兒，他走向空地，從地上撿起白小嶽散落的計算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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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劃滿草書的紙張輕如鴻毛。一張張疊好捲成一卷，也不過一人手臂粗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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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腳下的地面沒有半點實感；白潭不確定自己還在不在原地。他拆下髮圈，捆起白小嶽的研究成果，橫放在膝上，安靜無聲地坐上柴堆等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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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冰涼的空殼很快喪失知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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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昏暗的午陽下等待了將近一個小時，後車門自己打開了。白潭拿起紙捲，單手攬在腋下，起身重新登上迷你要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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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小嶽已經恢復穩定，軍外套的前襟滿是血污，看起來半死不活。露西法拿著沾溼的布巾，覆上口鼻想為他拭去血跡，被白小嶽劈手奪過，自己擦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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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嶽，請問你現在聽得見我說話嗎？」露西法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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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小嶽舉起右手，隔著手中的濕毛巾比了個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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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地上的紙我幫你撿起來了。」白潭敲了敲腋下的紙捲，發出梆梆的聲音：「這些是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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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想，算出，龍脈，的規律。」白小嶽沙啞地解釋：「反推四十年，找到，靜月，拉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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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的天啊！」露西法驚恐地倒抽一口涼氣：「你腦子被門夾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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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四十年來，的數據，我都，看了。沒有，那麼難。可惜差一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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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真的是瘋了，龍脈你也敢亂看！被拉進去怎麼辦？」露西法按住他的額頭，氣得質問：「算式會讓你防禦力變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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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明明，就會。白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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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你的『一點』，通常都是零到一百那麼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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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潭坐進旁邊的單人沙發，沒好氣地拆台。見養弟還有力氣惋惜，他這才鬆懈下來，整個人陷進柔軟的椅墊，吐出一口長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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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珮特拉，問的事情，我也想，知道。」白小嶽聳肩：「所以就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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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久前珮特拉在指揮室裡面問了，神術語既然能隔絕意識，那麼對龍脈是否也有效？白小嶽便起了試試的念頭。只是之前忙著巡遊，到今天才終於付諸行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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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露西法一時間吐不出言語，咬住下唇，深深閉上雙目，看起來極度愧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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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小嶽將冰涼的毛巾折成長條，蓋上自己的眼睛。髒毛巾立刻被白潭拎走，不客氣地丟進水槽，換了一條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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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只是，試著做了，能做到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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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壓住冰冷的新毛巾，半晌之後，用左手覆蓋住露西法的手背，輕拍兩下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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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來神術語與對上龍脈，是龍脈的勝利。」白潭環起胸口數落：「顯然數學好並不會賦予你高人一等的奇蹟力量，睿智繼承者。下次請搞清楚自己的能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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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才不想被，廢物奇美拉，搭檔組合，這麼說，可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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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露西法被熟悉的兄弟鬥嘴逗得嘴角失守。他扶著沙發起身，不放心地警告：「你還需要其他的治療。現在的情況並不穩定，請你安靜躺著，好生休息。我先回營車上取些東西。陛下，麻煩您看著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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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麻煩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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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露西法邁著沉緩的步伐離開。休息廳只剩下兄弟二人。白潭直起身子，傾身向前幽幽地盯著白小嶽，皺眉不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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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沒有，靜月的消息。」感測到白潭探究的視線，白小嶽的語調冰冷起來：「問我也沒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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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潭難得地沒有不悅，平淡地開口：「你覺得靜月真的還活著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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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笨蛋都很長壽。」白小嶽撇了撇嘴角：「你呢？你相信靜月，還活著嗎？不是從，數據，也不是指標，而是，你覺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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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潭安靜地看著他，恍惚的雙目陷入回憶，片刻後才開口順道：「阿兄幾年前差點就搆到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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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小嶽迅速坐了起來，被白潭一巴掌拍回沙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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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情況很驚險，他們隔著裂隙，只是擦身而過。可惜……」白潭垂下視線：「據說連面都沒能見到，阿兄只聽到了靜月的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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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有，說，什麼嗎？」白小嶽急切地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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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說了一句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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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小嶽嚥下一口口水，豎起耳朵等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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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在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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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睿智繼承者先是一愣，回味過來之後捧腹大笑，兩腳在半空中踢躂：「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大哥，大哥他，他沒抓狂嗎，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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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覺得呢。」白潭沒好氣地反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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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想起當時的情形，陛下仍覺得耳膜發痛。因為他對著闡述此事的武力繼承者，無知地問出相同疑問，躺在療養池裡面的白嵐怒火上頭，彈起來大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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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媽的我才想問她在哪好嗎她連她自己在哪都不知道鬼才會知道要去哪救她啊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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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療養池的水液差點因此蒸發，整棟療養樓都在搖晃。事後，皇室收到療養院嚴正抗議，付了巨額罰款和群眾壓驚費。最後他乾脆捐款給第三療養院，請他們加蓋特殊奇美拉專用的強化加固療養池獨間，專供皇家使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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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因為治療期大發雷霆，白嵐原本癒合到一半的傷口崩裂，休養了很久才康復，害得白潭那陣子每天都提心吊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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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雖然武力繼承者絕口不提，但是當時的情況驚險萬分。昏迷不醒的白嵐被阿翟爾人用騎獸載回；據載他回國的烏客大人所說，白嵐遇到了雙向裂隙，通道即將粉碎卻死不肯離開，拼命往聽見聲音的方向衝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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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同行者們都以為白嵐死定了，已經圍在一起思考起寄回卡蘭王國的弔問訃聞要怎麼寫才好。誰知道地下的龍脈正好抬頭，吞噬掉碎裂的空間，順帶將白嵐一起噴了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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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因為白麗隔幾年就過世了，當時要是白嵐沒有因重傷返國，肯定會繼續遊歷，沒辦法及時將消息帶回國內。卡蘭王得以在過世前聽見靜月還活著的消息，這件事後來成為了許多人的慰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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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小嶽笑得眼淚都出來了，顫聲問道：「大哥應該很，崩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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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何止白嵐崩潰，白潭聽完後也很崩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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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本來就已經夠笨了。還在不知道什麼地方一待四十年，跟現代完全脫節……到時後萬一連通用語都得重新學習該怎麼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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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潭摀住額頭，聲音接近呻吟，面色因可怕的想像畫面變得猙獰。抓著捲髮煩惱到一半，他靈光一現，轉向沙發上笑得不可抑制的弟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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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教育她新常識的重任就交給你了，白小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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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小嶽猛地噎了一下：「我拒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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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上司的委任一開口就是拒絕，你的工作態度是否需要檢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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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小嶽有恃無恐地斜睨上司：「交給我，你不怕她學成，奇怪的東西？萬一我，一個沒教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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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想到不受控制的流浪漢從一個增加到兩個，白潭不寒而慄，馬上收回自己的提議：「還是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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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小嶽再度狂笑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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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小嶽！不是說了叫你安靜躺著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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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祭司隊長抱著一大堆器具回到移動要塞，怒氣沖沖地將陛下驅離。他架起布幕，將休息區隔開，跪地為白小嶽祝禱，末了將手上的串珠戴上白小嶽的手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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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木製的圓潤串珠傳來淡淡的香氣，曠神怡人，令白小嶽眼皮沉重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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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嶽。剛才真的很危險，請你不要再這麼幹了。」露西法按住白小嶽的肩膀，面龐被擔憂爬滿，一再告誡：「這真的不是開玩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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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沒有，玩笑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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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你沒有明白這件事的嚴重性！」祭司猛的收緊十指，枯槁的面龐終於露出懼意，後怕無比地說：「你剛剛差一點就再也回不來了！要不是，要不是……我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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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小嶽轉動眼珠，困惑地看向露西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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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這麼嚴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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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是這麼嚴重！你究竟明不明白，我們剛剛差一點就失去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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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露西法深吸一口氣讓自己冷靜下來。隨後，他膝行兩步，朝後方退去，俯身對白小嶽伏地一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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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前幾日的事，我非常抱歉，懇請你接受我的懺悔。私底下我也想感謝你，嶽。我本以為自己已經看淡，要不是你在這時候回國，我都沒發現原來自己還存在這麼幼稚的一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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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小嶽頂著沈重的腦袋，什麼都還來不及說，露西法便重新直起背脊，壓住沙發邊緣湊了上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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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是，二哥是真的很需要你。嶽，二哥他遠比你以為的、遠比你所能想像的更需要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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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露西法眼眸裡蘊含的份量過於鄭重，看得白小嶽扭頭避開，聲音也不自覺地粗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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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所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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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沒有所以，重蹈覆轍僅一次就夠了。」祭司垂下眼眸，微笑搖首，又再度珍重地握起白小嶽的五指：「我只是希望能將此事傳達給你。希望你未來做任何行動，能夠將這點納入考量，並更加珍惜自己一點。僅此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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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小嶽側首打量露西法──他從小就發自內心敬佩的同窗。露西法掛著靜謐的微笑，因受傷如老樹垂垮的面頰，也擋不住那份純善的光潔。那種歷久彌新的敬佩，從記憶之中升了起來，使得白小嶽不禁一陣恍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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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剛剛，並不覺得，有性命危險。雖然，遇到阻礙，但是，嚴格來說，沒什麼感覺。不是故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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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或許是因為過於專注，在白小嶽的主觀感受之中，就只是計算遇到了凝滯，甚至沒注意到自己吐血。誰知道等他回過神來，意識就已經被攪成破碎的漿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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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之前在使用神術過度也是這樣。雖然他感到些許疲累，口鼻深處也隱隱發熱，但是平時過勞也是差不多的感受。誰知道再次醒來，就已經出現高燒和夢遊，而自己的體感仍幾乎未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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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露西法微微凝起眉頭，半晌後湊到他面前，低聲開口：「獄，我有一個問題想請教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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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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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抱歉，急救的時候因為狀況非常危急，我來不及先告知你。但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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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露西法說著垂下眼眸。正在躊躇該如何解釋，白小嶽面色一僵，抬起手蓋住自己的雙眼，啞聲問道：「你看到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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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手……還有嘑夫鳥。嘑夫鳥領我迎向光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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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祭司在觸碰他人的靈魂的時候，經由彼此意識的交纏，有時能窺探到特殊的視野。有人說那是靈魂的形狀，有人說那是業力的書卷；也有人說，那些景像，不過是祭司腦海裡的幻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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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嘑夫鳥則是一種罕見鳥類，只活在西部中南一代。平時的叫聲如黃雀婉轉，唯獨在看見自身倒影時會嘎嘎大叫。有的文化視其為身正自省的代表，也有人認為那是種自戀的鳥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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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嶽，你忘在暗室車上的貴重物品，那個是護身符一類的存在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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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小嶽聞言伸進口袋，掏出引發暗室車騷動的物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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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是根小指長度的羽毛，根部淡白，尾部漸灰。骨根以細線穿洞綑綁，連接在小巧的底座和掛鉤上；外身以濃厚的透明膠漆覆蓋塗滿，固定成堅硬的質地與形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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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原本快要不行了。這時候，環繞在你體內以及你的護身符上的某種──用言語難以形容的強大祝福，推了我一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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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方才探入白小嶽深處，準備以療癒祝禱的驅散龍脈意志的時候，露西法生出一瞬間的猶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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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並不是因為他吝於獻出性命。而是，即使搏命一試，大正祭司長也毫無勝算。纏繞住白小嶽的意志是如此龐大，光是睜開「眼」注視著白小嶽，就令他發自靈魂戰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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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是一抹不容置疑的存在，憑凡人根本無以抗衡。露西法毫不懷疑，只要窺視到哪怕一瞬，整個人都會陷入浩劫。屆時不要說救回白小嶽，連他自己也會遭龍脈吞噬，不復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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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即使獻上自己的性命，多半也無法拯救白小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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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正當露西法因此陷入絕望，強烈的白光化為一雙小手，在他的後背上輕推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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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嘑夫鳥降臨展翅大嚎，純淨的光芒驅散了黑暗。露西法像是生出羽翼，衝破桎梏，一頭栽進深淵，伸手將瀕臨墜落的白小嶽拽了回來。祝福的光芒，也截斷了連結神術使與深淵的陰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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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龍脈侵蝕你的意志暫時休眠了，但是，羽毛上的祝福也消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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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露西法遺憾地低頭告知。一想到白小嶽為了這個護身符衝上暗室車，重視到能夠失去理智，頓時難以直視他的雙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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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小嶽愕然地看向羽毛綴飾。半晌之後，他攏起五指，低聲說道：「散了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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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露西法交握雙手跪坐，留給彼此時間沉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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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休息廳一時間陷入安靜。過了一會兒，白小嶽放下手臂，側過頭主動問道：「還看到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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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其他的我都難以理解。看得最清楚的是一塊巨大的方核，被白光繚繞……很強力的祝福。但是在隔絕了龍脈的意志後，祝福就變得非常黯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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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看到，匣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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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匣？印象中，倒是沒有。還有許多東西，被飛霧一樣的光圈圍繞，看得不清楚，像是在保護你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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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很好。如果，你看到匣子，不要碰。那很危險。」白小嶽沉聲說道：「看不懂的，都是，在保護你，不要看就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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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露西法張了張嘴，似乎想問他為何這麼了解祭司的視野，最後歪起頭懷疑地問道：「你該不會是仗著自己有強大的祝福，才敢挑戰這麼危險的事情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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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是。」白小嶽飛快地回答：「我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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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露西法鬆了一口氣，又覺得自己的反應根本不對，氣得瞪大眼睛：「意思是你連保護自己的手段都沒有，就膽敢窺視龍脈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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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正祭司長更生氣了，一下一下地拍著白小嶽的小腿。要不是神術使現在過於虛弱，大概會被祭司抓起來搖晃。白小嶽自知理虧，滿臉無辜地閉著嘴巴，任由露西法不停拍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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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畢竟，神術語對上龍脈意志，最後確實是龍脈意志的勝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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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露西法拍了半天，終於勉強消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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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嶽，你體內埋藏著的那種力量，我曾經在龍脈大巫身上感受到過。那個難道是傳說中的──『寵兒的祝福』嗎？」祭司的求知魂燃燒起來，眼神充滿探究，接連追問：「你出外遊歷的時候認識了巫者？有沒有遇到刁難？為什麼有巫者會送你寵兒才有的祝福？沒有被騙走什麼奇怪的代價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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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小嶽嘆了一口氣，側身面向沙發，背對露西法不再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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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啊，抱歉，我似乎問了不該涉及的問題。請原諒我的唐突……」見他不願多言，露西法垂下眼眸，嘴角卻揚起純淨的笑容：「那麼你會回到卡蘭，想必也是受亞拉亞指引，是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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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小嶽似乎哼笑了一聲，最終彎了彎眉眼，將多餘的情緒藏入瀏海，什麼也沒再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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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露西法為他蓋上厚毯，在沙發的四角與休息廳四面，共八個方位安置祝具，又來到休息廳的中央禱祝。空間裡泛起柔和如霧的白光，比草龍鱷一戰更加無形，形成了隔絕外界的簡易淨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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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休息廳布置完畢，祭司請白小嶽好好休息，便離開傷患，前去找白潭匯報狀況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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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露西法遠去後，白小嶽閉上眼睛，將冷硬的護身符貼緊自己的胸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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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很遺憾，其實，也不是。」7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4fLwwdOLp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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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窺視龍脈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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