噩夢 - Chapter 15 靈魂歸還

白羽念心裡升起一絲怒氣，低聲道：「我有溫習。」

又是清脆的「啪」一聲，嘴唇火辣辣的疼，她能感覺到某個地方迅速腫起來，撕裂般的疼痛。

「老娘辛辛苦苦養你就是為了聽你講大話的？啊？」母親尖聲叫罵。

白羽念還想說什麼，嘴裡突然傳來一陣鐵銹味，剛才打過的地方破了，正在流血。

霎那間，心立刻變得寒冷無比，一直被勉強拼湊起來、不停碎了又補補了又碎的碎片破裂，這次，徹底碎成了玻璃渣，再也不可能被修補了。

精神和身上的疼痛和痛苦，此時此刻放大到極限。

「是，你辛苦，你最辛苦！我就是拖你後腿的存在！他媽的，滿分滿分滿分，我滿你個頭！我永遠在你眼裡也只是個徹徹底底的廢柴廢物！！！我就是做不到！做不到——！！！」

白羽念聲嘶力竭地怒吼，所有的不滿和委屈湧上心頭，眼淚越流越凶。

憑什麼，憑什麼，憑什麼！

憑什麼她的努力無論如何都要被否定！

憑什麼她一定要拿滿分！

憑什麼別人拿到九十多分都能夠被家人表揚而她換來的卻是打罵！

憑什麼——！！！

她明明沒有做錯什麼！！！

「閉嘴！反了啊你！！！」母親被吼得呆了一下，片刻後反應過來，勃然大怒。

「我閉你妹的嘴！我就不閉！天天罵天天打，我寧願我永遠都不被你生出來！你有本事給我去考個科科滿分過來啊！你根本就沒本事！憑什麼要我去拿滿分！」白羽念不顧母親揚手要打她的動作，繼續怒吼：「我遊手好閒？我沒溫習？你眼睛是不是瞎？我天天在家溫習背書背到半死你當我透明？我寧願死掉也不要對著你這個死婆娘！」

「你信不信老娘打死你！」母親臉色極其難看恐怖，抓住白羽念的頭髮，把她撞向牆壁，「寧願死掉？好啊，我現在就撞死你滿足你這個心願！」

時鐘的指針一分一秒地過去，白羽念卻沒有等到黑彼岸的出現。

照常來說，六點半黑彼岸就會準時出現的……

呵呵，果然，她不應該抱有期待。

到頭來不還是失約嗎？

「那我死掉前先把你殺死！」白羽念雙眼通紅，手上的力氣劇增，眼中升起了一發不可收拾的殺意。

「你敢？！」母親難以置信。

「我敢——！！！」

白羽念從母親手中掙扎出來，跌跌撞撞地衝向廚房。

她要刀。

她要刀！！！

白羽念已經陷入瘋狂，嘴裡的血腥味刺激著她的神經，最終找到一把水果刀，轉身就向追上來的母親亂砍一通。

「啊——！」

母親手臂上流下鮮血，手忙腳亂地試圖躲開刀口。

「去死！我恨你！我恨你！我恨你！」女孩爆發出全身的力氣，徹底地失去理智。

刀起刀落，重複不斷，地上的血泊面積混和著白羽念的淚水漸漸變大，母親的聲音漸漸平息，最後只能勉強斷斷續續地慘叫。

【姐姐！不要！停下來！姐姐——！！！】

恍恍惚惚地，黑彼岸的聲音猶如驚雷般在白羽念耳邊炸起，猛地清醒過來，便看見自己就像惡魔般，雙手沾滿了鮮血，右手還拿著水果刀。臉上有液體流下，是殺死母親時所沾上的鮮血，依舊溫熱。

她嘴唇顫抖，聲音沙啞道：「……你來幹什麼？」

【姐姐，拜託，把刀放下，好不好？】黑彼岸恐懼地懇求著滿臉鮮血的女孩。

天哪。

他只是來遲了十多分鐘。

為什麼會變成這樣？

白羽念冷冷地望了黑彼岸片刻，突然笑了出來。

「把刀放下？」

她像是聽到什麼驚天笑話似的，笑得差點喘不過氣。

「我放下了之後還能做什麼？回答我啊！回答我！我死了算了！」

【姐姐，不要！】

黑彼岸逼不得已，握住身後的鐮刀，衝到白羽念面前，擋住她要割腕的動作。

「不要攔我。」白羽念語氣冷得快要結冰。

【不放。姐姐，不要這樣，好嗎？算黑彼岸求你了……】

「……」

白羽念死死盯著面前的男孩，緩緩鬆了手。

【姐姐……請不要自殺。好嗎？】黑彼岸微微鬆了口氣。

忽然，左心口處感到被異物穿透，冷冰冰的。黑彼岸低頭，是水果刀。他瞪大了雙眼，腦袋一片空白。

「呵。」白羽念冷漠地看著黑彼岸，「黑彼岸，你本身就是死神，根本不了解人情世故。你看得再多，永遠都不會了解人的七情六慾！」

她眼中平靜的表面立刻滿佈殺意，崩潰地大喊：「去死吧！」

「你永遠都不會明白啊——！！！永遠，永遠都不會——！！！！！」

【……對不起。對不起。咳咳。】

黑彼岸難過地奮力撐起漸失力氣的軀體，義無反顧地雙手環住了女孩的脖子，以自己的一邊臉頰貼著她另一邊的臉頰。

【是黑彼岸來遲了。】

【黑彼岸不應該遲到的……】

【姐姐……停下來，好嗎……咳。】

男孩再也沒有多餘的力氣說話，眼神漸漸地渙散，失去往日的光芒。

小小的軀體像個遭人遺棄的破敗布娃娃，無力地鬆開了手，跌在地上的血泊，紫色的斗篷頓時被鮮血染成了暗沉的紫紅色。

白羽念愣在原地，握住水果刀的右手忍不住顫抖。

為什麼要道歉。

為什麼……還要叫她姐姐？

她是殺人惡魔啊，親手殺死自己母親的惡魔，不應該得到任何道歉和憐憫的。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白羽念猛地扔開水果刀，大叫著抱起了黑彼岸的軀體。

不，不要，不要死。

她錯了。

她真的錯了……

「求求你，不要死，好不好……我不自殺了好不好？你醒醒好不好？」

白羽念語無倫次地喃喃自語。

「我現在答應你，停下來了。你醒一醒，理我一下好不好？」

「你死掉我也會自殺的。快點醒來啊。你不是死神嗎……」

「我錯了。」

「對不起。」

畫面一暗，藍逸雲這才悠悠醒轉，旋即便幽幽地嘆了口氣。

白羽念這人，可恨亦可悲。

【黑彼岸的靈魂我還給你。不過他會不會原諒你，我不能決定。】藍逸雲淡淡地望了白羽念一眼，【好了，靈魂怎麼還？】

【水晶棺。】白羽念臉色複雜地說了三個字。

藍逸雲立刻明白了對方的意思，走上前，接近水晶棺。

水晶棺上的花紋亮出光芒，時光時暗，就像心臟正在跳動般。

【水晶棺是誰做的？】藍逸雲突然想起一個問題，隨口道。

｛白羽念小姐。｝鐮刀靈不情不願地回答了藍逸雲的問題。

【哦。】藍逸雲沒有再問什麼。

水晶棺突然爆裂，刺目的白光包裹住黑彼岸的軀體。

死神黑彼岸，復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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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 15 靈魂歸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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