背道是必然的直呼其名/2023新月創作獎入圍 - 4 | Penan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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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4

JuL

Apr 22, 2024

85

5 Mins Rea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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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清之在一陣刺痛中驚醒。

　　黑夜裡的暴雨像碎石一般打在他的皮膚上。他睜開眼睛，看著眼前泛著橘黃色光芒的柏油路，腦袋嗡嗡作響。四周的聲音慢慢滲透進耳中，眼前的畫面變得鮮明，逃竄的人們踩在他身邊，濺起片片水花。

　　他抬起頭，看見沖天大火。

　　灼熱的空氣一瞬間席捲而來，對熱源反射性的恐懼使他立刻撐起身子，用被炸傷的雙腳踉蹌地後退。起火的是住宅區中的一間老房，火舌兇猛地從門窗竄出。

　　人群的另一邊，他看見一個男人衝向火場，卻在大門邊被一個穿著警服的人攔住。

　　腋下、肋骨、側腹。那人往男人身上刺了三刀，接著，他將男人一把推進燒灼著的房子裡。

　　「哈⋯⋯哈啊⋯⋯嗚嘔⋯⋯」

　　當清之終於體力透支，靠著死巷的牆面倒下來時，他只知道不管自己逃掉了沒有，都不再有力氣繼續了。

　　他倒臥在積水中，任憑恐懼連同身體的溫度一起流逝。等到臂膀變得冰冷時，他想到了明天。

　　如果今夜他沒有死，等到明天，會怎麼樣呢？那個拿刀的人，會在醫院、在警局等著他嗎？房子爆炸的時候，他應該要在玄關裡的，只是他看見了圍牆上的貓，停下了腳步。

　　被推進火海的爺爺，要怎麼辦？

　　失去了家，也失去了唯一的家人，要怎麼辦？

　　逐漸模糊的視線裡，一個人影停在他的身邊。在他意識到之前，自己已經出聲哀求。

　　「不要⋯⋯告訴任何人⋯⋯」

　　在他的堅持下，男孩最終還是妥協了，在他身邊坐了下來，想辦法用話語讓他保持清醒。

　　「我都聽到了。他們說，父親和母親不夠聽爺爺的話，所以爺爺叫家裡的其他人把他們殺死了。我很生氣，卻什麼都做不到，所以跑了出來。明明一定會被抓回去的，這麼不聽話的話，下一個一定就是我了吧。」

　　像是永無止盡的雨中，他斷斷續續地聽著男孩的聲音，勉強維持著意識，直到清晨降臨。

　　「平凡的家庭裡，應該不會發生這種事吧？好羨慕。」

　　大概是休息了好幾個小時，恢復了一點力氣，清之發現自己居然說話了。

　　「我也⋯⋯想知道⋯⋯平凡⋯⋯」

　　苦澀的話語將他最後一絲理智帶走，沉入黑暗之前，他只看見男孩站了起來。

　　「你看，麵包車停在對面了！你要吃點東西才能恢復力氣，我去拿一點給你吧。」

　　男孩離開了，但沒有回來。

　　喚醒他的是粗礪的喝斥聲。

　　「骯髒的小鬼，竟然偷我的東西－－」

　　他勉強抬起頭，望向聲音的來源，卻被眼前的畫面嚇得清醒了過來。那個男孩蜷縮在路中央，身旁散落著麵包碎塊，而一個壯碩的男人一腳踢在男孩的臉上，幾乎讓他飛了出去。看著男孩臉上的血跡，清之顧不得脫力和疼痛，跌跌撞撞地往男孩跑去。

　　然而，在他抵達巷口時，幾個身穿黑色西裝的男子擋在了他的身前，將男人壓倒在地，同時半拖半拉地將男孩帶向路邊的轎車。

　　「⋯⋯等等！」

　　車門關上時，他終於發出了聲音。

　　過了一會，汽車還不發動，男孩卻打開車門，拿著一張紙條跑向清之。

　　「我會⋯⋯當個好孩子，活下去的。你也要活下來，然後來這裡，找我幫忙。以我的身分一定能給你一個平凡的生活，所以⋯⋯」

　　穿西裝的男子將男孩攔腰扛起，帶回了車上。這次，車子真的走了。

　　清之將臉上的雨水抹去，迷惘地打開手中的紙條，卻被後腦杓突如其來的劇痛奪走了意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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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睜開眼睛，映入眼簾的是和服寬大的袖口，還有灑落著雨水陰影的辦公桌。後腦杓隱約的刺痛讓他立刻明白，自己又做了那個夢。

　　「不好的預兆⋯⋯」

　　他低聲唸叨著，從桌上爬了起來，拿起桌上的資料夾。紙疊的第一頁，用迴紋針夾著花怜的照片。

　　「父母中毒身亡，獨子⋯⋯曾經離家出走嗎？真是無所顧忌。」

　　他一頁一頁地翻閱著花怜的資料。一開始，他認為這個年輕、乖巧的若頭，不過是老爺子的一隻看門狗而已。然而在老爺子昏迷的這段期間，看著花怜輕巧地把不聽話的幹部一個個換成自己的部下，為了得到執行部的支持，不惜施以狠毒的手段，他也不得不重新審視這個人。

　　他的上司白戶真次是老爺子的親密戰友，花怜一對老爺子下手，等同於站在他的對立面。若不是他正好需要借助花怜的力量，大概會直接開戰吧。

　　那麼，只有一個可能。

　　花怜自知無法說服白戶，所以準備先拉攏自己，等到時機到來，再拔掉白戶、將自己推舉上位。這樣站在舍弟頭這個位置的人，就從徹底對立變成了盟友。

　　清之將資料夾收進抽屜，仔細思考過後，還是拿出手機，點開與花怜的通訊。然而，就在他輸入到一半的時候，來自花怜的新訊息卻搶先跳了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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