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說什麼？」劉庭氣得從位置上站起，還碰倒了身前的樂譜架，哐當一聲劇烈的碰撞聲回盪在教室當中，空氣再一次凝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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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說，你的表演—簡直垃圾。」呂尚羽再一次抬頭，很不屑的瞟了劉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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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劉庭指著呂尚羽，剛要火山爆發噴出污言穢語，卻聽到猛力的拍打聲，眼前的鋼琴甚至震了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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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夠了！」黃老師猛的拍了拍鋼琴蓋子，整個人的威勢壓得兩人都不再作聲，呂尚羽收回目光望著樂譜，而劉庭還仍青筋暴起怒視著呂貴公子，喘息聲仍清晰入耳，小弟連忙安慰幾句，見劉庭等了他一眼，也沒敢多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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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一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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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師，我有個提議。」那個看似沉靜下來的呂貴公子再一次打亂節奏，黃老師忍不住瞪他一眼暗示他不要再亂來，但這位更油鹽不進的呂尚羽卻往左方的方向掃了一眼，嘴角牽起一抹弧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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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來試試。」他指了指眼前松香掉落的方向，興味盎然的看著南餘賢，而這個縮在一起，只用眼角餘光確認情況的小烏龜才慢慢把頭從殼裡面探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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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南余賢不可置信的指了指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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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就是你。」看著對方笑意盈盈的眼神，南余賢原本的印象頓時碎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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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一個自負、空有禮儀又愛找事的紈絝子弟！而且還來找自己麻煩，先自己不夠慘嗎？在劉庭面前出頭？南余賢不情不願的將琴托擺在頸側，握好弓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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琴聲從優美的f孔緩緩流出，南余賢的心情也逐漸恢復平靜，像是想去證明什麼一般，努力用所有所學的技藝拼命演奏著，專注感受每一個音符、每一個停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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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在聚精會神下最容易爆發潛力，他盯著琴譜的眼神沒有參雜任何雜質，兩個黑子在光照下閃耀著前所未有的光，彷彿屏退世間萬物，眼中只剩下眼前的樂曲，乾淨而又純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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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認真演奏而沒有注意到，讓他出風頭的罪魁禍首有片刻的愣神，隨即笑意更甚，一曲演奏完，他感覺頭上的光被誰擋住，下意識抬頭卻撞進一潭金色的湖水當中，而這個湖水正被他盪開圈圈漣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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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技巧還不行，不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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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少是一個精彩的故事。」那位呂公子俯視著他，彎了彎眉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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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麼，故事？」南余賢還沒有弄得很明白，只見什麼東西又被遞到自己身前，是那個碎成兩半的橘色松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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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等我給你拿一個好一點的。」呂尚羽看到南余賢愣愣的收下了，便回過頭和黃老師輕笑開口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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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學生跟我上去中等班吧？」還沒等黃老師開口，有人就先坐不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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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麼？你憑什麼決定？你也不是老師你哪來的權利決定？你有這個能力嗎？」劉庭又開始怒罵起來，站起來指責時還不小心撞到自己的琴，弄出了不小的響聲，呂尚羽的臉色看到琴身被撞的那一刻冷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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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權利，能力？」呂尚羽冷冷笑了一下，抬手就拿了南余賢的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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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喂！你—。」南余賢制止了一聲，但看著對方的臉色也就沒有發作。他冷臉的樣子真的像是山雨欲來風滿樓，而現在這樣的狂風正準備颳向無能狂怒的劉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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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抱歉。就憑，我有這個實力。」呂尚羽一轉手，將南余賢的琴架在自己如天鵝般好看的脖頸上。弓弦一抬，架勢就和其他人非常不同，像是有聚光燈打在他身上，令他的身影宛如度上一層柔和的光。周遭瞬間就安靜了，不管是好事者、竊竊私語者、不服者，目光都聚集在這自帶的聚光燈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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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一首曲子，呂尚羽聽過兩遍之後就沒有再看譜，白色的琴弓在弦間躍動，恰到好處的彈起，一聲聲琴音在交錯中迸發，力道控制得宜，沒有爆音、也沒有碰到其他雜音。南余賢無法相信，他那從來沒有被演奏出動聽樂曲、甚至還曾有過「殺豬」前科的琴，有一天能演奏出這樣的音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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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眼神也很專注、甚至可以說是深情的凝望弓弦交錯處，聲音漸高處音量卻漸小，像是一條絲線，拋飛到空中，下一瞬間的音符再將剛剛拋起的旋律穩穩的接住，彷彿觀賞了一場盛大的雜技表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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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呂尚羽把琴放下，所有人都沒有再開口，因為找不到開口的意義。劉庭回過神來，張了張嘴卻沒有說出一個字，但眼睛突出，臉頰漲紅的樣子和平時氣定神閒頤指氣使的態度天差地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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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你確定你要帶他上去？他？」最終，劉庭咬著牙擠出這句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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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啊？怎麼了？」呂尚羽歪了歪頭，似笑非笑的看著劉庭憋屈的樣子，南余賢心裡其實閃過得意和暢快，彷彿一顆漲滿的氣球終於被戳破，落回地面。連他自己都不知道為什麼他會有這樣的想法，但他的嘴角剛扯上去就被自己壓了下來，他還想多活幾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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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師，可以吧？」呂尚羽恰到好處的氣到劉庭，便轉頭爭取黃老師的意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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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畫了淡妝的嚴肅女教師有些無語，你話都說道這份上了，我還能怎麼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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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余賢很認真努力，也沒什麼不好的，更何況遠離劉庭這些針對他的人，也是好事一件吧？只不過以他的能力，上去的話會辛苦一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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算了，就看在呂前輩夫妻的份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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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確，余賢很適合。」想了一陣，黃老師最後沒什麼表情的同意呂尚羽的提案，頓時讓劉庭像吃了炸藥一樣瘋狂咒罵，而呂尚羽則不再看向那個方向，而是把琴還給眼前仍呆愣的小可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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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收收東西，上樓了。」呂尚羽恢復成貴公子的禮儀笑容，順便拿起對方靠在椅邊的書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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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南余賢腦子空白片刻，拍了拍臉確認一下，接著馬上把琴塞回琴盒把它背起，跟在呂尚羽離開的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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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幫了這個垃圾⋯⋯你一定、一定會付出代價！」劉庭在兩人身後吶喊，南余賢忍不住回頭看了一眼，下意識瞟了前面還不熟識的貴公子一眼，雖然相信剛剛對方的態度不可能把自己塞回去，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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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可以試試。」呂尚羽沒回頭，很輕描淡寫的將手插在口袋裡走出教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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