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在允禩囚於姜家房之後,胤禛去看過他一次。
罪人塞思黑被圈禁不足半年就死掉了,上報他死訊的那份折子仍然放在胤禛西暖閣的案頭上,與它混在一起的另一份奏折則向雍正皇帝報告著,罪人阿其那得聞塞思黑的死訊之後,不吃不喝,擺出一副絕食自盡的姿態。
胤禛凝視這份折子半晌,提起了的筆竿又再次放下,站在一旁的蘇培盛注意到萬歲爺的情緒的變動,不動聲色地往前走了兩步。
「蘇培盛,擺駕。」17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bLgeHAITQc
「喳。」
只有蘇培盛和兩個近侍隨行。17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WrAKPQjOkV
在胤禛一直走到姜家房之前,沿路向他行禮的大臣和奴才們都被他一一忽視。大家都禁不住交頭接耳揣摩聖意,看皇帝的步子走得這麼急,不知道又趕上了什麼大事了。
當胤禛走到姜家房時,天色已將近入暮,守在門外打盹的太監們看到皇帝嚇得馬上下跪。圈禁處燈火零落,頂在門外的那盞燈籠也不知道有多久沒點著過,胤禛抬頭看著那盞燈籠,不發一言,僅僅向蘇培盛擺了擺手。
「狗奴才,還不快給萬歲點燈!」17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d5lveHPLst
「喳!」
太監們急急趕趕地點著了園子裡那幾個燈籠,晚風吹拂之下,飄來忽去的火光拉扯著地上的影子,鬼影幢幢的幽禁處在夜裡氣氛更加陰森。太監又把其中一個燈籠加了支竹杆,蘇培盛帶著這粗製濫造的提燈給皇帝引路。
外頭的騷動令坐在房內的允禩微弱地動了動眼皮。
他已經超過一天滴水未沾,虛弱的身體教他無法給予過多的反應,作為將死之人,他亦沒有興致理會外間的紛紛擾擾。
當胤禛走進房間瞥了眼躺在床上的允禩時,他屏住呼吸往後退了半步。17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OOqO3ytvHJ
躺在床上的那個人幾乎已經不能稱之為人,只是一副骨頭上掛了層皮,那張臉幾乎已經掛不住半両肉。
看來他在折子上讓人提供一宿三餐的囑咐都被這群擅揣聖意的奴才吃盡狗肚子去了。17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JNW0r5146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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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培盛注意到皇上的臉色不佳,馬上逮住房外的那個太監喝罵:「狗奴才,你們就是這樣服侍的人?」17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95i1xWebRf
「回…回蘇公公,奴才該死,奴才該死,奴才有依聖旨服侍三餐,阿其那不知聖恩不吃不喝,把奉進去的飯菜湯藥都一一打翻,奴才也是無能為力啊。」
胤禛怒極一腳踢在太監的肩上洩恨。17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8iRQYdg1h1
他走進房間,躺在床上的允禩僅僅轉了轉眼珠看著他,並沒有起身下跪行禮的打算,蘇培盛馬上張嘴斥罵:「罪人阿其那,看見聖上竟斗膽不下跪?」
胤禛對蘇培盛搖了搖頭,蘇培盛懂了聖上的意思,彎著身退了出去。17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4oZehkgx1j
房間裡只剩胤禛和允禩兩人。17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gFU0lpAJ89
胤禛沒有迫著床上那個僅剩半條人命的人給他行禮的打算,他隨意地揭開了桌上的茶壼一看,只見茶色濁不見底,這東西喝不死人也得喝壞人。
也虧他能撐上大半年。17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0yuCVcDa18
看來當初說斷斷不能全身以殁,要胤禛賜他一個死無全屍的狠話可不是隨口一說。
只是他的生存意志在老九死後就直接被掐沒了。
「塞思黑死了。」17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GYDYrwwvmr
「罪人知道。」允禩缺水的嗓音嘶啞得像壞掉的二胡。17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4ldVndgSMg
「所以你就打算不吃不喝殉葬去了?」胤禛在這狹小的房間裡繞了一圈,最後在床邊居高臨下地看著允禩冷言諷刺:「真是手足情深,惜是此等轟烈替你贏不到一牌半坊。」
總算說出口了。
自己被圈禁的地方昔日囚女奴的姜家房,以胤禛這個誅心好手來說,他挑選此地的含義顯然易明。允禮為了撇清和八爺黨的關係猛地上參允禩的折子,其中一條就是誣陷他與十四弟有結契關係。難為胤禛竟然相信,把他放在姜家房不就暗諷阿其那以色侍人,甘心雌伏維繫手足關係。
允禩依然不說話。
白色的囚衣已經多日未洗,散發出難聞的酸餿味,可是他的眼神依然清冷,愣是把這難堪的裝束穿出一副鐵錚錚的骨氣。
胤禛被他的眼神看得煩躁起來。17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XleFEyXbnn
明明已經是要死不活的半個死人,憑什麼擺出一副清高架勢?他端著給誰看?17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nvAFMrp5R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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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麼到了現在都搞不清這局面。17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hTPDc0XBdS
你的這條賤命就捏在我手上,生死可由不得你。
胤禛吩咐蘇培盛把給阿其那的藥和飯菜都給端上來,蘇培盛讓小人跑腿的時候,要他們要端上好一點的菜式,別用平常的那點粗茶淡飯打發。
「可是…蘇公公…」17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eKpKePgt5K
「別問這麼多,去吧,去去去。」
蘇培盛皺眉,心裡把這群不會看人面色的小崽子罵了一頓。17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wOmpRobjPU
要是阿其那這夜死在這裡,那麼他們就算不陪葬也肯定吃不到什麼好果子,連萬歲那點脾氣都看不出來,難怪只能被發配服侍罪人。
飯菜自膳房送到姜家房都涼了半截,可是這給罪人吃的已經是頂好的了,三菜一飯端在桌上有素有葷已是皇恩,胤禛一手按在桌上,只說一字:「吃。」
允禩依然躺在床上沒理他,他乾脆閉上眼睛。
做皇帝呼風喚雨慣了,豈能被人一再無視,胤禛壓低聲線威脅著:「你兒還未死呢。」17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v1PJfFbBiW
這句話確實讓允禩的氣息一頓,他稍稍有了反應,可是兩秒後他自嘲地說:「他阿瑪都自身難保了,也只能盼菩薩願保自有菩薩保。」17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GJLODQLQdb
胤禛沉聲道:「你吃飯,朕不動他。」17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t8giL417kY
「如此聖恩,阿其那承受不起。」
胤禛再也沒有耐性浪費時間和允禩陰陽怪氣,這廝光用一張嘴就能把他氣死。17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XusEaoCLmG
他執起碗,用湯匙挖了兩口飯菜,掐住允禩的臉頰硬生生地把飯菜塞進去。允禩雖有抵抗,可是這虛弱的身體始終不夠氣力反抗,結果還是硬吞了幾口飯。
胤禛再接再厲,把放在桌上的藥湯給允禩灌下去,可是空虛太久的胃袋根本經不起連番折騰,最後允禩受不住把胤禛推開,扭過頭把剛餵下去的飯菜和藥湯全吐在地上。
胤禛剛想破口大罵,卻在看見地上那灘穢物竟混著血的時候噤了聲,怒得滾燙的頭髗瞬間涼了下來。17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tm4Bh3ZUCI
似乎他這八弟、他這個畢生之敵,好像是真的快死了。
胤禛安靜了半晌,他看著躺在床上好像下一秒隨時就會斷氣的人,啞聲說道。
「你好好吃飯,好好喝藥,把身體養好了,朕自然不動你的兒子,之前不是跟你說過很多遍,只要你願聽朕的,自然重重有賞,聖恩不斷。」
允禩抬頭看他,明明身體虛弱,可是一雙眼睛亮得驚人。
「關在這裡再放出去,也不是過是朕的一句而已,那些服侍你的奴才看起來就是頭腦不靈光的,朕回頭讓蘇培盛換批人,你…」
胤禛避開了他的視線,他也不知道是什麼原因迫著他說這些話,可是他就像嘴巴開了機關一樣,硬是停不下來,甚至越說越快。
「你待在這裡不知道,那些參你的折子在西暖閣堆得比天高,你以前那些所謂的盟友們現在都全都迫不及待出賣你,你不懂朕有多為難,所以等這波風聲過了,朕再找個理由——」17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nAntHtCZ91
「呵。」
皇帝的這番表演令允禩按捺不住笑出聲來。17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qlDdpyggOt
哪怕他氣虛力弱,輕輕一笑也會拉扯著他的心肝脾肺,痛得急冒冷汗。17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dI3tlyF6i2
他蒼白如紙的臉頰抹上了離奇的紅,他掛在臉上的那雙大眼睛朝房間那唯一的窗戶轉去,喃喃說道。
「已經立秋了吧,夜裡有點涼了,風也越來越大,不知道在這裡看不看到風箏啊,四哥……」
胤禛聞言臉色都綠了,他怒極把桌上的飯菜全掃在地上。17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8rH0OgRIjX
動靜之大,教蘇培盛怕出了事兒往內一瞧,只見飯菜瀉了一地。
皇帝鐵青著臉走出來,而允禩那張明明已染了七分死氣的臉卻有了些許得意。
02.
允禩也沒撐了多久。17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2ESIm3WPvI
在九阿哥塞思黑死了不到一個月,允禩也在姜家房死了。
胤祥是和胤禛一起收到這個消息的,當時他們正在西暖閣議事,胤禛正在看參隆科多的折子。17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m9OYeFWXa2
皇帝放出要處置隆科多的消息已夠久了,大家一方面嘴碎著自古以來就是狡兔死走狗烹,一方面把皇上想要的折子源源不絕地往西暖閣的案頭堆。
胤祥反而覺得皇帝能夠忍隆科多四年才下手已算得上是無話可說,這「舅舅」仗著有從龍之功以皇親國戚身分作惡已久,他陪著胤禛一邊看折子一邊列著隆科多的罪狀,有些過分得教人詫異。
「這個狗奴才。」胤禛讀完一份折子,氣煞地把它丟在桌上:「他怎能如此對待朕的恩惠?這是把朕置諸何地?」17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BSPDG5Pwh5
「皇兄息怒。」17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QESIqODquI
「十三,」胤禛揉了揉自己眉頭疲倦地說:「不是朕說啊,這些人裡也只有你一個是個省心的。」
他這皇兄一旦信任什麼人都好就會往死裡信任,恨之欲其生愛之欲其死,就算聽著歡喜,胤祥有時也會被誇得心虛。
正當十三以為下一份又是參隆科多的折子,打開卻是一怔。
「咋了?」17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HsQuJRkO29
「八…阿其那,今早…已伏冥誅了。」
皇帝沾著硃砂的毛筆掉了在地,在他的衣服上拂上幾點零星的朱紅。
胤祥默不作聲地替彎身替兄長撿起了筆,也不說任何說話寬慰他,安靜地讓胤禛緩衝他的情緒。
他很清楚很多外人認為皇帝討厭結黨,所以要狠狠折騰八爺黨的所有人以儆效尤,可是作為跟在胤禛尾巴後長大的弟弟,他很清楚這位兄長對每個八爺黨成員都情感都不一樣的。
他這四哥骨子裡最討厭老九,因為老九行事為人有太多跟四哥對衝的地方,他毫無底線地貪財就觸犯了胤禛踩不得的底線;四哥也恨十四,明明是同母所出,十四卻佔據了德妃所有的愛,又不給他這兄長絲毫面子大鬧靈堂,德妃卻不問是非,只因為十四被派去守陵削爵削奉就以死威脅胤禛,增加他登基的障礙,不管新仇還是舊恨,十四都是四哥的眼中釘。
可是對八哥,胤祥卻知道他的四哥是過期望的,並不如外人所言只是一時的收買人心。
胤禛是帶大他的哥哥,可是八哥卻是跟他一起長大的弟弟,他們的感情好得連父皇有什麼事要通知八哥,有時為了省事都直接讓四哥給八哥捎來。
只是過去快樂的記憶早就稀薄得教人捉不住,連他這個旁人回想,有時都不知道那些歲月是真還是假。
在廢嫡之前,除了大哥之外,其他人根本不覺得自己會與這把龍椅有何交集。17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mHdap3ts7e
皇位早晚是太子哥哥的,當大家都沒奢望時,兄友弟恭自然都是真情實感。17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zyHoLSBoxw
廢嫡之後,這家早就不成家了,父子變成政敵,兄弟也各懷鬼胎,不管示好示弱都是心計,像他頭上不也被「不忠不義」這四字考語壓了多年?
父皇為了拆散八哥的勢力而連連施壓,四哥也被他迫得要在八哥重病時奏請移榻。
現在想起,父皇放任九哥、十四和八哥混在一起,卻偏偏迫著四哥做個孤臣,恐怕在那刻他早就打算立四哥為儲君吧?
如此帝皇心術,可惜是他們這群兒子都懂得太遲。17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yoD6SYf2RE
回過頭來竟就應了父皇說的那句話,兒子們不會理會病逝在榻上的他,只會忙於手執刀刃對那把龍椅搶來搶去。
也不知道父皇在死前會不會早就料到這幅兄弟鬩牆頹唐的光境。
他知道四哥對八哥不是毫無愧疚,畢竟年少時那些感情可全都是真情實感,人心肉造,怎可能半分疼都沒有。猶記得當四哥決定給八哥封廉親王時還怕他吃味,拉著他嘮叨了一晚,說他在情在理都必須這樣做。
他又怎麼不懂呢?只是不懂的人恐怕只有四哥而已。
被他親手掰開的鏡子怎麼黏合也會有裂痕,有些事早已注定回不了頭。
後來四哥就越來越瘋魔了,以為把八哥的妻兒手足逐一剝去就能迫著他服軟,他連皇位都能爭來、這江山這天下都在他的口袋裡,怎麼還無法贏得一個低頭?
擱在櫃頂上的西洋鐘響起了鐘聲,胤禛才稍稍回過神。
「十三,你坦白跟我說,我是不是做得太過了?」
沒有用「朕」而是用「我」,胤祥知道對方是以哥哥的身分來問他這個弟弟。
在胤祥眼中看來,他這兩個哥哥個性是很像的。17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HnNsBOuLX8
他倆都是個性傲,主觀強,聰明又自我,同是一條道兒走到黑,撞了南牆也不回頭的人,不過四哥是表裡如一的冷硬,八哥蒙了層柔軟的外皮。
他們這種個性,交好的時候當然是酒逢知己千杯少,交惡的時候恐怕只有兩敗俱傷玉石俱焚的結局。
胤祥不知道該說些什麼才能安慰四哥,只好覓來一句安全的話:「四哥,你給阿其那的機會夠多了。」
胤禛臉上流露出一絲失望。17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mWHO9deG6N
胤祥知道四哥並不希望聽這些官話,可是他無法改變自己已是皇帝的事實。
在他坐在龍椅的那刻起,這位置注定孤家寡人,就算是他,也不敢亂說什麼話刺激君心。17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Xh9YeadJiw
胤禛摘下了眼鏡,他伸手揉了揉眉心。
「你下去吧,朕乏了。」17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e1nqsCVwZB
「喳。」
九月的四九城夜裡已有點涼了。17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xyJZjJf4jH
蘇培盛送他離開的時候囑咐他小心身體,皇上已命人把這早剛送到宮裡的那批新鮮的藥材補品送到王爺府上。
身邊的人都健康,皇上才能省心,龍體才能更安康啊。17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VPayxG3OFT
胤祥點頭應著。17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0vON8CyWrP
轎子已在門外等著了,就是被晚風一吹膝蓋又傳來刺骨的痛意,但都被他咬咬牙忍了過去。
折騰了這麼多年,誰沒有些治不好的沉痾。
胤祥後來聽說,胤禛在那晚去了景仁宮,後來接下來那兩星期又斷斷續續地在那邊睡了幾晚,但一個妃嬪都沒有傳。在年氏死後,整個六宮等同冷宮,皇上難得親臨卻沒有人能得聖寵,十三聽畢都不禁替那些妃嬪難堪。
大家都在暗地嘴碎,皇上到底去景仁宮作甚啊?17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ccKePgTWR1
可是誰的答案都不能作準。
大家只知道皇上這個月的心情不太好,在朝堂上誰人惹毛他了就被一律當做八爺黨炮轟,大家只能膽戰心驚夾著尾巴做人,看來大家都不清楚阿其那已死,又拖拖拉拉了十多天,皇帝在朝堂最後扔下了句。
「罪人阿其那已伏冥誅。」
大家頃刻啞了聲,有些與八哥有交情的大臣立刻青了臉色。17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w8dqqkKzrx
直到後方有大臣喊著要把這大逆罪人戮屍,大家才回過神來附和著,越叫越起勁,而坐在頂端的皇帝來來回回看著此起彼落地大叫戮屍的朝臣,連那些最初沒有加入的大臣,最後也迫著附和。
可是皇帝最後什麼都沒說,僅僅撇了他們一眼,轉身離開大殿。
戮屍的折子就像雪花一樣飄進西暖閣,只是全都被皇帝打回頭,大家紛紛讚頌皇上聖恩深厚,就像學舌的八哥一樣,沒有第二句說辭。
皇帝去景仁宮的興致也淡了下來,他繼續待在他西暖閣的天地裡,六宮依然冷清。17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rnoAjqfw6J
又隔了月餘,京城開始冷了,胤祥看見他的侄兒弘晝頭上戴著一頂看起來很眼熟的暖帽。
「皇阿瑪給做的,說天冷,讓十六叔給我和四哥都做帽子戴。」
胤祥盯著看弘晝那毛聳聳的暖帽看了會,忽然想起小時候看過他四哥和八哥都戴著差不多款式的暖帽,他們可是曾經一起住在景仁宮裡,被叫大阿哥和小阿哥的兩兄弟。
胤祥總算搞懂了之前四哥在景仁宮待的那幾天晚上到底是幹什麼去。17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wzoEvO1x71
他和八哥相處的細枝末節早在修史的時候,在胤禛的要求下刪光了。17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INxwVOpUiu
他作為一代明君,怎可以被豬油蒙了心,讓人知曉他曾經跟這些亂臣賊子大逆罪人有形影不離的時光?
可是有些事情,字是刪了,心卻忘不了。17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AGWCHEdcoO
騙得過世人,可是騙不了擁有回憶的自己。17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Xg2AK9XapY
胤祥心中一戚,他淡淡一笑伸手揉了揉弘晝那凍紅了的耳朵。
「嗯,你看你阿瑪多疼你。」17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XyZWoBewud
「這年冬天真冷啊,」弘晝說話的時候散著白氣,他的聲音低了下去:「不知道三哥有沒有好好照顧自己。」17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uekLCBs9MO
胤祥驚得馬上四周看了一眼,壓低聲線在弘晝耳邊說:「他有你十二叔看著,吃的穿的不會少,可你別在宮裡說這些話了,尤其別在你皇阿瑪面前說。」
弘晝的眼神瞬間黯淡下來。17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e9QED7UlCr
胤祥明白弘晝的擔心,就算這侄兒與弘時不算感情特別深厚,可也算是一起長大的兄弟。17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p5ST1JFh2u
弘晝心善,當他和弘曆都討到新的冬衣冬帽時,他會想到已過繼給八叔的三哥也是人之常情。
雖然被胤禛看重的是弘曆,可是他保護這五子保護得緊,就是想守護他這份天家裡難得的純真。
胤祥心一軟,他補了句:「回頭我跟十二哥說聲,讓他打點一二。」17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JfM5Gii7Ce
「二阿瑪最疼我了,」弘晝的目光瞬間亮了起來:「那二阿瑪準備給我送什麼過冬啊?」17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WVaNAblEGq
「你就這點出色!」
叔侄嬉笑打鬧的聲音,讓肅穆無情的宮牆之內難得出現些許暖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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